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季舒无精打采地刷着牙,第一次觉得睡眠质量太好也不是好事。
去上课的路上经过了操场,秦钦果然在晨跑。见附近人不多,袁季舒特意放慢了脚步,在室友绕了个圈跑过来时,对他笑了一下。
“……”本来匀速跑步的秦钦突然脚步错乱了一下,然后视而不见地扭头跑远。
袁季舒的笑容逐渐消失,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单方面地示好真的有点累,袁季舒有点不太高兴了。于是在杨小小又一次邀请他去联谊会上玩,并保证这次肯定有趣的时候,他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室友晚上特意避开他不回来呗。
到达目的地之后,袁季舒开始庆幸昨天没有发出那条信息了——照片上那个叫贺阳的Alpha赫然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活的。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对他眨了眨单边眼睛。
这次没有看到上次那几个让人不适的A,在场的人性格都挺有趣的样子。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贺阳拿着饮料走了过来,杨小小对袁季舒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入了隔壁桌的怀抱。
“好久不见,我是贺阳。”高大的Alpha来到了面前,袁季舒不自觉地跟着站了起来,跟着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当然记得你。”本人比照片上略微好看一点的Alpha笑了起来,示意袁季舒一起坐下,“我就是为了你来这的呀。”
袁季舒愣了一下……好像他没有提前说要来吧。
贺阳自然地补了一句:“怕跟你错过,我每次路过都进来看看。”
“……”袁季舒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热情。
对方显然跟袁季舒之前猜想的不同,是个完完全全的老手,看似正常的聊天里总是毫无预兆地撩一句,倒让人有点好奇他的库存有没有极限。心惊胆战地坚持了好一会儿,袁季舒看了一眼时间,委婉地表示想要回去了。
“还早吧。”贺阳的表情非常遗憾。
袁季舒不好意思地表示,室友最近身体不适,他有点担心。
“都是成年人了,总该会照顾自己。”贺阳一脸不认可地叹气:“你就是太善良了。”
“善良”的袁季舒噎了一秒:“其实我也挺喜欢照顾室友的……”随后半真半假地补了一句:“因为他长得特别好看!”
贺阳毫不犹豫地接道:“不会比你可爱。”
“……”这只是今天听到的几百句调情的话之一,袁季舒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舒服——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我室友不可爱?
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贺阳表示要送一程,也被委婉地拒绝了。
杨小小听说他要走,不由分说也跟着离开了。
“怎么样?不喜欢吗?”返程路上,杨小小问。
袁季舒答道:“不喜欢。我晚点回去跟他说一声,以后就不见面了。”
“心情不好呀?跟预想差别太大,所以失望了?”
“……有一点吧。”
倒不是对贺阳有什么多余的期待……要说失望的话,应该更多是对自己糟糕的看人能力,和黑洞般恋爱运的失望吧。
回到宿舍,本以为又会是空无一人,结果门一开……秦钦一双黑眸阴沉沉地看了过来,吓得他心里一抖。
袁季舒有点心虚地说了一句“晚上好”,反手关上门开始换鞋。
“晚上好。”表情不太好看的室友语气却非常平静,让袁季舒忍不住意外地偷瞄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秦钦不光表情阴沉,脸色还惨白惨白的,一看状态就不太好。
“你没事吧?”袁季舒脱口而出。
“没事。”秦钦回答,随即反问道,“你身上怎么又一股臭味?”
隔着两三米呢,您鼻子也太灵了吧……袁季舒顾左右而言他,心虚地拿上睡衣去洗澡了。
好不容易人回来了,结果袁季舒脑子里的“拯救迷途羔羊”话术全给忘记了,磨磨蹭蹭洗了半个小时也没想起来,担心再等一会儿室友该睡了,他只好心里七上八下地穿好睡衣出去。
出来的时候,室友已经闭眼躺在床上,但是明显还醒着。袁季舒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床边坐下,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秦钦,我发现洗手间的小瓶子了……你在用什么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袁就要(无意识地)完成攻略了!只差今晚会心一击!
