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切个哈密瓜。”路潼的膝盖蹭了一下秦十五,“重新把你刚才的话复述一遍,你要什么样的?”
秦十五:“不能你给我去切吗?”
路潼淡定道:“不能,因为我有钱,可以请保姆。”
秦十五:!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十五声泪俱下。
十六年前没跟秦初在一起的路潼,好像嘴巴也不是这么毒舌。
这全都是他爸带坏的。
王姨的哈密瓜切好,带上来时,路潼跟秦十五已经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了。
我们的生活正好播到了秦初跟秦十五一起划船那一块儿。
弹幕全都是一片“哈哈哈哈哈”,把人都给挡住了。
秦十五把弹幕的透明度调低,无力吐槽:“有什么好笑吗?”
路潼看他还有点儿羞耻,忍不住逗了一下:“知道丢人了?下次还吵不吵了?”
秦十五告状:“郑重申明一下,是秦初先跟我吵的!”
“胆子不小啊。”
“哎哟!”
“敢在背后说你爸坏话。”
秦十五的脑袋被猛地揍了一拳。
路潼把哈密瓜推过去:“今天也回来这么早?”
秦初脱下了西装外套:“累死了。回来没看到你在楼下,就来二楼的。我回来的早不好吗?”
路潼:“你可以再接再厉,回来的更早一点,用不了多久,中控就会破产了。”
秦初挤到他边上坐下:“破产了你养我?”
路潼:“看情况吧,我养个嘴巴这么毒的金丝雀天天怼我?吃饱了撑的吗。”
秦初呵呵一笑:“冷酷无情。”
他转头去看弹幕,上面因为秦十五跟他两人的双口相声已经笑疯了。
里面最有名的一句就是路潼的:这段剪掉。
然后看到现在,大家已经明白了,但凡是路潼说了这段剪掉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是被剪掉的。
以及秦十五那句:给我曝光他。
完全就是被资本主义压迫的小白花最后的求助——虽然大家也没怎么救他就是了。配合秦初一脸面瘫的毒舌吐槽,综艺效果几乎好到爆炸。
当然,秦十五出场的那个小王子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
“我笑死了,宝宝在家里难道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建议大家在回过头去前面复习一下路潼的金句:这个家秦初说了算——我倒要看看他哪里说了算。”
“讲真秦初很宠他了,虽然感觉他讲话毒舌了一点,但是性格很温柔啊……”
“对,打儿子归打儿子,不过他对秦十五真的很照顾,肉眼可见的无微不至。”
“呜呜呜呜我怎么只看到了父爱如山体滑坡。”
“话说没想到路潼还有这么情绪化的一面,有谁记录过他的叹息次数吗?”
“我们路路一个人养两个儿子已经够辛苦了,你们还要记录他的叹气次数,你们还是不是人了!”
“虽然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能不能给他们一家出个特辑啊,我的下饭剧就是它了!说实在的,路潼为啥不拍个这题材打的电影啊!真的很好笑啊!本色出演!”
……
秦初反驳:“我哪儿有很幼稚。”
路潼:“你哪儿不幼稚了?”
电脑里,正好播出到了他跟秦十五抢贴贴纸那里。
这段音频在网上已经传遍了,但是原片还是第一次暴露出来。当时的场景确实是非常滑稽,不过节目组加上了后期文字渲染了之后,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搞笑起来。
而且现在播出的画面,不但有空中盘旋的声音,还有广播台里面,两人是怎么掐起来的现场直播。
对于这种大猫猫欺负小猫猫的场景,路潼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不过观众是第一次看,大概是猫咪打架的既视感太强烈,满屏的“喵喵喵”弹幕被刷了起来。
就连节目后期也给他们p了两个猫耳朵和尾巴。
秦初皱眉:“这是什么?”
秦十五吱哇乱叫:“怎么可以随便给人p猫耳朵!有损我威严的形象!”
路潼拖着他:“别乱跳,撞到桌子怎么办。”
我们的生活一共一个小时,有些镜头剪进去了,有些镜头没剪进去。
看完之后,秦十五“哇”了一声。
路潼随口问道:“哇什么?”
