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笑一声,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按了按那枚伤疤,又说:“等你病好了,我们就举办婚礼吧。”
他点了点头,像是迫不及待,说:“好啊。”
果然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我没有坚持和宋东阳同床共枕,但晚上护工来的时候,我站在他的旁边仔细观察了他的身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如果是伪装,那技术未免太过高超。
临睡前,我依旧没有收到调查报告,委托的调查人员倒是尽职尽责地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情况比较复杂,需要3到5个工作日。”
我回了他“谢谢”,他难得说了句人话:“你还好吧?”
“我当然很好。”这句话我说的没有丁点伪装,我确切地知道宋东阳的身上出了一些问题,但没关系,我总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王东拨了视频电话过来,他道了谢,同我说他已经同弟弟和好,两个人一起给我挑了辆新车。
我没有推辞,又叮嘱他日常的时候和弟弟多沟通,派人盯着点那女人,别让她再翻出什么风浪来。王东听完了我的一长串话,才悠悠地说:“迟睿,你要是女的,追你的人得排成百米大队。”
我嗤笑一声,回他:“我是男的,追我的人也不少啊。”
王东就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同我讨论起投资和理财,我把最近关注的几个影视剧项目同他提了提,他跟我约好了,赚了三成算我的,输了就都算他的,似乎笃定稳赚不赔。
我不得不提醒他其中的风险,他偏偏要一本正经地反驳我——“你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我们给彼此扔了十分钟的糖衣炮弹,终于挂断了电话,我收了手机,重新回到了病房,刚好撞见宋东阳放下了手机。
他的眼里有藏不住的惊惶,却故作镇定开口:“刚刚朋友打了电话。”
“嗯。”我心想我一贯待人亲切礼貌,过往的宋东阳一点也不怕我,有时候还能威胁我一二,但眼前这个宋东阳,倒像是很害怕我。
这种害怕,像是知道我这层温柔的表皮底下,真正隐藏的恶劣性格似的,实在是有趣极了。
护工恰好在此时进来,我坐在他身边一边盯着,一边回迟家和宋家人的消息,各方的消息都看不出什么问题,要么是宋东阳养情人的事还没掀到台面上,要么就是一群人已经私下里商量出了个章程,打定主意瞒着我。
我切换了相机界面,对准宋东阳那张脸拍了个照片,又耐着性子磨了十分钟的皮,这才打开朋友圈,发了照片,配字“未婚夫病了,好难过。
略微刷新了下,亲朋好友们纷纷点赞,倒是有我和宋东阳都很要好的朋友私戳我,约我有空出来喝杯酒、聊聊天。
这就是个很不正常的信号了,我这位朋友一贯体贴,怎么明知道宋东阳正在医院治疗,还会贸然约我。
除非,他有什么消息,想当面同我说。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回了句好,又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等我放下手机,正好抓住了宋东阳的视线,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像是被这一副皮囊吸引住了。
我低下头,凑近了他,问:“我可以吻你么?”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像是在看爱人,倒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宝藏,他喉结耸动,却说:“不要吻我。”
我嗤笑了一声,懒得玩儿欲就还迎的把戏,干脆坐直了身体,说:“宋东阳,我是没什么耐心的。”
他的脸上迅速地滑过了一丝诧异,声音低低的,竟有几分可怜和娇弱,他说:“我是希望成婚后再做这些的。”
“嗯。”我应了声,面色沉沉,故意显露出不高兴。
宋东阳就伸出了手,握住了我的,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我盯着他看,“你不让我玩,大不了找个人玩。”
“你在开玩笑吧——”他睁大了双眼,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很惊讶。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模仿着王东的模样,满不在乎道,“我与你也不过是合同婚约,各玩各也是一种相处的模式。”
“可你——”
“嗯?”
他面色铁青,却像是顾忌什么,咽下了后半句话。
我凝视着他,在他的微表情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表情却愈发淡定从容,又问:“你住了几天院,你救的人怎么没来看看?”