小秦开窍之后一切都会突飞猛进……马上要到喜闻乐见的情节了。
☆、第 25 章
听到这句话,脸色苍白的秦钦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见他不出声,袁季舒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继续问道:“你前天那样,也跟这件事有关吧?”
秦钦不知在思考什么,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袁季舒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才好。“一定要驾驶机甲吗?明明还可以有别的选择的……接下来的训练强度只会越来越大,就算是用药撑得了一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秦钦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你知道那是什么药?”
袁季舒无精打采地说:“你上个月体检还很健康,这个月机甲课程开课了却开始偷偷用药;药品没有标签,使用频率高得不正常;服用之后身体负担很大睡不好觉……是增强精神力的药吧?”
“……很合理。”秦钦若有所思地点评。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没有什么用。”袁季舒忧愁地继续说着,“可能你只会觉得烦。但是真的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觉得身体素质好就可以乱来……学业和目标是一定要的,但是尽可能地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是坚持理想很重要的一环呀。”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又忍不住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忘记了之前找的关于军\\部晋升的资料,如果能记起来,还能有理有据地劝说室友还有别的路可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干巴巴说些没有营养的话。
还好秦钦始终听得很认真,甚至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耐心地等他讲完,才斟酌着开口:
“除了劝我注意身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什么?”袁季舒不明白。
秦钦提醒他:“你不觉得用这种药和作弊没什么两样,很卑鄙吗?”
“啊?呃……”袁季舒傻眼了。说实话,他刚发现的时候,心里什么念头都有过,但这一切都在查到禁药可怕的副作用后灰飞烟灭,脑子里除了对室友的身体状况的担心,别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秦钦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袁季舒瞬间有点发怔。
室友以前很少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笑过,只是回想起来,他忍不住想笑的时候,似乎总是会特意别开脸或低下头,或者像上次干脆戴着口罩。
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袁季舒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比起那些,更担心我的健康?”他就那么笑着,语气非常复杂:“我早该明白的,根本没办法拒绝你……”
“你究竟是什么神奇生物啊?”秦钦把手搭在眼睛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认输了。”
秦钦说的每句话,袁季舒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的意思,恕他完全不能明白。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秦钦应该不是在骂他。
袁季舒有点晕乎乎地问:“认输是什么意思?答应不再用药的意思吗?”
“不用了。”秦钦爽快地点头,但随即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但是可能暂时还会有点后遗症,接下来我的信息素可能会有一点状况……”
袁季舒立刻猜到了:“需要o的信息素吗?”
“……”秦钦似乎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斗争。
看来室友确实面临着信息素紊乱的问题。这可怎么办呢?袁季舒踌躇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要不,我像前天那样陪你?”
秦钦脸上的沉思纠结瞬间化成一片空白。
袁季舒忐忑不安:“如果你不讨厌我的味道的话……”
秦钦缓缓地看向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上次你说过,如果身边有我这样的异性,你就不会喜欢上别人,是吧?”
“?”自己无意中说出的真心话被别人重复一遍,简直如同公开处刑,而且在现在这个场合,怎么听都像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袁季舒脸一红,结结巴巴地保证:“那只是单纯的夸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捏脸那次不算!
