“妈,你信我,我的工作,我的房子,这一切都跟蒋正霖无关。”樊逸清的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不是个滋味儿。
“那北京我也待不下去了,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啊!”樊母跑过去捡起自己的手机,名为焦躁不安的气体不停地往身体里猛灌,她的心脏快要被撑炸了,她说:“我这就给你赵叔打电话,让他马上辞职去接小清回家,我们今天就收拾行李离开,我们…”
樊逸清上前一把抱住樊母,十分疲惫的说:“妈,我爱他,我和他之间没有强迫,都是心甘情愿的在一起。”
樊母愣住了,“你说…什么?”
樊逸清破釜沉舟般的说:“妈,对不起,我和蒋正霖之间或许有误会有利用,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我甚至想和他过一辈子。”
樊母颤声问:“你是…是…同性…同性恋?”
“可能…是吧。”樊逸清想了想又说:“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但是我确定我爱蒋正霖,我曾经用了两年的时间去美国强迫自己忘记他,可是妈我失败了。”
蒋母宛如泄了气的气球,浑身无力的任由儿子抱住,“原来你去美国是因为他?清清,你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即使现在你们俩人相爱,没有法律的保障,孩子的牵挂,你们能够走多远?更何况他的家世那样好,面临的诱惑也很多,等你再过几年不好看了,爱情也消磨殆尽,你就会面临着被抛弃的下场。”
“妈,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孩子等将来有必要我们可以去领养,至于爱情会不会过期,走一步看一步吧。”樊逸清心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分开也就分开了,他现在渴望母亲的祝福,哪怕母亲只是说一句“你看着办吧”都行,只要母亲别排斥的太厉害。他自己受不了母亲难过,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来讨债的人,给母亲带来无止境的痛苦与灾难。
樊母带着哭腔不停地摇着头说:“清清啊,妈妈真的接受不了。”
一股绝望的情绪像是西伯利亚寒流长驱直入樊逸清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凉,他绝望的低声承诺道:“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不要再难过了,我答应您,我会跟蒋正霖保持距离,我会努力戒掉他。”
樊逸清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那股海潮般的令他作呕的酸苦感,“妈,等我确定完一件事我就会辞职,我陪你们回云南,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只是,我不会去相亲也不会结婚,因为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接纳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了。”
*
蒋正霖此刻并不清楚樊逸清已经单方面再一次决定抛下他,他心急火燎的安排人去做视频公关。
当天下午,锦华商业集团所有员工的邮箱都收到一封澄清公告,内容主要是告诉大家视频是有人恶意合成的,樊逸清早在一周前就收到了敲诈勒索电话,只是没令对方得逞,导致了对方的恶意报复。
董事长亲自召开了高层会议,勒令各管理层控制好底下员工的舆论,这件事情不准再提,如果有人违背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员工们虽然对公告将信将疑,但是迫于压力太大个个都谨言慎行,没有人敢在台面上讨论这件事。外加樊逸清平日里在公司的人品口碑都不错,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他被人报复的说法。
晚上八点钟,蒋氏集团CEO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蒋正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户前往楼下看去,林野的车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眼睛危险的一眯,冷冷地看着林野从车上下来。
蒋正霖手里拿着两个档案袋,其中一份关于柯北的是樊逸清交给他的。
还有一份看起来比较厚的档案袋是关于林野的,自从参加完林野女儿的生日宴,看到柯林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互动,还有林萌萌偷偷告诉自己的那番话,蒋正霖笃定他们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果然,从甄东传过来的资料来看,柯北与林野之间在很早之前就有可能熟识,而且从林野那个可能抛弃许久的电子邮箱里面,蒋正霖发现了一封来自于柯北的情书邮件,这封邮件的时间显示竟然是四年前,那个时候柯北正在英国和乔治医生在一起。
蒋正霖觉得很可笑,因为在首都商大念书时,柯林二人完全装作了陌生人,柯北入篮球社的时候自己是社长,林野是副社长,还是自己将柯北引荐给的林野。
柯北现在很明显精神状态不好,而且蒋正霖已经懒得再跟他纠缠,更何况他已经很久不来公司上班,行踪成迷。
所以想要一探究竟就必须从林野这里入手,蒋正霖打算在今晚诈一下林野,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有关王强案的有价值的线索。
半个小时后,林野敲了敲门推门进来,兴高采烈语气轻松地说,“正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今天拿下了市政工程,利润可以说非常可观,只要把这个工程做好我们绝对可以名利双收!”
