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越说越伤心,姜诚把手中的纸巾丢到地上,两只爪子揪着常泽的浴袍,凑到鼻子前用力擤了一把。
“你小子!!!快放手!别拿我的睡袍擦鼻涕……你这人到底讲不讲卫生!”
常泽试图把睡袍从姜诚的鼻子下拯救回来,可喝醉了酒的姜诚力气贼大,常泽试了好几次都徒劳,最后只能放弃,实在拿这小子没辙,和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根本没法治讲道理。
他叹一口气,只好改变方针,蹲下 身子,往姜诚的脑袋上轻轻一拍,低声哄道:“你条件那么好,那种甘蔗男不要也罢,他哪儿配得起你。”
“我哪里条件好了?我家都破产了,老爸现在还在吃牢饭,为了钱我还把自己给卖了,跟一只抠门的铁公鸡结婚。”姜诚呜呜地低声哭诉。
常泽眉头一蹙,“等等,你管谁叫铁公鸡来着?”
姜诚充耳不闻,他吸了吸鼻子,一双凝着泪水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瞅着常泽,又问了他一遍:“我哪里条件好了?” 似乎想要寻求着某种认同。
常泽将他刚才扔掉的纸巾重新捡回来,抽取了两张,替他把挂在鼻子上的鼻涕擦干净,“你长得好看啊,你顶着这张脸走出去,外面那些女孩子都巴不得跑上来问你要电话。”
“可是我喜欢男的。”
“你这么好看,外面那些gay看见你谁会不喜欢?”
“真的好看吗?”
常泽纯粹是为了应付姜诚才随口说的,他从来不会认真观察一个男人到底长得好不好看,别人好看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他长得好看就行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近距离地打量姜诚,才发现这小子的眼睫毛竟跟化了妆的女孩子一样,浓密且长,每眨一下眼皮,镶嵌在睫毛中的泪珠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剔透的亮光,睫毛下面是一双圆溜有神的乌黑大眼,鼻梁直挺鼻尖略翘,嘴唇不经意间轻轻一抿,隐约让人内心生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波澜,这张脸确实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那个撬你墙角的白莲花,他长得好看不?”
姜诚的鼻子一皱,理直气壮道:“那家伙还没我一半好看,我比他好看多了!”
“那你前任他还挺瞎的。”
姜诚终于破涕而笑,扑哧一声,一个小小的气泡从他左边的鼻孔中冒了出来。
常泽被他这模样逗乐了,抬手又替他将鼻涕擤掉,“现在心情好受一点了吗?”
“还是难受。”姜诚摇头。
这小子可真能折腾人,常泽默默叹气,“又怎么啦?”
“说出来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吧。”
“我欠你的那5000块钱能不能不还了?”
刹那间,常泽仿佛受到严重刺激,神志前所未有的清醒,“当然不行!”
姜诚一声不吭地把脸别到一边,常泽好像听见了对方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切”。
“喂,姜小诚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不要企图糊弄我博我同情,我今天把话撂这儿,钱这事情绝对没得商量,欠多少你就得还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见姜诚不出声,常泽伸手戳他两下,“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姜诚还是不答话,常泽搭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扳正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姜诚的脸色有些奇怪,常泽还正纳闷着,眼前的人突然嘴巴一张,哗地一下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到了常泽身上。
第9章 ACT 9 查房
从睡梦中醒来的姜诚感到脑子有些昏沉,喉咙又干又渴。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天因为心情不好,跑到夜店里喝酒,后来酒喝多了,回到家以后好像跟常泽说了什么,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楚。
再次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房间的床上。姜诚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身上还是穿着昨天出门时的衣服,他把T恤衫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立即闻到一股很重的烟味。
实在受不了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姜诚赶紧跳下床,正要拾掇东西洗澡去,眼睛突然瞄到了放在电脑桌上的一个透明密封袋,袋子里头装着一件沾满不知名粘稠液体的黑色的衣物,从衣物的布料来看,好像是常泽平时穿的那件睡袍。
姜诚还寻思着这东西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很快便又注意到压在密封袋子下面的一张纸条,他将纸条抽了出来,快速扫一眼上面的内容——
衣服原价8000块,昨晚被你的呕吐物弄脏了,算上之前的5000块,你现在总共欠我13000块,一切赔偿费用将从你的合约金里扣除。
姜诚:……
这可太恐怖了,姜诚琢磨着要是按这个节奏被扣下去的话,三年以后会不会变成自己倒欠那只铁公鸡三千万。
现在才早上七点,新的一天才刚开了个头,他的心情就已经被彻底败坏了。
慢着!姜诚顿时想起个事情,心中咯噔了一下,既然这衣服和纸条被人为地摆放在桌面上,岂不是说明那只铁公鸡昨晚上进过自己的房间……
大事不妙!姜诚开始坐立不安,他最大的秘密就是女装直播这件事情,万一被铁公鸡发现了那可咋办?
