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言两三下和威尔逊医生‘郎情妾意’起来,都认为这本笔记是有问题,那么那个叫做顾葭的男人就一定是当初那个男孩,至于顾无忌为什么总护着他,威尔逊大胆猜测顾无忌一定就是他哥生的!没跑了!就算不是老子也要散播出去!搞臭他!
心情美好的白大少爷终于和威尔逊各自满意的分开,白大少爷走出会客室,就见半个小时前冲进来的男仆正站在外面双手叉腰无所事事。
他心想自己现在才算是有空来处理白可行的混账事,于是对着那个男仆招了招手,说:“过来。”
男仆本身也是在等白大少爷,看见少爷喊自己,也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鞠躬:“大少爷好!”
“嗯,好。说吧,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少爷在外面杀人了。”男仆自觉领悟了大少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真谛,为了显得自己和大少爷一样不急不慌,也为了避免再被挨骂,于是男仆道,“再车里为了护着那个顾家的三少爷杀了两个人。”
白可言皱了皱眉:“都有谁看见?”
“很多人看见了。”
“妈的,那个白痴。”白可言暗骂了一句,“这样,你去把他接回来,如果是被关在巡捕房,就让他受点重伤住院观察,反正是不要让他再在牢房里丢人现眼!”
“那个……二少爷不在牢房。”
“那在哪里?你这个人怪得很,说话吞吞吐吐,给我麻溜儿的一口气儿说清楚!”
男仆浑身一震,低头抬眼望着大少爷,说:“二少爷正在医院住着,回不来,外面都是江老板的人,不让二少爷出来。”
“江入梦?江入梦那人又搞什么鬼?”
“江老板死了啊,二少爷一刀割了他的脖子,鲜血溅得满车都是。”
白可言顿时一个懵然后退,随后一巴掌甩在男仆的脑袋上,骂道:“妈的,你怎么不找说!那混账竟给我找事儿!去医院!”
男仆见大少爷失态严重,一时也摸不准这件事到底白家能不能压下,可这与他这样的小人物当是没有什么关系,只闷头开车指路便是了。
白可言上车的时候,差点儿没一个跟头摔一跤!他心里七上八下,真是恨不得见到白可行后两只手将其掐死!
他心急如焚,可火气却没露出一点,就等着见到白可行再发做,不然现在发火发给谁看呢?很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啊。
医院是德国医院,这里德国医生出名的就是各种外科手术,医疗条件非常好,病床的位置供不应求。
白可行匆匆进入医院,路上果然可见不少穿着开衫黑帽子的青皮流氓在附近四处游荡,看见他进去,那些人眼睛都立马盯了过来。
他生怕迟一步就要被认出来,遭到枪击,可凭什么他要因为白可行那个蠢货而无辜中弹呢?!
白家大少爷气得头昏眼花,终于是到了病房前,便一脚踹开病房门!房门‘哐当’击打在墙壁上,惹得房间内一堆人回头看他。
白可言一愣,他是没想到里面扎堆扎得还挺多,从陆玉山到顾无忌,从乔万仞到白可行,这都准备打麻将吗?
然而愣神只是一瞬间而已,白可言一进来便劈头盖脸讥讽道:“我的白家二少爷,白可行,你干的好事!”
白可行刚做完手术,还有些低烧,然而可能是应为身体强度一直不错,也十分精神,之前的昏迷虚弱全然无法再此在他身上作威作福,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皱眉道:“你小声点。”
“我小声点是什么意思?!你他妈杀人了!若是其他谁也就罢了,是江入梦!江入梦那人手底下好手众多,这人一死,谁晓得要分裂成多少家,这些人又都想来标榜是江入梦的左膀右臂,要讲义气,江入梦一死,他所有的店面、钱财估计也就会变成谁为他报仇就归谁!现在满大街的人都想杀你你知不知道?!连累的我都差点没能进来!”
“知道知道了……”白可行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当时在车上,思维如此清醒,身体却沉重如铁,那种听着小葭受辱,为了自己忍辱负重的心情,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他怎么忍得了?!他也是清醒过后才知道自己的处境堪忧,但没关系,他不在乎,让他重来选择,他还是会那样做。
“你知道个屁!我们白家被你害惨了!”
“我杀的,关你什么事?”
