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尽管叫,大不了我拿你当人质,反正嫌疑都洗不清了,拖个美女陪葬也挺不错的。"司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就这么顺利地把他带出了咖啡店。
他将YUNA拖到街上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拨通了RAY的电话。
"喂......"对方的声音让司越有股破口大骂的冲动。
"是RAY吗?"
"你是......?"RAY稍微迟疑了一下,"司越吗?"
司越冷笑一声,"这名字也是你叫的?"
"呵呵,"他反而高兴起来,"抱歉,一时顺口了,秋山,你还好吗,现在在哪儿?"
"不关你的事。"司越对他的问候嗤之以鼻,尽量用强硬的语气说,"听着,你的女人在我手上。"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接着传出了比上一次更大的笑声。
"这个见面礼真不错,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对方从头到位乐在其中的态度让司越觉得很失败。
"我只想确定一件事情,这个是不是你做的?"
不知为何,虽说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主谋就是电话对面的混蛋,却仍然忍不住明知顾问着,司越只想听对方亲口说出答案,这种微妙的执念源于他对对手长久以来的印象,所谓盗亦有盗,RAY应该是那种就算多么十恶不赦,也会体面地干坏事的人。
"莫非,你还认为会有别的人有这个本事?"RAY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些狂妄。
"我只是没料到你会这么卑鄙!"司越说完立刻挂断了通话。
他握着电话的手猛的击向水泥的墙壁,发出的笨重声音让人心里发怵。
"带我去找他,现在!"
"这可不行。"YUNA注视着气头上的司越,拨浪鼓般摇了摇头。"你现在会伤到他......"
话音未落,司越抽出随身的枪抵在她的脑门上,"对女士动粗不符合我的美学,不要逼我。"
YUNA轻笑了一声,用手微微挡开了枪口,"你真的以为我很怕死?我说过不会带你去见他,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不能做到这点的话,我和他都不会还活到现在。"
正在这时,手中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
"......秋山,我们可以谈谈,你说呢?"
RAY的语气依旧充满妥协,仿佛占着绝对上风的不是他一样。
"我现在马上过来杀了你!"
"你好象忘了我现在是合法的外国游客?杀了我的话,你还能活着吗?"
"我不在乎。"司越紧紧握起了拳头,"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很好,那你就来吧,不过恐怕你连我的面都见不到就没命了,你不会不清楚,我雇佣的保镖水平如何吧?"
"......"虽然不甘心,但司越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出了一个事实。
"听着,秋山,我有个法子,如果你没办法原谅我的话,只要你别伤害YUNA,她可是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答应我的话,我就答应一个人出来见你,怎么样?"
"什么......"司越着实一愣,为什么,他这样说不就等于摆明了告诉我,可以把这个女人当人质吗,是陷阱吧?还是......
"难道条件对你太有利了,你反而会害怕吗?"RAY很轻易洞察出了他犹豫的理由,语气满带揶揄。
"好吧。"司越一横心,反正如今我两袖清风,和一个半死人差不多,最坏的情况也不过要命一条,究竟是谁输不起还不一定。
"什么时候?"
"时间和地点你来定好了。"RAY轻松地说着,像在约定一场简单的游戏,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丝毫异常情绪,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是最让司越畏惧的东西。
"现在可以把电话拿给YUNA听吗?"
他刚犹豫了一秒钟,RAY便笑着说,"我会叫她好好配合你的。"
司越沉默地看着接过手机的YUNA,预感到这一次的碰面很可能会是彼此最后一次的交锋,而除了你死或者我亡,还会有可能出现第三种结局吗?
可惜自己的胜算,在之前的简短言语之中,感觉似乎更加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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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夜晚,在一个偏僻郊外的废弃工厂外。
司越的车子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出现,停在路边一棵僻静的树下,熄火之后他打开车门,将YUNA带到了一个堆满货物的隐蔽角落。
"你呆在这里。"
还没有等她作出反应,司越就用随身着的绳子将她的手脚牢牢的捆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放开我!......你到底想怎样?"YUNA如同受到奇耻大辱搬拼命挣扎,却被司越毫不手软地摁倒在地上。
"你不用进去了,在这儿等着。"他用力打了个死结后头也不抬的说。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淑女,太放肆了!"面对司越的粗暴,YUNA的小姐脾气立刻爆发了出来。
"我可不是什么绅士。"
看着对方丢下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去,她几乎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拿一旁堆的整整齐齐的箱子泄愤,但没有手脚的帮助,顶多只能如同菜青虫般在地上蠕动。
好了,RAY,等你把这无礼的小子制服了,我发誓要先在他那双玷污我尊严的手上开几个弹孔。
司越独自一人踩着空洞的回声走进锈迹斑斑的厂房内,黑暗的空阔空间里只有月光模糊的照明,而靠窗坐着的身影大大方方向他打了招呼。
"你迟到了。"
司越立刻停住了脚步,举起枪瞄准了那逆光的剪影。
"别紧张,我没有武器。"
RAY说着将手举过了头顶,慢慢的从黑暗里走出来,脸上依然带着那一成不变的微笑。
"YUNA呢?"他打量着独自前来的司越,轻声地问。
"她在安全的地方。"
"......你变聪明了。"RAY随口的称赞怎么听都像讽刺。
"哼,托你的福。"司越不想示弱般冷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怎么不动手?"
