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扉怕他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先一步偏过头改口说。
“那春欢你和霍将军一块出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了。”
他半闭着眼的侧脸恹恹的,经过了这一晚的漫长的确露出了少见的疲惫,霍晟就算再有什么旖念也都变成了心疼的怜惜。
旁边还有春欢瞪大眼看着,他就顾忌着江扉的面子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柔的说。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启程的时候我再叫你。”
说完后他就拎着春欢出去了,随手把人往守夜的士兵旁边一推,漫不经心的吩咐说。
“看哪个帐篷有位置,让他也进去睡。”
春欢特别想去找江扉,就算是在他床边的地下睡也好,可他看着凶神恶煞的霍晟,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就乖乖跟着那士兵走了。
霍晟回到自己的帐篷后也很快就睡了,不过他睡眠非常浅,正朦朦胧胧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就一下子坐起来起身朝外面走去,沉声说。
“谁?”
面容凝重的副将跪下来禀告说。
“请将军赎罪,昨晚的刺客逃跑了。”
霍晟眼皮一跳,面无表情的质问说。
“我让你好好看管,你就是这么看管的?”
副将的头垂得更低,羞愧的说。
“末将的确亲自守着他,但不知怎么的睡着了,醒来后人已经不见了。”
能够成为霍晟副将的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精英,平日跟着他出生入死,对他唯命是从,又习惯了战场的严苛生活,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睡着。
所以一定是那个千面郎君搞的鬼,居然还是着了他的道!
副将趁霍晟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又犹豫的补充说。
“还有刚才属下清点兵将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名士兵。”
“少了一名?哪一名?”
霍晟忽然预感到他即将要说什么了,果然听见他继续回答说。
“是您之前要我找匹马给他的那个士兵,长的白白净净的,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那个小太监居然被千面郎君带走了?
霍晟心里满意的不得了,仁慈的挥挥手说。
“江湖人大多狡诈,可你也算是疏忽了,到了北境去领二十鞭吧。”
二十鞭对于习惯被他魔鬼训练皮糙肉厚的士兵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副将惊讶的看着霍晟,难以置信他居然这么心慈手软。
霍晟急着要去找江扉,越过他就要走,想到什么后又吩咐说。
“二皇子昨夜身子不适,你先带大军前行,我留下了照看二皇子即可,不必等我们。”
他怕到了北境后江扉会想念这里,打定主意要带着江扉沿途逛一逛,好缓解他烦闷的心情,最好能让江扉对自己日久生情。
这时才是清晨,江扉睡下不久肯定还没醒,于是霍晟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走在床榻边迷恋的看着沉睡的江扉。
外面大军休整准备出发的嘈杂声响隐隐传了过来,霍晟看到江扉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于是伸手轻柔的堵住了他的耳朵,江扉的眉头就又舒展开来了。
等江扉终于睡醒后睁开眼看到床边的霍晟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目光惺忪迷糊,神色失去了往常的冷淡与疏离,竟然还有几分天真的可爱。
霍晟忍不住趁机捏了捏他的脸,哄着说。
“你醒了。”
江扉被他捏的皱起了眉,才拨开他的手坐起来,揉着眼说。
“抱歉,我是不是起晚了,耽误大军启程了吗?”
霍晟尽量轻描淡写的把他的决定说了出来,听完后江扉果然冷着脸说了一声“胡闹”,然后就要起身去穿衣服追上大军。
霍晟搭住他的肩膀把人按了回去,板着脸说。
“你没有在军中待过,整日骑马奔波的日子你不习惯,到时候生病了受伤了还得耽误大军行程。本将军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可别赌气。”
江扉看着他说。
“我没有赌气,皇上既然派我当了总统领,我又怎么能弃大军于不顾?”