“你说呢!他们那些人指不得要找我要钱,不给就理直气壮的打砸抢烧,你说呢!”
“那你直接和他们说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不就行了?!还有,声音小一点,有人在隔壁睡觉。”白可行方才和在座的顾无忌等人说起今天的事情,还没有说几句呢,白可言就冲了进来,张牙舞爪,他的小葭还在隔壁休息呢,顾葭身体差,惊吓过度后一放松就吐了,胃疼加发高烧,正在打吊瓶,需要静养。
“我管他天王老子是不是住在隔壁,反正我跟你说,白可行,从今往后你别想再踏进白家一步了,回去后我也会给阿姨说你为了个男人现如今和家里断绝关系,我不管你去哪儿,再也别回来了,别拖累我跟着你陪葬!”
“老子拖你个狗屁!我还不稀罕这白家二少爷的名头!”
“行了,要吵就都出去。”顾无忌皱眉,这件病房和隔壁是串通的,中间只有一道薄薄的木门,这边声音稍微大一点,隔壁绝对能听到。
“哟,这不是顾四爷么?现在成日住在和平饭店可还习惯?”白可言勉强对着顾无忌笑了笑,“我帮你们家收留了那位可怜的威尔逊医生,威尔逊医生告诉我,他父亲有一本医疗笔记,专门记载救治过的杂症病人,结果被陆老板掉了包,好在他牢牢记得里面的内容,其中好像就有你那位漂亮的三哥吧?哎呀,我可是大开眼界,怪不得你和顾葭那般亲密,分明就是从他肚子里钻出来的怪物,怪物和怪物,自然是要亲近一些的。”
顾无忌猛地抬眸眸底一片肃杀。
顾无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陆玉山,随后站起来逼近白可言,冷声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疯的,给你三秒出去,三……二……”
“冷静顾四爷,我可没有大声宣扬你的秘密,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白可言自觉抓住了顾无忌的把柄,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不过我可能刚才说的太大声了,让你朋友们也听见,这真是抱歉啊……我先走了,小怪物……”
白可言说罢,应当帅气离场,然而转身之后他却走得飞快,生怕顾无忌那个疯子会追上来,他是知道顾无忌的本事,不要命起来,真是个怪物!
顾无忌其实没有追去的意思,他离不开这里,也不能离开,因此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白可言的后背,直教人毛骨悚然的看着,良久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对白可行说:“你现在怎么办?我哥让我好好谢你,你如今要是脱离了白家,恐怕活不过明天。”
白可行摇了摇头,丝毫不怕说:“大不了老子杀出去。”
“小葭欠你一条命,我是他舅舅,怎么也不会让你有事,只不过我只能护你出京城,除了京城后大概就没有办法了。”乔万仞之所以也在这里,是有些巧合的,今日他带着人马出去,其队伍制服同巡捕房制服被江入梦的小弟们混淆,一个个不知道谁先叫说是巡捕房的来了,乔万仞便领着人过去打算顺便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就见顾无忌与陆玉山两人与车内血泊……
陆玉山始终没怎么说话,他心不在焉,他的心是留在隔壁的,只有躯壳在此,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
白可行摇了摇头:“这样太麻烦你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不需要,我一个人指不定还出去得轻松些,就不劳烦乔帅了。”
顾无忌同白可行好歹有十年多的友谊,哪怕一朝崩塌,还有顾葭的请求在其中,顾无忌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对着乔万仞说:“你的方法不行,目标太大,和那些流氓硬碰硬根本不是个头,江入梦的门徒我清楚,和他一样都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手底下抽大-烟的居多,一旦不发那东西,或者说有什么人说是悬赏白可行的脑袋能换大-烟,那他们那些人简直就如同恶鬼一样,不会怕刀枪。”
此话一出,众人便又开始商议如何先离开京城,还要在给那些江入梦门徒一个永生难忘的下马威后离开,不然祸及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实在是个需要细细思量的问题。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着思索时,隔壁的木门被对面房间的人打开,木门声音吱呀呀地,是应当立时退休的木门了。
四人在这样明显的声音里皆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应当好好休息的顾葭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颊绯红,但状态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恍惚,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
“你们怎么讨论也不叫我?我一个人在隔壁多可怜呀。”顾葭哪怕生病,也是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但病气给他多添了几分异样的吸引力,仿佛是越虚弱越惹人爱。
“哥快坐。”顾无忌站起来,走过去先帮顾葭提着手里的吊瓶,随后搂着顾葭空荡荡的腰部位置,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顾葭好像没有听见之前白可言在这里的‘疯言疯语’,道:“就刚才,我听见你们说腰离开这里很麻烦,那怎么办呢?”
