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的脸白得像雪,眼睛却红得像兔子,他说:“兄弟,对不住你。”
“有什么对不住的,我自个愿意过来挡刀的。”
我疼得冷汗直往下流,但有人要捅我兄弟刀,我本能反应就是去挡啊。
医生很快过来了,开始帮我处理伤口,我扭过头看,那男孩被包厢里的几个朋友用玩儿情趣用的绳子绑上了,嘴也被堵住了,灰头土脸地,看着也太可怜了。
王东盯着医生把我伤口包好了,直接踹了他弟弟一脚,我忍不住开口:“行了,孩子还小。”
“他为个女人,就想捅我,现在直接把你捅伤了,揍一顿算轻的。”
“那也是你把他逼急了,”我扬声说,“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迟睿,我跟他说不明白。”
“那就换我处理这件事。”
王东就不说话了,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我肩膀疼,面前的饮料被白岚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换成了红枣桂圆羹,喝了一口,那味道能让我直接拧起眉。
我问王东:“那女人呢?”
“刚刚一团乱,她往出跑,被门口我的人扣下了,在另一个包厢里。”
“你给她套上衣服,再把你弟弟送过去,让他们聊聊。”
“迟睿——”
“你弟弟今年也十八了,他的感情生活,你让他自己解决。”
我走到了王东弟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我跟你哥是兄弟,这一刀我不和你计较,但这事你做得不对,知道么?”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心想这孩子还能救。
“你女朋友跟你哥搞在一起,别管你哥怎么想,你女朋友是图钱图资源,”我的话语很直白,“你如果比你哥更有钱、更有权,你女朋友也不会出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迟睿——”王东愤恨地试图打断我,我没理他。
“所以别恨你哥,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也成年了,这个问题自己解决,要继续谈恋爱,我帮你拦着你哥,但我能拦住他,不让他搞事情,我拦不住你女朋友,她以后会不会出轨,我没办法保证。”
我俯**,拨开了王东弟弟额头的碎发,用手背擦了擦他眼角淌出了泪:“男孩子,哭什么哭。”
我等他哭完了,帮他拿出了嘴里的东西,但我没办法单手帮他解开绳索,只能喊白岚:“别跟那边看热闹了,来帮忙啊。”
白岚把小孩解开了,又亲自喊了几个人,把人送隔壁包厢,去跟那女人面谈了。
我重新坐到沙发上,伸手捞起手机,这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是宋东阳的。
我把电话拨了回去,响了几声,却没人接。
我切了社交软件,给他发消息——“在干嘛?刚刚在和朋友喝果汁,没听到手机铃声。”
发了消息我又等了三分钟,没有回复,就按灭了手机攥在了手心,思考着明天该怎么说今天晚上发生的破事。
毕竟我现在肩膀上还缠着纱布,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
思来想去,也只有实话实说一条路,我不擅长编造谎言,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实在太累。
我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依然是暗的,又想起件事,扭过头问王东:“有紧急避孕药么?”
“怎么?”王东像是有点懵。
“你刚刚**去了,去给那女人喂一片,别回头弄出人命来。”
“她没那么大胆子生下来。”王东这语气,简直像个影视剧里的炮灰。
“听我的,去送一片,盯着她吃下去。”
王东看了我一眼,说:“成,我让小李去送。”
小李得了吩咐,去了隔壁,没过几分钟,隔壁就有了噼里啪啦的动静。
“迟睿,你这招数够损的啊。”
“你想多了,我只是照顾女孩子的身体。”
顺带推一把小男孩的情绪。
没有男人能容忍心爱的女人出轨,即使勉强压制住了情绪,只要一个契机,就会让愤怒冲破理智。
“过一会儿,你去找你弟弟,低头向他道歉。”我叮嘱王东。
“我向他道歉?那臭小子应该向你道歉才对。”
“我用不着你们口头道歉,回头送我辆车比较实在,”我怼了他一句,干脆把杯子里的红枣桂圆羹全喝完了,“东哥,想要人心得拿感情换,你弟弟正脆弱着,你服个软,俩人抱着一哭,这事就过去了。”
“可这……”
“亲弟弟,还能真不要了?忍一忍,成不成?”
