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身旁的许晖是姜诚的前任,他俩以前曾是高中同学,高二的下半学期,突然有一天许晖便向姜诚告白了,姜诚那会儿其实也对这个帅气的男生抱有几分好感,两人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高中毕业后,为了维持这段恋情,他和许晖都选择在同一座城市念大学,平日周末有空或者课少的时候,许晖总会到姜诚的学校找他。
一来二去的,便和秦宴认识了。
秦宴是姜诚在大学的同班同学兼寝室上下铺,两人平时话题投机,生日也仅相差那么一天,理所当然地关系特别好。
秦晏这人贪睡,早上的课程老是缺席,姜诚都会主动替他签到,给他认真做好课堂笔记,除此之外,平日里比如打饭,到小卖部买东西等一些跑腿的杂活儿,只要秦晏开到口,姜诚哪怕再不顺道,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姜诚知道秦晏的家境没自己好,很多时候都会处处为对方着想,每次出去消费基本都是由姜诚负责买单,对此姜诚也没在意过,秦晏要过生日,姜诚便给他挑最贵最好的礼物。
姜诚对秦宴几乎是无话不说,两人的关系有时甚至比自己和许晖来的更亲密。
平时许晖过来学校里找姜诚,如果姜诚不在寝室的话,秦晏便会陪许晖一块打游戏直到姜诚回来,久而久之两人越走越近,还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平时如果姜诚有事没法陪许晖,许晖便会找秦晏出来玩儿。
在姜诚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他并不知道,秦晏一直对他隐瞒了自己也是gay的事实。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就在大一即将结束的那年暑假,姜诚才逐渐意识到许晖对自己变得越来越疏远,他不清楚自己和恋人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但直觉告诉他,这不太妙。
姜诚把许晖找出来谈话,想要问清楚对方原因,许晖起初一直闪烁其词,不愿对他坦白,直到姜诚厉声逼问,他才承认自己确实变了心,但出轨的对象是谁,他死活也不肯说。
用情不专是姜诚对许晖设下的底线,如今许晖亲手打破了这道底线,这便意味着两人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关系了。
许晖是姜诚第一个交往的人,也是他的初恋,两人三年的感情不可能轻易说放下就放下。
分手以后,姜诚难过了很久,为了排解内心的悲恸,他经常借酒消愁,在那段最难熬的消沉时光里,都是秦晏在他身边陪着他,安慰他,鼓励他。
经过一个月的磕磕绊绊,姜诚才勉强重新振作了起来。但有些事情却总是出人意料,那天他纯粹是从商业大街的一家奶茶店路过,很邪门地突然收住脚步,扭过头去望了一眼张贴在橱窗上的餐牌,结果就被他撞见坐在角落相互耳语的许晖和秦晏,两人当时穿的是情侣T恤,和姜诚对上视线的时候,他们牵在一块的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分开,脸上的笑容刹时间凝固住……
姜诚实在是不想回忆起那段令人反胃的经历。
后来他退宿了,搬到外面一个人住,免得天天回去宿舍对着这么一个心机白莲花,他犯恶心。
之后的大学三年,他跟甘蔗男和白莲花彻底断绝了关系。
这是毕业以后三个人第一次碰面。
许晖和秦晏的感情比姜诚想象中的要稳固得多,当初秦晏挖自己墙角的时候,姜诚就没看好过他们,想不到这两人至今仍在一块,他是挺意外的。
也好,甘蔗配白莲,免得祸害人。
再次见面,眼前这两人好像跟没事发生似的,尤其是秦宴,此刻还笑嘻嘻地冲姜诚招手。
姜诚压根不领对方的情,依旧端着一副冷漠脸,秦宴最后自讨没趣地收起了笑容,抿了抿嘴唇。
对姜诚来说,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抹的一干二净,眼前的这对情侣,一个是他曾经的恋人,一个是他曾经对其掏心掏肺的好兄弟,结果却都背叛了自己,别说几年时间,这辈子他他妈也难以释怀。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你。”许晖朝姜诚点了下头。
“是啊,我也没想到。”姜诚说话语气平静,自始至终流露出一股陌生人般的疏离。
至于秦宴,他倒是显得落落大方,不知内情的外人看见了还真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好兄弟,“小诚,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姜诚淡淡道,他无话可说,大概又不想自己在对方面前输了什么似的,心血来潮地补了一句:“我都已经结婚了。”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许晖和秦晏对此都颇感意外。
“啊?结婚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秦晏问道。
“三个月前吧,不是很久。”
“对方是……”
许晖还没问完,就被姜诚冷冷地打断了:“那个人你不认识。”
许晖显得有点尴尬,伸手摸一下鼻子,“我只是想问,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姜诚干巴巴的回答:“男的,不然呢?”
