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作弊。”他说道:“必须是自己亲手猎杀的野兽才算数。”
这项规则,恐怕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暗箱操作,让其他进了决赛的人将猎杀来的野兽给了某一个人。如此这般,‘三十争霸赛’岂不是成了钱财之战,而非实力之战。
凌澜继续微笑:“你可以不帮我猎杀野兽,只需在我中了机关陷阱之时助我脱困,如何?”
弈离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理他。
十日后,凌澜储物戒里被长辈塞满了各种法宝暗器,身上背着破天剑,还挂着两把飞刀,在凌家众人或期望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出门了。
“凌家每一届都有人能够进入决赛。”走远了,弈离开口说道。
“但我是最有希望能在决赛上取得好名次的。”凌澜浑然不要脸的补充道。
弈离淡淡道:“若是你折在这一关上……”
凌澜继续笑眯眯道:“长老们只会觉得我醒来不过数月,未曾恢复到巅峰状态,下一次再战,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弈离无言以对。
“开个玩笑。”凌澜边走边打呵欠:“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凌澜行走于天地靠得是真本事,小小一个争霸赛,又岂是我能放在眼里的。”
弈离轻嘲:“不知天高地厚。”
他也不介意,继续笑眯眯道:“我才醒了几月,自然来不及知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弈离忽然有一瞬间晃然。
他愣了愣说道:“你,好好表现。”
凌澜脸上笑容扩大:“多谢关心。”
“凌澜哥哥在说什么呢?怎么这样开心?”
凌澜收了笑容,看向孟子瑶:“你怎么在这?”
孟子瑶也不在意对方的变脸术,轻轻笑道:“凌澜哥哥这就要比赛了,作为未婚妻,子瑶自然应该陪着凌澜哥哥。”
“幼灵山这两日非比赛选手不可进入。”凌澜无情道,与方才对待弈离的态度天差地别。
“子瑶便在幼灵山外等着凌澜哥哥便好。”
“你孟家可有人参加古蒙决赛?”凌澜忽然发问。
孟子瑶摇摇头:“不曾,子程弟弟失踪,至今音信全无,子金哥哥犯了事,虽不曾连累孟家,可大概与六皇子和王后一般,想来是活不成了。”
她说这话时,既无悲伤之意,也无担忧之情,好似在说两个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孟子金也就罢了,孟子程却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却也不见她半点关心。
孟子瑶笑着看向凌澜:“凌澜哥哥是不是觉得子瑶太过无情无义?”
凌澜不吭声,孟子瑶也不争辩:“这届比赛,孟家如今已无一争之力,皇室旁支被皇室嫡支打压得厉害,自然也不会参加比赛,至于嫡支……想来不需子瑶多说,凌澜哥哥也知晓是什么情况。”她继续说道:“还剩个李家和凌家,李家除了一个李修德,还有一个李修仁,不过远远比不上李修德。凌澜哥哥家好像除了凌澜哥哥便再无旁人。”
“如此说来,凌澜哥哥或许可以拿个古蒙第一的好成绩进入‘三十争霸赛’的决赛。”
“借你吉言。”凌澜不冷不淡道。
恰好到了地方,孟子瑶微微一笑:“凌澜哥哥去吧,子瑶就在这里等着你。”
凌澜看了她一眼,孟子瑶微笑着回望。
凌澜猜不出对方打着什么算盘,索性不猜了,转身走向比试场地。
等了半柱香有余,所有进入古蒙决赛之人已陆续到齐,细细数来,共有十八人。往年一向有二十人进入决赛,今年因着古炎和孟子金出事,只有十八人进入决赛。少了两个强有力的对手,众人一阵暗喜,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展身手。
时间一到,裁判官便开始宣布比赛规则:“最后一场比赛地点为幼灵山,时间为一天一夜,所有人需在这一天一夜里猎杀野兽,数目多者为胜,明日此时,若是未出现在此地者,无论猎杀多少野兽,视为无效。若假借他人之手猎杀野兽,视为无效。抢夺野兽者,视为无效。比赛期间封锁幼灵山,不许进出。”
“也就是说,所有选手各自为政,不能互相帮忙,也不能互相攻击?”有人高声问道。
“可以攻击。”裁判沉声道。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裁判补充道:“但不能抢夺猎物,所有猎物必须是选手亲手猎杀,除此之外,无论选手做什么,都不在规则之内。”
裁判说完,所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凌澜。
凌澜微微一笑,浑不在意,他不经意地抚摸手镯,问道:你说一会儿他们是围着我杀,还是躲着我走?
