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季舒无语:“我现在在你心里什么形象?”
“——会强闯广播站大骂老师的勇猛形象啊。”
“……谢谢?”
杨小小笑了半天,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有些恶意是没有道理的。”
回到学校时快十点了,两人在电梯口说再见,袁季舒突然想起今晚错过了跟克利摸摸头的机会。
于是他推开门打完招呼,第一件事就是问:“克利今天过来了吗?”
坐在桌前的秦钦刚准备开口就被堵了回去,只好先答道:“来了。”
袁季舒心虚地暂停了换鞋的动作:“它等了多久?”
“没,我一开门它就走了。”秦钦终于找到了问话的机会:“今天怎么这么晚?你又去搞事了?”
“……”就搞过一次事情而已,大家对他的印象是不是全都变了?袁季舒哭笑不得,却也莫名不想告诉室友自己是去参加联谊聚会了,总觉得……有点丢脸。
“……没有啊。”他把过长的袖子卷了起来,“没干什么。”
秦钦闻言扭头打量了他一下,突然开口:“买新衣服了?”
“……对!”袁季舒反应过来,连声承认,“就是去买衣服了!”
“哦。”室友平静地点点头,慢慢地开口:“那请问你的旧衣服是直接扔了么?”
“……?!”袁季舒傻了。
明天有体能课。
“还是我自己去拿吧。”眼看着秦钦披上了外套,袁季舒站在门边尴尬地说。
秦钦边戴口罩边迈着一双长腿走到他面前,示意他赶紧推门:“走。”
Omega宿舍楼本就人少,临近宵禁时间更遇不到什么路人了。两人安静地并肩站在电梯里,袁季舒悄悄地偷看着秦钦,总觉得室友今天的脸色有点苍白。
也可能是电梯的灯光效果吧。他自我安慰。
门口的悬浮车还在运行中,两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袁季舒有点担心那些人还在里边,于是小小声地拜托前台取回了寄存的衣服,结果一回头,正对上室友看破一切的眼神。
“不得了。”秦钦语气平板地说,“原来现在酒吧也开始卖衣服了。”
“……哈哈。”袁季舒挤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
室友并没有放过他,继续无情地说:“怪不得你身上臭臭的。”
“啊?”袁季舒赶紧侧头嗅了嗅自己,确实沾上了一点香水味,但是他又没跟杨小小以外的人近距离接触,应该不至于臭吧!
抬起头来,秦钦已经走远了,袁季舒赶紧跟了上去。
回去的悬浮车上人有点多,平时坐的二层已经满了,站在一层等了一站才有了两个空位,袁季舒赶紧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秦钦却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来呀。”袁季舒又拍了拍,他才终于慢慢地坐下。
这时候袁季舒才意识到,这种长长的座位跟二层那种中间有扶手的双人座不一样,坐在上面是得会跟旁边的人紧紧贴着的。
秦钦温热的体温从挨在一起的肩膀处传来,袁季舒心里像是有根弦突然被拨动了。他下意识地往秦钦另一边看去——还好,那边是长座的尽头。
让他貌美如花的室友挤着陌生人坐什么的,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袁季舒暗自夸奖自己刚刚占位的机智,并努力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免得碰到秦钦。
“……”被悄悄远离的秦钦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把口罩往下拉了一点。
安静了一会儿后,列车停在了下一个站点。
袁季舒旁边的人起身下车了,他无意间往车门处瞥了一眼,顿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这节车厢门外,一只黑白玩偶正在上车!
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个穿着黑白玩偶装的工作人员。虽说现在大部分吉祥物工作都交给机器人了,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些需要真人扮演进行随机互动的情况,这位穿着仿蓝星熊猫装的工作人员应该是从最近的游乐园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脱掉玩偶装,就不是此刻的袁季舒能够分心去想的事情了。
袁季舒无意识地往秦钦的方向挤了挤,把身边的空位留得更大,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那只比人还高的玩偶。
无辜被挤的秦钦皱着眉头睁开眼:“……”
熊猫玩偶弯腰扶着脑袋上车了,但是,一道快到看不清的身影从它身后闪出,袁季舒还没有回过神来,身边的座位上就多了一个人。
那位完全看不出运动神经如此发达的大叔满足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歪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袁季舒失望地扭头,只见玩偶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朝另一个空座位走了过去。
然而此时,身边仿佛在睡觉的秦钦突然叹了一口气,把袁季舒吓了一跳。
他茫然地看着秦钦站起身来,敲了敲那只熊猫的后背,然后那只玩偶就……坐到了自己身边!