乔万仞伸手摸了摸顾葭的额头:“你额头还这么烫,不要想太多。”其实一眼便知道顾葭还没有好,乔帅这摸过去实在多此一举。
“不行,我正是想到有个法子可以用,才特意过来告诉你们啊,你们这么多聪明人坐在一起怎么都想不到用飞机呢?”顾三少爷靠在弟弟的身上,打针的手规规矩矩地轻轻落在大腿上,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得有人挡着风、扶着、搂着才能活着。
“飞机?”陆玉山心回到自己身体里了,思维开始运转,“现在一时半会儿弄不来。”
“怎么会弄不来呢?”顾葭狡黠一笑,“陆老板还记得当初我让无忌还你五十万,你不要吗?”
陆玉山点了点头,他记得。
“我想那钱既然陆老板不要,我也不能要,就捐给有需要的人了,他们都是好人,说是拿去买飞机了,我想调用一架飞机救命,应该是可以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顾三少爷这话说得在场四人,人人几乎惊讶又欣赏地看着顾葭。
顾葭连忙说:“不要这样看我,要谢谢陆老板的慷慨。”
陆玉山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惊讶到想要当场去世,捐款五十万,亏顾葭想得出来!这些钱给顾葭花,他是不心疼的,送给别人那简直让他难受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谢谢陆老板啦。”顾葭带头道。
陆玉山心中郁气难消,然而抬眸看了看这个狠心的顾葭,他愣是说不出半句‘我不是、我没有’,他只听见花开的声音,像是窗外早春的桃花,又像是他心里的白海棠……
第176章 176
最大的难题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众人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似乎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于是当顾葭在弟弟的陪同下到院长室打电话的时候,病房里的乔帅便首先站起来,将军帽戴在头上, 任由帽檐落下一截灰蓝色的阴影, 从他那高挺的鼻梁上横过去。
“那既是这样,我便先行离开布置一下,到时候若直升机真的来了,我的人会在下面帮忙拦一下。陆老板,一起?”乔万仞身高腿长,身着最普通的毫无版式的军装,也将衣裳撑得仿佛是经过最顶流洋人设计师剪裁过的衣裳, 十分得体, 他询问的时候狭长的眼睛落在陆玉山的身上,只见这人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果不其然,乔万仞听陆老板淡淡道:“乔帅先离开吧,的有些话想要问问白二爷。”他语气淡, 然而面上却在笑,好像谈生意一样,让人捉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白可行靠在病床床头, 看了陆玉山一眼, 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个人有什么好说的, 淡陆老板好歹也算是救了自己和小葭一场,如此翻脸又显得他很小气,白可行心里憋闷,嘴上却道:“多谢乔帅,改日一定重谢!”
乔万仞幽幽地将目光在白可行和陆玉山之间游离,一双锐利的眼仿佛看透了这两人剑拔弩张地关系,却不点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病房里到此只剩下两人,一位坐在病床上带着胜利者的高傲平视对方的白二爷,一位是情场失意的陆七爷,他们本身应当毫无关系,即便见了面,前者是个不事生产的富贵闲人,后者是腥风血雨里的一把尖刀,根本谈话也谈不到一起去。
然而命运是如此捉弄人,他们因为同一个人成为了没有深仇大恨的敌人,可这敌对关系仿佛又因为某些原因并不能完整地爆发,总是隐隐埋伏在四周,簇拥着他们,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陆老板和我,想要说些什么呢?”白可行身为从小被全家宠坏的二少爷,说话很多时候并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他肆无忌惮的挥霍本性,那是因为他有这个本钱。
陆七爷俨然不会因为白可行的态度就拂袖而去,他沉静的看着白可行,道出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来的结论:“你和顾葭在一起了?”
白可行心想这人倒是敏锐,不过自己当时和小葭的状态,婚纱、红丝带、拥抱,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那里。他无意否认,事实上他恨不得昭告天下:“是,你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