“成。”王东叹了口气,也起身去了隔壁。
我又拿起了手机,重新拨通了宋东阳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我蹙起眉,怎么也安不下心,索性挂了电话,直接拨通了宋东阳助理的号码。
“喂,是我迟睿,”我将手机扣在耳侧,声线压低,“宋东阳在谈公事么?”
宋东阳的助理回道:“宋总正在和艾伦公司的董事洽谈合作,迟少稍后再打给他?”
“不必了,你转达他,告诉他好好照顾身体。”
“好的,迟少,您放心。”
我挂断了电话,没有犹豫拨通了宋东阳父亲的号码。
“宋叔,是我,迟睿,宋东阳是不是出事了?”
宋东阳从来都不会不接我的电话,即使不方便接,我发的消息,他也会很快回复。
算上时差,现在正是国内的白天,不存在他睡着的可能性。
而助理的回应,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过往,那位助理只会说:“稍后宋东阳会打给您。”
这是第一次,他说:“迟少稍后再打给他。”
“是出了事,”宋东阳的父亲叹了口气,“为了救人扭转了方向盘,直接撞在了防护带上,现在人已经醒来了,但腿折了,还在住院观察。”
“谢谢宋伯父,我这就回国去见他。”
“迟睿啊,别生东阳的气,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知道的,伯父,”我的声线十分温柔,却控制不住表情,“我不生气,我只是着急回去照顾他。”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我在登机前接到了宋东阳的消息,他说他临时有事,要去欧洲出差,将会派助手过来接我。
我回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表情包,直接关了手机。
下了飞机重新打开手机,宋东阳父亲的短信先进来了,他告知我宋家已经派了车队前去机场接我,另外,也有记者闻风而动,建议走VIP通道。
我电话打回去道了谢,挂了电话又打给了宋东阳,依然没有接通。
我的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背面,思考着他电话拒接的理由,不像是单纯为了养病,倒像是——不方便。
我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发了条消息——“帮我查查宋东阳的车祸事故。”
过了约莫十分钟,对方回了消息——“发你邮箱了。”
我用支付软件转了笔钱过去,又回他——“多谢。”
宋家人的精心安排,我自然没有拒绝,出了VIP通道,直接上了车,车辆一路行驶得格外平稳,却在二分之一路程的时候,绕向了更远的一条道路。
我假装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微合着双眼,继续伪装成熟睡的模样。最后车辆停下时,我睁开了双眼,低头看了眼手机,果然比正常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司机下车开了车门,保镖在前方开路,我一路顺畅地进了电梯,按电梯的女孩按下了三楼的标识,显得有些局促。
“不要紧张。”我随口安慰了一句。
“好。”她却更紧张了。
“叮——”
我出了电梯门,有护士等在门口,引领我走向了宋东阳的病房。
门扉开启,我一眼就看见宋东阳熟睡的脸,他的一条腿打了石膏,半悬在空中,显然受伤不轻。
“病历呢?”
一旁等候的护士递来了一沓装订好的材料,我仔细看了病症、片子和用药,把材料递了回去,又诚恳地回了声“谢谢”。
宋东阳的病房是这家医院的最高等级,房间里就有陪护床,我坐在他旁边给助理发消息,列了个清单过去,让他采购回来带到宋东阳的病房里。
等安排好了这件事,我收回手机,想去病房配套的洗手间里洗把脸。
但当我推开洗手间的大门时,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好,原因无他,在洗手池旁边的架子上,有两条蓝色的毛巾,看材质,并不像是医院的标配。
我扭过头,又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杯子,那并不像是宋东阳会喜欢的款式。
我慢吞吞地洗了把脸,并没有那两条毛巾,而是走出了洗手间,到了卧室里,轻轻地打开了床头柜。
床头柜里有残存的一些零食,还有一套不锈钢的餐盒。
宋东阳的性格我很了解,他不像是会自己搞这些布置的人,联想到他的谎言、宋家人突然的殷勤、半路拐道的车辆,我轻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宋东阳有了情人。
愤怒倒也不是很愤怒,毕竟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我对他,并没有那么浓郁的占有欲。
但还是会有一点生气,毕竟我自认为我是宋东阳的兄弟,我们的合作也一贯平稳顺利,宋东阳养小情人,算是撂下了我的面子。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熟睡的脸,又忍不住,上手掐了把,说:“你最好乖一点。”
你最好乖一点,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也预估不到自己会做出多疯狂的事,即使,并没有那么在意。
宋东阳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助理来了一次,带了几个人送来了我所有罗列的东西,整个房间也变换一新。
他醒来时,我正在他的床边看哲学书,他就低声喊我的名字:“迟睿。”
“嗯?”我放下了书,抬眼看他,“醒了?”