一只顶着巨大脑袋的熊猫玩偶就挨在他身边!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袁季舒都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摆好,只好抱紧了手里的衣服袋子,抬头去看室友。
他的室友肯定是不愿意跟别人挤一起的,此时就扶着栏杆站在他前面,正巧也在低头看他。
四目对视,袁季舒情不自禁地笑了。
“……”带着口罩的秦钦,眼睛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今天虽然前面都不怎么样,但是最后还是成为了快乐的一天——哪怕秦钦洗澡的时间有点长,出来之后又嫌弃了一次袁季舒身上的味道,也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袁季舒愉快地洗了个澡,顺便在浴室把头发吹干了,才推开洗手间的门……然后他就吓坏了。
门外室友的床前七零八落地躺着他的枕头和终端,刚刚在外面还健步如飞的室友,此刻脸色惨白地侧躺在床上,满头是汗。
“秦钦?”袁季舒试探着喊他:“你怎么了?”
室友眉心紧皱,没有回应。
袁季舒瞬间想起了垃圾桶里的不明药物,和后来自己偷偷查到的禁药后遗症。
不是吧……他焦急地又喊了几声秦钦的名字,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似乎不是管什么黄线不黄线的时候了,袁季舒想要去秦钦床边确认一下他的情况,但是身体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踌躇不前,仿佛那条分割线上有什么神秘结界一般,让他难以下定决心。
直到秦钦痛苦地翻了个身,眼看着差点就要掉下床,袁季舒脑子一空,反应过来已经扑到室友床边,扶住了他的肩膀。
哪怕隔这么近,也闻不到室友信息素的味道。袁季舒的心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遗憾,然后赶紧摇摇头,边推边哄地帮着室友躺好。
确实要锻炼了。袁季舒擦擦额头的汗,脱力跪在室友床边。
室友看上去还是很难受,时不时就要伸手去碰自己的脑袋,怕他控制不住力气伤到自己,袁季舒只好费力地抓住他的手,等他稍微安分了,再空出一只手来帮他擦掉汗水,慢慢地按摩着太阳穴。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按摩之后,室友的眉心慢慢展开,呼吸也渐渐平稳了许多,但是手一旦离开没多久,他就又重新开始挣扎了。
“……”袁季舒认命地继续。
此时他内心已经基本认定,室友为了能够提升能力,在使用不太好的药物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现在的症状。
“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他不太认同地吐槽着面前这个人事不知的家伙,实在揉得发酸的手垂了下来,大逆不道地捏了捏人家的脸。
捏了一下没有反应,他忍不住又捏了第二下。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这么努力,应该让那些人看看,你这样的才叫‘新物种’。”他小声说着,然后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但是……如果努力变得优秀就能离那些人远远的,那成为新物种也没什么不好的,对不对?”
秦钦当然没有回答。
没有继续享受到按摩,还在睡梦中被捏脸念叨的室友,始终没有露出半点不适的表情,然而当袁季舒想要收手,这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松开。
……看他这个样子,好像并不是需要按摩——袁季舒试图抽走那只被放在鼻端的手,果然又被抓回去了——而是需要他的信息素?