一会儿就知道了。弈离模棱两可道。
“现在是正午时分,明日此时,未到者视为弃权。”
一声锣鼓重重响起,十余人涌进幼灵山,不出半刻钟,四面八方皆出现众人的身影。
凌澜也不着急,既然只看野兽数目,不看野兽品阶,那便将外围的野兽收拾干净好了。
不过凌澜能这么想,其他人自然也能这么想,半日不到,幼灵山最外围的野兽已经被猎杀干净。
众人便只好往深处走。
凌澜只略略往内走了没多远,已经躲过了五个陷阱,从三个坑里爬了出来。
“这一路上难不成都是这些伎俩?”不伤人,但是耗时间。
“三十争霸赛能够成为整个大陆首屈一指的盛事,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凌澜点头,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吧。”
刚往前一步,又掉进一个坑里。
弈离见状,紧跟着跳下来。
凌澜都快没脾气了。
“得,再爬一次吧。”他拍了拍手,打算再爬一次。
“慢着。”弈离喊住他,抬头看着洞口皱眉道:“不太对。”
弈离想了想,化成实体跃上洞岩,果然被一层肉眼难见的结界拦住。
他跳下来,说道:“出不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
洞底比较黑,凌澜取出夜明珠,将整个山洞照亮。
这次这个山洞倒是不像白轩的那个山洞,需要找到机关才能将出口打开。
这次的山洞,出路便明晃晃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无需费心思便能找到。
弈离这次走在了凌澜前面。
两人复行数十步,绕过几个岔路口,皆没有找到出口。
弈离忽然站定:“这是一个迷宫。”
“迷宫?”凌澜上前四处看了看,发现此处格外眼熟。
“我们方才是不是经过这里很多遍?”
“嗯。”弈离点头。
凌澜到处摸了摸,忽然问道:“若是做了记号……”
“没有用。”弈离截断他的话:“若是小小的记号便能找到出口,这迷宫就不会设在这里。”
凌澜沉默,又四处看了看,低声道:“这是什么?”一块如转盘样的石头出现在凌澜面前。
弈离走过去,还不待他走到凌澜所在位置,凌澜已经将石头拧了拧。霎时间无数毒蝎从隧道两边密密麻麻涌过来,成功让凌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弈离皱着眉头,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似乎想离这些腌臜之物更远一些。
凌澜立刻从储物戒中掏出火折子,轻轻吹燃,又洒了些助燃剂在地上和墙上,将火折子一扔,毒蝎被堵在两边,进退不得。
凌澜这才取出破天剑,将眼前所有毒蝎一一斩杀。
“这下好了。”凌澜蹲下来,看着眼前这堆毒蝎以及流出来的毒汁:“走不成了。”
“我记得你的储物戒里备着沙华布。”沙华布,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毒浸不透。
“在六皇子府中已经用了。”沙华布难得,凌家所得不多,凌澜拿了大部分,又在六皇子府中为了躲避毒蛇分了不少给侍卫。
“我从未听说沙华布只能用一次。”
凌澜摸摸鼻头道:“我嫌它脏,丢在六皇子府了。”
弈离的眼神一瞬间变了,凌澜立刻喊冤:“本来就不剩多少,觉得也没什么用,于是便丢了。若是知道有今日,再脏我也不丢。”
弈离狠狠剜了他一眼,皱眉沉思。
凌澜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反正左右两边的路都走不通,索性开条新路走。”
他说完,将破天剑□□,毫无预兆狠狠劈向墙壁。
墙壁上掉了几丝灰,又没了动静。
凌澜没了法,靠在墙壁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下一秒,他只觉身后一空,后背失去支持,‘砰’的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抬头,只见弈离望向他身后,表情复杂。
“走吧。”弈离越过他,往前走去。
凌澜翻个身爬起来,才发现刚才他劈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通道。
他摸摸破天剑,紧跟其后。
☆、入围
通道里仍是黑压压的一片,若不是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两人根本无法视物。
“没有风声也没有水声,此路恐怕不通。”弈离边走边说道。
凌澜抱着破天剑环着手,大喇喇道:“怕什么,大不了小爷我再劈出一条路来。”
弈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说道:“劈。”
“你认真的?”
