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的试镜通过了,就是害你翘班那场。”字明均本着分享可以获得多倍喜悦的原则,像和朋友聊天一样把这件事说给白连玺听。
“嗯我知道,恭喜您......字先生。”白连玺顺口答道。
“......你知道?”字明均划出除'您'之外的第二个重点。
“这个是意料之中的啊,而且,今天早些时候,穆导签了一间套房半年的租约,应该就是为了它吧。”白连玺面不改色道。
“嗯,看来正式版本也会在这里取景。”字明均将信将疑,不再多问。
两人走到字明均的房间门前,呈扇形站在两侧。白连玺摸出自己的员工卡,嘀一声,门锁亮起黄绿色的灯。
“谢谢。”
“不用客气。”白联系打开门并撑着,侧身给字明均让出一条路。
字明均见状赶紧进去,扭头又向白连玺点点头。
不料白连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进来坐坐?”
“?”
“来吧别客气。”字明均认真地说。
“我只是,等您确认一下房卡是否在房间。”白连玺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如果不在的话我可以补办以后再给您送过来。”
“这样啊,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字明均竭力掩盖尴尬。
“没这回事。”白连玺这四个字也算回应得恰到好处。
字明均赶紧在房间里找房卡,先是掀起被子又是推开茶几上的杂物,哪里都没有。
这意味着白连玺还需要再来一趟。
细微的愉悦感蔓延至心底,没由来的期待浸透全身。
“没找到吗?”白连玺仿佛是掐准了时间抹灭字明均的那点变态心思。
“没......”
这时字明均突然想起,上一次进房间是从健身房回来,说不定是顺手放兜里了?
走过去捞起有口袋的短裤,隔着布料一摸果然有张硬硬的薄片。
那瞬间字明均无比纠结,因为他完全可以说没找到。
“我找到了,在我短裤口袋里,下午健身房回来没拿出来。”
“嗯,找到就好,那我先走了。”
“好,麻烦了。”
“别客气。”
'咔'的一声,房间门落锁。
字明均揪着头顶的一撮头发站在原地放空。
人家也不容易,上下跑来跑去很累的。
因为一己私欲做出那种任性而幼稚的举动实在不是字明均的风格。
实在应该自我检讨一下。
“这朋友交得太别扭了吧。”字明均自言自语着。
-
第二天字明均的私人行程排得很满。早上健身吃早饭,休息了一会。中午詹一江来了,带了些粉丝的信,是用根细绳绑起来的一摞。
“做你粉丝还是挺幸福的,看那么认真。”詹一江把那一捆信递到字明均手里,被双手接了过去。
“我才是最幸福的。”字明均答。
“嘴真甜。”詹一江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我真的这么觉得的。”
“嗯,那倒是,还是那句话,珍......”
“珍惜当下还在我可控范围内的幸福指数是吗?”字明均问。
詹一江耸耸肩没回答。
“我还是好激动,居然过了穆导的试镜。”字明均说。
“我也很激动,也很惊喜,你居然过了他的试镜。”
“詹哥。”字明均突然认真地看着他,“你确定这不是被其他因素影响的结果?”
詹一江想了一会儿,正经答道:“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完全不必这么想,对自己有点信心。”
字明均年轻,走鲜肉卦,是国内最顶尖的演艺学府出来的高材生。而以他目前展现出的天赋,詹一江完却可以预料再过几年用经验充盈羽翼的字明均能够站在怎样的高度。
看字明均若有所思的样子,詹一江替他分析:“靠其他因素强行抢角,能是什么,无非靠关系呗,我跟咱公司都没能耐找穆寻应的关系,至于你自己,你自己说有吗?”
字明均盯着詹一江,半晌摇了摇头。
詹一江心道刚刚还紧张了一下,幸亏没有,没有就对了。
又坐了一会儿,敲定了几项通告,詹一江起身离开。
字明均又在房间坐了一会,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我今儿正好有空,你在不在b城,咱父子俩吃个饭吧。”字明均他父亲平时很忙,字明均自己也很忙,像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嗯我在,您想吃啥?”字明均问。
“随便你,知道你吃不了那些个大鱼大肉。”字明均和他父亲都是肉食动物,祖传的改不了。然而自从字明均进了娱乐圈,人生乐趣少了一大半,他爸就经常拿这个嘲笑他。
字明均对着空气强颜欢笑:“这样吧,待会儿带您吃个叫‘瑞雪丰年宴’的,应该还不错。”
“丰年?”字明均他爸的音调抬高了两个,“别,受不起,我这儿要是丰年了还了得?”