"如果杀了你,就等于承认我是凶手。"
"呵呵......你还想着要怎么洗脱嫌疑啊,干嘛不换个生存方式?"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司越说话之间就已经有点恼了,跟面前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周旋,拖久了天知道又会耍什么花样出来,于是一开始就准备速战速决的他语气立刻强硬了起来,"现在就跟我去警察局。"
RAY却失笑了,"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天真的孩子?听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你再回去也不迟--如果你还想回去的话。"
说完他慢慢走到旁边的一堆生绣的钢管旁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那一直瞄准着自己心脏的枪口。
"起来,我不会听你胡说的......"司越忍不住走进一步,而对方显然对他的制止无动于衷,径自说了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可以准确掌握你的行动吗?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厉害能看穿你们所有的计划?其实我与上野警局的高层人员都早有往来的。"
"什么......"
司越完全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思维在一瞬间停滞了,脑海中一点点闪现出过去执行任务时的片段,虽然每次都存在疑点但大家从来没有怀疑过有内奸,难道说,之所以他们的每次行动都失败,原来是上司泄露情报,出卖了自己吗?
"只不过,你们的局长贪得无厌,我早就想找机会结果了他。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总说你不适合那里,像你这样的人,留在那个家伙手下实在是太浪费了,可是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地为他卖命,不是吗?"
"闭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听你这样信口开河的荒唐故事,你有什么证据!?"司越忍不住厉声打断了他。
"呵,我和你没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有必要骗你吗?"RAY毫不心虚地直视着他,说的却是客套话。
"利害关系多了,"司越摆明了不吃这一套,"我要是就这么把你抓进警察局,你就别想在日本继续赚非法外快了,再简单点,我现在拿枪指着你,你就是只为了保命,也有必要骗我不是吗?"
"你说为了保命?"RAY一听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你好象忘了,如果我想你死,从遇见你开始到今天,一百次的机会都有了,你竟然还能大言不惭地说我为了保命?别逗我笑了!"
司越一时气结,脱口而出,"这条命也没什么值钱的,你想要就尽管拿去,何必把莫须有的罪名嫁祸给我!"
说着他拿枪的手抖动了一下,"早知道你会使用这种手段,我根本就不会妄想毫发无伤地逮捕你,你真的以为一直是你在控制着整个局势吗?如果不是背负着警察的责任,从遇见你开始,在你身上开弹孔的机会,一百次都有了!"
RAY沉默地注视着他,片刻之后轻轻弯起了嘴角,"你的意思是,我们彼此惺惺相惜了?"
"恶心死了,"司越的耐心终于冲破了底线,他满是汗水的手掌不由地紧紧握住了枪身,"我数三声,你不起来的话,就永远别想再站起来。"
"一。"
"二!"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RAY,司越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在用力。
就在最后通牒快要出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和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尖锐的警报像是听到信号般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红蓝色的灯光交替着从破碎的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两人身上。
"怎么会......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司越措手不及地用手档住刺眼的探照光线,他惊疑地盯着RAY的脸,"是你......?"
"别傻了,我怎么可能会通知警察。"他说着站了起来,朝司越走去,"还不明白吗?是你把他们带来的啊!"
看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进,司越警觉的又举高了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别怕,我只是要让你看证据而已。"
一直近到枪口顶上了自己的额头,RAY才停了下来,将举起的右手慢慢伸进了对方的外套衣领,摸索了一会儿后,找出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窃听器?"
他一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难道是......高桥他......?
RAY笑了笑,"虽说我绝对不会低估你的本事,但你呆在事发地一个月之久,警方不可能没有掌握到你的行踪,他们之所以没有收网,是还想放长线钓大鱼。"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的警告通过扩音器显得无比大张旗鼓,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弃抵抗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再重复一遍......"
