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很不爽,到现在他们又来干涉他的感情生活,福利没享到,倒差点害得他丢了老婆。
薛城说这些事的时候情绪平静,从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委屈或者愤懑的心情,但陆亦温光听着这些话就觉得薛城挺可怜,他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没事没事,你瞎捣鼓个什么劲。”薛城摆手,“就一破事,没什么大不了,他们突然冒出来我才尴尬,一个人都习惯了,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陆亦温突然觉得这事也怪不了薛城,因为缺乏足够的交流基础,单靠血缘关系的维持根本不够,况且薛城平时心思又粗,直来直去,虽说家庭的不快到不了他心底,但也让他在和父母之间铸成了一面坚固的围墙。
小可怜儿,真可怜,陆亦温凑过去亲他脸颊,算是给他的鼓励,说:“睡吧。”
睡是不可能睡的,难得遇到陆亦温主动,薛城哪里会放过他,翻身,再活跃气氛,这一活跃就活跃到陆亦温早上都起不来,也错过了白玉的好几个电话。
他忙去回拨白玉的号码,白玉依旧问他薛城的情况,但对两人关系闭口不提,只不过态度逐渐转变,甚至口气平稳和平常无异。
不过她这几天的电话未免打得也太多了些,话语间隐约有种想要谈合的意思,但不知道从何开口,陆亦温有心想要调节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了些大概,暗示两人之间应该把话敞开了说,至少应该谈次心。
白玉问:“是吗?”
但她没等薛城开口解释,就若有所思:“我想想,你劝小城回来吧,这几天外面也冷,我看快要大暴雪了,到时候你们就出不来,新年都得过去了,今年我们要带他回老家,只是他第一次回去。”
陆亦温说好,看着是副很乖的模样,似乎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游刃有余。
从一定程度上说,陆亦温自身的各种硬件条件都十分不错,白玉也知道这一点,这正是她喜欢陆亦温的一个原因之一,但可惜是个男的。白玉叹气,她独自一个人想了很多天,如今也只好装作没有看到,她确实感觉她跟薛城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一个母亲永远都不会为难她的儿子,她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只是为了薛城好,现在只要薛城过得开心,白玉也都无所谓了,她瞧着陆亦温顺眼,就当又多认了一个儿子。
要离开的前一天,薛城带着陆亦温,请他的兄弟吃了一顿饭,中途介绍陆亦温是谁,薛城实话实说,我男朋友,在一起好多天了,以后是要领证的关系。
陆亦温臊得使劲在桌下踢薛城的脚,被薛城见机勾了过来,陆亦温动弹不得,又怕发出太大的声响被人发现,只能瞪着急红了脸,但任薛城为所欲为。
该言论吓坏了桌上一帮直男汉子,夹紧的菜都悉数掉到了桌上,齐齐看着陆亦温的眼神都不一般了起来,好奇片刻后有人高声道:“嗨,还得有好几年才能领证呢,现在太早了,太早了。”
就是,陆亦温想,瞎说什么,要说,至少也得关起门来说。
正心中嘀咕时,他却又在下一秒听到薛城给人敬酒,说:“那今天这顿就先当喜酒了,请你们的,四舍五入。”
后面的话陆亦温听不下去了,他脑内嗡嗡作响,似是快要膨胀开来,四舍五入你妹,稀里糊涂怎么就成名正言顺又结婚了,有这么草率?
