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手轻轻的放在陆玉山西装的小马甲上,修长漂亮、指甲浅粉的手做小人状,一点点的走到陆玉山的胸肌上头,漫不经心地说:“无忌和我睡的时候,每天晚上他会和我这样一块儿看看书,当然,我不太看得懂,他会念给我听,有时候我不想听,他就自己看,我就这样睡觉。”
陆玉山手上拆礼物的动作没有减慢,仿佛丝毫没有在意顾葭说的话,但语气却是淡了一些,说:“你们关系真好……”
“是啊,所以其实很担心以后无忌成家了,该怎么办。”顾葭偶尔也担心过这个事情,但更多时候听见的都是顾无忌的保证。
顾无忌郑重其事的向他保证:第一,绝不让娶进门儿的任何人欺负哥哥。
第二,每周还是要和哥哥一块儿休息几天,谁都不能对此表达半句不满,不满就滚出去。
第三,娶回来的任何人都必须首先把哥哥放在第一位,就像他自己这样。
顾葭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弟弟和自己说这些条款的情景,顺道也说给陆玉山听,最后评价说:“你说,他条件这样苛刻,是不是很有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就像我这样?”顾葭笑着,眼睛都弯弯的,头顶柔软的发丝擦过陆玉山的下颚。
陆玉山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说:“你不觉得你们之间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了吗?”
顾葭‘嗯?’了一声,很不赞同:“为什么?”
“你都担心他能不能找到媳妇儿了,还问我吗?”陆玉山察觉到这个时候置喙顾葭和他弟弟之间的距离问题不是个好时机,因此立马转了话头,同时也拆开了礼物,笑道,“看,原来是新相机。”
顾葭立马伸手从陆玉山手里拿过相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欣喜道:“啊,我早就想要换一个相机了,之前那个很重,而且镜头也有点被刮花了!”
“对了,陆老板,要不要现在给你来一张?”顾葭刚拿到新东西,就迫不及待的研究起相机的使用,一边摆弄相机,一边邀请陆老板当自己的模特。
顾葭从陆玉山怀里起来,犹如一团软和的棉花糖逃离陆玉山的怀抱,陆老板有些留恋,却无法强硬拉顾葭回来,他没有资格那么做,所以不可以……
“好啊。”不过他愿意取悦顾葭,哪怕是最小的事情。
顾葭得到了应允,即刻笑起来,脸上又露出那有坏点子的调皮神态,眼睛灵动的闪着昏黄灯光的亮斑,温柔而迷人。
他光着脚下床,小跑到床头柜旁边的茶几上,从茶几上一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购物袋中挑了几样过来,然后小声又雀跃的展示给陆老板看:“当当当!旗袍,陆老板试试呗。”
陆玉山看着顾三少爷穿着浅色的睡衣裤,展示了一条华丽的开衩到大腿的旗袍,那旗袍高杆子细的似乎只有他手掌一扎距离,两只手就能全部圈住,或许还有富余。
陆玉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说:“亲爱的三少爷,你看看我,再看看你那旗袍的腰,我若是能挤进去,你觉得好看吗?”
顾葭想想也觉得画面太奇怪,便把旗袍丢到一旁,说:“那算了,而且拍照闪光也很亮,拍不了。”
顾葭重新爬上床,把自己乖乖放在陆玉山怀里去,特别自觉,自觉的陆老板下意识的亲了顾葭额头一下,一边从额头亲吻到嘴唇,一边低声说:“你不喜欢闪光灯?”
“是啊……唔……很痒……”顾葭被亲着脖颈,喉结都被轻咬了几口,他这里没被轻薄过,陆玉山是第一个。
两个大男人在床上亲密的说话,厮磨着消遣时光,连谈话都是很没有营养的话,但两个人却不觉得无聊。
“我给你想想办法吧,明天我把你相机拿出去一趟,到我店里看看能不能帮你改装一下。”陆老板说的很轻松,好像改装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家常便饭。
顾葭同样这么以为,他还忽然想起自己对陆老板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外人多,明明他和陆玉山现在关系非同一般,却还这样什么都不主动了解,不关心人家,总归不好。
因此顾三少爷突然伸手,用手指抵在陆玉山又埋在他怀中的唇,说:“对了,陆老板,和我说说你自己,如何?”
