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凭当即大声回答,“我特别欠教训!”
“……”雷浮潮话头一堵,顿了一下,才皱眉重申道,“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对你负责任的。”
“没关系,我情愿,”萧凭依然神采飞扬的,“我好喜欢你。”
他说话的口吻十分顺理成章,雷浮潮又噎了一下。
假如说刚刚被撩拨起来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干脆把萧凭给办了的冲动打算,现在雷浮潮是基本上彻底冷静下来了。
真心、好意和为人的原则一样,全是不能用来随手玩玩的东西。
况且他从来不擅长招架、也招架不住这种开诚布公的示爱,这种感情坦然直白得仿佛连半丝阴霾也没有,一旦接受了,就应该全盘珍惜,回以同样的坦然直白;他暂时接受不了,也不想在其中添上缺憾,就只剩下了躲避逃跑的份。
雷浮潮独自深呼吸了两次,慢慢压下胸口的火气,刚要开口再劝萧凭两句,萧凭先行察觉出了他神色里的意思,立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低头半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无名指,舔了舔唇尾,顺着他的指骨轻轻亲了一下手背。
“扯平了。”萧凭郑重其事地说。
雷浮潮一时哑住了。
两人默然对视了长达十秒钟的时间,随后萧凭胸有成竹地掀开被子,指着雷浮潮的小帐篷猖狂发言:“你看,换成你你也会支帐篷,你就打算放着我不管吗?”
雷浮潮听得眼前一黑。
而萧凭还在继续振振有词地阐述他的歪理:“勾引人当然是要善后的,雷哥,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雷浮潮听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抓近了萧凭的领子,萧凭马上话音暂停。
四目相视中,过了几秒钟,萧凭才认真地说:“要不是你咬我,我就不会硬了。”
掷地有声,不过如此。
雷浮潮:“……”
雷浮潮:???
他是自愿咬下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醍”和“剃刀之爪”的地雷!感谢“萧清月”的营养液!
第40章
一分钟后,萧凭被提溜着后领子拎到了浴室里。
是真的提溜, 双脚基本离地的那种。
他都不知道时至今日, 雷浮潮那副身体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登时一声都不敢吭了,顾忌着雷浮潮的腰伤也不敢挣扎, 落地才开始动弹。
把浴室的门狠狠关上, 雷浮潮就扶着后腰喘着细气停下了,右手却没松开他,一把将他推到瓷墙上, 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扳开了淋浴头。
“不许动。”察觉到落地后萧凭有点想跑,雷浮潮使劲按了按他的脑袋。
脸贴着壁砖, 萧凭在心底暗暗吃了一惊。
什么?他都已经做好失败重来的准备了,没想到雷浮潮是想玩点野的,直接在浴室解决?
可以, 这倒也挺符合雷浮潮的风格,又骚气又省事, 事前事后都能够在浴室里尽快把身体冲干净。
萧凭将信将疑地屏住了呼吸, 一动没动, 没错, 果然,如他所料, 雷浮潮紧接着就凑到他身后来,按着他的肩膀解开了他的裤腰带,气息轻打向他的耳垂后, 时弱时强,手臂缠贴上他的腰身,指掌向下……
虽然萧凭不太喜欢这种被别人脱裤子的感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既然雷浮潮喜欢,那就随雷浮潮去吧。
萧凭听话地没动,哪怕他的底裤上印的图案是忍者神龟,换在平时,免不了被雷浮潮暗笑两声。
虽说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但萧凭一颗心仍然突突地跳,毕竟喜好归喜好,冲动归冲动,这可比咬手指暧昧多了,他不可能忍住毫无反应。
于是他的小兄弟越来越往上抬头,人越来越意乱情迷,眼前小星星直闪,呼吸完全没了节奏,牙关紧咬,心说雷浮潮再不开始上他,他就快忍不住要摁住雷浮潮上了。
直到忍者神龟颤巍巍地坠落下来之后,随着雷浮潮的一声低叹,萧凭喉头一动——
就感觉到一阵强烈冰凉的水流“唰”地从天而降,一举浇熄了他的满腔期待,浇冷了他的浑身热情。
萧凭:“……”
萧凭低头默然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又看了看眼前的淋浴头,再回头看了看雷浮潮。
“出去。”雷浮潮冷静地指挥他,接着扯近淋浴头转而开浇自己的帐篷了。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萧凭看清他是和着衣服淋的,眼神里还充满了“小浪蹄子你休想对我图谋不轨”的谴责,只好提上裤子蔫巴巴地出去了。
咣,浴室门也无情地关上了。
门一关,雷浮潮略微松了一口气,跌坐到浴缸里干脆洗了个澡。
他头疼得很,萧凭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嚣张了,然而他对此毫无办法,非但毫无办法,似乎还一天比一天更倾向束手就擒了。
仔细地冲掉身上的浮汗和心里的情绪,雷浮潮才慢慢起身,擦干水珠穿上衣服,一出浴室,冷不防撞上了萧凭和一件白婚纱。
……白婚纱?
