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现代耽美]——BY:它似蜜

作者:它似蜜  录入:10-22

  因此,当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守在亮光的门口,另一个人拨开光,走进来,他没有反应。
  “好了。”那人蹲了下来,离得那么近,连呼出的温度都能感觉到,是杨剪的声音,他也带了一身的雨水,手心潮湿,拍拍李白的脸蛋,“走吧。”
  见李白还是呆若木鸡,杨剪也不显惊讶,只是回过头,对着门口说:“刘警官,麻烦您把灯先开一下,我弟弟怕黑,也不能在这种密封小屋待太长时间,您要是把人放在大厅等我来接多好。”
  “就是看这孩子精神不太稳定,放大厅里我们谁看得住啊,放这里面我们都有监听,出不了大事。”女警话毕,屋里就忽然被照得雪亮。李白眼仁刺痛,恢复视觉后,他看见杨剪滴水的下巴,以及打湿之后,更为黑白分明的眉眼。
  “终于醒了?”杨剪把李白的手从双膝拿下,膝盖有殷红的细口、外翻的皮肉,指甲缝里有半干的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些,轻轻说,“没事,这和小时候那个柴房不一样,我也被关过,我保证,外面没有坏人。”
  李白直直望着他,嘴唇开合,却花了很久才发出声音:
  “你都知道了?”
  “我一直知道。”
  “不是,”李白的嗓子哑极了,语速也很慢很慢,“我怎么进来,你都,知道了。”
  “嗯,”杨剪挑起眉梢,“当初要是直接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我看,那种网站……你也知道了?”
  “以后想看就去我家,虽然网速慢,”杨剪看着他这副要哭的神情,笑了,“的确不适合在公共场所打开啊。”
  李白却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十七岁很正常,我十七岁的时候,已经理论化作实践了。”
  “和男的?”
  “嗯?”杨剪的笑还没凉在嘴角。
  李白慌忙闪开眼神,他先看到已经空掉的门口,又看到贴在栅栏上看热闹的隔壁,那家伙果然光着上身,一身油汗,像扇猪肉,“……没什么。”
  这屋里居然有一把椅子,还有一张床。
  “耽误你和嫂子约会了。她觉得很烦吧。”他又道。
  “我就不烦吗?明天还有早课,”杨剪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却不再落往实处,变得若有所思,“有事出去再说,劳驾您先站起来一下。”
  然而,他的手刚从那毛茸茸的发旋上挪开,李白就拼尽全力抱住了他。
  “被我抱着你觉得恶心吗?哥?”这力气简直要把肋骨压碎,“你和我说实话?”
  “哪儿来那么多好恶心的?”
  “那如果你抱着我呢?”
  杨剪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对这来回掰扯的问答感到疲劳,但他还是环住李白的肩膀,湿透的衣裳变得很薄,皮肤就像贴在一起,骨骼抵着骨骼,硬瘦,瑟缩,感觉很烫,他想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好,好……那就别松开我,”李白的眼眶红了,瞳仁的湿润好像被人提住尾巴的小狗,“你这样抱着我出去,哥,我一个人出不去的,没法自己走出去的,哥。”
  然而这一回杨剪却拒绝了,从拥抱中脱出,他把人拽起来就往外拖,力道用得相当粗暴,弄得李白腕上的铐痕又开始疼,“那我不出去了,我要是死在这里面就好了!”李白哭喊道。
  “别犯毛病。”杨剪头都不回。
  “有一个杯子,”门口外响起人声,好像走廊另一端的警官们终于注意到此处的骚动,李白继续哭喊,“一个杯子它,它——”
  也就在这时,隔壁重新拾起了斗志,边晃栅栏边大吼大叫,见他这么失魂落魄,那些骂声还是老样子,骂他小流氓,骂他没脸没皮,看到个男人就去黏,却又好比一种毒辣的嘲笑,无孔不入,把李白的杯子硬生生塞回肚里。从角落到门口不过几米距离竟然走得这么艰难,手腕上的力气也突然松了,是杨剪甩开他,把手伸进栏缝提起那人领子,然后对着那张还没骂尽兴的脸,凝视,呼吸,一言不发。
  “你、你想干嘛?”明明杨剪不像是用了多少力气的样子,那人嚷嚷着,却把脸都憋紫了。
  “想看看您有几张脸几张皮,”杨剪扽得更紧了,拽着那人下巴卡在铁栏缝里划拉,“要不我帮您把多余的给拆了?您留个联系方式?”
  那人“哎哎”叫着,声音仍旧挺大,但气势已经怂了。外面围了几个警官,大呼着“怎么回事干嘛呢”,李白试图堵在门口,把他们挡住,下意识不想让杨剪被碰到,当然抵不过几秒,杨剪却索然无味地那醉汉放下,回头问李白:“一个杯子怎么了?”