蒋正霖轻皱眉头冷冷地说:“我们今晚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他把关于林野的档案袋随手扔在办公桌上,指了指它,面容严肃道:“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野看到桌子上的档案袋,他的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突突突地跳动让他窒息,他不安的强行咽了两口唾沫,试图将这种情绪压下去。
林野有些忐忑不安的试探道:“正霖,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正霖的鹰眼锁定林野因慌乱导致出了一脸冷汗的脸,冷笑道:“你看看不就明白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令林野浑身微微颤抖,他伸出有些发软的胳膊拿起档案袋,解开扣线从里面掏出资料,光看到第一页他的内心就咯噔了一下,剩下的内容他完全看不下去了,他毫无底气的质问着蒋正霖:“你、你凭什么调查我?”
“哼!”
蒋正霖看着林野的眼睛,冷哼道:“如果我不去调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和柯北竟有这样一层关系。”
他续道:“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假装和柯北不认识?你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蒋正霖说到不可告人的时候,林野的腿几乎软的当场跪下,他不得不撑住桌子的边缘让自己站稳。
“正霖,我也没有办法,我根本不想认识柯北,他就是个疯子,他的话你不要信,因为他有家族遗传的精神分裂症!”
蒋正霖坐到旋转椅上,冷冷的看着林野,语气加重道:“我不关心柯北到底有没有病,我只关心你和柯北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不说,我就去问柯北。”
问柯北?谁知道柯北会不会胡言乱语,林野顿时慌了手脚,他紧张道:“柯北的话你不要信,他就是个疯子,我说,我告诉你原因。”
林野闭着眼睛强行压下恐惧紧张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看到蒋正霖满脸的怀疑表情,他又不安的咽了几楼唾沫,眼睛望向别处,这才开口道:“我跟柯北确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认识之初他还叫林北,那时我才七岁,他也就六岁。我父亲是明日孤儿院的院长,林北六岁时因为母亲精神病发杀了他父亲成为一名孤儿,是我父亲收留了他。由于他年纪尚小又遭遇了巨大的家庭变故,而且巧合的是他也姓林,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父亲没把他安置在孤儿院而是直接接到了家里,我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哥哥。”
“林北在我家住了四年,直到他十岁时明日孤儿院发生了一场大火,因为发现的比较晚,又加上当时刚好是大风天气,院区被焚烧殆尽,还烧死了三名孤儿和两名工作人员,我父亲就这样担了责任,不但丢了工作还要赔偿一部分的抚恤金,家里的日子越发难过,正好当时有一对中年夫妻婚后没有孩子,我父亲就把林北送给他们抚养,因为收养他的父亲姓柯,所以后期他改名叫柯北。”
林野解释道:“正霖你信我,柯北被送走后我们就断了联系,上大学的时候他都19岁了,样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加上他改了姓,我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啊。虽然后期我知道他就是当年住在我家里的林北,可是那个时候你们俩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我怕解释不清楚就没再管这件事。”
蒋正霖冷笑一声,“如果你们只是单纯的兄弟情,为什么会解释不清楚?你在怕什么?”
蒋正霖滑动鼠标点开了一个邮箱页面找到其中一封电子邮件打开后,他将电脑屏幕转向林野,质问道:“从这里面看起来你们之间并非只是简单的兄弟情分。”
林野在看到邮件内容时大惊失色,他结巴的摆手自证,“正霖,你、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我跟柯北是清白的!这个邮箱在我高中毕业后就抛弃不用了,你怎么会知道它?”