没错,雷浮潮定睛一看,萧凭手里提着一件眼熟的白婚纱,正在全身镜前扭来扭去,婚纱的款式很老气,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棱角娟秀,蕾丝轻薄,版型蓬松温柔。
雷浮潮:?
哪里来的婚纱?
他只困惑了几秒钟,萧凭就发觉他了,一下子转过身来兴冲冲地告诉他:“雷哥,你还记得吗?这是拍《露水之夜》时用的那件婚纱,我把它买过来了!”
雷浮潮并不清楚萧凭把它买过来要干什么,也不太乐意想。
“谁穿?”雷浮潮失笑问,“你穿?”
“我不穿。”萧凭立刻否决,语气颇为大义凛然,“我们可以打赌,谁输了谁穿嘛,很公平的。”
说着话萧凭就伸手把婚纱往雷浮潮的肩膀上比了比。
这件衣服是当初拍戏时《露水》剧组根据他的身量做的,固然现在他和雷浮潮的身高几乎持平,那时候却比现在要矮一些,不比量一下,萧凭不确定尺寸到底合不合适雷浮潮。
其实要说他一定想看雷浮潮穿婚纱,倒也没那么想,雷浮潮很好,原本的气质他就很喜欢,但是当年因为演戏需要,雷浮潮可是看过他穿这玩意的,想想萧凭就很不甘心。
这不属于恶作剧,属于昔年的直男之间的仇恨。
看他这套操作,雷浮潮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做好出老千的准备了,当下连“赌什么”三个字都懒得问,立即皱起眉把他的手往回推。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地把婚纱夹在中间互相谦让了三百个回合,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咔哒”一声,玄关外的防盗门被打开了。
随后燕白带着悠悠闲闲的表情、哼着小曲从门外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白婚纱正被萧凭紧紧贴在雷浮潮的肩线上,两人的站位离全身镜不远,看起来活像是在普普通通地试衣服似的。
歌声戛然而止,燕白僵住了。
三个人一齐僵住了。
之前萧凭忽然不告而别,燕白得知以后,觉得这个冬天雷浮潮进医院的次数未免有点多,便不太放心。
两人家住得近,往日雷浮潮独自在家、太不舒服的时候也常常是托他来帮忙的,就暂时给了他一把钥匙。
今天燕白是打过招呼,来取落在他家的一件东西顺便归还钥匙的。
但。
此情此景。
不大对头。
燕白略一呆滞,暂时放弃了取东西,只是举起双手,缓缓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扭头退了出去。
“砰!”燕白还用力带上了门,隔着门,余下的两个人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一阵逃饥荒般的急促下楼声。
五秒钟后,雷浮潮的脸色完全变了。
六秒钟后,雷浮潮单方面开启了一场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燕白:……打扰了,告辞。
感谢“sunshine”的雷~。
第41章
冷战一直持续到了进组的日子,这一次雷浮潮的态度很坚决, 没有轻易消气。
坚决不消气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
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 被萧凭披衣服时一旦惊醒就扒着眼皮不睡了;
看到萧凭在对着镜子琢磨剧本、已经练习了很久时, 起身去切几片蜜瓜,再佯装自己刚刚切完就不想吃了;
下定决心不吃萧凭做的饭以至于险些绝食, 最后在后者好话说尽的情况下勉为其难地吃了。
萧凭对此无话可说。
人到三十怄起气来, 真是比小孩子还幼稚几岁。
进组日雷浮潮依然寒着一张脸,主动开口说了近些天以来的惟一一句话:“萧凭,我不跟你一起进组。”
“那怎么办?”萧凭坐在行李箱上托着脸忍着笑问他, “我们从同一个起点出发去同一个目的地,要兵分两路吗?”