能帮助O变强的药,是里面含有A信息素相关的物质,所以会有信息素失调的副作用么?袁季舒不太懂。
但是不用动手受累,只是被闻一下算得了什么!他调整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姿势,趴在床边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闻一下手手算得了什么!——和被贴着闻后颈比较起来,闻闻手确实算不了什么嘛。
☆、第 24 章
秦钦是在淡淡的牛奶味甜香中醒来的。
最近由于信息素高速代谢,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昨天晚上还因为特殊情况出门,被外面形形色色的气味刺激,刚回宿舍没多久,整个人就因为强烈的不适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晕过去,反而休息得挺好。如果以后注射完加速信息素代谢的药剂,就把自己打晕的话……
他半梦半醒地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能性,然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两只交握的手,其中一只手的手背正虚虚地贴在他的唇边。
……他自己是怎么摆出这种姿势的?他茫然地用力握了一下,手心陌生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有什么未曾预料的情况出现了。
秦钦松手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盯着那个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人,满眼都是惊吓。
那人被他的动静惊醒了,黑色脑袋在床单上蹭了蹭,然后神色迷离地抬起了头。
袁季舒趴着睡了一晚上,浑身酸痛,好不容易困倦地睁开眼睛,和满脸震惊的秦钦对视:
“……你醒啦?”他的嗓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小小声关心道:“感觉好点了吗?想不想喝水?”
“……”秦钦原地坐了三秒,突然迅速地绕开他下床,抓起床头的制服冲进了洗手间,三分钟后,又飞快地冲了出来。
没有得到回应的袁季舒彻底醒了,他有一堆想问的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道是不是该先解释自己过线的原因,心里七上八下的,傻是趴在床边没有动。
秦钦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侧着身子从他身边经过,推开门就跑了。
——是害羞吗?不会是生气了吧?嫌他多管闲事?袁季舒原地陷入了迷惑,然后试图站起来……失败。
脚麻了。
上午的体能课,袁季舒他们的场地就在秦钦他们隔壁。期间袁季舒往那边偷偷投去了无数个试探的眼神,秦钦都选择性失明,别说对视了,连个余光都不给他。
为什么会这样?辛辛苦苦当了一晚上的人形香薰,哪怕不喜欢味道,也不该拉黑啊。
而且他明明应该不讨厌牛奶味的吧……
袁季舒坐在休息台喝水,百思不得其解。
“你又在看那个人了。”杨小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他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
杨小小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看秦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咳咳……”袁季舒脸上发烧,疑惑又心虚地看向杨小小。
“不过我劝你,看归看反正不要钱,别的就不要想了哈。”香橙味小o语重心长,“那人脾气又高傲,爱理不理的,还出了名的厌o,不要招惹比较好。”
“我没想……”和他当朋友。袁季舒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出现在面前的终端屏幕打断了。
“没想最好。来看看这个吧!”杨小小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笑着对他说:“昨天晚上有好几个A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哦,我帮你筛选了一下,觉得这个还不错,你觉得呢?”
袁季舒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他没有什么印象,看来是昨天应该挺低调。他一向对比较稳重的人容易心生好感,再加上杨小小在耳边告诉他“昨天他就坐在那几个A旁边,但是没有跟着笑哦!”
“那就……加一下吧。”袁季舒迟疑道。杨小小迅速地把好友名片发了过来:“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就拉黑。”
袁季舒添加了这位名叫贺阳的新朋友,想了想,在备注信息里写了一句:“昨天不好意思撒谎了,我是帝大学生”,按了发送。
奇怪的是,全程他的心情都非常平静,毫无负担,仿佛不是在添加可能发展亲密关系的人,而是在存入路边小吃外卖的ID似的。这对于一个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表示要快点谈恋爱的恋爱脑来说,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通过。袁季舒想,希望不是晚上,晚上他要跟室友做思想工作,还要做作业预习功课,太忙啦。
如他所愿,贺阳的好友中午通过了,但是很奇怪,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消息过来。
袁季舒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他在思考晚上要怎么劝室友放弃使用“违禁药物”,并利用休息时间写了七八种话术。
可惜他的努力暂时落空了,这天晚上,秦钦一反常态很晚都没有回来。袁季舒做完功课洗完澡,爬到床上边等边跟那个夸他厉害的陌生Alpha聊天,大概交换了一下基本信息后,对方很绅士地表示期待再次和他见面。
袁季舒本来想告诉他自己不打算再去联谊,结果因为太困睡着了,没有发出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床铺有动过的痕迹,看来秦钦在他睡着之后回来过,趁他没醒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