“也是我差点撞上了他。”他似乎没料想到我的话题会转得这么快,一时间回应得有些忙乱。
“我听宋叔说,分明是高速路,那人就在你面前站,让你不得不转方向盘,你没做错什么,倒是他,像是要故意害你。”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他只是被导航带偏了路,又低头沉迷玩手机,”宋东阳此刻却像是镇定下来,给出的理由也勉强能圆过去,“我撞上防护栏,那小孩当时就吓得腿软,强撑着打了报警电话,但或许是惊吓过度,回去就发了高烧,现在应该还没好吧。”
“你怎么得知他发了高烧,不会是编出来蒙骗我的吧?”我一点也不忙乱,毕竟此刻需要应答自如的,是他而非我。
“听护士说的。”他给出了答案。
“这么说,那人也在这个医院里治疗,烧到住院?”
“嗯,不过你来之前,他已经出院了。”
“是跟你同一个病房么?”我干脆抛了个直球。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但他迅速地回答:“没有。”
“我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些痕迹,这个房间里,在我来之前,并不止一个人。”
我感觉我有点像影视作品里的反派,竟然对一步步击垮人防线颇为热衷。
宋东阳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他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在心底嗤笑他太沉不住气,眼前的一切却瞬间静止了。
我的身体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实的冰,无法动弹、无法出声、甚至连眼珠也无法动弹。
“主脑,我需要帮助。”宋东阳盯着我,却对着空气说话。
“废物。”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天然的冷漠。
“我申请调整时间节点,清除这阶段内重要剧情人物的记忆。”
“理由。”
“该人物有极大可能会拒绝成婚,造成剧情线严重偏移。”
“倒转时间10000能量币每秒。”
宋东阳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得更加厉害,但他咬牙道:“兑换至五分钟前。”
“兑换成功,扣除能量币3000000,希望测试者下次不要再犯这类初级错误。”
我的眼前骤然一黑,大脑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抽离出了我的大脑。
“你住了几天院,你救的人怎么没来看看?”我很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话。
“那天他也受了点伤,救护车直接把我们一起送进了医院里。”宋东阳答得很稳重,并不惧怕我的质疑。
“你们在同一个医院治疗?”
“还在同一个病房里住了一晚,”他笑了起来,带了些了然,“不要吃醋,那是我认识的一个小孩,失恋了就寻死觅活的,我怕那孩子再出事,就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看了一晚上。”
“你倒是不设防。”我倒真没预想过宋东阳竟然摆出了这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但我对他这番话,也是不怎么相信的。宋东阳能勉强解释他疑似养小情人的事,却解释不清他身上发生的明显变化。
“那小孩是郑宵的情人,分分合合好几次了,我总归要看顾一二。”
郑宵此人是宋东阳的发小,沾花惹草,处处留情,每一次感情都像是真的,也总爱折腾得鸡飞狗跳。
我觉得这个理由找得也不够好,正想继续质问,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改了口:“兄弟情人也要避嫌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宋东阳轻快地答应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我拿了茶杯,去给自己接杯热水,盯着水流却发了呆。我实在不明白那时候我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一步步击垮宋东阳的心理防线,我分明清楚,他说的都是谎言。
但直觉告诉我要假装相信,否则……否则,像是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端。
在热水即将溢出水杯前,我按下了停止键,收回了杯子,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迟睿。”宋东阳亲昵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在喝水。”
我低下头,刷了下朋友圈,却发现朋友圈下的点赞出现了奇怪的现象,有人的头像出现了两次,仿佛点了两次赞似的。
是系统BUG么?
我正想截图,却发现点赞恢复正常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我的错觉。
但我很难相信这是错觉,几乎是立刻打开了微博,首页出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微博,但很快地,眼前只存留了一条,另一条被新的微博替代,这也像是错觉一般。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错觉同时发生?