秦十五:“就是觉得跟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好不一样,有些顺序都是乱的。”
路潼:“是啊。所以不要得罪导演,在这种真人秀里面,很容易就能够通过剪辑来黑一个人。稍有不慎,观众就会被误导。”
秦十五担心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路潼依旧很淡定:“不啊,我有钱。他们不敢得罪我。”
秦十五:……
我真的白为你担心了。
把我的感情还回来啊!
看完我们的生活,路潼没有再去看网上的观众评价。
佩姐发了个微信过来,给他稍微截图几张,通过截图也能看的出来,现在网上对他的评价都是正面的。当然,对秦初和秦十五讨论的更多,毕竟他们是第一次通过这样的方式曝光在大众视野范围之内。
我们的生活播出了才半个小时,热搜就已经占了三个了。
和之前一样,几乎是全民狂欢,盯着这个综艺吃瓜。
投资商乐得眼缝儿都没了,收视率蹭蹭地往上飞涨。
路潼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秦初就问他:“不打算去网上看看?”
“不去了。”路潼伸了一个懒腰:“这段时间被舆论折磨的还不够吗,我真想扔了手机之后与世隔绝。”
秦初:“我也有此意。佩姐还说什么?”
路潼:“你不用知道。”
佩姐无非是提了一句资本家们看到了新的想要力捧的对象,同时也看到了巨大的流量。
各个知名的真人秀综艺节目都抛来了橄榄枝,希望能够邀请到路潼一家。
佩姐对此很烦恼,因为当时上我们的生活,只是为了给路潼一个翻身的机会,当然结果也很好,这一场翻身仗打得漂亮,至少他宣布息影的时候,网上能够理解他和共情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
所以,接到这些橄榄枝的时候,佩姐只能一一推掉,实在推不掉了才来问路潼。
路潼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了。
先不说秦初根本不乐意搞这些东西,先说秦十五——下个学期就要回去上学了,哪儿有时间去参加综艺。
路潼并不希望自己儿子也踏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他希望秦十五能去做他喜欢做的事业。
他们一家被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间,半个月后,秦十五上网还能看到营销号转发他的图片。
不过比起半个月前恐怖的热度,现在已经冷却多了。
之前他连门都不敢出,出了门就会被人认出来,吃饭和逛街都不方便,秦十五瞬间就能理解当年路潼都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要是叫他每天都过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还不如让他去死!
临近过年时,路潼带着秦十五去了一趟杭州。
他们在杭州住的是秦初当年住的那一套别墅,去之前已经跟林嗣音打过招呼,别墅冷清了几个月后,请了保姆重新打扫了一边。
王姨为了照顾秦十五,跟着路潼一块儿来了杭州,秦初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情后,要过两天才会过来。
故地重游,秦十五下飞机时,心里近乡情怯起来。
他有点好奇自己“死了”之后,墓在哪里。
路潼替他戴好口罩,嘱咐道:“别乱跑,被狗仔拍到了会很麻烦。”
回到家,秦十五收拾了一下行李,翻出作业装模作样的写了一会儿。
路潼摘了围巾,就坐在他身边。
“晚上去外婆家吃饭。”
秦十五听到这句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手里的笔涂涂画画。
路潼顿了下:“你有心事?”
秦十五点点头。
路潼开口:“不能和我说吗。”
秦十五点头,又摇头。
路潼笑道:“到底是能说还是不能说。”
秦十五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抓了下自己的笔尖,捏紧了,问道:“我想就是……问一个事情。”
路潼:“你说。”
秦十五开口:“为什么要给我叫这个名字啊,就是秦十五这个名字。”
路潼:“你爸取的。”
“他为什么取这个呢?”
秦十五盯着路潼,其实希望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回答。
他已经猜测过了,自己叫这个名字,难道是为了纪念十六年前的“自己”?
十六年前,路潼对他称得上是非常好了,秦十五大言不惭的说一句,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能算是路潼的铁哥们儿。
铁哥们儿就这么死了,他不难过吗?