“没跟您谈工作,就图个好兆头。”
字明均只是想找一个安全安静,品质高的地方罢了。
更何况,有客户经理发的贵宾券。
“那成吧,把地址发给我。”
“嗯待会儿发您。”
字明均发完地址给二楼餐厅打了电话约好,正巧今天厨师长又当班,想必可以一饱口福。
后来第几个小时字明均为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做了些准备,时间很快溜到了约好的五点。
“我到了你来吧。”
“嗯。”
字明均换了件驼色的薄毛衣,下面随便搭条休闲裤配休闲皮鞋,都是有造型师提前搭配好的,简约也好随意也罢,不出彩也绝不会出错。
等他下楼,他爸爸已经进包间了。
服务员领他到包厢门口,字明均就让人不用跟着进来,菜直接按提前订好的上。
最后他一人站在门前,理理衣领,推门的同时叫了一声:“爸。”
门里白连玺和李威皆是一愣。
“……”
“……”
“……”
“抱歉打扰您了,李局再见。”白连玺分别朝字明均和李威点头致意,退了出去。
“爸?”字明均看看李威又看看门口,意思是啥情况。
“哦他啊,这儿的酒店经理,挺不错的一小伙子。”李威没什么反应,先坐了下去,“之前办案子的时候认识的。”
字明均只觉得白连玺和他身边的人早都认识,唯独差了自己。
知道李威注定了解不了此时他内心的荒唐之感,就也不多解释:“我也认识,小伙子叫白连玺,呸,他比我大,还得叫哥哥。”
这下李威有些惊讶:“他比你大?”
字明均基本能料到接下来的讽刺玩笑,不想接,只好换个话题:“对了爸,我最近拿到了一个角色,您没玩儿’正当关切’那一套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李威觉得冤枉,“当初你自己吵着说不要我帮你,最好别管你,你要有自己的人生。”
那时字明均填高考志愿,个人志向与父母所想差出十万八千里,随口扯了一段中二言论,结果被记到现在。
“再说了,我怎么帮你,你自己看看你爹的事业和你的人生能挨上哪怕一点吗?”李威越想越来气。
字明均想想,点头道:“很有道理。”
而且穆寻应也干不出这种事,以他的能力和财力,自己投资自己都能赚上好几番。
“怎么了?”
“我拿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难得的角色,觉得很不可思议。”字明均应道。
这时服务员推着个小车,把菜陆陆续续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字明均给李威舀了一碗乌鸡汤,那鸡肉炖得软烂,汤里的肉不见得吃,总还是拿大勺捞了块翅装进碗里,端到人前。
“挺香。”李威简短地评价道。
字明均扫一眼桌上的菜色,乐了:“丰年丰年,合着基本都是素菜,您吃不吃肉,再点点儿呗。”
李威摇摇头,拿小勺喝了几口:“清淡点挺好的,最近年底天天在外面吃,肚子都起来了。”
“嗯。”字明均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坐下慢慢地喝。
父子二人闲聊着,乃至看过了整一轮夕阳西下,那时也才五点四十。
“糟了。”李威放下筷子。
“怎么了?”字明均跟着放下筷子。
“两天没给狗子放吃的了,我得回去一趟。”李威有点着急,“而且九点多还得回去盯着,先走了。”
狗子是字明均高一的时候抱回来的一只西高地梗犬,名字起得不走心但全家人都很爱。据说带了狼的血统,就是没什么人信。虽然可爱有余,腿短也不假。
字明均一听,就知道李威又忙得两天没回家,待会儿居然还要开会,一阵心疼:“爸您注意爱惜身体。”
李威笑了一下,很是欣慰:“知道了,你也是。”
字明均想送他到酒店门口,李威没让。
“我过年回家看您。”
“没问题,回来给我打下手。”
字明均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打下手,打的是包饺子的下手,因为那是李大厨做的最好吃也是唯一会做的一道佳肴。
字明均回了房间,开始为下一场公关打算。
亲爹是公安局干部这件事,字明均从没有告诉过和他有工作接触的人。一来不想因此得到任何特权,二来父子二人的工作范畴交叉性几乎为零。加之他随了母姓,所以这些年还真没传出去。
字明均还挺满意,从入行起他被赋予的所有价值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眼下有了一个缺口,即使他知道白连玺不会乱说,不会有更多人知道关于他家世背景的谣言。
他全力掩饰那些,只是不想因为先天因素,就被否认掉后天所有的努力和奋斗的机会。
字明均站在门内,选择好像就在一念之间。
他开始往电梯的方向走,看似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实则基本宕机。就是这样一副失了灵魂的身体摁了电梯走进去,而后再无其他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开了。
外面竟然站了不少人。
那群人和字明均都愣了数秒,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是字明均!”
