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桂林,不过他们第一站是先到昆明。
开车的是陆天一,严琰坐在副驾,李浬仁和陈漠两人并排坐在后面。
“啧啧啧,”陆天一开着车,不忘损几句李浬仁,“我说你这架势,是打算到陈漠家直接提亲了吧?啊?”
陈漠:“……”
“买了那么多东西,”陆天一接着说,“我的车快装不下了,差点没把我宝贝儿的行李箱绑在车顶的行李架上。”
严琰摆摆手:“没事没事,为了我老板日后的幸福,我牺牲一下没关系。”
“哈,”陆天一乐了,“他有机会日么?万年右手党。”
陈漠正喝着水,差点儿朝着严琰的后脑勺喷过去,他被呛了个正着,一直咳嗽。
李浬仁拍着陈漠的背,回怼:“我说严琰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老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第一次去他家,买点礼物那有什么的。”
“是没什么啊,”陆天一打了个转,“给陈漠他爸的,你买了一箱烟,给他妈妈的,你买了整整三套金银首饰,还有他哥姐弟妹,买的衣服加起来够一场时装秀,你这是要干嘛?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攻陷人家的心理防线啊?你怎么不给人家村上的希望小学再捐一栋楼?”
“我这不是没联系好么?”李浬仁给陆天一一个脑瓜子,“你懂不懂说话,敢情去年你去严琰家少带了?你快把你们公司的仓库都搬空了,就那破小风车,也有好几箱吧?插在严琰家阳台你是想干嘛啊?制造台风啊?”
陆天一:“……”
陈漠和严琰已经习惯这两个老东西之间的斗嘴了,他们懒得去劝,就坐一旁听着,还觉得有些好笑。
陈漠手肘靠在窗边,单手撑着头部,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
他是尽了力了,也未能扑灭李浬仁送礼的热情,最后没办法,只能由着李浬仁去了。
陈漠15岁离开的老家,第一年未成年,靠几个一起出来的所谓的朋友的帮助,打了一年工,根本没存下什么钱,于是他那年没回去过年,第二年第三年都是,第四年他带着身上加起来一共只有的三千块,打算第一次回趟家。可行李刚背上肩,悲催地发现火车票丢了,一时间又买不到票,最后只有钱寄到了家里,自己却没回去。
所以今年,他不得不回去,而且他归心似箭。
现在他出来五年了,他的改变很大。
陈漠自己知道,他所有的改变,都跟一个人分不开。
那个人就是李浬仁。
两人认识到现在,也才半年时间,而李浬仁已经在多个方面上,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了陈漠。
陈漠心里是感激他的。
如果没有李浬仁,恐怕他现在身上也只有一两千块,正在某个候车大厅里等着上车。
车子一路向前,中午的时候开到了昆明。
他们先是吃了一顿午饭,当地标志性的美食,米线。然后严琰在花市里订了些花,让花店邮寄给家里,接着他们就去了一趟滇池。
滇池很大,能看到满天飞翔的红嘴鸥,其实在昆明的不少地方,这个季节都能看到成群的候鸟,四季如春不是随便说的,这里温度怡人,没那么冷。
晚上他们去剧院看了一场室内演出,是关于云南本地民俗文化的表演,其中鼓手打鼓的片段深深震撼到了陈漠。
跟这两位大老板出游,他们必须坐的第一排最中间的c位。
陈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演出,身材精壮的鼓手赤着上身,双手拿着鼓棒,有节奏地敲打着鼓面和鼓身。隆隆的鼓声在剧院里回响,效果震撼,人觉着整个世界都跟着颤动了起来。鼓声时而舒缓如同晨间牛鸣,时而急促犹如暴雨倾盆,加之鼓手打鼓时身姿矫健,视听感极强。
演出完毕时,李浬仁看到陈漠意犹未尽的样子,开玩笑道:“怎么?你是想学跳孔雀舞?”
陈漠摇摇头:“我想学打鼓。”
“打鼓?”李浬仁说,“大理满大街的都是鼓店,回头我给你买几个,你在家慢慢敲。”
过了一夜,第二天他们直接往桂林的方向开。在抵达桂林之前,他们要在桂林市下面的龙胜县落个脚,那儿不仅有闻名于世的龙胜梯田,还有非常适合这个季节去泡的天然温泉。
为了防止驾驶疲劳,陆天一,陈漠和李浬仁三个人是轮流开车的,来到龙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旅游小贴士严琰早在出发前,已经根据线路给他们预订好了温泉酒店。
龙胜依山而建,车子绕进山里的酒店,两边的树木漆黑,只有路灯微弱的光。
“这儿会很冷哈,湿冷湿冷的,大家得注意,”严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刚把门打开,就被寒气逼得打了一个喷嚏,“好冷!”