霍晟见他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说。
“放心吧,我霍晟带出来的人要是统领不在就管不好,那就不配称为霍家军。”
总之在两人一番争执后,霍晟以武力镇压单方面宣布胜利,他心机的只留下了一匹踏雪,江扉要想走就只能跟他共骑一马。
大军是沿着最快捷的山路行走的,不过霍晟带江扉则是从城镇里穿行而过的,霍晟骗江扉说春欢也已经随军去北境了,所以江扉就放下心来跟着他走。
总之也甩不掉这个厚脸皮的将军,闲着逛逛也是挺有趣的。
就这样慢慢悠悠到了北境已经是两个月后了,在到达北境前他们先到了王朝与其他外族的交界点,那里有非常大的一个集市,充斥着做买卖的中原人和各种各样的外族人,集市上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霍晟和江扉在集市停留了半天就继续北上了,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霍晟给江扉买了一件厚实的毛绒大衣穿着御寒,江扉的脸上也蒙着挡风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如墨的黑眸。
他的眼睛很漂亮,不笑时沉静动人,潋滟生姿,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弯着,那一点浅浅的笑意便叫人浅尝辄止却欲壑难填,勾的心都痴了。
挡下了好几个热情搭讪的外族人后,霍晟实在受不了了,强硬的揽着他的肩明晃晃的露出一副“我们是一对儿”的亲昵,江扉也不愿意被他这样搂着,逛了半天就主动提出了离开。
又行了半日后他们终于到了北境的军营外几里,这里夜深露重,大风严寒,江扉低低咳嗽了几声,就被霍晟按进了怀里。
他挣扎着低声说。
“要到军营了,你放开我,会被其他人看到的。”
霍晟的力道强硬的像铁箍,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着,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肆无忌惮的畅快笑意。
“这件事他们迟早要知道的,我可不愿意遮遮掩掩的,到时候兄弟们都会羡慕我有婆娘的。”
直白的话让江扉的心一惊,他抬起头瞪着霍晟,惊怒的沉声说。
“霍晟,你要是真的敢让这种事被别人知道,我杀不了你就把我自己给杀了。”
霍晟被他语气里的决绝惊到了,低头看到那一双黑眸里流露出来的杀意后明白他说这句话是真的,刚才的一腔热烈顿时就被凉水浇了透彻。
他在北境待久了,早就如自由翱翔的烈鹰不受任何束缚,是这里随心所欲的战神,可他却忘了怀里这人是在皇室长大的皇子,一身礼俗枷锁一旦扣上便再难以摘下来。
也对,两名男子之间的爱恋算是惊世骇俗了,更何况江扉还是被迫的,自然不愿这等羞辱的难堪事被第三个人知晓。
霍晟的喉头泛苦,他伸手摸了摸江扉的眼睛,苦笑着说。
“你别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了,我可受不了。不愿的话我就谁都不告诉了,你也别再说着寻死的话了,我听着心里实在难受。”
江扉哼了一声,低声嘟囔着说。
“你难受,那我被你这样强行当了婆娘就不难受吗?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一个女人吗?”
“没有!”
一听他这样说话霍斯南就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喘了几口气,垂下来的温热气息裹着北境寒风的凛冽一起灌进了江扉的耳中。
“江扉,我只是喜欢你,不论你是男是女,是皇子还是贫民,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欢喜,想和你说话逗你笑,也想和你做热炕头的夫妻。”
痛苦的话语里溢出了浓烈到滚烫的情意,在这寒冷至极的北境灼目惊人。
江扉不再说话了,沉默的望着远处渐渐可以看到的军营,点点篝火如星点在漆黑的夜空里燃着,永远不灭。
霍晟也瞧见了,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低落的心情又高兴了起来。
他抱紧江扉贪恋的蹭了蹭他的侧脸,然后笑着低声说。
“江扉,欢迎来到北境。”
章节目录 58.我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二皇子18
最后在江扉的坚持下, 他们还是提前下马一起走过去,因为这时已经太晚了,关于迎接二殿下的欢迎仪式就推迟到了明日再进行。
副将点点头, 然后面有难色的说。
“原本我们已经为二殿下准备好了帐篷, 可半月前蛮族突袭来烧我们的粮草,虽然我们及时发现将他们逼退了,但贮存粮草的地方被破坏了,只好先将粮草挪到了二殿下的帐篷里。”
怕江扉会误认为他们轻视自己,副将又连忙解释说。
“存放粮草的地方一直都在修建,不过近日风实在太大, 所以才迟迟没有建好, 二殿下您”
旁边听到这里的霍晟心里暗喜,面上露出了一副诚恳之色。
“二殿下宅心仁厚, 体恤北境环境恶劣, 所以不会责怪你们的。粮草是北境最重要的东西, 来之不易, 那不如在粮草从二殿下的帐篷里搬离出去之前, 二殿下就先委屈跟我同住吧, 我相信二殿下是不会让大家为难的。”
最后一句话将江扉的退路堵得死死的,江扉冷淡的看着他,几秒后才出声说。
“那就打扰霍将军了。”
霍晟的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 他连忙吩咐副将去打些热水送到自己的主帐里, 然后就笑容灿烂的对着江扉说。
“二殿下, 请吧。”
江扉瞥了他一眼就往里面走,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问。
“对了,春欢呢?这里天气这么冷,他身子太弱了,受得住吗?”