“抱歉,”他的道歉看起来相当诚恳,“没有照顾好自己,受了伤,让你担心了。”
“还有呢?”
“还有,为了怕你担心,隐瞒了伤势,甚至试图欺骗你。”他的声线很温和,目光平视着我,显得格外真挚,“我知道错了,请原谅我。”
“以及,你能回来,我十分高兴。”
宋东阳的道歉太过流畅了,正因为流畅,才一点也不像他。
我低头看他,思考着发生了什么,能让宋东阳在一夜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一个个理由都被我推翻了。
我俯**,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他很自然地看着我,没有半点脸红的迹象。
他说:“下次可以亲我的嘴唇。”
我笑了起来,说:“好。”
又同他说:“我会留在这里,照顾你一段时间。”
他看起来很高兴。
晚饭我定的鼎枫轩,送餐的服务员很妥帖,除了送餐,还送了一束鲜花。
鲜花是漂亮的红玫瑰,宋东阳一贯不感冒的花种。
我将鲜花插到了花瓶里,问他:“好看么?”
他回了我一句:“和你一样好看。”
我摘下了一枚暗红的花瓣,面上不显露分毫情绪,我说:“你总是这样,甜言蜜语。”
他并没有反驳我的话,我将花瓣揉搓在一起,挤出了几滴汁液,染红了指尖。
“饭菜快凉了,还不吃?”
我的话语像是提醒了他,他端起了饭碗,开始吃了起来,我也坐在了他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盯着他看。
他伸手夹了一筷子海带,吃得很开心,我顿了顿,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他的碗里,他道了谢,把鸡肉也吃了下去。
晚饭结束后,我叫护工过来,帮宋东阳擦拭了一遍身体,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白日朋友发我的邮件。
邮件里大多是事故报告的扫描件,除此之外,朋友还贴心地奉送了宋东阳躲避的那个人的资料。
那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正在读大学,更有意思的是,他曾经多次出入过宋东阳名下的一处公寓。
我打开邮件,朋友大抵收到了已阅回执,他幸灾乐祸地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恭喜你,你被绿了。”
我的回应是给他打了一笔钱,又干脆把电话拨了过去,直截了当地说:“帮我调查宋东阳这一年的行踪。”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人的性格很难发生改变,宋东阳和我勉强算青梅竹马,我相对而言比较了解他。
但眼前的宋东阳,让我熟悉又陌生,他的很多细节和喜好都发生了改变,让我甚至有了他被人冒名顶替的怀疑。
我一贯是个行动力比较强的性格,一方面,我委托人去调查这一年来宋东阳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另一方面,我坐在了宋东阳的床边,很自然地伸手去摸他的脸,问:“我们一起睡?”
宋东阳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很期待这件事,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摇头说:“分床睡吧,我们毕竟还没有结婚。”
拒绝的理由不是腿受伤,而是还没有结婚,这是很符合宋东阳性格的回答,但如果是他的话,压根不会露出这种期待的表情。
我的手从他的脸颊滑落到他的脖子,开始一枚接着一枚解他病服的纽扣,他抬起手,虚虚地握着我的手腕,却不像是在拒绝。
我同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我在熟悉的瞳孔里,仿佛看到了完全陌生的灵魂。
我的手指划过他的领口,停顿在他胸前细小的伤疤上,我记得这道疤痕,是宋东阳小时候摔倒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