“哦,这样……”
许晖欲言又止,站在旁边的秦宴突然抢了话:“其实我们也准备要结婚了。”
结婚……
这个姜诚还真想不到,虽然早已经和甘蔗男分道扬镳,但听见对方要结婚的消息,还是稍稍一怔。
秦晏告诉他:“我们今天来逛商场其实就是到婚纱店试礼服的。”
一时间,姜诚也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就吐出来一句毫无感情的“恭喜你们。”
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过了许久,姜诚依旧站在原处,此刻的他心情有些复杂,怎么个复杂法,具体也形容不上来。
甘蔗和白莲也能拥有真爱,这是老天在嘲讽自己么。
第8章 ACT 8 安慰一下我
本来还打算继续逛商场的,姜诚整个人彻底提不起劲儿,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以后,他随便做了一些吃的填肚子。
今晚原本还要做直播,可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上线挂了停播通知,姜诚走进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带上手机和钥匙出门去。
晚上九点多,忙碌了一天的城市人开始进入灯红酒绿的夜生活。
色彩斑斓的镭射灯光照射在夜店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掺杂着浓烈的烟味和浑浊酒气,吵闹的DJ音乐,以及顾客们闹闹哄哄的喧哗声,每一张纵情狂欢的面孔下,都或多或少隐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心事。
“你真是笨,居然还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聊,聊个ji巴啊,我要是你,我真他妈不能忍,早在当年老子就把他的头给爆了!”邢非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前,抬手便往桌面上一拍,他对姜诚的遭遇抱打不平。
姜诚支着脑袋,朝邢非一扬下巴,“你说爆哪个的头来着?”
“两个一起爆!你这人也真是,你说咱俩那么多年的交情,当初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咋就不跟我说呢?你要是下不去手,兄弟我来替你出头!”邢非大手一挥,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
姜诚扑哧笑了出声,“得了吧你,你初中以后就被你老爸接到了国外去,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找你能顶用吗?”
说完,他将跟前的那杯深水炸弹一饮而尽,又伸手招呼酒保要了一打新的,“好啦,咱们不说这些闹心的东西,喝就完事儿,来,兄弟干一杯!”
邢非拿起自己的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对了,最近的业绩如何?”
姜诚计算了一下,笑道:“还成,不过颜值区的主播再厉害也赶不上你们这些游戏主播。”
邢非听完眉头一挑,逗他:“那你要转型不?”
“不了不了。”姜诚连连摆手,“你也不是没见过,我这游戏玩的是真特么烂,要是这样播出街铁定会被人给喷死的,还是安安心心当回我的银狐第一扳手得了。”
邢非想起个事儿,“过两天咱公司一群同城的主播说想搞个线下聚会,一起出去玩玩吃顿饭什么的,你到时过不过来?”
跟大家交流交流,趁机多认识几个主播,拓展一下人脉也挺好,姜诚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边喝边聊,说好的不醉无归,结果喝到中途,邢非却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跟他合租的室友下楼梯的时候不当心把腿给摔了,被紧急送往医院就医,这会儿他得过去看看。
音乐轰鸣的夜店里,人们三五成群地嘻哈打闹,就姜诚只身一人坐在吧台前独酌,免不了被出来猎艳的人给惦记上。
“帅哥,一个人在这喝酒吗?”一名黑衣男子端起盛着马丁尼的高脚酒杯来到他身旁坐下。
姜诚不喜欢在这样的地方跟陌生人产生暧昧关系,他继续专注喝自己的酒,用淡漠的语气打发对方:“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男子讪笑一声,自顾自地拿酒杯磕碰一下他的杯沿,“别糊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人,其实咱们今晚不是第一次见面,我平时在健身房里就看见过你。”
“哦,是么?”姜诚对此明显不感冒。
“你跟我一样,是同类人,我没说错吧?”