“怎么称呼呢。”一人有些醉了,指着陆亦温摇摇晃晃,眯着眼睛道,“叫嫂子吗,咱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点生、生疏,嫂子不要见怪,我叫李三,是大壮的同桌,小学的。”
被嫂子那两字吓得心脏病得犯了,陆亦温下意识瞪过去,那人一打酒嗝,含糊不清地喊:“那就是嫂子,嫂子好。”
由他开头,一行人在陆亦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齐刷刷地喊:“嫂子好。”
操。
嫂子就嫂子吧。
陆亦温认命了,低下了他宁死不屈的头颅。
这些人是真的醉了,结束的时候喝得几乎站不稳,却要抓着陆亦温的胳膊不肯放,拥着围在陆亦温身边,又哭又闹,拍了陆亦温的手背说:“你要照顾好大壮,以后就拜托你了。”
“大壮心眼好,人也实在,咱们村里边,多少人想做他媳妇,拜菩萨都拜不来的事,一定要好好珍惜了,把他放心眼里,不然别人就抢走了。”
“嫂子你就是走了那,那那那什么来着。”李大壮也在其中添乱,“你就是走了那狗屎运,才碰到我们家大壮,咱大壮以后肯定能干大事。”
今儿全是抒情派,从另类的角度,陆亦温收获了一堆薛城小时候的隐秘事,听着有笑也有泪,陆亦温扭头,在人群外找到了站着的薛城,他似乎有些走神了,在发呆,眼角闪烁了片刻,陆亦温看到他突然低下头,迅速抹了把眼睛,再抬头时一切又和平常无异。
哭了啊,好像第一次看到薛城哭。
都过去了,陆亦温想,以后我会对薛城很好。
离开的那天,雪破天荒地停了,薛城扔掉伞,突发奇想,牵着陆亦温的手,完完整整地走过一遍养育他的小别山。这里实在太美了,即使白雪掩盖它原来的色彩,但它在薛城心中依旧留下浓墨一笔,这里是他的一个家。
陆亦温跟着薛城回头,他们一起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照得雪景粼粼,这里如同一片平静的湖面,他们的呼吸几乎跟着停滞,在沉默弥漫的时候,薛城开口:“走吧。”
“走吧。”陆亦温笑,“回家之后你跟阿姨好好谈谈,不准吵架,然后来找我。”
“好。”薛城说,“一定来找你。”
——end
第59章 番外一
陆亦温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急得大汗淋漓。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不到,本来稳操胜券的他, 和四周不少人一样,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倒是他身边的薛城睡得正熟,就连陆亦温打开灯, 都只见他皱了点眉, 很快又舒展,翻了一个面, 把脸悉数埋进被中。
陆亦温靠着床沿想事, 睡不着, 干脆拿了枕边的记事本翻了几页, 这些东西他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又没了兴趣,扔到一边。
窗外有车长鸣而过, 从窗帘缝隙间探进撒成滴滴点点的玉色月光, 陆亦温盯着地上的一点光圈出神,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一年多前的那些事。
那是他至今为止所能想到的,对于自己而言最为尴尬的一件事, 就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如果中间有哪一环出了岔子, 有哪一秒没能撑下去, 半途夭折, 他和薛城大概也走不到现在。
好在牵手走过泥潭,没染一身泥,倒是雨后天晴见到了彩虹,从此海阔天空。
陆亦温回忆往事时颇有感慨,他这性子被高考磨得暂时没了脾气,想起以前那些事,不管好些坏些的,嘴角都有带着笑。
他想起自己和薛城从小别山回来,薛城去找白玉阿姨聊天,谈心到后半程,被骂得狗血淋头,还得听着陆亦温的劝告,什么话都不敢反驳,恹儿吧唧的,尽点头,着实可怜。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骂着从家里出来,就站在大马路口徘徊,哪儿也不去,怀疑人生,最后是陆亦温在东街口把人找到,然后带回了家。
就,陆亦温想起薛城那会儿的模样,就得笑死,他去捂嘴,弯低了身体,还是没忍住漏了些声,薛城一蹬腿,挠着眼睛翻身,醒来了,下意识去拉陆亦温的手,问:“没睡着?”
“睡了。”陆亦温滑入被中和他一起,“还能再睡四个小时。”
薛城牵着他的手睡:“嗯,明天要吃什么?”
陆亦温打哈:“随便吧,你靠远点,热死了。”
“行。”薛城嘴上好说话,人却没动,陆亦温没再说他,就着勉强的姿势闭眼,脑袋偏向薛城肩膀,蹭着他的发,觉得莫名安心安定,终于沉沉睡去。
五月中,外边成了火炉子,高温铺天盖地无孔不入,陆亦温中途生了一场病,空调病,吃药吃了好几把,才把毛病勉强压了下去。但人动不了,懒洋洋地倒在位置上,望着薛城的侧脸发呆,觉得自己跟要死了一般。
薛城做完作业立即去摸他的烧,下午温度计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买,而他自己本身体温偏高,摸不出是好还没好,想了一会,忍痛去叫前面两人。
韩知立即搁笔,说:“包在我身上!”
他那手冰冰凉凉,贴着陆亦温的额头一摸就着,老中医式胸有成竹地判断:“还烧着。”
陆亦温听了,嘴角垂了下去,几乎要没气了,韩知安慰他:“但是温哥,不严重了,明天肯定就好。”陆亦温这才又活了起来,有点气了,哑声说,“谢谢。”
韩知因为多摸了几秒钟,被薛城赶回了原座位,韩知被赶走前嚷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温哥是你的金宝宝,碰都碰不了。”
薛城说:“你也可以找个金宝宝养着。”
韩知嗤声:“我要做别人的金宝宝!”
