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了。
像他这样快活一天是一天的人,有今天没明天的,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还不如享受眼前。
于是於夜弦翻了个身,作势要睡。
“你脱衣服。”宣恪突然在他的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啊??”於夜弦吓得坐起来了,“不是说好今天什么都不做的吗?”
年轻人,就是不好应付啊。
“你在想什么?”宣恪皱眉,“把衣服给我,我给你洗。”
“哦。”於夜弦心有余悸,脱了外套扔给了宣恪。
“还有呢?”宣恪拎着於夜弦的外套继续伸手。
於夜弦不敢相信:“全脱啊?”
宣恪理所当然般点头:“嗯。”
“不、不好吧。”於夜弦迟疑,往床里面退缩了一点。
“我们是恋人,我给你洗,有什么不对吗?”宣恪问。
那个“恋人”听起来太诱人,於夜弦又鬼迷心窍了,傻呵呵地点了头。
泡走了宣恪的感觉真好,还有人帮忙洗衣服,但是——
於夜弦看着宣恪依旧伸出的手,难以置信:“内衣你也要啊。”
宣恪点头。
“那我穿什么啊。”於夜弦奋起抗争。
“穿我的。”宣恪指了指床边的抽屉,见於夜弦没有动作,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或者,你不穿。”
於夜弦当即一个枕头就丢了出去。
妈的,欺人太甚。
第40章
由于体力差异,於夜弦抗争无效,被宣恪扒得干干净净,抱着宣恪的被子开始用目光控诉。
宣恪抱着衣服走了,於夜弦坐在床上睡意全无,进入持久发呆模式。
“看来人家宣恪比你年纪小,但比你发育的好。”樱桃瞅着於夜弦手里拎的衣物,在空中讲风凉话,“比你的好像大一号哎。”
“就你话多。”於夜弦气急败坏,“你当个安静的萤火虫不好吗?”
“穿吧。”樱桃劝道,“不过我感觉我爸可能更希望你不穿。”
樱桃:“嘿嘿。”
它心情好,又想唱歌了。
“你已经不是我的樱桃了。”於夜弦忍辱负重,“你跟着宣恪吧,他还不拿你当照明灯用。”
“圆圆,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樱桃语重心长。
“闭嘴吧,你个神棍。”於夜弦说,“你就是个混球。”
“不信啊,我和你说过,我能预知未来。”樱桃开始洗白,“我不能看见未来具体的模样,但我能感觉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我会尽量把你,推上该走的道路。”
“这是你拼命撮合讨好宣恪,给我落井下石的理由吗?”於夜弦哭笑不得。
他第一次见到樱桃,是在15岁的时候,那时人类还生活在地面上,他刚买了糖,正坐在院子里。
那时院子里的飞燕草刚刚开花,氤氲着一片朦胧的紫色,那片紫色的花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光球,一路飘到了於夜弦的面前。
“你好呀,朋友。”
“你是个什么……球?”十五岁的於夜弦捧着糖,与一个奇怪的生物展开了对话。
那团光却道:“圆圆,别哭。”
“我哭什么?”小於夜弦没理解,“我在和你笑啊。”
那天过去没多久,於夜弦的父母就和第四座天行岛一起失踪了,大火在地面上燃烧,只有登上岛屿升入天空的人才能幸存,雪靳城丢了岛,死伤无数。
舒沁动了自己的关系,才带着於夜弦逃到了牧南。
於夜弦那个时候才想起,樱桃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过的那句“别哭”的意义。
所以樱桃自诩的预知能力,於夜弦没肯定过,也不敢轻易不信。
至于宣恪的问题——
樱桃的确是第一次,对於夜弦之外的人类表现出好感。
“宣恪那么无趣,你为什么喜欢他?”於夜弦问樱桃。
樱桃正在绕着於夜弦一边自转一边公转,闻言停下来道:“圆圆,不是我喜欢他,是你喜欢他。”
於夜弦不语。
“是你喜欢他,我在帮你认清自己的心意。”樱桃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满意,“你不要口是心非。”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来做什么的。”於夜弦叹道,“我信你是个外星人,那你来我们星球做什么,我看你比较像个红娘。”
成天忙着撮合人。
