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的七弟压力很大,真是活见鬼了,当初他和太太怎么没有这么腻歪纠结的故事?
陆大哥思索了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十分清楚自己应该不要管老七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第三人越是掺和,越不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可他不管怎么可能呢?!
他这些天同老七一起摸清楚了顾葭那群朋友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关系之复杂堪称世上仅有,且先不管顾家兄弟出生的传奇故事,光是顾葭身边所有朋友都对顾葭有意思这一点,陆云壁就自愧不如,身为处处留情且不会被女人们痛恨的陆云壁:输了输了。
其次这些人以顾无忌为核心战斗力,很快就给与他们打击,从生意到场子被砸,再到敏锐地嗅到他们和王家不对付,加入王家的阵营,不过短短十几天而已,实在不得了。
这还不算报纸上隔三岔五来一个举报文章,说他们古董行有赝品,全家都是盗-墓-贼,虽然不能说不对,而且这都是上流社会秘而不宣的事情,可你摊开说给老百姓们听,那就很贱了,是败坏他们陆氏古董行的名声啊!
说起报纸,陆大哥就不得不想到老七这些年来的私房钱几乎败光的事实。
从前抠门精陆七爷仿佛被感化成了散财童子,几十万几十万朝外吐钱,还一毛没有收回来!这让刚听到这等八卦的陆大哥愣愣地看了老七十秒,方合上嘴巴。
陆云壁实在很想给老七算一笔账,老七各国银行里的钱加起来如今不到十万块,反向计算一下,追个男人竟是花了将近七十多万!这都能买六七驾飞机了!虽然恐怕买不到什么好的飞机,是意大利淘汰的那一批,可这些东西在国内依旧只有少数几个家族拥有!
所以这么多钱拿去追一个病歪歪的男人,实在是丧心病狂!
为了让老七这些钱不打水漂,陆大哥算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两个人都弄上船,船上开个一两天,或许更久一点,大家慢慢开,绝对不将那玻璃人磕着碰着就行了。
至于老七说想要将玻璃人的弟弟也弄船上当作血液储备,也并非难事,只不过一场火拼罢了,可火拼是不可控的,容易让顾无忌意外死亡,那弄来都凉了,还储备个屁。
还不如将在京城的顾葭母亲乔念娇或者父亲弄来,这样还方便,可惜时间不够了,从那边到这里如果坐飞机的话还行,可一张票就得两三千块,老子能喝好几瓶好酒呢!
算来算去,陆云壁都觉得不值,于是头疼得不行,却又不能撩开手不管。
对了!
陆大哥突然想到:要输血也不一定非要那个顾无忌啊!只要血型一样就行了!
所以之前为什么会想到将顾无忌带走?老七真是关心则乱。
解决了大难题,陆大爷靠在靠椅上松了口气,浑然不知他在这边花大功夫计划的全家逃亡之旅在一开始便出了纰漏。
王家早早的通过渠道得知有艘轮船要在后天停在码头,虽然是记在龙五的名上,但不巧,卖船的正是王家姻亲弟兄,关系网之复杂迅速,无人能敌。
告知这个消息后,王狼野高高兴兴的一边吃宵夜一边问:“顾兄可如何是好哇?”
皇家饭店的包厢里,一桌子美食都没谁动,只有王狼野好似专程来吃饭一样,手里就着鸡腿与龙虾,干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紧张,好像是在旁观一场有趣的游戏。
在座的人除却最近烟瘾越来越大的顾无忌,还有乔万仞、白可行、陈传家,前几日杜明君杜大作者还在,殷殷切切地问了好几天顾葭的事情,最终也没有法子,因为天津卫那边有事,只能先回去。
陈传家陈大少爷这回倒是又逗留了许久,借口是同苏将军的女儿苏梓在上海游玩,实际上每日跟着顾无忌等人,偶尔出手帮忙,偶尔陪白可行喝酒,偶尔消失得无影无踪,据说忙生意去了。
听到问话的顾无忌还未开口,已然沉不住气的白可行便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筷都晃荡着发出声音,说:“没有什么如何是好,既然时间地点都有了,我去接人!!”
