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
张律师说:“她是在去世的前三天来寄存的,当时她说如果自己活着的话你那就一直寄存,如果自己意外去世了就把这件东西交给您,她付了十年的寄存费用,但现在只寄存了一周,交付的金额我们是不退的,希望您知晓。”
乔烬直觉有些不大对劲,杨芹像是知道她会提前遭遇意外?而且去世的前三天?那就是他们从冯家离开的第二天。
是……冯叔叔吗?
张律师说:“您想知道的话,签了字取走东西自然就知道了,想来是杨女士对您的交代吧。”
签完字,张律师朝他伸出手:“如果有需要欢迎再来咨询。”
乔烬点点头拿起纸盒领着傅令意出去,她说有点饿了,正巧之前送了他金卡的餐厅在附近便带着令意过去了。
刘经理一见他来,忙不迭招呼。
乔烬拿过菜单给傅令意挨个儿念,耐心的等她说想吃什么,点完了之后便交给了刘经理。
“您不点点儿什么吗?”
乔烬道:“我没胃口,只要这么多了,谢谢。”
傅令意小孩儿心态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双亲健在又疼爱她,不光如此就连祝川和陆衔洲都疼极了,说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都不为过。
乔烬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块大石,总觉得喘不开气,桌上的纸盒子里装着杨芹最后的遗言,他突然不敢打开了。
傅令意晃着纤细的腿,偏头问他:“那个是婆婆给你的吗?”
乔烬点头。
“婆婆不在了吗?”
乔烬再次点头,傅令意从椅子上跳下来,垫着脚让他低下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发旋的位置,“难过难过都飞走。”
奶声奶气的声音加上小小的手,乔烬一下子没忍住便笑了,“傅教授有没有说过你跟个小人精似的?”
傅令意爬回自己椅子上坐着,“有呀,爸爸还说我是小天使呢,就是他一生气的时候就说我是小混蛋,跟臭爸爸一样混蛋。”
乔烬忍不住笑,“我看你也像。”
食物送上来,乔烬帮傅令意戴好餐巾便坐在一边看她吃,视线又落在纸盒子上,终于鼓起了勇气打开。
他取出录音笔,上面的电量还是满格。
“乔乔,你听到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代表我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也没有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对不起。”
“我一直希望能保护你,但现今社会只靠一个Omega的力量太难了,我想给你爸爸找回公道可却找错了人,我以为那个人是陆衔洲的……那时候我怀孕了,你爸爸怕我撑不过去就替我顶了罪,后来孩子还是掉了,我带你在陆衔洲家门前跪了几天,孩子都跪没了他依然没有心软。”
“你爸爸坐了牢,我走投无路了我不嫁给冯玉生根本养不起你,这么多年他虽然对你说不上多好但起码没有让你吃苦,我拼命的对朝恩好,也是希望他们能对你好一点。”
“基因管理局把你分配给霍泰的时候,是我动了手脚,托人改了你们的信息素契合度,但是我后来后悔了,我试图改回来,可是没有办法你已经签了契约书,我没有办法只能让你嫁。”
“你没有见过你爸爸痛苦的样子,如果你是我你也会一样恨陆衔洲的,他这种人冷血无情的,眼里只有利益根本没有爱情。我想让你狠狠地报复他可怎么也狠不下心,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只要等到两年之后我就能申请让你离婚,可你却突然发微博说喜欢他,我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于是我利用了这件事想让基因管理局以他没有标记你让你们离婚,结果还是被他化险为夷。”
“乔乔你别恨妈妈,我也是为了你好。”
“那天在医院楼下,妈妈甚至给他跪下求他放了你,但他不肯。后来他又带你回家,跟我说绝不会放开你。”
“我希望他是真心爱你的,也希望你永远不会听见下面这些话,如果我出了意外……我希望不会是陆衔洲。”
一阵静谧过后,陆衔洲的声音缓缓响起,经过多次录音的失真但依然能一秒就听出是他。
乔烬屏气凝神,手心里汗津津的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你让乔烬在我身边找机会让我偿还是吧,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你想让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我,但是你觉得你这个傻儿子玩的过我吗?”
