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辰呼痛的声音很大,立即引来了助理。
他爬起来笑笑,天真又无邪:“没关系啦,是我要道歉才对,一直都在NG,让白大哥一直浪费力气。白大哥,对不起啦。”
他一边挠头一边笑,旁人萌生出的“他是不是故意的”想法,转瞬就被这个动作压下去了。反而对白彦这一放手颇有微词。
白彦心里却是跟照了一面镜子似的明亮,他看着魏佳辰,同样回敬以笑,不过却不是诸如讨好的友善的笑,而是带着刀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对方的漂亮脸蛋上留下刀痕的凌厉。
“没关系,拍戏是演员的天职,每一次开机都要全力以赴,毕竟,专业的演员,不能把拍戏当成儿戏。对么?”
言下之意,你魏佳辰把拍戏拿来算计别人,真的很low。
魏佳辰假装听不懂,继续他没有灵魂的虚假式微笑:“那我待会儿努力努力,争取早点通过哦。”
他把“争取”两字咬得微重,别人倒是听不出什么,但足以让白彦窝火。
不行不行,想想家里正喷好香水等候他的先生,想想壁灯下美丽的□□,想想雕塑一般光滑但摸上去丰满又有弹性的翘臀。噢!真让人血脉喷张!
先生,等小豹子我解决掉这个恶心的妖怪,就回家来宠幸你吼!
“来吧,快点。”
“NG!伏白笑场。”
“NG!表情不到位。”
“NG!”
“NG!”
“NG”
拍到第十条的时候,白彦已经感觉到胸口有撕裂的疼痛感了。他赶紧垂下手缓和了一下,痛感才慢慢消散。
看魏佳辰这样子,今天是打算跟他耗到底了。浪费力气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被他这么耗下去,他可能就赶不上下午回去的飞机了。想到这里,白彦心头一震——不行,绝对不能让魏佳辰这种人影响他回去看先生!
他要主动出击!
于是,第十一条的时候,魏佳辰被衣领前的手揪起,就在他准备用一个喷嚏来造成这次NG的时候,却不想,胸前的手突然之间松了!
咣!
“啊!”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和尖叫的痛呼,徐远宁喊出了这一个小时内的第十一次NG。不过这次的状况不同,之前是魏佳辰不到位,这次却是白彦——失手把魏佳辰摔地上了。
“佳辰哥!”小助理第二次大叫,却因为第一次跑过去时接到过白彦可怕的眼神,这次没敢再动。
白彦的模仿能力超群,即便在高手如云的演艺圈也完全拿得出手。比如,他当下就白莲花上身,比起之前的魏佳辰,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佳辰,疼不疼啊?”
他连忙蹲下去扶人,表情无辜且自责。
“哎呀真是对不起呀!我刚刚一下子没力气,手滑了。”
若说之前的那一下魏佳辰有心理准备,落地时用手撑着缓冲了一下,这次他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摔下去的。脑袋在地板上重重一磕,疼得他一下子说不出话。
“唔”
“怪我怪我。”白彦无比忏悔地凑到他面前,“唉呀,你也知道我胸肌之前拉伤过,刚刚拍了那么多次,一下子没力气了。唉呀疼不疼啊?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抹点药什么的?还是说去医院检查一下?”