顾无忌看了一眼白可行,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手指一下下点在桌子上,没有说话,但这几日萦绕在周身的低迷气场始终不散,仿佛黑云压城,谋划一场摧毁世界的暴雨。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忽地,陈大少爷提出异议,“最近陆家的家庭医生进出十分频繁,我比较担心里面有些古怪,或许是关于小葭的,但没能打听到,那家庭医生口紧得很,也不能随意接近,不过我会再想想办法。”他声音再正常不过了,适度的担忧、适度的理智,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心里藏着的白海棠。
“是这个道理,不能轻举妄动,不可以,再等等……”顾无忌说罢,抽了一口烟,随后揉了揉眉心,一面吐出浊气一面将烟头按灭在铺了华丽桌布的桌子上,阴沉道,“再等等……我会亲自接哥哥回我身边。”
第198章 198
顾葭喝了一点咖啡, 一整夜都睡不着, 他从霍冷怀里起来,薄被便顺着他的腰线滑下去。
“怎么了?”身旁的霍冷警觉得可怕,好像是从未真正深度睡眠过一样,话音未落便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顾葭的手腕, 不轻不重, 像是给足了顾葭自由的样子。
顾三少爷‘啪嗒’一声的打开床头的灯,橙色的灯光被灯罩压制着光亮,柔和地散布出去,落在顾葭漂亮的侧脸上,勾勒起令人心醉的轮廓。
“外面好像最近一直很吵。”漂亮的三少爷平静地说,“我隐隐约约听见要坐船,我们要走吗?”他睫毛是微微下垂着的, 这是十分完美的角度, 落下一片百合花瓣一样的阴影再他柔软的眼睑上。
身材强健的霍冷从下仰视顾葭,拽着这人的手,亲了一亲,带着自灵魂深处积淀的爱意,说:“嗯, 最近比较乱,虽说波及不到我们这边,但刀剑无眼, 我们还是需要出去避一避。”
“什么时候?”顾葭心里顿时一紧, 连带被霍冷贴到脸颊上的手心都开始有要出汗的征兆。
“现在应当是过了午夜, 所以算起来,还有十八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坐船去。”
顾葭和霍冷相处的时候,与陆玉山不同,他对这人的喜怒不定深感烦恼,可又在这人手底下讨饭吃,不得不虚与委蛇着将人哄着:“怎地这样快?我什么通知都没接到,你也没有同我说过,乍然要我走,我准备都准备不足。”
在顾葭眼里,霍冷和陆玉山有着明显的一点区别,那便是陆玉山总是很喜欢和自己斗嘴,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非要争个输赢,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陆玉山逗自己同他打闹;可霍冷不会这样,霍冷说一是一,若是他觉得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那么立马笑眯眯的答应,并且撒娇一般要求一个奖赏,若是霍冷觉得顾葭所提的要求不能接受,那么便也直接拒绝,非常痛快,就连顾葭想要出卖色相去让霍冷回心转意,人家都不给他这个机会。
“哪里就需要你准备了?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届时同我一起做家里的车子去码头就行了,行李也不需要带,去了香港后再买,我记得你很习惯逛街,那边和国际和上海比也不差什么的,下了船我们就去逛街好不好?”霍冷缓缓道。
顾葭已经温顺了足够久,可听见暴君这样的独断,依旧从心里发出不愿意的声音,可他甚至不敢将手从霍冷的脸上抽开,不对,或许抽开也是可以的。
“你这人总说喜欢我,结果现在看来,全是哄人的东西,根本当不得真!”顾葭眼眸流转着,下一秒抽开手去,转身就穿着拖鞋下了床。
霍冷还在床上躺着,见顾葭这样,也没有生气,勾着唇角也坐起来,唉声叹气道:“你还要我怎么样嘛。”霍冷无赖着说,“我都准备把你弟弟绑来一块儿带走的,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听闻此言的顾葭一愣,随即捏紧了拳头,回头不悦地说:“谁要你自作主张了?我有说过要无忌了吗?!”
“你成日梦里哭哭啼啼叫着顾无忌的名字,我再不济也不能和小舅子吃醋,痛定思痛过后,觉得还是应该让你们兄弟团聚,这难道错了?”
“大错特错!我才不要他来,你不要乱来!”顾葭先前听说要走,那是十万分的舍不得顾无忌,以为自己和弟弟这就要生别了,可谁知道峰回路转,霍冷这讨厌鬼又说要帮他把无忌绑过来!
这岂不是要让无忌也落入他这种受制于人的窝囊漩涡中来?!
顾葭怀疑霍冷就是故意这样警告他,警告他若是再提无忌一个字,就当真下手弄来,弄来后,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受内伤,都不是顾葭愿意见到的。顾葭只愿意让弟弟快活的生活,脱离顾家那一大家子后,随心所欲的,畅快生活!
“我没有乱来,宝贝儿,我都是为你好,你想见他……”
“我不想了。”顾葭坚定的说,“你若还想和我好,就别这样做,我也不会再梦里梦到他了,只梦你好了吧?”