这听起来的确怪怪的, 于是哑然一下之后,雷浮潮立刻撒谎:“我有事要办,得回传奇一趟, 本来就不和你同路。”
萧凭长长地“噢”了一声,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看不出信了没有。
雷浮潮也不再管他信与不信了, 只管拎起小行李包大步出门。
说起来, 他自己收拾行李时, 无论是出国还是进剧组,几乎一向都是一个包就能解决的, 倒是上回去香境,萧凭帮他打包行李时杂七杂八塞了一大堆,什么指甲刀什么颈枕, 甚至有一个微型除湿器。
可多年以前,萧凭也是习惯一个包解决的,两人一起仅带着两根牙刷上山拍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想到这里,雷浮潮不禁朝萧凭和他的行李箱多看了一眼。
“怎么了?”萧凭一直拿眼睛追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雷浮潮没回答,只是把手揣进裤袋里握住了车钥匙。
萧凭便也不追问了。
电梯门一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公寓楼,萧凭刚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打算一个人叫车去机场,拉杆箱就被雷浮潮用鞋尖勾了一下。
“上车。”雷浮潮冲他说。
萧凭眼睛一亮,麻利地横起行李箱一把塞进后备箱,只眨眨眼的工夫,人就坐在副驾驶上了。
关上车门,他忽然发现雷浮潮把那颗小太阳行车吊饰撤掉了,换成了一只高举机关枪得意坏笑的黑色兔子,心里顿时有点郁闷。
“雷哥,那个太阳你已经不喜欢了?”他问。
“挂脏了,拿去洗了。”雷浮潮言简意赅地解释。
萧凭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问了问:“这兔子是你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然而雷浮潮不肯理会他了。
这只兔子确实是别人送的,阮玉送的。
“潮潮啊,你要小心。”送兔子时阮玉意味深长地这么嘱咐他。光是回忆回忆她当时的表情,雷浮潮就觉得哭笑不得。
萧凭不明就里,却或多或少依然有一点郁闷,支着下巴发了一会呆,默默地开始刷微博。
巧得很,没几秒钟,他就刷出了陈健谈语焉不详的一条好友圈可见博。
陈健谈:“兔子是真的赚钱,即使给艺人找个金主,钱也落不到我头上,希望兔子这种情况多发生一点哈,拜财神。”
这条微博底下有柳翩的评论。
柳翩是他和雷浮潮的前经纪人,现在早已转行不做经纪人,改做演员了,但当年交接工作时她和陈健谈有所交际,一直保持着面子上的互关关系。
柳翩为人比较清高,这么久了,萧凭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和陈健谈进行实质性的互动。
柳翩问陈健谈:“兔子怎么了?你没把他卖了吧?”
陈健谈回复:“不敢不敢,举头三尺有眼睛。何况兔子现在也变机灵了。”
萧凭看得十分疑惑,但疑惑不出个结果,又不好贸然去问陈健谈,只好暂时按捺下去茫然,继续刷微博了。
刷着刷着他又看到徐麟这两天也发了一条兔子相关的微博。
徐麟:“晚饭后和一个朋友聊天,朋友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安慰了我很多,我说没关系,我连一粒米也没少吃,小白兔不是都还在活蹦乱跳吗?”
萧凭一头雾水,直觉这不是单纯的巧合。
不过徐麟和他不算太熟,是雷浮潮的粉丝,他也不好意思冲上去问,努力忍了忍,终于在朱益金主梅先知的微博前破功了。
梅先知:“中山东路的那家法餐厅味道不错,鹅肝极妙,我这颗被兔子吓得半死不活的心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萧凭忍无可忍地给他评论:“兔子是谁?”
几分钟之后梅先知就甩出来一张战战兢兢,的表情回复了他:“是你啊。”
???
萧凭迷茫发问:“为什么是我?”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叫,柳翩跟陈健谈、徐麟跟梅先知彼此之间似乎都没什么交情吧?这心有灵犀不点名就知道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他连颗兔牙都没长过。
他心里逐渐浮出了一个猜测,但不敢直接相信。
梅先知毕竟也不愧是个做总裁的人,说话不拖泥带水,见到萧凭问出一个先置问题,就一口气把什么都回答了。
“因为雷浮潮背地里时不时叫你小白兔啊,”梅先知告诉他,“所以朱
益也这么叫,我只知道你的大名和这个外号,所以就……”
谁能想到这样也会被萧凭找上门来呢?梅先知感到很委屈。
萧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