蒋正霖的眼神仿佛要撕开林野的层层伪装,他知道林野并没有说实话,因为在这封情书里面,柯北引用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一句台词:“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坠入爱河便犯了大错。”这句台词后面,柯北还加了一句:“这爱持续的时间太久,导致过错逐渐变成了罪恶。”
蒋正霖冷冷道:“柯北利用这个邮箱将偷拍的我和樊逸清的性/爱视频发了出去,而且用的是你的IP地址。”
林野连忙狡辩道:“肯定是他偷了我的IP地址,我怎么可能允许他碰我的电脑,况且自从萌萌的生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他突然走近蒋正霖,低声提醒道:“正霖,柯北已经疯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分明是故意捣乱身边人的正常生活,故意写邮件说爱我然后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越乱成一团他越高兴,所以我们不要陷入他的圈套。而且他现在只是伤害了樊逸清的名誉,总有一天他也会威胁到樊逸清的人身安全,毕竟他就和他精神分裂的母亲一样变态扭曲。”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林野狠狠道:“他有病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可以想办法诱他出来,然后将他关进精神病医院。”
林野继续添油加醋想说服蒋正霖,“他养父母早就去世了,所以即便他失踪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柯北就是世间的一只蝼蚁,哪怕被人踩死也不会引人注目。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柯北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林野的建议,他的右手拇指掐着自己的左手掌心,掌心纹着一个L的英文字母,以前他告诉蒋正霖这是爱他的证明,其实这个字母真正的指向是林野。
他的拇指指甲深深陷入掌肉,尤似不过瘾般换了个位置继续掐进去,一股鲜血热流涌出顺着掌纹滴到地面,手心里面的字母再也分辨不出来的时候他才停止自虐,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脸上挂着妖魅的笑转身离开。
第58章
“樊总?”
Lulu试探性地推了推斜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的樊逸清, 樊逸清嗯了一声, 慢慢睁开眼睛甩了甩昏沉的头。
见他醒了过来, Lulu 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樊总您没事吧?您最近好像很容易嗜睡, 是前一晚没休息好吗?”
樊逸清感激的朝她笑笑, 笑容里满是疲惫,“可能是没睡好吧。”他话里虽然这么说, 但是心里却在打鼓,最近自己确实受到家里和外界的双重压迫, 照理来说确实会失眠, 但是非但没有出现失眠的现象,有时候吃着晚饭都会昏睡过去。
不对劲, 很不对劲,樊逸清自觉可能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等有时间必须要去医院好好体检一下了。
Lulu 将手里泡好的咖啡端给他, 十分体贴地说:“我给您泡了一杯咖啡, 您快喝了提提神,一会儿高层会议您可不能没精神呀。”
“谢谢你Lulu , 你一向做事很周到。”樊逸清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后品了品味道,抬头问她, “最近的咖啡是换了口味吗?喝起来味道有些怪, 有股药的味道。”
Lulu 略微的瞪大了眼睛,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着,大拇指局促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心, “可能是因为最近公司采购了一批新口味咖啡,我之前留意了下是豆蔻味道的,所以有股药味儿也正常,您要是不喜欢,我就跟后勤部说一声换之前的咖啡过来。”
樊逸清将手中咖啡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递给Lulu ,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习惯两天也就好了。”
“嗯嗯,那我先去给你准备一下开会要用的材料。”
没等樊逸清回话,Lulu 紧紧握住空咖啡杯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到中间时还不小心用脚绊了自己一下差点摔倒。
樊逸清也没多心,只是嘱咐她走路小心点就随她去了。
前去会议室的路上,樊逸清依旧能敏感的感觉到过路员工探究审视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同情。
路上他碰见了程桦,程桦见他一脸疲乏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担心,程桦拍了拍樊逸清的肩膀,关切的问:“回来这一个周还习惯吗?周围没什么奇怪的言论困扰你吧?”
“还好,我也不关心这些事情,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不去理会就好了。”
说完后樊逸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上眼皮有支撑不住的倾向,他用力的眯了下眼睛然后睁开剧烈的左右晃了晃头。
程桦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你没事吧?”
樊逸清强撑着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程桦,程桦的五官由清晰变得模糊,他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再度去看程桦,依旧是模糊不清的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