霍冷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顾葭以为霍冷还是准备一意孤行,登时忍不住还是采取色-诱的方式去改变对方的主意,虽然这段时间霍冷十分古怪,根本不碰自己,可大家都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会忍得住呢?就算霍冷非常人能及,顾葭也表示自己一定要弄到霍冷的‘口谕’,亲口答应他不去折腾无忌!
顾三少爷鼓起勇气满怀色气的来了,刚爬回床上,坐到霍冷身上去时,就被霍冷捏住腰,动也动不了:“你要干什么?非礼我?”
顾葭笑得很腼腆,好像当真对霍冷情根深种一般:“没错,介于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很不开心,我腰惩罚你、非礼你、让你一直喊‘不要呀,老公我错了’。”
霍冷顿时笑得乐不可支,配合说:“好,你来吧,不过我们不来真的,玩玩就好,腰保存体力,白天要赶路。”
“我不管,你好几天都不爱我了,肯定是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不然就是在外面把粮食都交给其他人了,待我好好检查一番,当真如此,我就阉了你。”顾葭从不和霍冷说自己要离开,也不表现出要逃跑的样子,因为他清楚这只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人家霍冷已经明确告诉他,若是不听话就拿弟弟开刀,他开始答应对方听话,又在过程里死去活来的又哭又闹,那太难看了,顾葭做不出来。
而且换个角度想,顾葭又认为去香港或许是件好事。
等到了香港,这边打仗起来,上海的势力分崩离析,弟弟也会去往安全的地方,去到霍冷所不能控制的地方去,到那个时候自己若是想要脱身,便简单得多了。
他只需要拿到一把刀,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霍冷放他走,若不放,那么就算死也是无所谓的,死亡是解脱,日后他带来的这一切麻烦,也不会让弟弟为难,多好?
他这辈子活的够好了,顾葭一面温柔的看着霍冷,一面从床头柜里找来十几卷领带,散在床上,将霍冷的双手绑在床头,双脚也绑起来,弄成一个‘大’字,一面回顾自己的一生。
他自认是非常幸福的了,他有健康帅气的弟弟,有如尝所愿活的好好的乔女士,有无数的好朋友,有一位很爱自己的舅舅,享受过极致的快-感,也和人恋爱过,来这世上一遭吃的用的都是好东西,真的没有比他更加开心的人了。
——顾葭从来都看不见自己的苦,或者说是从不在意。
“你绑我做什么?”霍冷虽然嘴上质疑,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像是以为顾葭在同他调-情,任由摆布。
顾葭思索到这里,听见霍冷的声音,却又逐渐清醒起来,说:“我不是说了吗?要非礼你。”说罢,又拿了一条深灰色的领带蒙住霍冷的眼睛,同时心里翻涌着清醒之后的愣神和不甘心。
顾葭还是害怕死去的,凭什么他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呢?
他不想,不愿,不答应,他还有好多好多牵挂……死了之后,谁知道弟弟会不会哭呢?会哭吧?他真舍不得。
——那么如此就无解了吗?
顾葭亲吻着霍冷的眼,隔着一层丝质顺滑的领带,亲吻那眼睛鼓起的部位,双手捧着霍冷的脸颊,学着霍冷曾做过的样子,像是捧着什么摧残的宝石,而后又不经意地捏住了霍冷的脖子……
——不!这个世上所有问题都该有答案,有时候只是找不到那个正确的答案罢了。
顾葭的手捏着霍冷的喉结,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暗,但手指打着转又捏到霍冷的耳垂去,十指柔软地穿过黑发,画面简直犹如白雪与墨交融,十分美丽的样子。
腻歪一个小时后,顾葭玩得差不多,也累得趴在霍冷身上睡过去,打着小小的呼噜,端的是无知无觉的美好模样。遭了大罪的霍冷,其实也可以说是陆玉山,摘下蒙住眼睛的领带后,深深叹息着,亲吻了顾葭发丝一下,手掌又一下下拍抚顾葭的背。在寂静的卧室里听着顾葭的呼吸和自己的呼吸重叠,听着顾葭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重叠,在这些让他感到满足的重叠中,从苦涩的病情真相中抽出一丝甜意,若瘾-君子一般品尝这股甜,然后等待那因为顾葭调皮而不合时宜出现的动摇的退却。
陆玉山享受这等甜蜜的时光,视线却很没办法的看见了角落沙发上坐着的真正的霍冷,霍冷已经一天多没有出现了,每回出现也维持不了多久,和顾葭所知完全相反!
霍冷大概是知道自己快要消失了,因为他的出现只是因为陆玉山那压抑的报复心与强烈的掌控欲,当这两点获得满足,陆玉山也借由他的名义为所欲为起来后,真正的霍冷便毫无用处,实在代表不了陆玉山那完整的令人生畏的黑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