“别瞎说。”樱桃是正经人,“我是为你而来的,是你让我出现在这个星球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你没看见我爹在忙吗,赶紧给我爹端个茶送个水,再给他捶捶腿最好还能用身体抚慰一下。”
如果樱桃有实体,现在大概已经被於夜弦给丢出去了。
“可我从来没叫你来啊。”於夜弦问,“我先前都不知道有你们这个物种。”
樱桃,明明是不请自来的。
“是你,但不是现在的你。”樱桃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比较抽象,给於夜弦换了一个,“信我,你们会一起改变未来。”
“你个神棍。”於夜弦不仅没听懂,还听得脑阔疼,指了指门口,“滚。”
樱桃立刻开始嘤,一边嘤一边飞出了房间,挤在宣恪的身边看宣恪洗衣服。
“怎么出来了?”宣恪从镜子里看见了樱桃。
“我妈打我。”樱桃继续嘤,嘤完想起来宣恪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老脸不要了,樱桃心想,为了於圆圆的未来,为了证明它不是个神棍,樱桃豁出去了。
于是,问完话的宣恪,就这么看着樱桃在半空中用光轨画了个圆,又画了个心,又落在宣恪的洗衣盆里。
圆圆喜欢你。
这是樱桃要传达的意思。
不知道宣恪能不能明白。
宣恪明白了,他把樱桃从盆里捞了出来,放在了洗漱架上:“谢谢。”
然后被捞出来的樱桃愣了,宣恪也愣了。
樱桃是没有实体的,可宣恪竟然抓住了他。
“娘哎。”樱桃一路鬼哭狼嚎,奔向於夜弦所在的位置,“宣恪是个什么怪物。”
於夜弦和宣恪,都是特殊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偶然。
於夜弦遇见宣恪,是命运使然。
*
丹夏外城,於夜弦家门口,宁绯在台阶上坐了好几个小时了。
“你说,他怎么得罪宣恪了,为什么大晚上的还不给放出来。”宁绯等得好绝望。
“不知道啊,他俩现在比较复杂,於夜弦没和你说吗。”卓璃用手语回答,想了想,回屋子里拎了袋糖丢给了宁绯。
“哪儿来的?”宁绯和於夜弦熟,学了点手语,足够和卓璃交流。
“小兔崽子送的。”卓璃说。
宁绯:“……”
“小兔崽子。”宁绯回想了一下於夜弦的说法,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指少总督吗?”
卓璃点了点头。
“卓妹妹。”宁绯有点为难,“别跟着你弦哥乱喊,冉羽比你还大一岁啊。”
没大没小,自个儿不也是个小兔崽子。
好歹拿了人家的零食,瞎叫什么呢。
隔壁少总督就是吃了不懂手语的亏。
少女的脸上面无表情,红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
“他就是个小孩。”卓璃说。
“你也是啊。”宁绯看着眼前只有十七岁的卓璃,“要是没有战争,像你这个年纪,还忙着学习和考试呢。”
卓璃回答:“我考过,我正中靶心。”
“不是那种考试。”宁绯头疼,“高数知道吗,哎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
他换了种说法:“要是没有战争,这个时候,於夜弦应该天天拎着你去学校,看各种看不完的书,做永远做不完的试卷。”
“也不对。”宁绯垂头丧气,“可能没有战争,你们根本就不会遇见。”
“会遇见的。”卓璃比划,“我们所有人,都还会遇见,我们之所以相遇,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缘。”
“於夜弦混得比我好啊。”宁绯怔怔地看完了卓璃的比划,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卓璃问。
“妹妹你狙玩得好,人还机灵,他也算是有个帮手。”宁绯说,“而我,是在单干啊。”
“让你们组织给你分配一个,你也可以有个小帮手。”卓璃建议,“给你分配个枪玩得好的,还能帮你洗衣做饭,最好让你脱单的那种。”
“那可不就是温柔乡嘛,你说的这不是小帮手,这是组织分配的媳妇啊,卓璃你年纪轻轻的懂得还挺多。”宁绯笑着摇头道,“想多了,组织哪有这么贴心。”
和於夜弦相处久了,卓璃也怪不正经的。
只是这个时候,宁绯还不知道,他们组织,就是这么的贴心。
*
丹夏情报处,宣恪的个人房间里,宣恪收拾完衣服,回到床边发现於夜弦还睁着眼睛。
“还不睡?”宣恪把乘着牛奶的杯子放在了於夜弦的床头。
“富贵人家。”於夜弦捧着杯子。
毕竟是末世,牛奶可贵了。
“起来喝了。”宣恪用勺子敲了敲牛奶杯。
於夜弦懒洋洋地爬起来,故意搞事:“宣处长,你喂我?”
