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友度拿过来看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末了,林友度问了一句:“昨天下午,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什么?”
许菖蒲想了想,记不起来了,摇了摇头说着:“不知道,忘记了,哪一道?”
林友度在纸上画了一个椭圆,画了一个数轴坐标,说着:“就求这个CD到AD的距离这个,我每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题都跪了。”
许菖蒲想了想说着:“应该是25。”
林友度把草稿纸一丢,“完了,我算出来的是5,不是要开根号吗?”
旁边一学霸扭过头来:“不开,那个根号在第一步就消掉了。”
这边学霸讨论得如火如荼,那边晏溯已经到了第一考场的门口,许菖蒲看到晏溯来了,连忙收拾东西朝着外面走去:“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林友度顺着光看出去,在门口光源处站着另外一个男孩儿,看到许菖蒲出去了,晏溯揽住许菖蒲的胳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有说有笑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奇迹般的,他觉得很般配。
一考完,有人欢喜有人忧。
许菖蒲与晏溯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哀嚎声一片,他走到方坤面前,发现方坤在念着一本佛经:“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
晏溯笑了:“你不是准备小抄了吗?”
方坤欲哭无泪:“我把小抄塞在三袋卫生纸里,等我到了考场我才发现,我考数学的时候,带的是理综小抄,我靠理综的时候,带的是数学。”
晏溯安慰:“没事,你不是英语带对了吗?”
方坤更加想哭了:“英语小抄还没拿出来就被监考老师给没收了。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我想回家过个好年。”
晏溯:“你应该求的是你父母慈悲。”
许菖蒲被林城吸引了,林城在手抄一句诗句,自己工工整整写在一张A4纸上:别动我,否则今晚出现在你的床头。
晏溯看到许菖蒲诧异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问他怎么回事儿,便说着:“他这在给自己准备墓志铭。”
黄斌依旧一脸“老子最吊”的样子,“一个个没出息的家伙,等将来你们考不起大学了,记得来投奔哥,哥带你们成为传说。”
许菖蒲心里挺好奇什么传说的,就问晏溯说着:“什么传说?”
晏溯一脸惊奇说着:“宝贝儿,传说跟你没关系,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要嫁入豪门的男人。你不需要斌哥的传说。”
许菖蒲白了晏溯一眼,他确实挺好奇什么传说。
如果放到以前,他的态度肯定是你不说就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是现在想到老班给他的建议,他轻声问着:“到底什么传说啊?”
许菖蒲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仿佛春季的雨,晏溯驾驭不了这样的声音,现在巴不得掏心掏肺,立马说着:“跟他一起收保护费,去摧残往后不知道多少届的祖国花朵。”
许菖蒲真心觉得这个班没什么正常人。
他的同桌李月在那里默默的哭泣着,眼泪哒吧哒吧掉着,闺蜜坐在跟前安慰:“没事儿,不就一次没考好吗?”
李月哭成了泪人儿:“这次没考好,下学期就没有奖学金了。”
全班都在默哀过年会被抽成饼,只有徐杰一脸气定神闲的玩着手里的塔罗牌。
晏溯取笑着:“神棍,你这次去祭典西教学楼那些亡魂了吗?”
徐杰白了晏溯一眼:“别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这次我觉得我应该考的很好,我把这次选择题做完了,用塔罗牌与周易验算了好多遍呢。后面大题都没时间做,全花在选择题上了。”
晏溯默默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方坤拍了拍徐杰的背:“来生我们还是好兄弟。”
徐杰微笑着:“你放心去吧,每年清明中元节,我会多给你烧点儿纸的。”
方坤看向晏溯,笑着:“溯哥,你怎么从来不用担心啊?”