“可惜咯。”薛城跟他耍嘴皮子,“可惜韩知找不到。”
“会找到的。”韩知说,“这张脸不是白生的,这身才艺不是白学的,存在即合理。”
郑召召没忍住,加入磨嘴皮子阵营:“请问韩知先生你有什么才艺?”
“善解人意算吗?”
几人没忍住,就连病中趴在桌上的陆亦温都弯了弯嘴角,薛城见了心情也好,一点一点摸他的脸,轻轻安慰:“明天就舒服了,烧快退了,读书不着急,咱都会了,这次还考第一。”
陆亦温又柔又软:“嗯。”
薛城很少看到他这幅样子,陆亦温像是把他后几年的虚弱悉数透支了过来,人软得似是没了骨,薛城稍微把他拉起来摆正,他又轻飘飘地倒了下去,倒在薛城给他放好的细毯上。
薛城有一种想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安抚的冲动,想抚摸他的后背,亲吻他的脸颊,把他当一个孩子照顾,可惜教室人多嘴杂,薛城忍了会,迫于现实压下了,抽了张试卷刷了几题。
他的成绩突飞猛进令人咋舌,没有一飞冲天,哪有这样的奇迹,其实既有陆亦温的功劳,也有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当然他爸他妈在他身上花的钱也有不少,单是一对一的补课老师,也跟着他有一年半,不敢懈怠。
如今薛城状态好时甚至能考过陆亦温,不过偶尔才有一次,多数时候他是全班第二,不够,还是不够,他想要和陆亦温考同一所学校,即便丢下几分,都有可能剥夺他往后四年的逍遥。
高考终于来了。
陆亦温深呼吸,拽着的笔袋掉在了地上,因为紧张,他从早上起床都没有说过话,笔袋掉了的时候他有些茫然,终于想着要去捡,薛城先他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别紧张。”薛城把笔袋塞还给他,捏完左边捏右边,把一帅哥玩得不成样子,还说,“温哥肯定考第一。”
陆亦温点头:“考好了,爸妈会很高兴,不能考差。”
“不要有负担。”薛城给他整理衣服,“好好发挥,考完我带你出去玩。”
陆亦温终于有心情跟他贫嘴:“是我带你出去玩,别弄错主语了。”
韩知歪头看了他们一会,虽说狗粮天天吃,但今儿的狗粮似乎和以前的有些不同,大概是味道更加甜了,他生出了一点羡慕的心情,不是一点,其实是很多。
韩知因为这些羡慕的情绪,脑子抽了,也想要找个人安抚他焦虑的心情,于是走到郑召召面前,把笔袋抛在他的脚边,如法炮制。
郑召召:“???”
韩知理直气壮地看他,言下之意,你帮我捡捡。
郑召召说:“你脑子发神经了,还是又发骚了,学温哥干什么,怎么考前突然不对劲了,没事吧,别太紧张,好好发挥就行,又不是考清华北大,一般水平肯定够得上,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竟然,竟然,韩知想,竟然觉得有点感动,果然是单身太多年,看着郑召召都觉得可口了起来,啊召召皮肤真白,召召长得真好看,唉他好像跟我一样高,软软的,算了,还是做姐妹吧,以后有我韩知一口吃的,就少不了我姐妹一份。
韩知心中百转千折后,从岔路回来,终于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人也正常了,叹了一口气后准备自己捡笔袋,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正巧一脚踩在笔袋边上,于是顺其自然地弯腰捡了起来。
“谁的?”郑君拎着问,“韩知,你的?”
他把东西还给韩知,韩知忙说谢谢,抬头看了郑君一眼,他在刚才刚夸完郑召召长得漂亮好看后,再看到和郑召召长相相似的郑君,不由想道,郑君生得很有男人味,这和郑召召有很大不同。
一种相貌因为稍稍改变了面部棱角,在锋利的眼神衬托下于是变得截然不同,各有各的好。无论是阅历见识亦或是其他,郑君都虚长韩知不少,韩知瞧着他,不由就从其中瞧出了自己未来男朋友的影子,他以后找男朋友,也要找这种看起来可靠的,当然,太凶的不能要。
郑君见韩知眼神迷离或者说是迷茫,想起今天高考,于是按捺性子和颜悦色:“紧张?”
郑召召说:“他是紧张,你看他黑眼圈,几天没睡好了。”
韩知有点不太好意思:“也没有,普通焦虑而已,黑眼圈,这、这是遗传问题。”
郑召召要笑死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保守,不像你,浪起来啊,紧张什么,一个高考有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