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桦见他眼神有些涣散,不由得着急起来,他在樊逸清眼前挥动着双手,发现樊逸清的眼球几乎没怎么动,木愣愣地看着自己,看的自己心里发慌。
程桦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逸清你没事吧?”
樊逸清只说了一句“我有事”,眼睛一闭身体瘫软地朝后仰倒了过去。辛亏程桦反应快,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公司其他人看到情况不对劲也都跑过来帮程桦将樊逸清转移到了最近的休息室。
急救车很快过来接走了樊逸清,程桦作为陪同人员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在车上程桦分别给樊母和厉甄东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一到医院,樊逸清就被送进了急救室,程桦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急救室外来回走动。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厉甄东从医院的走廊尽头跑了过来,程桦二话没说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说话带着颤音道:“你终于来了,逸清进去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厉甄东抱紧了他,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他现在正在接受专业医生的治疗,一定不会有事。”
“嗯嗯”,埋在厉甄东胸前的程桦点了点头,低声说,“他会没事的,他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就在这时,樊母和赵叔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见到暧昧的抱在一起的程厉两人皆是一愣,樊母立即反应了过来,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们,拉着赵叔径直走到急救室门口,趴在急救室门的玻璃上焦急的往里看,由于玻璃上被蓝色的医用窗帘封住了,她什么都看不到,着急的直搓手。
程桦推开厉甄东快步走到樊母面前,劝慰她道:“阿姨,您别着急,逸清他不会有事。”他指了指旁边的注意椅劝道:“逸清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您跟叔叔去那边坐着等吧。”
樊母不自然的看了程桦一眼,摇了摇头婉拒他,“不用了,我站着等他。”
赵叔拍了拍樊母的肩膀,劝她:“你就听小程这孩子的话吧,别一会儿逸清没事儿你再累倒了。”
“那好吧。”
赵叔搀扶着樊母走到一旁的休息椅坐好,程桦拉着厉甄东走过来。
程桦没想要在二老面前避讳什么,而且他们刚刚也看见自己跟厉甄东抱在一起的那幕,于是主动介绍道:“赵叔,阿姨,这是我对象厉甄东。”
厉甄东礼貌的跟二老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樊母早已经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倒是赵叔吓了一跳,心想看起来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竟然会是个同性恋,他有些生硬的点着头,说话也有点结巴。
“啊?啊!呢个,你好你好啊。”
樊母滞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着程桦说,“小程,我能单独跟你聊两句吗?”
“好啊,阿姨。”
程桦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两人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樊母往丈夫那边看了一眼确认他不可能听到谈话内容后,酝酿了好久才问道:“程桦,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是同性恋,那你肯定知道逸清他也是对吗?”
程桦对樊母的言论感到吃惊,但他依旧装傻充楞笑着说,“阿姨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我知道你懂,你不用隐瞒我,我不但知道逸清他是,我还知道对方的名字叫蒋正霖。”樊母严肃的说:“别的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确认一件事,逸清他是不是被蒋正霖强迫的?”
程桦万万没想到樊母已经知道了一切,而且她的反应看起来并不好,不像是支持的样子,他现在只能尽力扭转樊母对蒋正霖的态度。
“阿姨,蒋正霖没有强迫过逸清,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这一点请您务必相信我。”
“相爱?两个男人真能过得幸福吗?”
程桦用力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可以的,我们也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也可以相伴到老…”
樊母打断他,“可这种关系终归是不正常的存在,社会上总会有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们,我不允许我的孩子过这种痛苦的日子。”
“阿姨您错了。”
程桦正色道:“我们向来不去理会社会上其他人的看法,无关人的想法比起我们自己的幸福来说不算什么。我们最看重的其实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家人的不解和排斥才是我们唯一的痛苦来源。”
他又道:“我从来不会向世人避讳甄东是我爱人的事实,彼此的家人也接纳了我们,所以我们很幸福。”
“爱人之间是要互相保护的,很明显蒋正霖没有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不相信他会给清清幸福。”否则那段视频怎么能传到自己手上?豪门大户的家庭,他们这种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融入进去。
听樊母这么说,程桦以为她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连忙解释道:“阿姨,那件事可能是误会!”
