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韶愣住了。
赵璞玉还在说:“谢深那十岁考清华北大的家伙,算是人吗!”
乔韶打断了他:“谢深?”
赵璞玉诧异道:“你连神童的大名都不知道?”
乔韶道:“我爸没和我说过。”
赵璞玉羡慕死了:“大乔同志真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父亲了!”他们爹妈恨不得把这个别人家小孩挂他们床头,乔宗民竟然提都不提,同是爹妈,差距也太大了!
乔韶更关注的是:“shen是哪个字?”
赵璞玉说:“深浅的深。”
乔韶更怔愣了。
赵璞玉察觉到他的出神,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乔韶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荒唐了,他道,“我同桌名字里也有个深。”
赵璞玉没当回事:“放心吧,谢深那妖孽不会去你们那小破高中的。”
乔韶不乐意了:“东高很好的。”
赵璞玉无语了,敷衍道:“嗯好……”
能好到哪儿去?能和他们那百分之八九十被常青藤名校录取的高中比吗?
挂了电话,乔韶自个琢磨了一会。
贺深……谢深……
总觉得后面这个名字很耳熟,不单纯是和贺深像。在哪儿听到过?乔韶想了大半天,隐约要想起一点点了,贺深发来了视频电话。
想个鬼!
乔韶拿着手机跑去杂物间,早把谢深二字给忘到大西洋彼岸了。
周五这天,乔宗民下午四点左右回家接乔韶。
乔韶已经穿戴整齐上了车,出席这种场合自然不能开跑车,这辆过千万的劳斯莱斯虽然土却是必需品。
爷俩坐在后排,乔宗民打量着儿子:“紧张吗?”
乔韶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他知道大乔意有所指。
乔宗民道:“以后大家可都知道你是谁了。”
乔韶心里有数,他去参加这次晚宴,意味着自己今后不再是躲在家里的乔逸,而是崭新的乔韶了。
乔韶看向父亲:“以后我会陪着你。”
乔宗民一愣。
乔韶道:“这样的场合,我会站在你身边。”
他这稚嫩中带着坚定的一句话,差点让乔宗民失态。
多少年了。
自从妻子离开,他独自一个人……多少年。
乔宗民笑了下,叹息:“嗯。”
他们的宝贝长大了,有担当,是个男子汉了。
车子一路驶出市区,开进谢家老宅时慢慢过滤了嘈杂与喧闹,迎来一片心旷神怡。
花园被园艺师精心设计过,每一处草坪都是挑选了最优良的品种,在规规矩矩中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灌木更是被修剪出了动人的形状,一层一层,一叠一叠,举目望去任谁都会赞不绝口。
车子开进那扇金银色的大门,足足开了七八分钟才停在了宴会厅前。
宴会厅里得知乔宗民到了,贺深向身边人告了声罪,出来迎接贵客,他站在门前,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时车门打开,车上的人下来了,一袭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带着从容英俊的笑容。
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一双黑色系白带的小皮鞋落地,修身的西裤把腿型拉得笔直,深色的小燕尾服里是干净的珍珠白衬衣,系得工整的温莎结上是一张俊秀精致的面庞。
非常漂亮的少年,他弯起的唇边有着养尊处优的矜贵和俊雅。
贺深视线微移,看到他的刹那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可算写到了~~
营养液眼看要15w了,今晚加更!么么么!
96、第 96 章
乔韶也看过来了……
在傍晚的余韵中看到了对面的男生:一身帅气西服, 身量修长得仿佛红毯上的明星, 他少见的把额间发梳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越发英俊同时也添了几分成熟魅力。
贺、贺深?!
乔韶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当机了!
短暂的对视后, 贺深先恢复过来, 他谦逊有礼地像乔宗民问好,乔宗民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有些分心的应了一声。
贺深看向乔韶, 黑眸平静, 薄唇吐出的字也清清楚楚:“这位是乔逸吗?”