晏溯:“担心什么?我爸说,我家的钱,还够我败个五十多年,所以不用急,五十年后再奋斗。”
徐杰雄赳赳气昂昂的挥舞着手:“溯哥,你个心机婊,你每次找学霸帮你补课,你这次肯定考的还不错吧。”
神棍一脸“我算是看透你了”的表情,这心机婊校霸,明明私下自己埋头苦学,却装模作样的自己没考好。
方坤一听,更是生无可恋了。
周五,放榜。
不出意外,年级第一是许菖蒲,第二是林友度,这次许菖蒲总分甩了林友度十七分。
晏溯的成绩依然很稳定的徘徊在年纪倒数几名。
根据许菖蒲这么长时间帮晏溯补课的情况来看,晏溯成绩绝对不可能烂成这样,晏溯微笑着表示不屑,说自己懒得做。
其实作为一个常年以“拖了班级多少分”后腿为荣的晏溯,在学习这块儿,内心里还是有点儿自卑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情敌林友度看到他努力后,还在年级上站不住脚,所以他故步自封,维持着一副吊炸天满不在乎的现状。
他以前觉得当个校草学渣也不错,反正老子有皇位继承,现在他忽然意识到,离开自己的家,他什么都不是。而他的情敌是那么优秀,优秀到了他让他嫉妒,他嫉妒林友度能跟许菖蒲在一个考场考试。
他懦弱不敢去答题,生怕自己在年级上前进了两三百名之后,别人会异样的眼神看他,别人会说“看啊,校霸竟然也努力学习了,还前进了这么多”,作为一个差生,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在学习,而更多的,他不想在林友度面前表现出他努力了还不如林友度,所以他就要做出自己还没有努力的样子。
老班高高兴兴的在周五晚自习之前,把语文卷子拿到教室里,让李月发一下语文试卷。
他高兴的宣布着:“这次,我们班考的还不错,全年级共有三个人所有科目选择题满分,其中有两个在我们,鼓掌。”
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老班微笑着:“一个是许菖蒲,还有一个是徐杰。”
在全班投过来惊羡的目光的时候,徐杰朝着全班一鞠躬,说着:“我是一个靠着周易与塔罗牌赢得全世界的美男子,鼓掌。”
老班看着徐杰这么开心,也跟着笑笑:“其实,徐杰选择题能满分,我挺意外的。”
神棍徐杰不满意了,他站了起来,对着老班说着:“老班,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这些选择题我用塔罗牌与签筒验算了多少遍。”
老班喜上眉梢,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说:“希望你高考也能这么好运。”
这个时候,班级上的第二名张弛问着:“还有一个选择题满分的是谁?”
老班说着:“是八班的林友度,这个很好猜啊,还用问吗?他这次发挥的也非常好。”
许菖蒲愕然,他记得两天前快要出考场的时候,林友度问了他一道化学多选题,那个时候,他选了F,林友度没有选F,他还给林友度写了分子分裂组合过程,以及整个步骤,当时林友度听得很认真,就如同那道题他真的不会做一样,如果这个F他没选,那么林友度怎么会满分?
八班,卷子如同雪花一样散散落落在讲台上掉了一地。
有个同学踩在林友度的答题卡上,正好踩在那个F上,那个答题卡的F工工整整的填着。
那个同学没看见,直接踩了过去。
路过的人把答题卡捡了起来,啧啧几声:“这答题卡要是我的就好了。”
林友度拿着化学试卷,看着试卷上的那个F,以及试卷上他填写的满满当当的演算步骤,他陷入了沉思中。
他没想过自己选择题竟然拿了满分,他当时问许菖蒲的时候,就随便问了,早知道就问一道大题的。
林友度拿着那张试卷无比的羡慕晏溯,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在考场上跟许菖蒲对答案的时候说一些话外,他根本找不到其他理由与许菖蒲相处,甚至找不到其他理由去跟他多说一句话,更找不到任何时间地点能够与许菖蒲多待一会儿——除了考场那点儿微末时光。
这个时候,他就无比羡慕晏溯了,成绩倒数,可以光明正大找许菖蒲补课,而他却不好好珍惜这别人无法得到的机会,依旧吊儿郎当考倒数,不努力、不上进,却总能得到最好的。
他人生第一次觉得,当个学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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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杰——一个靠着塔罗牌与周易征服考场的美男子,一下子成为了学校的重点人物。
现在学校人手一套塔罗牌,学校外面的书店老板个个懵逼了,现在的学生来书店找的不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与一些高考预测题,一个个来问有没有塔罗牌,咋地?海清一中添加了神学学科吗?
学校外的小商店一个个的都开始进一些塔罗牌、签筒、高分符箓等……
徐杰被众星捧月般包围在中间,现在他已经不叫神棍了,而改叫大神了。
“大神,大神,你看我测得水星逆转对不对?”
“大神,为什么我这个签筒有点儿问题啊?”
“大神,你看看我这个符箓画的对不对?”