  李白愣住。
  满了。
  他被推开,警官们冲进房间。
  但一个杯子,它推不倒,满了就是满了。
  李白捧着他满得要就溢出来的杯子,跟着杨剪,被簇拥到办公室检讨,被教育,再检讨。然后两个人把名字签在同一张纸写满条目的上,完成登记,拿上被扣的随身物品,准备离开。临行前刘警官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一句话不对付想用暴力解决一切,以后可得涨涨记性成熟一点,杨剪却忽然望住她,用那种优等生回答问题时礼貌又平和的语气,对她说,是因为儿童虐待,只敢打小孩的窝囊废才养得出我们这样的垃圾,所以我们学会了,我们学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儿。
  他正在发出声音,却比这屋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安静。
  然后他拉上李白走了。
  李白知道,杨剪真的生气了,那种怒气里包着的是真正的难过,他们谁都不想提起过去的事。他不知道的是,这难过中有多少成分是因为他的麻烦和愚蠢,也不知道杨剪要把他带去什么地方。当然,全都没有关系,杨剪可以继续生气,可以骂他,可以揍他一顿,也可以靠在他肩头痛哭一场,只要不把他丢在路边就好。
  杨剪甚至可以再把他关进小小的黑色的屋子,关一夜都好,只要保证,第二天还会像今天这样,把他接出去。
  然而,当他们走下派出所门前的最后一级台阶,杨剪和他说的却是:“你饿了吗?”
  也正在这时,李白看到路灯下一把伞,隆隆雷声之中,伞缘下露出的是尤莉莉的脸。


第13章 不会再坏
  “不是说要回家吗?”杨剪问道。
  “我还是不放心,”尤莉莉的嗓音像是哭过,走近才发觉,她的眼泡也有点红肿,“刚才是我不对,我就想让你哄哄我。”
  “等多久了。”杨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快一个小时了吧,这都两点多了……”尤莉莉软声道,拉上杨剪的手腕,想把他拉到自己的伞下。杨剪却回头看了一眼,拽过正在身后发呆的李白,往尤莉莉身边推,“你嫂子举半天了,帮人打一下。”
  李白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下一秒就跟尤莉莉站了个肩并肩,而身边那位显然跟他同样陷入了僵愣,伞面倾斜,被树冠沥下的大股雨水打得噼里啪啦,只见杨剪兀自站在雨中,已经开始向前走去,“走吧去路口打辆车,先送女士回家。”
  话音刚落,李白头顶一凉,那把伞又从他头顶撤开了,尤莉莉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追上杨剪,“我是给你打的。”
  李白也赶紧追上去,听见杨剪说:“我是哥哥。”
  “哥哥就要让着弟弟?”尤莉莉好像笑了,语气很调皮,就像在开玩笑,“咱们两个走在一起,让他在外面淋雨,你觉得不好看?那你就教他出门带伞啊?”
  杨剪没说什么,却也没有站进避雨的范围,尤莉莉踯躅着,靠近好像陡然变得很难。他们三人就这么各自保持一定距离,在电闪雷鸣下沉默地走着,一直到几百米外的十字路口。交叉的两条路都是主干道,这个点钟也不时有车辆经过,杨剪停步,朝着遥遥驶来的一辆疑似出租的车子招手,却被尤莉莉挡住,“你什么意思,杨剪。”
  “我不想吵。”
  “我没有要吵,我就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等我,辛苦了,现在我想快点找车送你回家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杨剪退了半步,被女孩压下的右手又抬了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那辆车还是开过去了,一点速度也没减,带起轮胎边翅膀似的水花,挡风玻璃红光闪闪,是辆空车。
  “你觉得我很烦,跟这儿待着就纯粹给你找事儿,是吗?”尤莉莉问。
  “莉莉。”杨剪说。
  “然后你觉得他不烦,”尤莉莉唰地收起伞来,乱糟糟卷成一团,拎着伞柄指向李白,“他把自己弄进局子,还在里面折腾那么半天才出来,就不烦,就是无辜就是可怜,是吗?”
  李白喉头骤然发紧,好像只剩下一条小缝,他就用这条缝隙去呼吸,偏偏这时湿透的睫毛倒扎进眼睛,他却想做个木头人,抬不起一根手指去揉。
  幸好杨剪并没有匀出精力去注意他的怪异,把那柄步枪似的雨伞按下,看着尤莉莉说:“我现在很累,只想把事情都捋顺然后找个地方睡觉,我很希望,你能理解我。”
  “是,你累,你是不是还要说在上海每天没时间睡觉还要和我聊电话?但你忘了?上周是我的生日,今天是五二零,我们十几天没见面,”尤莉莉说到一半就突然哭了,“我是你女朋友啊,你本来在陪我喝咖啡的,然后接到个电话就往这边跑,和我解释了几句就没耐心了,我边往家走边哭,走一半又跑过来等你,然后你就这么对我。杨剪,我一整天全都毁了,因为你弟弟去网吧上了个破网,我们全毁了!”
