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睡在这里,睡在这张沙发上的,幸白俯身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鼻子突然就酸了起来。
帮祁城约完了隔壁EG总裁“喝咖啡”之后,asy被迫营业,又开始无聊的托腮盯着电脑屏幕。
“祁总。”asy实在是受不了了,抱怨说:“这个画面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动过了,我觉得没什么事,不如……”
闲来无事正坐在转椅上喝着咖啡查公司账本的祁城,连眼皮都没带抬一下的回答道:“继续看。”
“我……”asy还想在继续说,但是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的脾气收敛了一大半。
祁城抬眸看着asy,“有话说?”
“祁总,你有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去做?”asy觉得再这么盯下去,电脑和她之间的结局只有两个。
电脑坏了她没了。
以前没觉得,现在的asy只希望祁城用工作尽情的砸死她,只是别让她继续在这里盯着这个根本不会动一下的玩意儿。
祁城手指尖敲打着桌面,光滑的桌面在阳光的映射下透着祁城好看的身影。
只见祁城薄唇轻齿,“没工作,你给我盯好了。”
asy默默的点了头,咬牙继续很电脑纠缠在一起。
屋子里透不进一点阳光,幸籁呆滞的坐在床下的地毯上,双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力气很大,幸籁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你知道吗,你儿子真的很有手段。”男人笑着,但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他告诉幸籁说:“他和你一样,一样的有手段,会勾引人,会让人乱了心智。”
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神盯着幸籁,轻声说道:“都是危险的东西。”
“幸白他怎么了?”幸籁的目光里好不容易有了点光芒,和之前那种空洞的眼神差远了。
男人翘着二郎腿,耸了下肩膀,看起来像个很调皮的孩子。
他如实告诉幸籁说:“顾家勇告诉幸白,让他明天来接你回去。”
幸籁低着头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随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又收起了笑容,用一种很害怕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幸籁摇着头,“你们不会就这么把我送出去的……”
在幸籁眼里,她很了解这些人,为了利益无所不可为的,现在利益还没有达到最高,他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放她和幸白远走高飞的。
男人对幸籁的反应很感兴趣,就像是一个在旁边嗑瓜子看戏的,看到精彩部分甚至还想鼓鼓掌。
“你还是那么聪明。”男人由衷的夸奖幸籁说。
幸籁扯了下男人的衣角,“你们想干什么?对他做什么?”
声音嘶哑着,仿佛下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就要失去声音了。
男人用手指在幸籁唇角停了一下,如实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顾家勇。”
“但你们是一伙儿的!”幸籁大吼说,她不是蠢钝如猪的那种人,眼前这个男人绑架了她,顾家勇用她来威胁幸白。
他和顾家勇本质上又有多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
男人被他这句话激怒了,压低嗓音告诉幸籁说:“我和他不一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用得着我来教你吗?他的欲望根本没有底线,所有可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东西,他都想拥有。可我不一样……”
男人说话的语气突然顿了下,用手扶着幸籁的腰部,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说:“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去争。”
幸籁出不去这里,不知道情况,她只是本能的望着眼前这个永远对她都是居高临下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那幸白呢?他会怎么对幸白!”再怎么说,幸白之前也是姓顾的,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男人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但是幸籁扯着他衣角,双眼含泪的模样,将他刚下定的决心打的溃不成军。
“你知不知道,你一撒娇,我就拿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了。”男人站起身来,拉开窗户,阳光一瞬间从外面涌了进来。
他站在窗前,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清楚,但是,幸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男人只是猜测,他猜测顾家勇不会让幸白带着幸籁离开。
他了解幸白的性格,直到幸白的弱点,可是还有一个人,是幸白背后的,也是顾家勇忌惮着的人。
是祁城。
幸白会带着幸籁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但是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笃定,祁城会不会把这件事拎出来彻彻底底的调查一番。
跟踪祁城和幸白这几天,但凡是有个正常七情六欲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祁城有多喜欢幸白。
顾家勇情愿让幸白这个人从此消失,让祁城觉得幸白是在故意躲着他不肯见他,也不愿意祁城来插一脚。
幸籁本就红肿的眼睛,现在又是止不住的眼泪。
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当初那个顾家勇早就已经不见了,现在那个顾家勇是个陌生的魔鬼。
丧心病狂起来的样子,幸籁早就已经见识过了,也正是如此,她真的不能确定顾家勇会不会对幸白做些什么。
男人侧过身,阳光映射在他的身上,他颤抖着手把幸籁脸上的眼泪擦了擦。
“你哭,也没用。”男人蹙眉,滚烫的眼泪就像是一团烈火,把他的手掌心活生生的烧的发烫。
幸籁胡乱的一手抓住男人的手臂,颤抖着声音祈求男人说:“求求你,不要让幸白出事,他要是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的,求求你,求求你了……”
男人擦眼泪的手呆滞在半空中,过了很久之后,男人才放开幸籁的手,站起身来告诉幸籁说:“你真的以为,顾家勇如果想对幸白做些什么,我一个人能阻止顾家勇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男人擦眼泪的手呆滞在半空中, 过了很久之后,男人才放开幸籁的手,站起身来告诉幸籁说:“你真的以为,顾家勇如果想对幸白做些什么,我一个人能阻止顾家勇吗?”