男子凑近他的耳边,试图拉进自己和他的距离,姜诚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又把距离给拉开。
“所以你想说什么?”
“一会儿有空不?我家里的酒比这儿的好喝多了,要不去我那尝一尝?”
姜诚把左手举到他面前,故意让对方看见自己套在无名指上的婚戒,“你难道没看见这个吗?”
那人却满不在乎,“戴着戒指不代表真的结婚了,退一步说,就算你已经有了家室,你对象大半夜的放着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喝闷酒,恐怕你俩的感情也不怎么亲密吧?”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姜诚不打算反驳他,脖子往后一仰,咕滋一声喝光最后一口酒,站起身子转身离开酒吧。
他喝的有点儿多,走起路来步态有些踉跄。
那名男子一直尾随在他身后,当姜诚走到一个没什么灯光的昏暗路段时,他突然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一手勾住姜诚的腰,另一只手捉住他的胳膊,强行把他拉走。
“干嘛?给我放手。”姜诚眯着双眼对他发出警告,试图将那人推开,对方全当没听见一样,几乎是用蛮力将他往自己车子的方向拖拽。
姜诚努力镇静下来,他闭上双眼吁了一口气,在蓄力两秒之后,朝着那人的肚子果断来了一拳,紧接着一个转身绕到男子背后,用胳膊肘使劲箍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撂倒在地。
那名男子愣是没料到姜诚会有这般身手,他被掐住喉咙呼吸不了,满脸涨红,脖子上的血管隐隐凸起,他手忙脚乱地挣扎,不停摇头,似乎在请求姜诚赶紧松手。
“滚!”姜诚往那人的屁股上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转身头也不回越走越远。
凌晨两点多的街道冷冷清清,姜诚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晃荡,他走走停停,最后实在累得走不动,盘腿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他双手托起下巴,愣愣地望着眼前偶尔过往的车辆。
夜风迎面吹拂,带来几丝寒意,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抖一下肩膀。
突然间,他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他的母亲,疼爱他的外公,以及正在监狱里服刑的曾全,虽然他做了很多对不起家人的事情,可那终究还是自己的父亲……
不知坐了多久,等姜诚重新往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已经感到阵阵麻痹。
常泽刚躺上床准备关灯睡觉,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拍门声。
他没有立刻出去查看状况,敲门声持续响了好一会之后,安静了下来,隔了一阵子,又继续疯狂地拍打,如此反复了好几回。
“开门!里面的人别睡了,赶紧起来开门让我进去!”
“喂!铁公鸡!喊你呢,听没听见?快出来给我开门!”
姜诚使劲地拍打着门板,酒喝多了,他说起话来有些大舌头。
屋内的脚步声逐渐往门口这边靠近,室内的灯光亮了,大门刚开出一道缝,姜诚迫不及待地推开,侧身挤进屋里,整个人重重地扑向常泽。
常泽没来得及躲开,被姜诚这么用力一撞,胸腔疼的要命。
“姜小诚,你不要乱撞,要是把我撞伤了,你可是要赔医药费的。”
“赔赔赔,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赔钱,你还是不是人?!”姜诚甩着脑袋冲他大吼,自暴自弃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常泽压根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刺鼻酒气,估计这小子酒是在外头喝酒喝高了吧。
“姜小诚,你别在那发酒疯,赶紧起来,要哭回你房间哭去。”
常泽其实也不是很想搭理他,说完便掉头要回房间睡觉,脚边的睡袍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扯。
“你别回房间睡觉,我今天心情好差,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
姜诚说着说着,刚说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哗啦地往下掉,他一直在哭,哭得连鼻涕也流了出来。
常泽嫌弃地睨他一眼,抄起旁边桌面上的一包纸巾塞进他的怀里。
姜诚抽出几张纸巾胡乱往脸上一抹,说起话来一抽一泣:“我今天……在外头遇到了我的前任……还……还有挖我墙角的白莲花,他们两个居然跟没事发生似的,嬉皮笑脸地跟我聊天,我把他俩当成是自己最亲的人,结……结果他们居然偷偷背着我搞到了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