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又在逼我治愈炮灰男配[现代耽美]——BY:成酌

作者:成酌  录入:12-14


“皇帝,淳醴去的早,哀家只他这么一个外孙,整日里心疼都来不及,你还让他在太阳底下跪着,你这是存心要气死哀家不成?!你不如让哀家跟他一道去跪着——”太后紧搂着陆矶,哭天喊地的抹泪。

皇帝一脸茫然,连忙让人扶着太后坐下,却问陆矶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没人通传。陆矶瞧见德妃铁青的脸色,心里门儿清,心中冷笑,面上却把方才的情形一五一十都说了。皇帝立刻沉了脸,刘德海满头冷汗惶恐跪下,直向德妃求救。

德妃却抢先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拖下去,这等狗奴才还留着做什么!”转过头来,连声向陆矶赔不是,言辞恳切,神情温婉,看得陆矶十分想翻白眼。

皇帝似乎十分清楚他的来意,丝毫不给陆矶说话的机会,只说知道他最近辛苦,让他多在府中休息几日,外头的事不要多管。

陆矶听出来他是要自己避嫌,却仍旧不死心,想要再说,太后却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又寒暄几句,便带着他出去了。

“哀家知道,你与权儿一同长大,定然是忧心的,哀家何尝不挂心?”太后与他并肩走在宫道上,叹气道,“哀家老了,皇帝敬重我,却也就是敬重罢了,旁的我也管不了,淳醴就你一个孩子,哀家只想你早日娶妻生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就了却一桩心事了。”

陆矶只能点头,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出宫了。

竺之磐正在宫门外打转,一见陆矶出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

陆矶摇了摇头,竺之磐神色颓然:“这回你不能像上次一样了,否则没有嫌疑也要被人拿来做文章……怀瑾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到底是谁陷害他?”

陆矶眯起眼,忽然道:“周明旭在哪?”

竺之磐愣了愣:“好像是生了急病,突然告了假……”

陆矶冷笑:“告假?”

破旧的木门猛地被人踹开,阳光射入,灰尘起舞。

竺之磐呛咳两声,挥着袖子:“他就住这种地方?这不对啊,都说户部油水足,他钱都去哪了?再清贫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陆矶皱眉,四处打量起来。他二人站的是一间待客用的堂屋,左右还开了两扇门,拿蓝布遮挡,一间杂储,一间卧房,俱都空无一人。

“难不成找错了?”陆矶怀疑。

“不,应该是刚走没多久。”竺之磐站在桌子旁边,伸开掌心给陆矶看了看,“桌子上没有灰尘,这里之前肯定有人住。”

他又拿起桌子上倒扣的粗瓷杯,放到鼻边嗅了嗅:“还有药味……天冬……黄芪……确实是治咳喘的方子,是这里没错。”

“这里像是已经被人搜过一遍,干净的很,恐怕查不出什么。”竺之磐在屋中转了转,皱起眉毛。

陆矶转身出门,屋外是个不大的院子,垦出一片地,却没有种菜,显得光秃秃的。屋角搭了个小瓦房,门框皆被熏得漆黑,却是个逼仄的小厨房。

陆矶低着头侧身挤进了门中,小厨房里漆黑一片,只一面墙上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孔透出些光亮,墙上挂了些铁铲锅勺,最里头一个用泥糊成的灶台,皆落了一层灰。

竺之磐一无所获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厨房外站定:“如果真像陆大人你说的,是右相所为,他既将脏水泼给了旁人,定然已将会威胁到他的证据毁了个干净,周明旭此时要么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穆相也定然会暗中找到他把人除掉……”

陆矶若有所思,视线在狭小的厨房里逡巡,竺之磐忍不住道:“陆大人,你呆在里头做什么,当心衣上蹭的全是灰。”

陆矶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你来看,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可屋里却十分干净,是不是很奇怪?”

竺之磐“咦”了声,探进一个脑袋,摸了摸墙上锅铲的土:“的确,这里应该是许久不曾用过了。”

“但是,”陆矶蹲在灶台边,眼神熠熠,“灶台边却有新的碳灰,明显这两日有人用它烧过什么……”

“这,难道——”竺之磐瞪大眼,忽然迅速后退,让出门口位置,让光线照进漆黑的厨房,与此同时,陆矶挽起袖子,一把伸进了灶台下的通风口,拽出了一本烧掉一半的账册!

