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浮潮:“曾经是。”
游泳健将:“那这样好吗?你的目的不是要让那对夫妇对娱乐圈的人改观吗?等我爬上岸来,就装作一下子认出了你,不顾一切地先朝你要签名,你态度低调,温柔地讲一讲‘如果我能稍微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糟糕,我当然随时乐意签下我的名字,哪怕是签给死神’之类的台词,怎么样!”
雷浮潮:“……不行。”
游泳健将很不甘心:“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剧本很苏啊。”
雷浮潮:“……”
雷浮潮简直有点怀疑她是萧凭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他们俩钟意的剧本风格似乎浮夸得如出一辙。
“总之不行,”雷浮潮全力否定,“你演好最基础的部分,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
事情进展得比他想象中要顺利。
次日清晨被雇来的女孩悲哭数声,“扑通”跳河时,正在悠闲散步的杜先生和杜夫人双双愣了一下,与周围的其他几名路人一样,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因
为精心挑选了走位与站位,当雷浮潮冲近来甩下外套的时候,杜夫人不疑有他,马上一口应下了保管工作,并且在随后丢给杜先生一个信赖的眼神,一把将自己的外套也甩了下来,箭步冲向了河水。
“……”这一点雷浮潮可万万没想到。
结果他和身体倍儿棒的准岳母合作把游泳健将捞了上来。
三人湿漉漉地一上岸,在游泳健将的朦胧泪眼中,雷浮潮还没开口,杜先生便抱着两件外套友好地开口问:“我家就住在附近,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换一身衣服吗?”
就这样,雷浮潮在佛州逗留了四天,砸下了一半积蓄,期间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从小到大听过演过看过的所有刷陌生人好感值的方法全部用了出来,终于,临别时,杜夫人兴致勃勃地握住他的手讲:“今年我们或许也会回国的,朋友,期待再会。”
雷浮潮默默地收下了这张朋友卡,心情复杂。
兜兜转转回到国内时,又是细雨纷飞的夜晚。抱着倒头就睡顺便直接解决倒时差问题的心态,雷浮潮特地选了晚上抵达S市的航班,没有告诉谁来接机,只是在落地以后给萧凭发了条短信作为招呼。
然后在开门回家的第一秒,他就被萧凭吓了一跳。
窗外正在淅沥飘雨,萧凭怀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搬了一张小矮凳坐在玄关的正对面,一听到他拧开锁芯迈进来,就抬起头灿烂一笑,眼睛里写满了迫不及待和“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花束的包装纸上有一些水珠,萧凭的衬衫上也有一点湿痕,雷浮潮可以想象,他多半是收到短信之后忙匆匆地跑出去买花了,刚回来不久,因为跑得太急没打好雨伞,斜斜淋到了一路雨水。
雷浮潮默然把自己手上的长伞插进伞筒里,没有说话。
萧凭也不生气,整个人像从小矮凳上弹起来似的,一手搂着花束,一步跳到了他面前,拿另一只手接他的行李包。
“雷哥,”萧凭高高兴兴地问他,“我记得你喜欢玫瑰花,红色的可以吗?”
“你可以养着。”虽然没有接花的打算,不过雷浮潮还是这么说了一句。
他自认为这句话说得没有哪里不妥,作为含怒之下的谢绝也算寻常,没料到萧凭登时笑容一收,他就也跟着眉头一皱。
“怎么了?”雷浮潮皱眉问。
“你感冒了?”萧凭皱眉反问,“鼻音好重。”
原来是为这个。
雷浮潮吸了吸鼻子,随口回答:“没事,游了个泳。我要去睡觉了。”
萧凭不理解他说的游泳是什么意思,一脸困惑地思索了一下,没琢磨出来答案,就暂且不琢磨了,转而卷起袖子提议:“吃药了吗?我去给你煮一锅姜汤?”