乔宗民是认不出贺深的,暑期工那阵子他故意避开,也没闲工夫去看视频,所以不知道贺深长什么样。这会他见乔韶出神, 还以为儿子是来到谢家后想起来了什么……
当着一群人,乔宗民也不好问什么, 只能先介绍了一下:“那是以前的名字了, 他现在叫乔韶。”
听到这俩字,贺深瞳孔猛地一缩,暴露了他沉着冷静的表面下的惊涛骇浪。
贺深向着乔韶伸手, 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下:“你好, 我是谢深。”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手,可是人却没那么熟悉了……
乔韶恍然回神, 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乔韶。”
两人牵过那么多次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亲昵摩擦……却从未这样刻板生疏过。
松开手后,贺深侧身道:“两位请。”
乔宗民看了儿子好几眼,见他面色苍白,心里有些着急,只是还没有要发病的迹象,他决定再待一待,怕打断了乔韶的回忆。
宴会厅布置得清雅华丽,这两个词似乎有些矛盾,可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风俊雅的确需要华丽来装衬。
乔韶连一丁点打量周围的心思都没有,他满脑子都是标点符号,一会问号一会叹号最后是无数个省略号。
什么情况!贺深怎么会在谢家!贺深就是谢深?
说好的负债累累努力还债呢!
他以为他男朋友很穷,怎么就成豪门少爷了?
等等,贺深也知道他身份了!在这样的场合,这样毫无准备的时刻知道了!
剩下的就是省略号了,想不出所以然的乔韶只能被点点点刷屏了……
乔韶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太明显,乔宗民忍不住了,他刚要开口,贺深竟主动问:“乔韶是有些不舒服吗?”
乔宗民对他很警惕,道:“可能有点晕车。”
贺深又道:“那我带他去楼上客房休息下吧。”
乔宗民正要拒绝,乔韶回神了,他道:“好。”
乔宗民看向儿子,眉峰微扬。
乔韶巴不得立刻马上和贺深独处,哪还管得了这些,赶紧对老爸说:“晚宴还早,我一会再下来。”
乔宗民没出声,眼里全是暗示,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不许跟谢家小子走,这小子不是个好鸟,你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乔韶领悟了个七七八八,但装没看见,他看向贺深:“麻烦……你了。”
贺深温声道:“没事,跟我来。”
乔韶大步跟上去,留大乔同志在原地生气——能怎样呢?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把儿子给抢回来。算了,两人也不过是刚认识,等以后切断联系就是了。乔宗民自我安慰了一番。
谢家这宴会厅大得很,已经快到六点,来得客人也很多了。
好在贺深找得路很好,尽量避开了与人打招呼,乔韶只需要跟在他身后,不和人碰上视线就行。
绕过了主厅,贺深迈上了白色大理石铺陈的旋转楼梯,乔韶一步一步跟上去,只觉得皮鞋落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尤其清晰,仿佛砸在胸腔的鼓点。
上到二楼,贺深还客气有礼地说道:“来这边。”
乔韶跟了过去。
他们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过三间屋后,贺深推开了最靠南的一间客房门:“请。”
乔韶提着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在关门声响起的瞬间,乔韶连屋里的陈设都没看明白,就被抵在了墙上。
他不禁睁大了眼。
贺深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了。
他们的呼吸撞在一起,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得清。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又同时住口。
乔韶看着贺深,贺深也在看着他,他们像是刚认识彼此般,恨不得把对方的里里外外都看个明明白白。
过了不知道多久,乔韶小声道:“我爸真的是乔宗民……”
贺深:“……”
乔韶垂下眼睫道:“我说过的……。”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贺深也对他说了不少……
那时他们滑冰回家聊过一次,贺深对他说过:“其实这是我家给我的考验,我要是在二十岁前赚够一千万就可以自立门户,否则就得回去继承家业。”
当时乔韶连半个字都没信,一直以为他是为父还债,如今再看,这全是大实话!