“找到了!”心跳陡然加快,陆矶欢欢喜喜站起身往外冲,却忘了弯腰,脑门磕在门框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竺之磐嘲笑了他几句,然后搓着手眼神热切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陆矶揉着额头迈出厨房,正要打开,忽然,院外一片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传来,迅速围着小院绕成一圈。

陆矶的心立刻悬起,和竺之磐对视一眼,双双后退。

陆矶刚把半本残册收进怀里,院门便被人猛地撞开——

咚的一声,竺之磐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

来人看到他俩好端端站在院中,似乎松了口气,翻身从马上落下。

陆矶看着他渐渐走近,愣愣道:“……沈知微?”

第六十九章

沈知微走到他面前,眼神在他额头顿了顿。

陆矶拿手一摸,摸下一手黑灰,忍不住有些尴尬。

沈知微叹了口气,认命般抬起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灰:“你当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乌木桌案上,天青茶盏袅袅冒着白烟,几个人在桌旁围了一圈。

陆矶有些心虚地埋头喝茶,沈知微敲了敲桌子,冷着脸道:“此事若当真是穆相设的局,矛头只会是你与大皇子,这种时候你一个人跑去他家中,可有想过他是否会在暗处设伏?”

陆矶忍不住辩解:“不是还有竺之磐……”迎着沈知微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

沈知微瞟向竺之磐,竺之磐咽了咽口水,二话不说插了他两刀:“这都是陆大人的意思!是他先提出去查周明旭的!我只是跟着!”

行啊你小子,接下来一个月绝对别想再见越晴波一面了。

陆矶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勾了勾唇角,竺之磐脸色顿时一垮。

沈知微把两人敲打了一遍,终于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三人开始研究起那本烧掉一半的账册。

“看来周明旭的确没有死,他走的时候应当十分匆忙,甚至等不及看着账册烧完。”竺之磐拈着残页翻了翻,“这上头记的,好像是京畿所有田地的赋税。”

陆矶摸了摸下巴:“应该没错,他说过自己在户部负责的就是这个。”

然而账册上只是按月记录了京城各个辖县所缴地税,便是没有被烧毁,单凭这本账册,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

竺之磐试着把京畿要上缴地税的各个县村拼凑了出来,但账册到底被烧焦许多,看起来颇为费劲,竺之磐艰难辨认着:“桐乡县,地一千三百亩,税五百八十两,岷县,地六百亩,税二百七十……”

竺之磐念了三十二个县村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大雍施行税亩制,这些数额看起来都很正常。

陆矶却忽然坐直身:“等一下,你再念一遍?”

竺之磐不明所以,依言照做,陆矶眉头皱起,又让他念了一遍,竺之磐念了三遍,终于无奈道:“到底怎么了陆大人?”

“你确定没有少念?”陆矶目光灼灼盯住他。

竺之磐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陆矶缓缓靠回椅子上,喃喃道:“这个账目不对……”

默默听着的沈知微一怔,转头看向他。

陆矶忍不住又坐直,清了清嗓子:“这个账目,少记了个地方。”

“什么地方?”竺之磐急匆匆倾身。

陆矶一字一句道:“上泉村。”

第七十章

此话一出,王府的仆从们各个瞪圆了眼,尤数阿五反应最大,立时跳起脚:“王爷,使不得啊!”

陆矶冷冷道:“有什么使不得!”

那怕骑马的是原主那个小白脸,他陆矶铁骨铮铮一条真汉子,会怕骑马?

陆矶对着阿五露齿一笑,声儿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去还是不去?”

阿五哭丧着脸:“王爷,当真骑不得,好端端的,您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不都是坐轿子吗?”

得嘞,还真是个忠仆,陆矶眼看这事儿要不成,本也想算了,但是才转过身,就瞧见沈知微和陈三儿袖着手站在门边,沈知微倒也罢了,陈三儿明白的憋着笑呢,被他一瞪才收敛。

“牵马来!”陆矶就不信了,沈知微这么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都能骑,他怎么不能?

过了一会儿,马没来,倒来个了长马脸的林伯。

陆矶还没开口,林伯就突然开嗓:“王爷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啊!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我可怎么到地下和老王爷王妃交代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再瞅这整个景王府门前,人人低头抹泪,来来往往的百姓都缓了步子,不知道的只怕以为他这个便宜王爷归西了。

陆矶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过就是想骑个马,至于的嘛各位?