“快先把门关上。”
陆天一解开自己的围巾,替严琰围好:“别着凉了。”
这一波猝不及防的狗粮撒得李浬仁咬牙切齿。
他身上没围巾,于是想把羽绒外套脱下给陈漠,立刻招来陈漠的白眼。
“要脱也是我脱给你穿好吗?”陈漠冷着脸,“一把年纪了,也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比我耐抗?”
李浬仁:“……”
李浬仁还想反驳几句,结果陆天一和严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嘲笑,气得他当场想把这两人踹下山。
下了车,外头果然很冷,吹来一阵寒风,四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于是一溜烟全部跑进了酒店里。
酒店的温泉有公共池和私人池两种,像李浬仁这样的大少爷自然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下饺子,他果断选了私人池。
分房的时候。
陈漠:“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
陈漠瞪着前台问。
前台小姐姐笑道:“抱歉啊,现在是旺季,房间都订满了。”
根据李浬仁下的圣旨,严琰只订了两间房,而且还是大床房,他和陆天一一间,陈漠和李浬仁一间。
收到指令的时候,严琰思想斗争了很久,他在告诉陈漠和帮助李浬仁之间摇摆不定,最后他还是倒向了不要脸那一边,助攻李浬仁。
他心想,老板眼看就要29了,还处着呢,多可怜啊。
李浬仁笑着搭陈漠的肩:“跟我住一间有什么不好的?嗯?”
陈漠抬头瞪他:“没什么不好,你晚上打地铺睡的时候最好别闪到腰。”
李浬仁:“……”
陆天一搂着严琰走在后头一直笑,到房间时,他还故意呛声:“嗨,老李头,你在房里记得吹吹空调取暖啊,别冻着了,我看得陈漠泡好了,你才能接着泡吧。”
李浬仁:“……”
“哈哈哈哈哈!”
陆天一说的果然没错。
一进房间,陈漠就撰起了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李浬仁故作无辜:“你刚才也听到了,现在客人多啊,哪有那么多空房间给我们住?咱也别愣着了,赶紧泡温泉去,快冷死我了。”
陈漠踢了李浬仁一脚,很轻。
“你急什么?等哥泡好了你再泡!”
李浬仁不乐意:“万一你不小心尿里头了我怎么泡?”
陈漠回话:“我才不会乱尿,不过你等着泡我的洗脚水吧!”
陈漠说罢,气呼呼地拿着毛巾钻进了浴室里,冲了一个澡后,围着毛巾出来。
李浬仁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看到陈漠出来后,眼睛都睁圆了。
小东西这身板儿,怎么看都不会腻啊。
他舔了舔嘴唇:“真不让我一起啊?”
“不让!”
他们房间的私人温泉池子是在房间外的小院子里,拉开阳台的门就能看到了。院子不是露天的,装有一个隔板,以防下雨院子里被淋湿。
陈漠穿着拖鞋走到电视机旁,背对着李浬仁站立,他把脖子上戴的项链取下,小心地放进饰品盒里,然后走向阳台。
拉开门后,房间里飘进一股热腾腾的水蒸气,是从温泉里蒸发出来的。
陈漠觉着全身一松,就想把围着的围巾给摘了。
就在他两手抓住围巾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一双贼眼正盯着自己看。
他一回头,就看到李浬仁两眼珠子瞪得快飞出来,睁得老大。
陈漠:“……”
“你闭上眼睛!”
“不要,”李浬仁说,“你有的我也有,我为什么不能看?”
陈漠:“……”
陈漠只好先进了院子,然后把阳台的门嘭的一声关上,才脱了围巾钻进池子里。
李浬仁啥都没看到,连连叹气,小东西真不可爱。
就在他对着电视发呆的时候,小东西的声音混着暖暖的蒸汽,飘进他的耳朵:“我好了,你快来啊。”
那么快?
李浬仁纳闷,这才几分钟?
难不成小东西怕自己冷着,提前出来了?