谢家会缺这一千万吗?谢家要真败落了,欠的债怕是得数百亿!
这时贺深终于开口了,他声音里没了在外面装出来的冷静沉着,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与颤抖:“你真的是乔逸。”
乔韶心莫名揪住:“嗯,不过早就改名了。”
贺深似是梗了一下,再出声时音调更颤了:“……害怕安静是因为那一年吗。”
乔韶没想到贺深会问这个,两人在这样戏剧性的场景下相遇,在这样不可思议的场合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贺深不该像他这样惊讶错愕吗,他为什么这样难过……
是了,他是在为他难过,为曾经的乔逸难过。
乔韶心里瞬间涌满了汩汩热流,之前那莫名的生疏感消失,他无比清晰地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贺深就是贺深,他认识的贺深。
“已经不要紧了,”乔韶对他说,“自从去了东高……自从遇到你,我已经好很多了。”
贺深用力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按进胸腔里,以抚平自己混乱的五脏六腑。
确定乔韶身份的瞬间,他是惊讶的,可随之涌了上来的只有窒痛。
他脑中不断交替浮现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十岁时天真烂漫的乔逸,一张是被乔宗民抱在怀中瘦得皮包骨的乔逸。
一旦知道这全是乔韶,贺深只觉得眼前漆黑,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深黑的冰潭,冷得彻骨。
“真的没事了,”乔韶觉得他俩的西服都皱巴了,可也舍不得推开他,温声道,“这次我来谢家也是想找回更多的记忆……”
贺深松开他一些,问道:“找回记忆?”
乔韶道:“对,我小时候曾来过这里,也想起了挺多在这的事,所以想故地重游,看能不能刺激下记忆。”
贺深关心他的身体:“有想起什么吗?”
乔韶无奈笑:“都快被你吓死了,哪还想得起什么。”
贺深微怔,终于恢复正常了:“抱歉,一直没和你说清楚。”
乔韶连忙道:“我还不是一样。”
贺深心中一刺,道:“你说过很多次。”
乔韶道:“我也没认真,真想摊牌不会那样说。”
乔韶神态挺轻松的,倒是贺深眉宇一直无法舒展,他轻声问:“你会……怕我吗?”最后三个字声音极轻。
乔韶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贺深低声道:“乔先生应该有告诉你吧,谢家的事……”
“谢家是谢家,你是你,我喜欢的是你!”乔韶忽地想起来,“对了我们的事得先瞒着大乔,我爸对你还真有点成见,我得再劝劝他……”
他话没说完,贺深眉峰微挑,拉住他手道:“跟我来一下。”
乔韶不明所以:“嗯?”
他俩一出门,迎面就碰上盛装打扮的庄新忆。
庄新忆是故意等在这的,她一眼就认出了乔韶是照片上的男孩,讥笑道:“谢深你真行啊,把小情人领回家了?是要给你爷爷祝寿吗!”
因为谢承域故意避开乔宗民,所以庄新忆也没机会见到乔宗民和他那位娇生惯养的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来啦~爱你们!
他俩彼此是彻底掉马啦,但全民掉还得等等哈,么么么。
97、第 97 章
庄新忆很意外, 她的人跟她说贺深领着一个少年上楼时, 她也没想到贺深会把自己的小情人带到这里。
居然让她直面撞上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谢深果然还是年轻气盛, 以为没人发现, 趁人多混乱带着小男朋友参观下老宅?真当这是他的家了?真当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她现在就把他扫地出门!
庄新忆只顾着看乔韶的脸, 以至于没留意到乔韶的一身手工缝制的定制西服。其实看到了也没什么, 她只会以为是贺深给他准备的。
贺深问:“您在说什么?”
庄新忆心里冷笑:现在知道用敬称了?晚了!
“不用藏着掖着了,”庄新忆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晃了晃道, “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 就赶紧滚出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