本来他不说话,魏佳辰是可以大做文章把事情闹大的。但如今白彦表现得这么关切,魏佳辰再要说什么,那就显得小题大做了。这点轻重他还是有的。
经过这一下,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尤其是坐在屏幕前面的徐远宁。电影开机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对两个演员的实力姑且也摸了个大概。白彦会争取把每个镜头都完成得很完美,而魏佳辰虽然实力不及白彦,但也是属于下苦功夫努力演戏的类型,不可能出现刚才这样,因为各种低级错误连续NG。
徐远宁虽然资历不老,但在年轻一辈的导演中也是有绝对的实力和话语权的。投注在这部电影上的心血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但却偏偏有人公报私仇,用拍戏的机会来解决个人恩怨。之前通知中场休息,其实就是一个委婉的提醒。表面是说让演员调整一下状态,实则是提醒不要再犯不该犯的低级错误。但之后再开演的时候,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加重了。
乃至于,在他决定找魏佳辰单聊之前,白彦已经开始反击了。
魏佳辰尚不知道自己触碰了徐远宁的逆鳞,还只以为这个年轻导演人微言轻,加上魏氏投资了三千万,最后会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他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眶,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爬起来:
“不怪白大哥,是我自己不争气,NG太多次了。”
因为这个镜头是从他的斜对面开始拉近的,最后定格才是两人的侧脸,所以中途魏佳辰有任何的纰漏都会看得一清二楚,这才致使他能掌控NG的次数。
但,也并非没有办法调整。
徐远宁表情凝重地看着屏幕,思索了好一会儿,拿起大喇叭:
“摄像,调整镜头,从另一个方向拉,拍白彦。”
是“白彦”,而不是“伏夜”。
在拍戏的时候,导演一般都是直接叫角色名的,不论再大牌的演员,只要一进剧组,那都是为角色而生的。
但是徐远宁刚刚直接叫了白彦的名字,也就是说,他是故意改的口。
而他为什么要把魏佳辰的镜头拿给白彦,并且还要直接叫他的名字,这是即便无知如魏佳辰,也是能明白的——这个角度绝好的能够让观众无限跟他共鸣的镜头,没了。
“导演,刚刚怪我,我没有发挥好,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魏佳辰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脸色唰的就白了。
徐远宁疏远地勾了一下唇,语气冷冷:
“先换,如果白彦也演不好,再调回来不迟。”
第105章
魏佳辰针对白彦, 主要还是因为被陆至晖探班刺激到了。虽然他立即打电话给张轩, 这人也在第三天来了,但是终究比陆至晖晚了一步, 效果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
所以,他气不过。
但他失策的地方就在于,他低估了徐远宁的思想洁癖程度。大导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譬如刘骥就很看不惯演员炒作。但同样的,徐远宁也不允许别人在他拍戏的时候搞小动作。
魏佳辰这个气, 不但惹恼了徐远宁,还失去了一个光影都十分不错的特写镜头。最后白彦超常发挥,把伏夜当时那种冷漠又痛心的状态演到了极致, 被徐远宁当场采纳,一次性过关。
然而,那次或许是最后一根稻草,致使他前胸的拉伤彻底复发, 还好接下来都是魏佳辰的戏份, 他也有机会好好休养一下。
只是, 他想到陆至晖关切的神情,想到那双古剑一般的锋利的眸子,心里就一阵发虚——他之前拍胸脯保证, 说拍戏没问题, 不会复发的
在去机场之前,他抓紧时间去了趟医院,医生给他上药之后用弹性绷带做了一下加压包扎, 叮嘱他最近一周一定要杜绝剧烈运动,就算不使用上肢力量,喘息过急同样会导致拉伤肌肉的疼痛。
而这些医嘱在白彦脑中风卷残云般穿过之后只剩下两个字——禁,欲。
宽敞的客厅里十分安静,几乎能听见加湿器运作的细微声。白彦从厨房里出来,谨小慎微地捧着一个精致的水果拼盘,慢吞吞靠着沙发上的人坐下。他咽了口唾沫,问:
“先生,吃苹果吗?”
正在看晚间新闻的男人面无表情,脸上淡淡的,显然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却因为在生闷气不能发作而沉默。他生气的样子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左右都是板着一张脸,不喜不怒。
但,他眼睛里的东西,却是了解他的人都能瞧出来的,譬如白彦。
这人当然生气了,不过气的缘由却不是因为自己,或者说,大部分不是因为自己。
于是,示弱这一招想来是很管用的。他缓缓凑过去,猫一般拿头顶在陆至晖耳根处蹭,糯糯地唤:
“先生”
果然,坐着的人沉不住气了。他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把盘子接过来放到茶几上,把白彦揽过来,把他衣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我看看。”
白彦握住他的手,“你看归看,别生气好不?”
“好。”
由于白彦的手运动幅度不能过大,接下来几天他都要避免穿套头的衣服,只能穿这种材质柔软的针织衫,纽扣的样式,方便穿脱。
衣服向两侧拉开,露出他被弹性绷带缠起来的胸部。本来白彦没觉得这有什么,但被陆至晖直勾勾看着,就感觉这个绷带有点羞耻,特别像古代女子的束胸内衣。
“还好了,医生说这个是弹性绷带,能够帮助伤口愈合的。我只要注意休息,每天喷一次药,很快就会好了。”
他摸了一下陆至晖的手,指尖在手背鼓起来的青筋上驻足。
陆至晖帮他把衣服拉起来扣好,把人抱着往后一靠,躺上沙发的靠背。
“魏佳辰做的?”