  “这伞干脆谁也别打了!”说着她又把雨伞用力摔进一个泥泞水洼。
  杨剪的目光扫过李白,见人还是好好站着,他就又看回尤莉莉脸上。那张脸上的雨和泪分也分不清,硬要把抽噎憋下去的模样可怜极了,他看了好一会儿,也静了好一会儿,只像在思考,没有多少情绪,然后他忽然开口:“如果你非要搞清楚,其实我觉得你们都挺烦的,但从刚才开始,你胜出了。”
  尤莉莉瞪大了眼睛,杨剪却继续说道:“还有你刚才说李白去网吧上网,我也在想,他怎么没在翠微那边非跑这么远到中关村来上网?他今天下午应该要上班吧,我没来得及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好,我懂了,你什么也不想解释,只是在质问我。”尤莉莉连紧攥的拳头都在抖。
  “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杨剪却看向李白。
  我?是怎么回事?那我当然说得清——我把每个窗子看了一遍,想象你们在里面。李白一下子清醒了,话马上就要冲破紧抿的嘴唇,最后一道防线是他不想看尤莉莉崩溃,也不想看杨剪难堪,但也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尤莉莉扇了杨剪一巴掌,拎包跑走了。湿发垂在背后,沉甸甸拍上红裙,她的背影被路灯照得脏乱狼狈,杨剪静静看过去,有点一筹莫展,也有点无动于衷,李白却半句话不说拔腿就追,追了两步就被杨剪提溜回了方才站的马路牙子。
  “跑什么?”杨剪问道。
  “我想把她追回来。”李白老实回答。
  “为什么?”杨剪松开他的手腕,又问。
  “不知道。”
  这回李白说了谎。
  ——因为我生气了,因为她打了你,就算她看起来很可怜我还是更讨厌她了,讨厌到不想再看见一眼的地步,我想跟她同归于尽。
  他自己也知道这些话很不对劲,很不正常,紧紧闭住嘴巴不想漏出来。他害怕杨剪再问下午的事,又让他不得不开口,但杨剪没有,也没有捡起水洼里的折叠伞,整个人状态平和得吓人,只是又等了一会儿,不见第二辆出租,他就拐过路口直角,带着李白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路头空寂,只被雨填满,两个人都不说话,而空气里那种在派出所里就蓄起的、好像要把杨剪挤成一根紧弦的重量,却是愈演愈烈,李白仿佛能看见它绕在杨剪周身,正在扭曲雨帘的形状。
  渐渐地,李白觉得自己的内裤都被灌得湿透了,也意识到这是去往那个挤在大厦堆里的老家属区的方向。
  杨剪这是要带他回家。
  “那个,哥,”裤腿泡得太沉,李白提了提正在下滑的裤腰,“我得快点回去喂小灰了!”
  “换身干净衣服再说,”杨剪低头看路,“干等也打不到车。”
  “哦。”李白也乖乖垂下脑袋,和杨剪看着一样的地面。现在我还是很烦人吗?我是个甩不掉的责任,因为你是哥哥,我们勉勉强强沾亲带故。那我怎么才能让你心情好一点,就此消失吗?他不断地想。
  但现在看来,杨剪最担心的就是他消失,总回头招呼他跟上,弄得李白一会儿喜欢自己,一会儿又讨厌。有一段被运土车压坏的水泥路积水严重,他们是一块淌过去的,杨剪在前面探路,李白抓他的衣角。后来的路就比较好走了,尽管雨势始终不见转小,雷也照样在穹窿上敲,两人还是顺利地“迁徙”到楼下,李白喊了一嗓子,照着声控灯看表,差一分钟三点。
  也许他那一声太像“汪”了,杨剪笑他像小狗,终于笑了,于是李白也笑,夹在每一盏被脚步惊醒的声控灯之间的阴影里,他笑得很腼腆,我不消失了,永远也不,他暗下决心。爬到顶层,站在那扇乌红色的防盗门前,他又鼓足勇气和杨剪一块敲门,“我没带钥匙,”杨剪说罢抬高声量,“姐!”
推书 20234-10-22 :打个职业太难了[现》:简介:(入库时间2019-10-21) 晋江2019.10.20完结王文谦觉得他的职业之路致命的坎坷点有两点:1.想方设法让他回家继承家业的他爸2.曾经跟了他十年,结果向金钱势力低头,现在为他爸做传话筒的两个保镖不仅要打职业,还要跟他们斗智斗勇。“告诉我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