字明均彻底清醒了,这群人里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但数台相机和收音设备已是最好的自我介绍,字明均并不想和他们待上哪怕一秒。
“快!”
“照正脸!”
“您准备什么时候公布和黄思娇小姐的喜讯呢?”
“是因为不到三个月不能告众的习俗吗?是女方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呢?”
“您好,我是至上娱乐的,耽误您十分钟做个采访可以吗?”
十几张嘴一张一合,字明均听不全任何一句话。那些零碎的词语的确拼凑出了一些信息,却完全是他不知情的。
字明均眼疾手快摁紧关门键,死活不放手。可惜九景龙延的电梯门像是生怕关太快会夹到客人尾巴一样,关到一半的时候一条胳膊扒了过来。
那在字明均眼里相当不争气的电梯即时倒戈,登时电梯里挤满了人。
没挤上来的都眼巴巴望着电梯里的,电梯里的都眼巴巴望着字明均,而角落里的字明均脸几乎贴上了一台相机。电梯门缓缓关闭,带走了大堂的辉光,眼前仿佛是一群饥饿的狼,字明均干脆闭上眼睛,没有要做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您够不到楼层键吧,我帮您摁。”不知哪个人说。
“我不急,你们这么着急挤一班电梯应该都有急事吧,你们先走。”字明均是诧异,但不是懵,自己要是不小心说了楼层,这帮人恐怕很乐意挨个排查。
“我们不急的。”
“对啊,您的事比较重要。”
“要不找酒店借个会客室吧。”
字明均不搭话,一群人人挤人干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各位哥哥姐姐,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工作,但这样不合适吧。”字明均深吸一口气,“这么挤在人家酒店里也不好看,做体面一点对谁都好。要不我给大家找个地方先坐?”
一开始没人应声,又过了几秒有位着装相当专业的大汉,颇有些无奈地说:“明均,我们也是下午听的消息,现在不好做你是知道的,我们写也肯定要留余地,不用太明确,稍微说说呢?”
这人字明均认识,姓胡,之前见过几面。
“胡大哥,都是老朋友了,真没觉得头条新闻就差我一个,更何况假新闻和贵社不搭吧?”字明均说这话的时候坦然得很,眼中写满笃定,端着相机离他最近的工作人员恨不能就地拍套写真。
“不求别的了,我们好几家的一大群人过来,没点东西路费都报销不上。”
字明均忍着没冷哼出来,只是说:“爱莫能助。”
话题断了也没人续,气氛是介于紧张和随意间的尴尬。
突然,电梯门缓缓打开,狭小空间被注入新鲜的空气与灯光,不知谁在人团里长舒一口气。
字明均所占的位置并不好,索性前面的人比他矮。
白连玺背光站在电梯门口,又是让人挑不出错的职业假笑。字明均觉得白连玺隔绝的光不是灯光,发散在他周身的是救世主一般神圣的光辉。
“先生女士们,本酒店客人请刷卡乘梯,非入住酒店的客人请在大厅稍等。”短短一句,似有魔力。有人率先抱着器材挤出电梯,陆陆续续一厢人才得以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