“那件事?哪件?”
程桦突然噤声,樊母继续追问:“蒋正霖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清清的事?”
“呃?没事没事,阿姨你别多心。”
樊母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质疑他的话,程桦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蒋正霖的突然出现拯救了他。
蒋正霖原本在参加招标会,会议中途接到厉甄东打来的电话,得知樊逸清正躺在医院抢救,他二话没说抛下方述就往医院赶。
蒋正霖赶到急救室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甄东,逸清他怎么样了?”
“哥你别着急,医生还在里面抢救。”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赵叔见他着急,连忙道:“正霖啊,你别着急,其实逸清这一个周以来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特别容易嗜睡,可能是累着了。”
“赵叔您也来了。”
“是啊,你阿姨她也来了。”赵叔指了指正往这里走过来樊母和程桦。
蒋正霖连忙转身往樊母那边走,他完全忽略了程桦在一旁给他使眼色。
“阿姨,您别着急,我已经联系了北京最好的内科医生,应该很快就能过来。”
樊母冷着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绕过他走到赵叔身边。
蒋正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程桦靠近他轻声解释道:“你和逸清的事情,阿姨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你现在最好一句话别说,静静地等着医生出来,否则我猜你会被叔叔阿姨赶出医院。”
五人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急救室,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里面的人平安出来。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蒋正霖安排的医生周平急匆匆地换上急救服进入急救室,又过了二十分钟后,急救室上的急救灯灭掉,医生们陆续从急救室里出来,蒋正霖冲在最前面跑到周平面前,“他怎么样?”
樊母也拉住周平的手眼圈通红的问他,“医生,我儿子他没事吧?”
周平拍着樊母的手安抚她,“阿姨您别担心,您儿子的生命体征平稳,没什么大碍。”他目光转到蒋正霖身上解释道:“蒋总,患者问题不大,我们几个医生经过仔细地检查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他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沉,几乎无法用正常手段唤醒。”
“这怎么可能?”蒋正霖抢在樊母前问。
“所以我来之前这家医院的医生已经对他做了很详细的检查,原本大家怀疑他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可是血检药检后并没有发现一点安眠药和其他药物的成分,所以排除了被人用药的可能性。”
周平问樊母,“阿姨,您儿子的身体最近有没有不适反应?”
樊母点着头,“他最近总是容易犯困,有时候吃着饭就会睡过去,我们还以为他是工作太累了,就都没放在心上。”
“那我有必要怀疑他是得了嗜睡症。”
“嗜睡症?”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周平解释道:“这种病多由心理因素导致,压力过大、感情挫败、重大打击等都有可能引发嗜睡症。患上这种疾病的病人常常不可抗拒的入睡,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蒋正霖感觉心都要疼碎了,他的白玫瑰究竟还要遭遇多少风风雨雨才能得到安稳的生活。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需要我做的无论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樊母无奈的看了一眼蒋正霖却也没说什么,当她听到感情挫折可能引发嗜睡症时心里猛的一揪,她怀疑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对儿子性向的极力反对才引发了他的疾病。
儿子的性向问题和他的身体健康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即便现在看到蒋正霖再不顺眼,再想把他赶走,但是一想到蒋正霖刚刚焦急万分的样子,她也心软了。
医生一走,樊逸清就被转入医院的VIP单人病房,他依旧熟睡着,呼吸均匀绵长,樊母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时的用另外一只手去摸摸他的脸,眼中全是心痛的神色。
此时的樊逸清脆弱的像个瓷娃娃,蒋正霖很像上前将他抱入怀里,生怕一眨眼这个人就跌碎了,但是碍于樊母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樊母看着儿子略显苍白的一张脸,低声说:“我想跟蒋总单独谈点事情,麻烦你们先去病房外等会吧。”
赵叔答应着带着程厉二人走出病房,蒋正霖站在樊母面前竟然开始心慌。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要跟你谈的内容,你和清清之间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蒋正霖诚恳道:“阿姨对不起…”
“我不想听到你的道歉,你先听我说完。”樊母轻拍着樊逸清的胸膛,就像一位母亲哄着自己的幼儿入睡那般,她续道:“我原本很喜欢你这个孩子,我甚至邀请你留家里吃饭,留你过夜…”樊母抬起头紧紧看着他,“我竟不知道我是在引狼入室,你惦记的不是一顿饭而是我的宝贝儿子。”
“我的儿子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可是我在网上查到了关于你的新闻,你的性向却是天生的,而且关于你的桃色新闻网上比比皆是,所以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是你带坏了我的儿子?我甚至怀疑是你强迫了他!”