正想开口妥协,一旁的沈知微忽然上前几步:“林伯,让王爷一试也无妨,王爷自打失忆就转了性子,兴许这骑马,也是不怕了呢?”

沈知微说罢,一双晨光里越发浅淡的眸子幽幽对上陆矶,陆矶心肝儿一颤,忍不住移开视线,疯狂呼叫系统。

“他怎么这么说,别是看出来我是西贝货空有个壳子,想要试探我?”

“宿主,我觉得不像,也许他是指你醒来就不断袖了这回事。”系统一本正经分析。

陆矶抽了抽嘴角,他醒来前原主和沈知微也没呆多久,就算断袖,沈知微又怎么知晓?

不过这说起来,昨儿个晚上,沈知微怎么知道他和二皇子“情投意合”的?原主和姬容玉商量好了对沈知微虚与委蛇,这事儿是肯定不该说的啊。

沈知微是怎么知道的?

陆矶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眼下委实不是个思索的好时机。

林伯像是真的被沈知微说动了,叹了口气,亲自去马厩挑了匹温顺的马牵了过来,忧心忡忡地看着陆矶。

没骑过真马,还没见过马跑吗?

陆矶瞧着这匹红鬃马,摩拳擦掌,忽然一脚踩在马镫上,一个使力窜了上去!

众人屏住的这口气还没撒开,那本来温驯的马忽然发起狂来,撂开蹄子,仰首嘶鸣,直甩得半只脚还没踩进马镫的陆矶像海浪中颠簸的小舟起伏不定,抓着马鬃吓傻了眼。

“马缰!王爷,快拽马缰!”四下众人惊作鸟兽散,剩下阿五和林伯站在马下,惊慌高喊。

老宦官也手足无措,越晴波掀开轿帘,惊呼“停舟哥哥!”

“不、不行,我不行——

陆矶脑子好像不停自己使唤了,浑身僵成石头,只能下意识死死拽着马鬃。

小王爷即使给姬容玉那个渣男刻过木雕,到底还是握惯了风花雪月的手,此刻粗硬的马鬃犹如利针,摩擦着刮得手心生疼,陆矶却丝毫不敢放开。

满脑子的空白里,好似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场又一场画面,时而是他被撞飞前的最后一刻,时而是颠簸在马背上面色苍白的小王爷,和山崖下云遮雾绕的最后风光。

手心浸透了汗水,紧握马鬃的手忽然一松——

耳边骤然安静,外界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想要上前的阿五和林伯惊恐的脸,和越来越近的地面。

完了,陆矶怔怔地想。

我是不是要死了?

如果他死了,不知道系统会不会再找一个新的宿主。

好在他已经发现了沈知微的药有问题,下一个新来的想必也不会和他一样这么抗拒执行任务。

他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下一刻,马儿却猛地嘶鸣起来,高高扬起的前蹄止不住地落了下去,欲要再挣扎,却如同被什么牢牢压制,丝毫动弹不得。

耳畔生风,陆矶紧闭双眼,只待脖子咔嚓一响就去见阎王,却忽然落进一个怀抱,那人好似站不稳,冲击之下踉跄向后倒去,却依旧紧紧揽着他的腰。

陆矶随着他扑倒在地,正正压在那人身上,愣愣睁开眼。

清苦药香入心,红尘嘈杂入耳。
越晴波喊着哥哥,阿五和林伯叫着王爷,陈三儿嚎着大人,齐齐扑了过来。

陆矶趴在沈知微怀里,抬头只能看到他半个白皙的下颌,鲜血正蜿蜒而下。

心立刻一揪,陆矶忙脚乱爬起身,扶着沈知微坐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

才说完,陆矶忍不住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问的什么废话,这不是明摆着吗?

可沈知微如今是这么个小身板,那马儿发起狂来阿五和林伯都不敢轻易近身,他怎么……

陆矶看了眼如今垂着脑袋甩尾巴的红鬃马,心头还隐隐有余悸。

手忽然一暖,陆矶微怔,转过头,沈知微握住他的手,眼神是陆矶未曾见过的温柔和清澈。

他还在咳血,却竭力放缓了声音:“没事了。”

陆矶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在微微发着抖。

他摊开沈知微的手,几道红痕横亘手心,陆矶喉头有些发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何必……”

沈知微面色苍白,忽然又呕出一口血来,陆矶惊慌失措,高喊:“快来人,扶沈大人进去,去找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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