霍晟的心一紧,倒是把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忘了,他就算蒙混的了江扉一时也骗不了一世,索性含糊的说。
“听说是来的路上跑掉了,小孩子嘛,吃不了苦的,你别管他了。”
江扉停下脚步,扭过头狐疑的看着他,冷静的说。
“你一直和我在一块儿,刚才又才到军营和副将说了几句话,是我耳朵聋了还是你们居然默契到了这样的地步,不需要说话就能把春欢的消息告诉你?”
霍晟被他质问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把人半搂半推的带到主帐里,放下帘子后才老老实实的解释说。
“其实千面郎君逃跑的时候就把他也带走了,不过我看他挺喜欢那小子的,应该不会害他的。”
话音刚落江扉的拳头就上来了,霍晟的手蜷缩了一瞬就又松懈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任由他愤怒的打了自己几拳,然后才抓住他的手讨好的哄着说。
“我皮糙肉厚的禁的起打,不过这里天气严寒难耐,你的手很容易会裂的,别弄伤了自己。”
江扉一把推开了他,苍白的脸被气的浮出了一丝红晕,气息不稳的瞪着他恨声道。
“春欢他只是个孩子!那千面郎君不知脾性不知手段,你就这样任由春欢被他带走,竟如此不顾及他的性命吗!他也是一条人命,你怎么就这么残忍!”
霍晟无法接受他对自己的误会,当即沉下脸说。
“当时我让副将严加看管千面郎君,但半夜时千面郎君迷晕了副将,然后把那个小士兵也一起带走了。江扉,那时我也已经睡着了,我不是钢不是铁,我也会累的,不可能时时盯着他。”
江扉依然瞪着他,几秒后又寒声说。
“可你之后也没有派人去找,而且还骗了我。”
霍晟叹了口气,回答说。
“这次回京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蛮族一直在趁机搞小动作,所以大军必须尽快回来保护北境的安全。江扉,我不会派人去寻找一个没有用的小太监,你要体谅我。”
“没有用?在你的眼里人只是分为有用和没有用吗?那我呢?我对你的用处是二皇子的身份,还有被你当成在北境排遣欲望的工具?”
江扉越说脸色越冰冷,像是冰渣子似的戳进了柔软的腹地里。
霍晟也怒极反笑,人命对于他来说的确没有什么,因为他已经杀了太多人见过太多的尸体,一直以来遵循着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的生存理念。
他愿意把江扉捧在心尖上疼,可不愿意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太监来当多余的绊脚石,看在江扉的面子上他才会对小太监容忍,可最多的就没有了。
他强忍着怒气,面无表情的说。
“江扉,你别总是惹怒我,我的脾气真的很差。”
江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去了唯一的床榻上脱鞋休息,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霍晟立在原地生了半晌的闷气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走到架子旁用毛巾在副将送来的水盆里湿了湿,然后走到床榻边擦了擦江扉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