徐杰享受着万众的朝拜,微笑着:“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溯哥,你真的不学吗?很简单的。”
晏溯无语看着自己与许菖蒲走廊这块儿挤满了人,他都快看不到许菖蒲人了,这次听到徐杰靠着塔罗牌选择题考满分的风声的,不光有高二年级的,就连高三快要高考的,都来了一批又一批。
许菖蒲在大部队涌入教室之前,立刻把自己的书包拿了,把课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到课桌里,免得被挤得掉地上,他拿完东西就朝着晏溯看了一眼,从后门挤了出去。
现在虽说要上三四天的课,但是基本相当于放假了,上课的内容基本都是老师在讲期末考试的卷子,很多学生都光明正大溜出去上网了。
晏溯看到许菖蒲走了,一把抓起徐杰手里的塔罗牌,跟了出来。
他跟着许菖蒲,把塔罗牌展开,在许菖蒲面前晃悠了一圈:“你觉得我需要去学吗?你想想,学语数外理化生,要学六门,而一副塔罗牌,六门功课共用,个人觉得学塔罗牌会比较划算。”
许菖蒲没好气的白了晏溯一眼:“你还是等下次月考看看徐杰的成绩再决定要不要学吧?”
晏溯微笑着:“也对。”
许菖蒲问:“你为什么不好好考啊?你如果好好考,成绩不会那么差的?”
晏溯把展开的塔罗牌收拢着:“我转发锦鲤了,谁知道转发锦鲤没有用。来,我们祈祷一下,祈祷下次考试,可以拿个好成绩。”
说着,他就双手合十,对着暗沉的天空拜了三拜。
许菖蒲无动于衷。
晏溯拉了拉许菖蒲:“快祈祷啊,你不想我考个好成绩吗?快帮我祈祷。”
许菖蒲虽然觉得无聊,但还是学着晏溯的样子,双手合十,朝着雾霭沉沉的天空拜了三拜。
“哎呀,我去,你们这是对万州新型的挑衅吗?在校门口拜天地?”邵亭正拿着一盒蛋挞从校门迎面走来:“要包个红包吗?”
晏溯冷冷说着:“滚。”
轰隆隆,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鸣声响起来,豆大的雨点儿一颗接着一颗砸下来。
“我去,没带伞。”邵亭说着。
由于现在是自由出入校门时间,校门口的人比较多,豆大的雨点儿砸下来之后,人群跟乱了似的,出校门的往外挤,进校门的往里挤,而晏溯与许菖蒲刚好走出校门,女生的尖叫声等此起彼伏。
晏溯连忙拿着书包盖在许菖蒲与自己两个人的头上,书包有点儿小,单独盖一个人绰绰有余,现在盖两个人导致两个人都没法盖住,他索性直接盖在许菖蒲头上。
瓢泼大雨哗啦啦的砸着,间歇着狂风吹来,雨水被吹得倾斜,直接朝着人的身体砸过去。
许菖蒲穿着的羽绒服被雨水濡湿了大半,晏溯把书包盖在他的头顶,自己淋在雨水里,其实这书包盖不盖都是一个样,因为风太大了,雨水被吹得飘过来,头发上到处都是湿的。
他紧挨着晏溯朝着学校外面走去,人行道上人车互不相让,他们好不容易才跑到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外,学校外面那一排美食店奶茶店书店都站满了躲雨的学生,奶茶店门口都进不去人,想买一杯热的奶茶还得里面的人往外面传过去。
屋檐的水哗啦啦的砸在地面上,忽而一阵风吹过,雨水随着风冲刷着宽广的街道。
许菖蒲拿着卫生纸擦了一下被雨水濡湿贴在额前的头发,把贴在前额的细碎刘海儿弄了一下,晏溯很恣意,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围巾往许菖蒲头上一揉。
许菖蒲刚整理好的头发,被晏溯的围巾给揉的乱七八糟。
他朝着晏溯看过去,晏溯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着许菖蒲说着:“赶紧擦啊,擦完了我要擦。”
晏溯刚说完这句话,就伸手去接外面哗啦啦的雨水,雨水在他的手心汇聚,最终流在了地上。
许菖蒲拿着晏溯的围巾擦了擦脸,围巾外侧被雨水打湿了,内侧却是干净温暖的,因为刚从晏溯脖子上取下来,还带着他的体温,擦在沾满冰冷雨水的脸上,异常的暖和。
他看向晏溯,晏溯身上羽绒服都被淋湿了,他还有心思去接外面的雨水。
他无语的把脸擦了擦,把围巾还给晏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