弈离点头。
凌澜看了眼墙壁,拔出破天剑,打算再劈一次。
“咦?慢着。”凌澜将破天剑又放了回去,上前瞅了瞅。
“这里似乎有道门。”门的颜色和墙壁的颜色几乎没有区别,若不是离近了观察,根本看不出两者的纹路不同。
“找机关。”有门就会有机关,两人认真摸索了没多久,弈离抢先一步找到开关,将门打开。
门里面还是门,一条通道里两边全是门,细细数来,至少七八扇。
只不过这次的门明晃晃地出现在两人面前,门上有拉环,用不着两人费心找机关。
弈离走在前面,拉开了其中一扇。
“这是出口?”凌澜下意识问。
“不知道。”弈离冷静道,长腿一迈,走了进去,凌澜无奈,只好继续跟着他。
两人甫一进门,石门应声而关。
凌澜摸摸下巴道:“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这里还有许多门。”弈离不慌不忙道,看向凌澜,示意他去打开其中一扇。
“若是这些门始终无止尽,难不成我们便一直重复下去?”
弈离沉默了会儿,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此处便是‘轮回迷宫’。”
“轮回迷宫?”凌澜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这名字真不怎么讨喜。”
弈离默然。
见对方不说话,凌澜继续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弈离抬眼看向凌澜,平静道:“我想不起来了。”
凌澜露出牙疼的表情,半晌,试探着道:“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
弈离默然。
坐以待毙不是凌澜的作风。
他随意打开其中一扇门,拉着弈离一同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依旧重复之前的剧情。
凌澜不死心,接连开了好几扇门,然而两人却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一次又一次从一个场景换到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
又一次打开一扇门,凌澜站定,深吸一口气,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弈离粗略估计一下,说道:“大约丑时。”
丑时……外头早就入了夜。
“索性也想不出法子,先睡上一觉再说。”凌澜说完,席地而坐,靠在墙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弈离已经很长时间不知道疲倦是什么滋味了,他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默默吸收天地精华。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弈离睁开眼,走通道中间,双手一挥,风来,所有门同时打开。
霎时间,两人如同被包裹在门的世界里,退无可退,进也难进。
凌澜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便见无数门出现在他面前。
“再继续将门打开也是一样的结局。”
弈离自然也知道,他想了想,说道:“将这劈开。”
凌澜顺着对方手指望去,只见对方所指正是两人头顶。
“若是塌了……”凌澜话中犹豫,手上功夫却一点没停,他举起破天剑向上一挥,坚实的洞顶出现几丝可怜的裂痕。
“我来。”弈离接过长剑,也跟着劈了一剑,一瞬间,石崩洞裂。
凌澜瞪大了眼:“若早知道这么容易,又何苦等到现在。”
“别废话了!”弈离瞪了他一眼:“你想被石头砸死吗?”
话音一落,头顶的石头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块掉了下来,让两人避无可避。弈离可以变成魂体,倒是不会被砸到,但凌澜就没这本事了。
关键时刻,凌澜再次祭出防护罩,将两人罩在里面,好歹躲过了被石头砸死的风险。
石头掉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凌澜坐在被石块堵得密不透风的防护罩里,托着下巴问道:“方才我们掉下来的那个山洞深不深?”
弈离站起来道:“我上去看看,若是不深,你便自己想办法出来。”
他说完,变成魂体,穿过一层层石块消失在凌澜眼前。
凌澜眼瞧着对方消失,安心地坐在原地等着,谁曾想,等了小半刻钟也不见人。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低语道,有些着急起来。
但防护罩替他挡住了层层石块,若是贸然出去,说不好立刻被压成肉饼,凌澜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