宣恪垂下眼帘,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牛奶,面无表情地示意於夜弦张嘴:“啊。”
於夜弦:“……”
妈的,他为什么要没事找事。
宁绯说的没错,遇上宣恪以后,他总是忍不住要犯事儿。
事情已经惹了,於夜弦按照宣恪的要求张嘴,顺利尝到了牛奶的甜味,顺便咬住了小勺子。
“松口。”宣恪轻轻扯了扯勺子。
“不松。”於夜弦含糊不清道。
又惹事了,宣恪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面对他的惹事会气急败坏不知所措的宣恪了。於夜弦正在得意,就感觉到宣恪凑过来,阴影落在了他的脸上,宣恪轻轻在他的眉心吻了一下,一手放在於夜弦的两颊边轻轻用力,於夜弦呆愣地张口,勺子落回了宣恪的手里。
宣恪欺负他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熟练度刷满之后,会不会掉落什么小惊喜。
“我很开心。”宣恪说。
於夜弦怀疑地看了看宣弟弟那张脸,并没有看出来开心的表情。
“哥哥喝个牛奶都有这么多玩法。”宣恪说,“我会好好学的。”
他会好好练习,提升一下技术。
於夜弦:“……”
我这是不配合,你怎么看出来我是想和你好好玩了。
於夜弦乖乖喝完了剩下的牛奶,再也不敢惹事了。
他的衣服都被宣恪晾在了外边,他便只能穿着宣恪的睡衣,去水池边洗漱,回来的时候,发现宣恪正在换衣服。
宣恪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近乎完美,於夜弦羡慕地把人给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在宣恪心口附近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纹身。
这次宣恪没有受伤,也没有绑着绷带,於夜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纹身的样子。
那是一株植物的图案。
“这是什么?”好奇驱使他走过去,用指尖触了触宣恪心口纹身的图案,“这是什么植物?”
“飞燕草。”宣恪说。
於夜弦的手被他一把抓住,贴在那个纹身的图案上,那纹身靠近他的心口,於夜弦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飞燕草?”於夜弦着实有些惊讶。
这的确,是飞燕草的纹路,小巧的叶子,像是将要振翅而飞的燕子。
十五岁的时候,於夜弦拥有一整个院子的飞燕草,每到盛夏花季,满院子摇曳的紫色,与他梦里的少年时光,融为了一体。
可宣恪为什么会在身上纹飞燕草的图案。
宣恪到底知不知道,飞燕草的另一个名字是——
翠雀。
第41章
於夜弦在宣恪家住了一夜。
睡相好不好他不知道,反正早上起来的时候,宣弟弟的神情看起来有点难耐。
秘密这种东西,只听一半真的会很难受,少部分人可能会难受得难以入眠。
宁绯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这个少部分之一。
於夜弦的惊天大秘密说了一半,被情报处的人请去喝茶,宁绯一来想知道答案,二来也担心於夜弦,就去了於夜弦家里等,顺便和卓璃聊天,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上午。
“我回来了。”於夜弦精神抖擞地推开了自家大门,看到了沙发上一个精神萎靡的宁绯。
“你半夜执行任务了?”於夜弦问。
“我等了你一整个晚上。”宁绯没精打采有气无力。
“啊,对,我要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於夜弦一拍桌子。
“说。”宁绯绝望道,“你赶紧说,说完我要回去睡,我熬不动了。”
“就是。”於夜弦拿起桌上的凉水灌了一口,“我恋爱了。”
宁绯眼皮快抬不动了:“和谁,我嫂子是谁?”
於夜弦:“宣恪。”
“谁?”宁绯觉得自己可能熬夜熬聋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宣恪,宣处长,丹夏情报处的那个。”於夜弦索性堵死了宁绯所有遐想的可能,“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於夜弦。”宁绯顶着俩黑眼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也不是我先吃的。”於夜弦无辜地摊开手,“是他掰开我的嘴,生生给我喂的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