越想越有点慌乱,他急急忙忙地把房间各个角落检查个遍,确保化妆箱在床底下放着没挪过位置,小裙子和假发都放进上锁的衣柜里头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以后,整个人才彻底松一口气。
重新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到浴室里洗澡,刚一开门走不到两步路,姜诚便和迎面而来的常泽撞到了一块。
“走路看着点儿。”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还挺默契。
常泽看着姜诚抱在怀里的一堆东西,问他:“你要去哪?”
“洗澡啊,怎么了?”
“别洗了,我爷爷他刚才打电话说要过来咱们这儿,现在人已经到小区门口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前一秒钟还睡眼惺忪的姜诚此刻立马清醒了过来。
常老爷子要来孙子和“孙媳妇儿”家中,那说明什么?查房啊。
刻不容缓,洗澡的事情搁一边去,姜诚迅速掉头跑回房间,开始整理床铺,以最快的速度把房里所有的私人物品通通扫走,塞进去床底下。
搞定各自房间的内务以后,姜诚和常泽几乎同一时间抵达隔壁那间应对不时之需的备用婚房,两人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把床上的枕头被子弄乱,一个负责将他们的衣物丢散到房间各个角落。
姜诚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崭新的安全套,取了几个,将其拆封以后扔到床脚下。
“会不会啊你?”常泽质疑道,一把将姜诚手中的东西夺了过去,“让我来。”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安全套,把润滑剂倒了部分进去之后,再打上个死结,这看上去才像被人用过的样子。
润滑剂用完以后,常泽随手丢去一边,湿滑的液体沿着管口滴落在地板上,努力营造出二人彻夜淫 靡的案发现场。
还有什么要弄的?
衣服!
“还不快把你那身衣服换了。”常泽从衣柜里找出两件蓝色的情侣睡衣,其中那件尺寸稍小一点的塞给姜诚。
时间紧迫,两人根本无暇顾及太多,直接当着对方的面把原来的衣服脱下,赤诚相对。
……
叮咚——
倒计时结束,外面的门铃被摁响,常宇鸿此刻已经来到了屋子门口。
常泽正要出去开门,姜诚突然把他给拉住。
“等一下!”
姜诚脚尖轻轻一踮,把手伸到常泽的脑门上,将他的头发稍稍揉乱,伪装成一副刚起床的睡态。
“现在可以了,快去开门。”刚说完,马上又改了口:“还是咱两一起去吧。”
常宇鸿左手牵着狗,右手拎着一袋东西,他今儿心情貌似不错,小曲子一路哼个不停,等到孙子和“孙媳妇儿”把门一开,径直地走到餐桌前,开始给小两口们张罗早饭。
“阿泽等会要回公司上班对吧,怎么还没换衣服?我出门散步的时候买了濑粉和糯米鸡,还有小诚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和流沙包,快过来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常泽和姜诚都有些懵,两人自从结婚搬出去住以后,常宇鸿偶尔也会过来坐坐,像今天这么早的“突击”来访还是头一回。
“爷爷,今天是什么日子?您大清早的就过来找我们。”
“我什么时候过来还得经你同意才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咋老误会我。”
“行了行了,我今儿可不是过来找你的,少自作多情,我找小诚来着。”
呆愣了几秒钟,姜诚才猛然记起自己上礼拜答应过今天陪他去湖边钓鱼来着,酒喝多了脑子就是不好使。
坐在对面的常泽给姜诚使了个眼色——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神奇的是,姜诚居然读懂了他的意思,马上又用眼神回道——我哪儿知道他一大清早就过来……
两人眉来眼去了好一阵,最后又恢复“安静”,低头各吃各的。
常泽要赶在早高峰之前出门,匆匆吃过早餐便换衣服离开,做戏做全套,临走前他不忘把姜诚拉到身边,凑到他额头亲上一口。
等姜诚把丈夫送出门回来后,饭厅里却没了常老爷子的踪影,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常老爷子竟然在自己和常泽精心布置的婚房里头四处观摩。
老爷子突然站在垃圾桶跟前就不动了,他低着头,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没猜错的话,老爷子应该是在清点着垃圾桶里用过的安全套包装个数。