蒋正霖:“阿姨,我的性向确实是天生的,网上的一些桃色新闻也有部分真实性,但是自从我爱上逸清之后您可以发现近三年我没有跟任何人传出绯闻。至于您说的强迫,我爱他,怎么会舍得强迫他。”
樊母苦笑了一声,说:“即便这三年你没有桃色经历,但以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是一个花心滥情的人,爱情不可能会持续一辈子,但个人的欲望一辈子都改不了,蒋总我不信你能对清清一心一意。”
蒋正霖恨不能剖心明志,他慌忙说:“阿姨,如果您能同意,我可以带逸清去英国登记结婚,我可以去公证处公证将自己的所有财产划归到他名下,我可以用自己的将来保证我会对他一心一意,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樊母摇了摇头,严肃道:“将来这个词太过遥远,我不能拿清清的将来做赌注。”
“阿姨,我求求您相信我!”
“蒋总,那视频的事情你怎么说?”
蒋正霖已经说不出话了,甚至无法直视樊母的眼睛,樊母看出了他的窘迫,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保护不了清清,我希望你能慢慢淡出他的生活。”
蒋正霖猛的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樊母,颤声道:“我可以保护他,阿姨请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请您不要让我放弃他,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爱他,放弃他犹如放弃了我的生命。”
蒋正霖跪在樊母面前,举手发誓。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第59章
樊逸清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一睁开眼就看见蒋正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樊逸清明显有些茫然无措。
见他醒过来, 蒋正霖欣喜万分,他伸手摸了摸樊逸清的脸, 慢慢附下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额头, 仿若卸下千斤重担轻叹道:“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幸好你没事。”
樊逸清看着蒋正霖,此时他闭着眼睛, 眼周有些红肿, 嘴唇干涩微裂,狼狈不堪。
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传入鼻息。
樊逸清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联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和蒋正霖此刻的反应,他问道:“我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蒋正霖睁开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 抬起头在樊逸清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干涩的吻, 轻声抚慰他。
“你没事,可能因为最近发生太多事, 导致你心理压力过大,医生怀疑你是患了嗜睡症,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我在英国留学时认识了当地很有名的心理专家Arvin医生,我先前已经与他取得了联系,他答应为你做初期的心理治疗, 后天就能抵达北京。”
樊逸清点了点头,不安的往病房门看去,低声催促:“你快走吧,我生病住院,程桦一定会通知我父母,我妈可能…她可能并不想见到你。”
“程桦和甄东送二老去接小清回家了,我和阿姨也已经见过面了,她愿意给我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樊逸清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这怎么可能?”
蒋正霖认真的看着他,语气有些受伤道:“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听阿姨说你打算过段时间辞职陪他们回云南,你又要再抛弃我一次吗?”
樊逸清转头看着窗外,默默地不做声,蒋正霖紧紧握着他的手:“我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清白无辜,我也知道你很在乎阿姨的心情,怕她伤心难过生气伤身,你的家人我同样在意,但是我们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彼此,只要能跟阿姨证明我们在一起会和异性情侣一样幸福快乐,她会理解祝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