“一个Alpha能对一个Omega所做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彻底标记,你觉得乔烬的身子能撑得住别人对他覆盖标记吗?如果我死了,他得为我守一辈子。”
“再比如说,他报复失败了,我不可能饶了他,你觉得他在我手里能撑下多久的折腾。”
“这些可能太过残忍了,他受不住我也不舍得,最多我不再碰他,他又对抑制剂过敏,那就只好让他这辈子每次发情期都得生生熬过去。”
“杨女士,给你儿子挑一个吧。”
话音落下,杨芹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听完这些,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了,妈妈希望你能理智的做出决定,妈妈不能再照顾你了,对不起,原谅妈妈。”
录音笔播放结束,滴的一声恢复了安静,乔烬轰然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塌了,口中尝到血腥气。
陆衔洲说,他说什么来着?
乔烬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陆衔洲和杨芹两个人的话乱七八糟的撞在他的耳朵里,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神经。
杨芹和陆衔洲两人你来我往的争吵声像是能凭空撕碎他的耳膜,血腥气顺着七窍充斥,怎么也理不出一个线头。
杨芹说的东西和他原本知道的出入太大了,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利用他嫁给陆衔洲来报复他,帮爸爸报仇。
信息素契合度也是她改的,还曾经有一个流产了的孩子?
陆衔洲一直夸他好乖,夸他聪明,说他不傻,可他却跟杨芹说‘你那个傻儿子’,又说彻底标记了却不要他。
他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妈妈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但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事情,虽然是他自己答应嫁给陆衔洲的,可她也是真的动了手脚。
他不确定杨芹是否真的爱他。
陆衔洲疼他宠他,可现在他也不敢相信那些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骗别人,从拍婚照糊弄陆阳晖,再到装作在陆家装作恩爱。
他真的不敢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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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衔洲回到家的时候灯没开,以为乔烬带傅令意在外面玩儿还没回来,边去开灯边打电话。
手机铃声在楼上响起来,他循着声音发现是在舞蹈房,乌漆嘛黑的没有半点光线。
他略一拧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打开灯找到人快步走过去,低声询问:“乔乔。”
乔烬没动,仍旧缩成一团环抱着自己,充耳不闻他的声音。
“令意呢?你今天出过门?”
乔烬抬起头看他,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过,心里顿时有点发慌,“乔烬,说话,你今天是不是出过门,傅令意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锤杨芹,别锤我。
第七十四章 银河馈赠我
乔烬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空洞洞的。
陆衔洲顾不上逼问他,挂了电话就给傅教授拨过去,“令意你接回去没有?”
“我妈明天要带她回娘家就让我接回来了,乔烬不在家?”
陆衔洲放下心,舒了口气道:“没事,我刚到家没看到令意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没回来。”
“我以为他跟你说了,让你担心了,抱歉。”
陆衔洲看了眼乔烬,问他:“你下午来接令意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乔烬有点不太对劲?比方说情绪上的波动。”
“没有啊。”傅教授想了想,说:“你等等我问问令意。”
过了一会,他说:“令意说乔烬带她去吃饭了,还听见你说话的声音,还去……去了哪儿?”他又问了问令意,她还小,说不出太多东西,便自己跟着她的话猜测道:“寄存东西的话还签了字,可能是律师楼,令意说是婆婆留下的。”
陆衔洲几乎瞬间反应过来了,杨芹。
他给乔烬留了东西。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陆衔洲握起乔烬的手想去抱他,但发现他瑟缩了下,排斥的推他不让他靠近,手背上红红的全是伤痕。
他强行将人抱起来,路过他雕刻木偶的房间时差点栽倒,那些他当做宝贝的木偶全被摔烂了,断掉的手臂、水晶珠子从木偶的眼眶里掉出来,刻刀工具扔得到处都是。
这些东西是他的宝贝,陆衔洲还看到地上滚落的偶头和他极其相似,是他打算送给自己的礼物,脸上多了几道伤痕。
杨芹给他留下的东西一定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陆衔洲走过房间将他带回了主卧放在床上,稍稍释放了点信息素缓解他的情绪,但很快就发现他这不是一般的情绪失控。
乔烬一坐到床上就往后缩,把自己蜷成一团不让他靠近,也不看他。
“乔烬。”
陆衔洲又释放了一些信息素试图控制他的思维,但随即便发现他在抗拒,额头考试冒汗,痛苦的几乎窒息。
陆衔洲不敢再释放,连忙收住了信息素,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能得到一个越来越健康的乔烬,事实却不是。
他始终是在那里的,只不过愿意让自己走进去,现在他忽然把门关上不让他进了。
陆衔洲伸手摸了摸他的口袋,找出手机一点点找了没发现有录音之类的文件,又出去雕刻的房间里看到地上一个被砸烂了的录音笔。
他捡起残骸,损坏成这样,除了乔烬亲口说之外,他怕是不可能知道这里头记录了什么了。
陆衔洲捡起地上那个和他相似的偶头回到房间,乔烬还是那么坐着一声不吭,仿佛像是个雕刻出来的木头人。
他坐在床边,朝乔烬晃晃偶头,“猜猜我是谁?”