“不要,我要睡觉。”雷浮潮摇了摇头。他整个白天没睡,眼下是真的困得要命。
捂在被子里好好睡觉也不失为感冒时期的措施之一,但落在萧凭耳朵里,雷浮潮这派态度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雷哥。”萧凭想了想,搁下玫瑰花束,认真地叫住雷浮潮说,“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雷浮潮方才走到卧室门口,闻言驻足瞧了他一眼,发现他依然皱着眉头。
“嗯?”雷浮潮问。
“你要尽力不生病,要吃药,要及时去医院做检查,感冒了要喝姜汤,胃痛了少喝酒局……”萧凭严肃地掰着手指一条条说,“总而言之,你得对自己再好一点,为了别人做什么都不值得,保护自己才最重要。”
尽管他讲得面孔严肃,但雷浮潮听得有点好笑,差点想脱口问问他:难道为了你也不值得?只是终究咽下了话头没问。
“行,我心里有数。”雷浮潮只口气平淡地回他。
“那我去给你煮一锅姜汤。”萧凭马上说,接着不等他答应或是拒绝,抢先一溜烟钻进厨房里去了。
厨房的门一掩上,雷浮潮看了看磨砂门上萧凭的影子,看了看窗外的雨丝,又看了看倚放在墙上的玫瑰花束,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偷偷弯下腰抽走了一枝玫瑰花。
花茎被花店处理过了,干净无刺,雷浮潮悄悄迈进卧室,躺到床上,把这朵花携进了被子里,自己也钻进被子里,打亮手机屏幕,暗暗地对着它出了一会神。
雷浮潮确实很喜欢玫瑰花,当然尤其喜欢心上人送的玫瑰花。
只抽走一朵,萧凭应该是绝对发觉不了的。
其实就算萧凭不说,通常而言,他也会尽量注意自己的身体,只不过这次单单是一场小感冒,他吃过药了,也没发烧,就觉得没什么喝姜汤的必要。
但萧凭一向很信任热姜汤对于感冒的效力,既然他已经去煮了,雷浮潮是打算等一等他的。
可惜没等待成功。
萧凭快速煮好姜汤,端着碗推门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雷浮潮好像已经睡着了。
之所以只是好像,是因为被子外头根本看不见人,连一根手指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被子里安安静静地缩着一团什么。
萧凭放下汤碗,试探着掀开棉被的一角,低头朝里面看了看,手机还没有熄屏,他看见雷浮潮切实已经闭眼睡着了,可能是奔波途中累着了的缘故,此际眉头略搅,右手中松散地握着一朵新鲜沾有雨气的玫瑰花。
萧凭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原地无奈了半晌,他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过,又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盖了回去,把床头灯调暗了一点。
“晚安,撒娇怪。”他小声说,语气里全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unshine”的雷~,感谢“碎冰梅子汤”的营养液~。
开这篇文之前就跟女票感慨过,骚的是在谭少以为他们俩六十岁都不能好上的时候,实际是进剧组之前他们俩就已经住在一起了哈哈。此外,在那边的视角里,重相逢时杜夫人根本并没有排斥娱乐圈人物,并且一眼认出了萧凭,两次谭少还都很诧异来着~。
第39章 (捉虫)
第二天早上雷浮潮刚睁开眼睛,嘴唇间就被塞了一只春草莓, 萧凭在他视野上方飞快地得意一笑, 闪身下了床, 仿佛刚才喂给他的不是草莓,而是一颗小炸弹一样。
昨晚太困了, 直到这时, 他才有了一点萧凭回来了的真实感。
日光花花地晃眼,雷浮潮拿牙齿叼着那只草莓,眯着眼睛微微转头打量萧凭。这一觉他睡得不错, 发酥发到了手指尖,一时没运起力气咬破草莓, 萧凭便越笑越开心了。
“今天周六,你不加班吧?”笑够了,萧凭俯身问他。
花了一会工夫, 雷浮潮才使劲咬破草莓,让甜酸的草莓汁在口腔里炸开。
“嗯。”雷浮潮回答。
“那就好好躺着, 今天很冷。”萧凭说着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 转身出去了。
雷浮潮目送他走出卧室, 独自又蓄了一会力, 把自己滑进被子深处,定睛找了一找昨晚偷来的玫瑰花。
夜里他睡着睡着就变换姿势冒出被窝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不小心把花压坏。
稍微寻觅一下,雷浮潮就在与昨晚差不多的位置摸到它了,为免不慎让萧凭发现, 他立刻拉开床头的抽屉把它妥善地藏了进去。
刚刚做完这件事,他就听到了萧凭回来的脚步声。