“可是,只有你了。”幸籁有一瞬间失了神,即使再聪明的人, 也总有来不及思考的时候,“我只有求你了, 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男人自始至终皱着的眉头都没松开过,随后一言不发的直接出了门。
纯白色的门再次被关上, 什么也看不到了,幸籁透过窗户, 窗外的阳光映射在纯白色的墙壁上。
仿佛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容貌。
幸籁就这样面带微笑的笑着, 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 慢慢的蜷缩在白色的地毯上。
这是她少有的, 可以没有旁人打扰的, 可以一个人沐浴阳光的日子。
那天她冒着生命危险从医院一路跑到祁城的公司门口, 她希望祁城可以顺藤摸瓜的找过来。
她其实怪这个把她关起来的男人,但是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告诉自己幸白和祁城的事,告诉自己祁城的公司在哪儿,配合自己演了这场戏, 那才是真正的断了她和幸白所有的退路。
幸籁笑了下,眼角带着眼泪,向着阳光的方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虞本书走之后不久,罗城的天气就暗了下来。
慢慢的下起了大雨,和昨晚的大雨差不多,一样的拥有想要席卷整个罗城的气势,树叶被风吹的呼啦呼啦的,摇曳在窗边。
幸白家里大大小小的啤酒罐,都是被他喝光了的,此时此刻,他关了家中所有的灯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几分钟之后,幸白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不及看,也看不清来电显示,幸白直接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幸白再熟悉不过了,即使现在已经喝的差不多烂醉如泥,幸白还是能在听到那具有杀伤力的声音的一瞬间,判断出来这个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顾家勇。
“明天上午八点,在迎宾路,五十六号花园公寓。”顾家勇一字一句说道:“一个人来,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幸白顿了下,没立刻回复顾家勇。
迎宾路他知道,但是顶多只有一号到五十号哪来的五十六号,再往外面走,那就是整个城市的郊区地带了。
“……”幸白的酒劲还没完全下去,现在有些发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顾家勇说:“我妈被你们关在那里,对吗?”
电话那头的顾家勇停了下,然后用一种出乎常人的冷静回答说:“幸白,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记得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妈妈她不是我带走的,我只是知道她在哪里并且恰好可以保证她的安全而已。”
幸白突然没来由的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顾家勇仰在沙发上,正准备挂电话。
幸白又问了句:“你说,这次我带着我妈离开罗城,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放过我们?”
如果可以,幸白就想和他妈妈离开,顾家勇在西南地区,他就带着他妈妈去东北地区,永远不再回来。
顾家勇抽了根烟,烟雾围绕着,看不清顾家勇脸上的表情,随后,烟雾散去,朦胧间,顾家勇无奈的笑了下,“当然。”
幸白早知道是这个答案,但是心中还是不免抽痛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顾家勇虽然某些方面对他很严格,经常打他骂他不让他和别人玩儿。
但是偶尔也会对他很好,他把一直和自己玩儿的那条狗做成红焖狗肉之后,晚上又坐在他的床边给他讲了很多的故事,哄他睡觉。
虽然不让他和别的小朋友走的太近,但是只要他在学校受了欺负,顾家勇都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帮幸白出气。
幸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手机,趁着酒精的作用,麻痹了自己的所有,随后,那双发白的骨骼分明的手送来了手机。
手机跌落在沙发上,幸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个人趴在沙发上,颤抖着嗓子朝着电话喊了句:“爸。”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颤抖着说出来,害怕恐惧不安和……遗憾,后悔等等,所有的情绪一时之间全部汇聚了起来。
顾家勇本来都想着挂断电话了,突然听到幸白带着哭腔的一声“爸”,拿着手机的手突然僵硬了起来,脸色紧绷着,就连拿烟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中。
大概是喝的太多了,幸白脑海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他只觉得他在乎的人一个个的都与自己背道而驰了,自己好像是一个人,不知道其实手机还开着。
“我想你了。”幸白眼泪滴在地板上,显得很可笑。
幸白猛然用手敲了下沙发,随后用左手捂住了自己隐约发痛的胸口,那是心脏的地方。
“我恨你。”幸白笑着,“但是我还是很想你。”
“即使你逼着我吃了嘟嘟,即使你用凳子毫不犹豫的咋向我的头部,即使我被你打的鲜血淋漓,即使我在医院奄奄一息,即使……即使你让我去死。”
“……”幸白抱着头,在极度矛盾的情况下,痛不欲生,“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再陪我一晚上,跟我讲好多有趣的故事,我想你在我被人欺负说是怪物的时候,能够站在我面前帮我欺负回来,我想你在我出院之后,笨手笨脚的帮我熬汤的样子……”
幸白还在继续说,顾家勇心口仿佛堵着一颗巨石,好几年前就藏在胸口,一直没有取出来。
它好像会发酵,一点一点的膨胀起来,有时候让顾家勇根本喘不过气来,但是现在,幸白好像硬生生的让这颗石头朝着他的心口处砸了下去。
那么多年的隐忍,失落,矛盾,一瞬间都化作无话说出口的千言万语,让顾家勇几近疯狂。
后来幸白迷迷糊糊还说了很多的话,顾家勇却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了。
他挂断了电话,随后把桌上的红酒一口气给喝了下去。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十分苦闷的站在别墅的窗口,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窗户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一首乐谱,敲打出最让人心烦意乱的曲子。
顾家勇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一边的桌子上,把桌上放着的照片拿了起来。
照片上的女孩儿十八岁,在花儿一般的年纪,有着最为单纯的笑容。
但是这种笑容下,她的眼眶却含有泪水。
看起来很是坚强,仿佛独自一人就能拥有和整个世界对抗的勇气。
顾家勇用手反复的擦拭着这张照片,最后亲吻了一下照片中女孩儿的额头,最后没忍住,一股脑的冲进了雨中。
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不是公司,助理秦停早早地就下班了,没有人会关心他,为他撑伞,给他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