乔烬抬眼看了下,忽然反应剧烈的往后缩,“不看不看!”
陆衔洲没想到他对木偶反应这么大,又或者是对自己的脸反应过激,忙扔在一边将他捞进怀里拍背安抚:“好好好,不看。”
乔烬呼吸沉重,每一下都像是濒死,拼命的汲取。
陆衔洲心脏紧缩,想逼问他又怕把他逼到更糟糕的地步,只好轻声哄着他先睡觉,冷静一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好,我去给你找点水来洗脸,你自己……”
陆衔洲才一起身就被乔烬握住手腕,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他扯的一个趔趄摔在了床上,后脑撞在偶头上砸的他眼冒金星。
“嘶……”
乔烬压着他发疯似的倾身下来胡乱亲,说是亲不如说是啃,咬破了陆衔洲的嘴唇,尝到血腥气反而更加狂乱。
“乔烬。”陆衔洲觉得他不对劲,握住他手腕想将他拉起来,结果被他更加用力的咬了一口。
这时电话响了,陆衔洲偏了下头说:“乔乔听话,先放开我好不好,接个电话。”他伸手去捞手机却被他一下子打掉。
“不许接,不许接!”
“好,不接。”陆衔洲没去管地上还在响的手机,抱住他安抚,乔烬捂着耳朵尖叫:“别响别响。”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一碰就呲牙的小野兽,完全不知道哪一个点就让他不高兴,陆衔洲就算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也只是面对了比较好的时候,就连那次被他吓到发情期提前来也还能被宁蓝安抚。
这种刺猬一样的时候完全没有见过,只好小心的挂掉电话放在一边不刺激他。
“乔烬,我是谁还认得吗?”
乔烬红着眼睛看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泪却掉的越来越凶。
陆衔洲不敢轻举妄动,慢慢地把手搁在他的后颈上稍稍释放了一点信息素,诱哄他:“乖,把眼睛闭上。”
乔烬估计也是累了,哭着哭着真就把眼睛闭上了,陆衔洲轻轻摩挲着他的腺体,让自己的信息素和他相互交融,把wen落在了他的眼睛上,感觉到他瑟缩了下。
“困了就睡一会。”
乔烬渐渐冷静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一点,陆衔洲等他睡着了才慢慢将人放在了床上轻手轻脚的解开他的衣服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手腕被刻刀划了一道,因为有毛衣不算很严重,手背有点红肿,其他地方没有伤。
陆衔洲给他上完药舒了口气坐在床沿,他没有跟自闭症相处过,因为怕伤害乔烬,不想打碎他心里那根支柱,所以尽量退让,容忍杨芹。
殊不知养虎为患,他应该一早就把这件事解决。
陆衔洲给沈医生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相熟的心理医生,对治疗自闭症经验多一些的,他说了有,过了会便发了个微信名片来。
陆衔洲加了好友,对方很快的接了,问他什么症状。
陆衔洲简单将乔烬的反应说了下,他那边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在输入的提示断断续续了很长时间,才发过来一句话。
“他这是属于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陆衔洲来来回回看了半天,他这这么长时间就发了这么一句话,还是自己看漏了什么,刚想问紧接着对方就发了一长串来。
“他一边排斥你,一边又不许你跟任何人联系,这代表你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他潜意识里想独占你,让你为他一个人所有,但是同时你的信誉又有了裂痕,你最好想想最近做了什么让他有这种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