我打开了一个小众的软件,在搜索热词里发现了一个新热点——“时间重叠”。
但当我试图点进去的时候,眼前又是一闪,热点消失不见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迟睿——”宋东阳又在喊我了。
我将杯中已经变凉的水一饮而尽,放下了杯子,应了声:“这就过去了。”
这一天过得格外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该上床休息的时候,我关了灯,用手机照亮了脚下的路,正准备上床,却听宋东阳说:“你要不要抱着我一起睡?”
“不了吧。”在没弄清楚宋东阳的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前,我或许会撩他,但没什么兴趣跟他亲密接触,毕竟想跟我睡觉的人太多了,不差一个来历不明的。
我连手机都懒得玩了,扯开被子钻进被窝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境里。
“他只是被导航带偏了路,又低头沉迷玩手机……”
“他发着烧……”
“你来之前,他已经出院了……”
“我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一些痕迹,这个房间里,在我来之前,并不止一个人。”
“我申请调整时间节点,清除……记忆……”
“该人物……造成剧情线严重偏移……”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打开了手机记录薄迅速地记下了梦里的关键词,但断断续续记录了一部分后,就再也想不起梦里的任何情景。
那真的是梦么?
还是——我消失的记忆?
我在黑暗中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这次回国真是操蛋,遇到的事都莫名其妙,寻不出什么脉络来。
宋东阳有了情人,宋东阳疑似不是本人,白日屡次发生错觉,夜晚梦境诡谲,再看关键词……
我像是落入了早已编织好的网络中,等待着暗中猎人的收网,但我并非娇弱的猎物,坐以待毙,从来都不会是我选择的方向。
我下了床,穿着拖鞋出了病房门,到吸烟区点燃了一颗烟,不抽,只是夹着。
过了一会儿,我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爸,我遇到点事。”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有困难找我爸,那当然是最佳准则之一。
我爸接了电话,问我:“知道宋东阳养了情人了?”
我“嗯”了一声。
“还要继续结婚么?”他直白问。
“当然结,不结不是给您添麻烦?”
“也可以不结,”我爸倒是很讲道理似的,“换个对象也是一样的。”
“算了吧,我和宋东阳好歹熟悉,换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更容易折腾。”
“倒也是。”
我把烟头碾灭在了烟灰缸里,换了个姿势靠着墙壁:“爸,你查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没有?”
“我像是会插手小孩子的事?”
“我可是您亲儿子。”
“臭小子,”我爸低骂声,却毫不隐瞒地说,“宋东阳那个情人有些古怪。”
“嗯?哪里古怪了?”
“那情人高考前最后一次统考分数是两百八十四,最终的高考分数是五百七十八,调查员拿到了他高三和大一时的试卷,顺便做了个笔迹鉴定,鉴定的结果是两个人。”
“替考?冒名上了大学?”我自己都不信这个可能,现在的科技发达,这类操作不说没有,也算得上凤毛麟角。
“面容上也有了极大的变化,身高一年内涨了10厘米,皮肤变白,五官都有调整,却没有整容的记录,”我爸不慌不忙地继续说,“借助体检的机会,抽了他的血同他的父亲做了DNA比对,身体还是同一个人,并不是冒名顶替。”
“爸,你说得我瘆得慌。”我倒没有真这么胆小,但扯来扯去扯出灵异事件,我总归有些无措。
“儿子,你要小心。宋东阳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一年大致没什么变化,但只要沾上他这个情人,就会性情突变。”
“嗯,我知道了。”
“需要爸爸帮忙么?”
“我先试着处理看看,”我抬起手,揉捏着自己脖后的**,“如果实在搞不定,再让家里人帮忙。”
“好,抽空回家,看看你妈。”
“她不是刚去巴黎扫货了?”
“跟她小姐妹闹起来了,昨天半夜刚回来。”
“好,我后天就回去。”
我挂断了电话,将之前的对话缕过来思考了一番,意识到有问题的不止一个宋东阳,还要加上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