萧凭是掐着时间回来的,继续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过的样子,只摇摇手上的毛巾朝雷浮潮说:“擦擦脸,然后再躺一会。”
今天阳光很好,但现在时间尚早,还不到七点,早春下过雨的清晨,风总是有点寒意的。
雷浮潮瞥了窗外一眼,没拒绝,懒洋洋地抬手去捉萧凭递来的热毛巾。
但萧凭没交给他。
萧凭虚晃了一下,把右手绕过他的手,自己在床边坐下,胡乱用毛巾在他脸上抹了一抹。雷浮潮被他搞得直闭眼睛,过了一会才一把抢过毛巾,慢悠悠抱怨:“我的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这下子萧凭搔了搔头,只好让他自己来了,这种活五年来他只在先前雷浮潮某次住院的时候做过,下手可能是生疏了,不太控制得稳轻重。
于是雷浮潮自己仔细擦了一遍脸,理直气壮地窝在被子里玩起了手机。
前两天,萧凭在香境拍的《招财公主》开播了。
早在上个月月末,网剧《招财公主》就开始正式宣传带有萧凭参与的内容了,虽然正片还没有播出,不过全部选角已经官宣无疑。
当时很是血雨腥风了一波,许多人都发言嘲讽萧凭最近果然是在炒热度,也有不少鸡贼媒体下场,纷纷挥笔感慨:“他,昔年几乎问鼎影帝,如今却只能落寞在观众视线外”、“从影帝到N线网剧配角,是非成败转头空!”、“细数娱乐圈中那些高开低走的老面孔”……
萧凭是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事上头,理也没理,放任自流了。
雷浮潮倒是一直留意着,不过他清楚《招财》剧组在预开播前需要这一波黑红的流量。彼时离正片上线的时间差得其实也不多了,他看得出来,这是对方在可容忍的范围内牺牲了利益减少操作、给萧凭面子,所以只稍微处理了一些说话实在太难听的大V,返还了这几分情分。
事到如今,只要不找出万钧大锤来一举做出逆转,过往的黑料包就是萧凭怎么甩也甩不掉的,似真非真的澄清比沉默更加致命,还不如趁机在圈子内保住关系,朋友不论高低,多交一个是一个。
从前萧凭常常不太会做人,眼下连面对黑料的心态都变开阔了,说真的,雷浮潮挺欣慰的。
欣慰里他滑着手机,开始悄悄搜索收割萧凭在剧里的截图,也顺势看见了几个主角的演员粉在吵架。
其中掐得最厉害的是赵步荣粉和徐麟粉。
赵步荣的粉丝觉得徐麟演的男主角是草包一个,人设垃圾,演技也就一般般。
徐麟的粉丝觉得赵步荣演技着实太烂,据传还是托关系进的组。网剧托关系进组简直闻所未闻,人设不错有什么用?还不是诠释得稀烂?
总之抱着这样简单的中心思想,双方粉丝大战了八千回合,从广场掐到话题,从微博掐到论坛,最后萧凭莫名其妙地得了点便宜。
一部分普通剧粉在吃瓜数阵后,不约而同地发表感慨:“只谈演技的话,准影帝毕竟是准影帝啊,随便几
个动作就是整部剧的演技天花板,鲸了鲸了。”
这发展真是意想不到,雷浮潮看得直乐。
至于徐麟,雷浮潮心里清楚,徐麟本人心里也清楚,他肯下苦功,态度好学,在未来赵步荣是绝对完全没法与他相提并论的,于是雷浮潮只管私聊安慰了他几句,没多说什么。
他聚精会神地刷微博的工夫里,萧凭就坐在他旁边翻看指导书。
萧凭可不清楚雷浮潮拿着手机在刷什么,只是偶尔将视线离开书页瞄瞄雷浮潮的时候,发现他一直翘着嘴角在笑,不知不觉放下书来,起了点坏心眼。
因此雷浮潮正卷着被子刷话题刷到一半,耳朵就听见背后萧凭轻声叫他:“雷哥?”翻身一看,嘴边立刻又被递了一只洗好的小草莓。
雷浮潮定睛一望,萧凭抱了整整一碗草莓进来,自己吃几粒,不时给他喂一粒,模样似乎随意得很。
他那种一回到萧凭身边就变得想黏人又没力气的怪病重新犯了,想来想去,到底没拒绝。
“谢了。”雷浮潮说。
萧凭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揪掉草莓蒂,接着喂了他一颗。
这批草莓口味很好,大部分都甘甜可口,吃一点就能让心情惬意多一点,雷浮潮留意观察了几眼,见萧凭自己也仍然在吃,渐渐地便不观察了,莓来张口,专注存图。
但看也不看、莓来张口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一心二用地断断续续吃了几颗以后,新草莓来时,雷浮潮照例把眼睛黏在手机上,张口咬了一咬,忽然感到不对。
他怔了一下,目光一偏,才发现这一回含在他牙关里的不是春草莓,而是萧凭一根蜷了起来的手指。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萧凭马上轻轻一戳他的舌头,敏捷地抽走了整只手,表情无辜地拈起下一颗草莓解释:“我走了个神,忘记拿了。”
信你才有鬼。
雷浮潮硬生生被他给气笑了,一支身坐起来盯着他冷声问:“萧凭,你是不是真的欠教训?”
萧凭一惊,他都已经做好雷浮潮再次装鸵鸟的准备了,没想到气急败坏之下,雷浮潮竟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