"格杀勿论啊,"RAY面不改色地揶揄着,"日本人真是排场,只不过抓两个人也搞得跟军队交战似的。"
"不过......抓到‘谋杀警察局长的犯人'和‘跨国犯罪集团的头目',为了他们的光辉业绩和顺利升迁,我们会被当作牺牲品吧,"他说着冷笑起来,"其实就算明知道你是被陷害的,这群急红了眼的狗也会将错就错了,这样你还对他们抱什么希望呢?!"
司越眉头紧锁地盯着RAY的眼睛,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到底为什么会不顾生死地成为警察来维持正义呢,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是那么不切实际。就算是只想要活得有价值一些,就算是被别人看做精英又怎样?到头来还是会成为这些人手上的棋子被各自的利益摆弄,最终也不可能按照自己单纯的意志生活下去。
而在之前一个月的逃亡日子里,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存在价值的司越,现在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身边的人和RAY并没有区别。
耳边随后响起了RAY的声音,将沉溺在彷徨中的司越拉回了现实。
"我们之间的帐以后再算也不迟--我是绝对不想死在这里的,如果你也想活着回去的话......"
话音未落,接连几声枪响打破了僵局,子弹穿透摇摇欲坠的窗玻璃,在身边不远处弹出了火花,反应敏捷的RAY早已一把将身边呆站着不动的司越摁在了地上,暂且躲过了一劫。
"秋山,振作起来,"RAY说着撑起身体,果断地将别在后腰的一把银光闪闪的枪抽了出来,"听着,这样是不行的,我得去开车,你去把YUNA找回来,带着她到后门南面的仓库来,明白了吗?"
说完,没有等对方有所回应,他便猫着腰敏捷地穿过废墟,从一处透进微弱亮光的墙洞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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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那条又长又暗的通道里,尽管每一步都很小心,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回声,空荡的让人心里发毛。
很远的地方时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外面好象下起了雨的样子,像脚步声一样沙沙的雨,抑或是自己的错觉?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这个世界疯狂了,连这个总是冷静运作的大脑也短路了吗?
始终无法思考任何实质性问题的司越,只能凭着本能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出口。好在有着无数次面对生死关头的经验,即使脑子混乱,全身也像是有准备地进入了紧绷状态。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已经能够看见仍然留在原地的YUNA,她安静地坐着,手脚仍然被绑得好好的,没有做任何的移动,不知为什么,心底竟有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尽管只是转瞬即逝的。
他隐蔽在墙的一隅,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YUNA的附近已经埋伏有狙击手,从她焦虑不安的眼神里能够得到应证。
没错,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料到自己或者RAY会回来找她,因此才没有将她抓走,而设下眼前的陷阱。
虽说是简单的伎俩,但若是贸然行动的话,丧命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托局势险恶的福,司越总算能够集中精神起来,在几分钟屏息凝神的冷静观察之后,他找到了两个狙击手隐蔽的位置。
司越不认为这就是全部,但时间再拖下去的话逃掉的机会就非常渺茫,他迟疑着举起了枪,瞄准了靠自己最近的第一个人。
凭自己还算优秀的命中率,以及对方毫无防备的状态,一击即中要害是没有难度的,但在他几次试图调整好呼吸后,终究没能下决心扣动扳机。
不管怎样,朝自己的同事开枪,这种事情......
他咬了咬嘴唇,极为小心地伏低身体,轻微地移动着,尽量连呼吸的声音压抑住了,如果被发现的话,就不得不有人送命了,不是对方也会是自己。
所幸没有丝毫差错地绕到了对方的身后,司越深吸了一口气,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两个狙击手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顺利的话应该不会立刻被发觉到。
他没有多等一秒种,左手捂住对方嘴巴的同时,用枪托狠狠地击中了后脑最脆弱的部位,几乎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对方的身体瘫软了下来,司越稳稳地接住,又轻轻放在了地上。
照同样的方法解决第二个人以后,他依旧保持隐蔽地移动到YUNA的身边。
"秋山?"她看到走到面前的司越时,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到底怎么了?那些警察是怎么回事?!"
不顾她气急败坏的追问,司越一声不响地开始解她的绳子。
"RAY呢?你们把他怎么了?!你们杀了他吗??!"YUNA刚刚将手松脱出来,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她纤细的手腕上有被绳子严重磨损的痕迹,精致的金发也凌乱不堪,落魄得丝毫也不见了光鲜傲慢的影子。
"如果他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的眼睛里出现晶莹饱满的泪光,亮得刺痛了司越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