“……”秦钦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看来心理斗争终于分出了胜负。他侧过身子,身前留出一块儿空位,看着袁季舒的眼睛说:
“还是直接睡床上吧。”
“诶……?”这次换袁季舒心里一片空白了。
从常理来说,这确实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他和室友都是o,睡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没法解释的是,袁季舒就是觉得非常害羞,非常别扭……甚至下意识有点想要拒绝。
秦钦见他不动,又往里挪了一点点,留出了更大的空位:
“过来呀。”
“但是,”袁季舒被这么一催,惊慌失措地找了个借口,“这条黄线……”
“这个啊。”秦钦微微抬起头看了地面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明天就把它撕了吧。”
!!!709宿舍的首次重大变革!袁季舒心神俱震,忍不住念出了心声。
秦钦明显听见了,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猝不及防地“嘶”了一声扶额倒下,刚刚好一点的脸色一下子又白回去了。
又来了吗!袁季舒吓得赶紧跨过黄线,扑过去坐在床边。
秦钦按着额头深呼吸了一次,然后睁开眼,对床沿的袁季舒伸出手说:
“上来。”
“……好。”
袁季舒僵硬地轻轻把头倒在枕头上,腿慢慢伸直,双手规规矩矩搭在小腹上,直挺挺地盯着天花板。
身边传来并不熟悉的温度,秦钦还是面向他侧躺着。
“你要是平躺着,应该也可以闻到吧?”袁季舒声音有点发飘。
秦钦清了清嗓子,回答:“现在没有力气,可以待会儿再翻身吗?”
袁季舒觉得自己半边身子有点发麻:“……那你介不介意我背对你?”
秦钦当然表示不介意。袁季舒如蒙大赦地翻了个身,对着床沿悄悄吐了口气,结果下一秒,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现在背对着秦钦,不就是,把后颈露在人家眼前吗?
藏着腺体的后颈部位,是非常敏感又脆弱的,其中Omega尤甚。
作为身体的主要隐私部位之一,虽然后颈大家都长得一样,用不着严密地包裹起来,但仍然是同性朋友之间不会触碰的特殊区域,普通异性朋友更是连目光都得避免停留。
作为一个发情期反应平淡,跟低烧没什么两样,因此对自己腺体关注甚少的高个子O,更是从没有把后颈如此近距离地暴露在别人眼前……太羞耻了,发情期都懒得发热的腺体,此刻居然有点微微的痒意。
可现在翻回去也太明显了,袁季舒欲哭无泪地强忍着捂住后颈的冲动,咬咬牙闭上眼,开始背书助眠。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有早睡的意思,秦钦平时略带冷硬质感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居然多了一丝温度似的:
“你还没有告诉我,今晚去干什么了?”
……他都忘了这茬了。
秦钦也并不需要他回答,直接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又去那里?”
心知逃不过去,袁季舒只好羞耻地坦白:“我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就跟杨小小出去玩了。”
“……”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啊?”袁季舒忽然收到一句没头没尾的承诺,疑惑得不自觉回头,结果一不小心正对上秦钦专注的眼神,本来就七上八下的心率突然开始飙高,吓得他赶紧把头扭了回去。
还好秦钦没有计较他的失态。
“昨天我心里有点乱,所以……”身后的声音难得透露出一丝安抚的意味:“以后一定按时回来,特殊情况给你发消息。”
“哦……好的。”室友安慰人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高效。袁季舒用手悄悄地按了按发烫的脸颊,跟着小声地承诺:“我之后不打算再去酒吧了,有事出门也会跟你说一声的。”
“好。”秦钦好像非常满意这个回答,“那,晚安。”
“晚安。”袁季舒回答。
本以为会失眠,结果互道晚安之后,袁季舒今天活跃过度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睡梦里才恍惚想起,室友好像最后还是没有翻身。
第二天早晨,天是伴随着噩梦亮起来的。
袁季舒在睡梦中推着室友的肩膀想让他平躺下去,不要再对着自己。结果梦里的室友就像是一只精致的不倒翁人偶一样,推到了又起来,推倒了又起来,而且自始至终睡颜又帅又美,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又累又疲惫,耳边还忽然响起了心理阴影的“嗡嗡”声……袁季舒挣扎着醒来,结果一睁开眼,噩梦成了现实,有只巨大的蚊子正在头顶盘旋!
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是巨大的,袁季舒脑子顿时短路,吓得不管不顾地直接翻了个身,想也不想地扯开秦钦的手臂,整个人埋进人家怀里。
那阵嗡嗡声不甘心地盘旋了几圈,才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