很可能为了纪念那个“秦十五”,才会叫自己的儿子“秦十五”。
路潼摸了下他的狗脑袋:“为什么忽然想知道了?”
秦十五打哈哈:“哦,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除了我爸以外。”
路潼知道他儿子今天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不可了,因此模棱两可的回答:“有的。”
秦十五心里跳得越来越快:“谁啊?”
路潼开口:“死了。”
秦十五的心跳到嗓子眼了:“死、死了?”
“嗯,高中的时候去世的。”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还有呢?”
路潼:“还有什么?”
秦十五:“就这些吗!”
路潼:“就这些。”
秦十五坐在椅子上,卸了力气。
路潼:“秦书,你想去看看他吗?”
秦十五抬头看着路潼。
“等你爸爸到杭州,我们一起去看他好吗。”
秦十五:“我……”
路潼抱了他一下:“他在南山公墓,爸爸每年都会去看他,如果实在想看,就等爸爸来好吗。他是——”他哽咽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一些难以忍受的绝望和痛苦,“他是除夕夜走的,没过完新年。那一天雪下得很大,他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我希望他能过十七岁的生日,不过很可惜——他永远都只有十六岁了。”
秦十五闷声的“嗯”了一下。
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吐出了四个字:“节哀顺变……”
路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在秦十五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飞机坐累了吗,睡吧。”
秦十五不太好意思的摸了下额头:“我都十五岁了,你别亲我了,我觉得好幼稚。”
路潼开口:“你是我生的,有什么我亲不了的。”
秦初来的时候,刚好是大雪这一天。
到了家门口,从车上下来,肩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路潼早早地打开门,撑着伞出门。
秦初一把搂过他,打了个寒颤:“冻死哥了。”
路潼一摸他的手,都快僵了。他毫无一点贤妻良母的气质,开口:“你抱着我也不会暖和,只会继续冻死我,一尸两命。”
他身上霜雪的寒气直接把路潼裹了起来,秦初一边走一边说:“南方这边什么时候才能通暖气,在这儿过冬全靠我一身正气。”
路潼:“到屋子里就不冷了。你北京的工作不要紧吗?”
秦初:“给曲慕瑶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在外面乱晃,结婚也不知道结一个,干脆就让她呆在公司好好锻炼自己。”
路潼:“她还是不愿意结婚?”
秦初嘴角一扯:“情圣啊,到现在还没跟顾迟断,我看着都烦,折腾这么多年了累不累。八点档的狗血剧都不是这么演的。”
到了屋里,秦初身体回暖了一些。
路潼替他解西装扣子,秦初问道:“儿子呢?”
“楼上睡觉,你也不看几点了。”
“他作业写完了?”
“我盯着的。”路潼把西装挂衣架上,王姨端了一碗热汤过来。
路潼接过,放在桌上,开口:“你儿子要去南山公墓。”
秦初喝汤的动作慢了一瞬。
“上个礼拜问我的,你知道他要去看谁。”
秦初点了点头:“想去就去,又不是不能看。”
路潼忧心忡忡地看着秦初:“你知道我的顾虑。”
秦初:“我知道。他不是健健康康的吗,你还怕什么?”
路潼:“我怕再失去他,我不可能再承受一次,秦初。”
秦初把他拉到怀里坐着:“但是你之前的做法让他伤心了,保持不变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样不对,他想知道就让他知道。”
路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万一呢,万一引起了什么变化,就像上次那样——”他急急忙忙抬起头。
“除了你,除了我……他就这么消失了。”
路潼眼里难得一见的泛起了恐慌:“你看到的,他进去之后就消失了,谁也不记得他。如果——如果再来一次呢?”
第86章 最后的掉马!
“为什么雪还没停啊。”
秦十五撑着下巴,噘着嘴,叼了一支笔,忧愁地看着窗外。
自从秦初答应他雪停了之后就去南山公墓那天起,杭州的大雪就下个不停。中间偶尔断了一两次,不过后面下的更大。路面积雪多,一脚踩下去鞋子都会被埋掉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