语气透着寒意。
白彦枕着他的胳膊,手搭在他肚子上,“他也没讨到好处。失去了一个很不错的镜头不说,还因此惹恼了徐导,之后的这些天肯定少不了被挑刺。”
“你打算这么放过他?”
“那不然还能做什么?他就一个演员嘛,又跟我不是一个经纪公司,我也没办法打压他。”
白彦的性格属于喜欢逞一时之快,没有长远计划的类型。他不会精打细算地去陷害或者算计某个人。如果人家整他,他就当场反击,或骂或打,总归就是让对方捞不到好处。
但,也仅限于捞不到好处。由于陷害他而付出的惨痛的代价,是完全不存在的。所以,在这方面,白彦和陆至晖完全互补。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惊喜么?”陆至晖的眼珠子动了一动,大拇指有意无意地在白彦的肩头摩擦。
“惊喜?”白彦茫然,显然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陆至晖解释:“上次我抢了魏氏的一个单子,魏永禄因此大发雷霆,放话让我走着瞧。那时,我跟你说还有后续,不过还不能说,让你把它当成惊喜。”
某个被他遗忘在犄角旮旯里的记忆终于又被捡了起来,“噢,对,我想起来了。魏永禄舍不得出钱投资,还打电话怪你这个舍得出钱的,这爷孙俩的思维真是太奇怪了!”
“实际上,之所以要等,是因为我也掌控不了时间。”
而就是在等的这短时间,魏佳辰居然又出手了。虽然没有商业上的碰撞,只是个人的小打小闹,但是闹到他的小豹子拉伤复发,那就不是小事了。
“啊?为什么?是什么大事吗?”
“嗯。”陆至晖点头,“不过快了。”
白彦其实对公司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严格来说是因为不懂又不想去伤脑筋),“我们都好好的,就行啦。”
陆至晖把人揽得紧了点,“嗯。”
他们现在是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白彦还把耳朵贴在他的前胸,致使陆至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会毫厘不差地传到他耳中。麻麻的,酥酥的,让人浮想联翩。
“就可惜不能那个了,医生让我不可以运动。”
陆至晖心里打着算盘,“先存着。”
白彦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美事,抬起头来,又似乎觉得这件事太羞于启齿,又低下去,蹭着陆至晖衬衫的布料,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
“要不,用,用嘴吧?”
陆至晖摩擦他肩膀的拇指一顿,垂下眸子看他,“不行。”
白彦似乎想到他会拒绝,连忙说:“我就是瞎说的,我也觉得有点脏脏的”
陆至晖轻笑了一下,宠溺又宽容,“彦彦,我不是说这个。”
“啊?”
“我是说,你现在拉伤的是胸肌,呼吸幅度过大也是会影响伤势的。就算用嘴,你能保证自己呼吸如常吗?”
白彦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一下,如果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人脱去身上的所有衣服,只挂着一根领带,磅礴有力的手臂把他的两条腿分开,那张在谈判桌上把对手气得半死的唇吞吐着他那里。真是光想想,就足以让他血脉喷张了。更别提让他压抑住呼吸,不能过急,也不能幅度太大。
他真要能忍下来,要么就要去医院治疗一下他的性冷淡,要么就要去申请一下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好像是挺难的。”
他说着说着委屈的不行,眼泪汪汪地啃了一口这人的唇,顺便再骂一句魏佳辰辣鸡。早知道他就早点反击了,现在拉伤复发不说,还要禁欲两周,太踏马难受了吧!
时间过得太慢了。
尤其是跟心爱的人朝夕共处,却只能靠短时间的接吻来慰藉欲/望的时候。人吧,越是不能做的事情越想做,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焦。这念头就跟种子似的,往心头一埋,生根,发芽,很快就扎下地基,牢固得不得了。两个人毕竟在热恋期,还是属于已经开始啪啪的热恋期,单纯的接吻真的只是隔靴搔痒了。
欣慰的是,一周之后,白彦去医院复诊,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并且拆了绷带,说可以尝试着做一些抬手和加大呼吸幅度的动作。如果出现撕裂或者灼热感,才需要马上停下来休息。
白彦心事重重地做笔记,然后在听到“呼吸”二字的时候果断抬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