李浬仁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他给前台打电话,订了一瓶桂林老三花酒,打算一边泡一边喝,待酒送来后,他换好衣服,穿着一件浴袍拉开了阳台的门。
他以为陈漠已经上来了,结果进了院子才发现陈漠还泡着呢,小东西泡得挺舒服,一脸慵懒的样子,跟平时那个活泼乱跳的小家伙不太一样。
陈漠睁眼看到李浬仁还傻愣在原地,于是抬起下巴问:“傻站着干嘛?快下来啊。”
“哦哦。”
这下紧张的换成李浬仁了。
泡进池子里,李浬仁觉得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
他把三花酒搁在托盘上,拧开盖子,倒了两小杯。
“喝点?”
陈漠抬手拿了一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酒虽然陈,但是辣,入喉的时候两个人都被呛到了,均咳出声来。
陈漠皱着眉:“好辣的酒。”
李浬仁也道:“你不是本地人么?喝不习惯?”
“我在家的时候都是喝的一种地方酒,家里自己酿的,叫水酒,度数很低。”
“下次我尝尝。”
陈漠笑了笑:“那酒不好入喉,而且容易上头,上了头会头痛,你还是别喝了。”
李浬仁把酒杯放好,抱着胳膊看着陈漠:“那也得喝啊,你爸喝的是那种酒吧?”
“啊。”
“那我得陪他喝几杯才行。”
陈漠偷笑:“行吧,随你。”
李浬仁又说:“要不,咱俩一起敬你爸你妈一杯?”
陈漠困惑:“干嘛?你是客人,我又不是,我干嘛跟你……”
“你又想什么呢!”
陈漠想到,这老东西又闹他,他俩敬完父母后,是不是又得来个交杯酒?
再然后呢?洞房吗?
想什么呢自己!
陈漠突然脸红了。
李浬仁笑道:“没事啊,到了北京,我跟你一起去敬我爸我妈,那咱俩的事,就算办成了。”
李浬仁特别爱在嘴上占陈漠便宜,陈漠一气,抬脚就向李浬仁踹去:“滚!”
李浬仁一慌,抓住陈漠脚踝不放:“别瞎踹!踢坏了苦的是你。”
陈漠更气了,抬手就往李浬仁脸上甩水,李浬仁也跟着他闹,哗哗哗的,两人互泼。
隔壁严琰和陆天一都听到了。
他俩正在畅谈人生,听到隔壁动静后。
严琰疑惑:“咦?怎么了?他俩打起来了?”
陆天一抱着严琰:“想必是老李头又闯祸了呗,就他那胆量,什么时候才能拿下陈漠呦。我看啊,还是得指望陈漠亲自出手,事儿才能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经常莫名消失,忘了上一章想说啥了~
大概是这本目前写了大理和武汉,后面会有别的地方,大概以云南为中心背景的就是这本和事精了~
然后以后写别的地方,也会把每本的主角串在一起的~
目前正在拼命全文存稿ing。
☆、026
天气的寒冷让路上的水都结起了薄薄的冰,特别是早上的时候,位置偏高的山上,露水结冰,这南方的天空下也会出现难得一见的雾凇现象。
晶莹剔透的冰晶挂在枝头,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如同置身水晶宫里。
虽然天上没有飘雪,但是这壮丽的景观还是吸引到了本地人的驻足观赏。
陈漠他们的目的是去看龙脊梯田。
驾车来到停车场,四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头戴帽子,脖子围着围巾,迎着寒风朝梯田的方向去。
从停车场到梯田需要走一段爬山路,路上有些滑,大家走得仔细,好在天空很快放晴,原本阴沉的天被冬天的暖阳撕开了一道口子,很快的,阳光倾斜而下,大地重现生机。
从山脚一直往山顶上走,踩在松软的泥地上,陈漠步伐轻快,一直充当领头羊的角色,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头。
他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机拍照:“你给的手机效果真棒哇!比我以前那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自从上次陈漠拿他的老爷机当砖敲桌子,敲坏了,那部手机就被他收了起来。
他不舍得扔,觉得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老古董。
陈漠对着梯田一顿足拍,梯田里没有秋日里橙黄的稻穗,但是换上了明静的清水,别有另一番风情。再配上镶嵌在山里的古老木屋,陈漠拍下的照片如同一张张生动的南方小曲,带着些晚冬的凛冽,又夹杂着早春快到的喜悦。
来到山顶的观景台,这儿已经守着好些摄影爱好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