“不好意思,爷爷……房间有点儿乱,一大早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姜诚的耳朵有些泛红,虽然明知道是演戏,可到底还是不太习惯。
“没事儿,年轻人精力旺盛,爷爷懂。”常宇鸿笑眯眯地拍拍姜诚的肩膀,“我也年轻过。”
被这么一说,姜诚的耳朵比原先更红,常宇鸿以为他是因为被人撞见自己和常泽的事后现场而感到不好意思,可事实上,他是因为被常宇鸿这般误会才羞赧不已。
第10章 ACT 10 扭腰腰
“我爷爷他后来有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晚上常泽在饭厅里吃宵夜的时候问姜诚。
“应该没有,你出门以后他走进咱们那备用房间里巡视了一下,我感觉他心情还挺不错的。”姜诚打开头顶上方的橱柜,伸手去够里面的茶叶。
正在吃东西的常泽突然止住动作,一双筷子怔怔地举在半空,他刚才无意间朝姜诚的方向瞟了一眼,目光恰好扫到对方的腋窝处,然后发现了一个平时难以注意到的细节——这小子居然没有腋毛?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总感觉有些难以置信,没有腋毛的男人他可还是头一回见。
为确保能够看得更清楚一点,常泽故意将椅子凑前到往旁边的姜诚那儿,半弯着身子摆出偏头仰视的姿态。
取完茶叶的姜诚关上橱柜,扭过头来的时候恰好与常泽的视线对碰到了一块。
“你干什么?”姜诚被他这副奇怪的模样惊住,仿佛是生怕又被这只铁公鸡出其不意给阴了,姜诚的目光变得有些警惕。
常泽立马跟没事人一样,重新把头低下准备继续东西时,结果又发现这小子那双腿竟也跟女孩子似的光滑又干净。
他就想不明白了,大老爷们的把体毛清理得那么彻底,至于么?
常泽很快又想起来姜诚是个gay,难道说gay都像他那样喜欢把体毛刮得一干二净?他不是很了解这个群体,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常泽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框中输入:「gay是不是都特别喜欢清理体毛?」
姜诚端着刚冲泡好的热茶转身离开饭厅,刚迈出两步忽又停了下来,转过去对常泽说:“我回房间休息,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敲我房门打扰我。”
“我吃饱了撑着不成?跑去敲你房门干嘛?”常泽只顾着看手机,他冲姜诚做了个摆摆手的动作,示意姜诚赶紧回房去免得吵到自己。
开播之前锁好房门,重新布置房间背景是姜诚的日常操作,他今天换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白底印花吊带露背裙,把原先的黑长直假发编成一股三束交叉状的粗麻花辫,随性地将其垂放至胸前的位置。
自他当上伪娘主播的这一年里,为了给每天前来观看直播的网友们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体验,姜诚可谓费尽了所有心思,天天上网研究各种女性妆容和穿衣搭配。有些事情,姜诚心里是有底的,他没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艺可以向大家展示,这张脸是他在直播平台上唯一的卖点,怎么也得充分利用起来。
水友们收到姜诚的开播提醒后,陆续进入直播间,一下子把热度拉到了近两百万。
跟银狐TV的众多主播相比,姜诚60万的水友关注量其实算不上特别多,但他家水友的粘合度和活跃度普遍比较高,愣是cao了出别家主播150万水友才cao出来的热度。
姜诚估摸着水友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做PK任务,平台会对站内所有在线的主播进行随机匹配,没人能够预料自己的连麦对象将会是谁。
线路成功连上,姜诚看见对面女主播的第一反应是惊呼。
“凌姐,怎么又是你?!”
“我也在纳闷这个,咱们这是第几次匹配了?”对面的安凌笑道,她在银狐的网名叫「Amber」,和姜诚同属一家经纪公司。
安凌从事网络直播已有六年时间,从银狐TV创立初期就入驻进来,可以说是伴随这个直播平台一同成长的开山元老了,六年过去,银狐TV发展成为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而安凌也已然从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摇身一变,成为了坐拥三千万粉丝的银狐一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