陆玉山单手撑在顾葭的身旁,影子将顾葭笼罩其中,简直就像是另类的牢笼,要就此将顾三少爷关在心房里,永世不得超生。
“你想听我的什么?”陆玉山声音充满磁性,压低之后有种让人耳朵发酥的魅力。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捏着顾葭的手指头,舔了舔。
顾葭嫌弃的抽开手,把被舔过的地方擦在陆玉山的肩上,随后双手又很温柔的圈住陆玉山的肩膀,毫无任何防备:“就随便说一说吧,我总觉得你对我了解很多,我却除了知道你叫陆玉山以外,什么都不知道,这很不公平。”
顾葭热爱公平,然而这个世上最常见的却是不公平。
陆玉山轻笑着,笑声仿佛是从他胸腔里震动出来的,惹得顾葭双手贴在陆玉山的胸肌上,然后又拍了拍,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在里面。
陆玉山说:“这么喜欢吗?你再这样,我就要吃了你了。”
顾葭浑然不觉害怕,反而捏着陆玉山的下巴,说:“可以啊,只是……我还是第一回 ,而且这里不方便,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我很想试一试,和你试……”
陆玉山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等等,顾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葭本来很坦然,被追问,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说:“就是我说的那样……不要问了,反正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陆玉山有些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是顾葭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还是说顾葭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行,能行就在一起,这是一次测试?
陆老板心里谜团重重,可又不好再问,只能接着说相机的事情,他道:“行吧,对了,你想要没有闪光的相机不可能只是为了在大半夜拍我吧?还想干什么呢?嗯?”
顾葭听到这个问题,脸颊的温度才渐渐下去,但他被压得有点难受,便推了推陆玉山的肩膀,说:“别这样说话,你很重。”
陆玉山从善如流的坐起来,双腿盘起坐在躺着的顾葭身边,然后用眼神问顾葭这样行不行?
顾葭依旧不喜欢,自己躺着,陆玉山坐在旁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瞻仰的遗体一样奇怪。
因此他干脆也坐起来,手上把相机拿过来一边摆弄,一边声音里都充满朝气,道:“你不觉得每次报纸上报道什么现实事件内容,都很不真实吗?不如战地记者带回来的新闻有冲击力。”
“嗯……”陆玉山手拿过顾葭摆弄的相机,左右看了看,了然道,“明白了,你也想要拍一些决定性的照片,比如什么机构成立,拍个照片配一段文字,更真实。”
“不对,你说的那些都是光明正大的拍,不需要取消闪光和快门的声音,我想的是,有些时候,我们在一些不被允许拍照的现场发现了线索、发现了新闻,我要是能偷偷拍下来,也就没有必要让真相被埋没。”顾葭其实在想,这个世界要是能有什么东西,很小很方便携带,能够拍摄视频录下声音就好了,这样有些被冤枉的人就不会百口莫辩,也更大概率减少冤案。
而且经历了丁兄的事情后,顾葭总是习惯性的想要记下自己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每一处细节都不想落下,以免什么时候可以用到,可即便他记得,别人却无法查看他的记忆,他若是想要证明什么,光凭一张嘴可无法做到。
顾葭之前拒绝做报社社长,又没什么文采不通笔墨,所以当笔者也是不行的,所以这些天他便模模糊糊的给自己找了个记者的职业定位,并且思来想去,感觉这个职业还蛮适合自己,他能接触到的社会,是所有很多贫苦百姓无法接触的世界,上流社会的人要掩盖什么,他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真相,到时候拍下来,让高一或者杜兄记录,也很不错不是吗?
可要是想要一直做卧底一般的记者,顾葭用那一拍照就闪光还伴随响亮快门声的相机,显然是找死。
顾葭简单那么一段解释,反而让陆玉山皱了皱眉,垂着眼帘,半晌重新看着顾三少爷这羸弱纤细的但眼神却极为期待明亮的漂亮家伙,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拒绝为你改造相机。”
“啊?为什么?”顾葭一个激动便拉住陆玉山的手说,“陆玉山,你这样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
陆玉山沉静地不为所动:“怎么?你还要咬我?我说过,不喜欢你去做太危险的事情,开报社是一件,随便跟着别的人亲近也是一件,当调查记者更是一件!”
“这……我自有分寸,你还在担心什么?我总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不会让无忌担心,只是若偶然碰道事情发生,想要记录下来,不想让自己遗憾后悔。你若是可以帮我,为什么不帮我呢?我求求你都不可以吗?”顾葭向来对陆玉山的能力很有信心,似乎陆玉山在他心中有点无所不能的标签牢牢贴着,这人强悍又聪明,若是将时代往前拨动几百年,说不得这位陆老板就不是陆老板,是文韬武略的皇帝。
陆玉山任由手被顾葭抱着撒娇,摇头:“不可以,你不要想了,绝对不行。”
顾葭立马‘呵’了一声,表情变化之快简直就像是刚嫖完还不打算给钱的渣男:“你走吧,这个我也不要了。”说罢,就要找剪刀绞了系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玉玺。
陆玉山见状声音都严厉几分,捏着顾葭的手就恶狠狠的说:“你干什么?!我不过是拒绝你一次你就要和我分道扬镳不成?”
顾葭讨厌被人耍,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因此不留情面的说着狠话:“是,你若是对我没有用了,我凭什么还要和你好?”
陆玉山眸色微沉,冷着脸,说:“你在说气话。”
顾葭扭头不理陆玉山,气塞塞的样子,当真是好像要和陆玉山决裂,弄得陆玉山虽然明白顾葭只是生气才会说狠话,依然心里堵得慌,害怕自己当真只是在对顾葭有用的时候才得到对方的好。而陆玉山要的不是这种交易式的关系,他付出了心,怎能只得到一场交易?
那他也太可怜了……
“算了,这样好不好?日后你做出任何行动,我都要知道,你都要告诉我,不然我就砸了你这个相机,怎么样?”陆玉山暂且只能想到这么个法子来示弱。
谁知他这样水生火热的煎熬着说完这番话,顾葭却是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显然方才是真的在佯装生气,得到想要的结果后,瞬间春暖花开,对着陆玉山笑道:“真乖。”说完,还摸了摸陆老板的头发,“回去洗个头,脏脏的,知道吗?”
陆老板真是对顾葭毫无脾气了,笑道:“三少爷你变脸也太快了些吧?”
顾葭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用这种很像是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方式来获得胜利,因此臊的脸红,干咳了一声,抱着陆老板亲了一口,说:“都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很好奇你想怎么改造相机呢,我可以跟去一起看看吗?”
顾葭亲陆玉山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丝毫没觉得自己和陆玉山根本没有确定关系,这样做很过火。
陆老板再不敢说一个‘不’字,再次投降道:“我还敢拒绝吗?要是再拒绝你一次,你是不是又要和我闹脾气?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三少爷你这个德行呢?”
顾葭眨了眨眼,说:“我什么德行?”
“非常喜欢打人一巴掌再给个枣,用四个字来概括,叫欲拒还迎。用三个字来描述,叫勾引我。用两个字来说,叫撒娇。”陆玉山其实早就发现顾葭爱撒娇了,说这些话只是想逗逗顾葭。
谁知顾三少爷反问他:“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吗?”
陆玉山一愣,老实道:“喜欢。”
“这就是了,不要说废话,告诉我你带不带我去?”
陆玉山越来越控制不了顾葭,但这样可爱的失控实在是让他很甘之如饴:“我带不带你去,不是我说了算,之前我和你弟弟顾无忌谈过,他不希望你这两天出门,所以……”
听到这个答案,顾葭才‘哦’了一声想起来,遗憾的笑着说:“对哦,我忘了,那就只能拜托你啦,一定要成功啊!”
顾葭这人对陆玉山能够讨价还价,对着弟弟顾无忌却是无条件的听从。
陆玉山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心思分神了一秒,不悦一闪而过,但还是点点头回应顾葭说:“这样吧,你若不放心,我让店里的伙计把我需要用到的工具都拿过来,我在你屋里试试改装,成功的话你也能看见怎么成功的,失败了你也不能怀疑我不用功,然后又和我闹分手,如何?”
顾葭只不过以分手的事情要挟了陆玉山一回,这人就小心眼的记住了,也不知道有多小气。
顾葭心里碎碎念着陆老板是小气鬼,但大体还是感激的,复拉着陆玉山的手,晃啊晃,说:“这样自然是最好啦,谢谢你,你真好。”
陆老板心里颇为自嘲:我一点都不好,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不要谢,这么早就谢了,若是失败,我可怎么还你这个‘谢’字?”陆玉山依旧斤斤计较的和顾葭掰扯。
顾三少爷大方说:“我都说了,失败就算了,只是我还从来没有拆过相机,怕拆开后就装不回去了,想看看你怎么拆的,又怎么装回去,感觉肯定很有意思。”
“对了,我们不能在我房间里拆,改装相机的事情也应当是个秘密,就像我们合开报社那样,只有你、我、无忌、高一和杜明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