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想狠狠的咬一口。
贺知瑾的喉结滚了滚,眼睛的眯成一条好看的线。
苏乔觉得如坐针毡,他与贺知瑾的关系,不是初恋两个字能解释清楚的。
与他而言,得到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论是亲情、友情、爱情,爱他的人一抓一大把。
“爱”这个字眼,在他这里,不值什么钱,他拥有的爱太多了。
贺知瑾给予他的感情,在当年的苏乔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直到他尝试和其他人开展一段关系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贺知瑾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如果他是一个超级偶像,那么当年的贺知瑾,是他的头号粉丝,毫无下限的给予他温柔体贴,永远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人都会念旧,苏乔免不了这个俗。
苏乔食不知味,毫无胃口,总算硬着头皮,吃完了这顿饭。
他满怀心思,走的路边,愣了一下,左右环顾一番,原本停在楼下的单车消失无踪。
“我车呢?”
苏乔骑共享单车过来的,这个季节还不太冷,到了冬天只能去坐地铁。
能省则省这四个字,贯彻了他如今的生活理念。
“这都有人骑?”苏乔心里念着,果然人倒霉喝冷水都要塞牙缝。
他拉了拉T恤的衣领,往前走去,打算去坐地铁,一辆黑色的宾利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嘀嘀嘀”的响了几声喇叭。
如同上次一样,穿着西装的司机下车,绕到后座的另一侧,拉开了车门。
副驾驶上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苏乔默默的弯腰坐到后座。
贺知瑾侧头看着窗外马路,拿着湿巾纸,擦拭手上不存在的污渍,狭小的车内密闭空间,苏乔闻见他身上的香水味,轻轻的薄荷味。
“谢谢贺总送我回家。”
“顺路。”
苏乔长长的“哦”一声,抬抬下颚,指着车载冰箱,“我能喝口水吗?”
贺知瑾看也不看他,声音清晰,“自便。”
苏乔伸手拉开小冰箱,怔了一下,蓝莓汁,草莓汽水,还有番茄胡萝卜汁,全都是他曾经喜欢的品牌饮料,他总是喝半瓶就腻了,剩下的丢给贺知瑾。
“贺总真念旧。”
贺知瑾侧过脸,并无丝毫情绪,似乎和他没有关系。
苏乔修白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蓝莓汁的玻璃瓶,抬头看着玻璃的全景天窗,真心实意的说:“其实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很替你高兴。”
如同碰到了逆鳞,贺知瑾短暂的皱眉,“应该多谢你的不吝赐教。”
苏乔呼吸一滞,舔了舔嘴唇,低声说:“我就知道,你恨我。”
贺知瑾嗤笑了一声,微露讥嘲,“你想多了。”
保镖忍不住好奇心,透过后视镜看了苏乔一眼,苏乔冲着他一笑,拧开蓝莓汁,喝了一小口,满嘴的酸酸甜甜,似是又回到了和贺知瑾认识的夏天。
那个时候,他刚上初三,家里有钱,又长了一张出色的脸,顺理成章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青春期的躁动的荷尔蒙比夏天的气温还要膨胀,他听不进去课,上学蒙着脑袋睡觉,最有兴趣的事情是追漂亮女孩子,无关喜不喜欢,和最漂亮的女孩谈恋爱在初中是证明男子汉魅力的一件事。
有一次,他追了一个漂亮姑娘一个星期,姑娘抵挡不住他的攻势,羞涩的承认并不是苏乔不够好,只是芳心已有所属,不能和苏乔在一起。
贺知瑾就这样遭了无妄之灾。
苏乔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一号人物,一样大的年龄,唯独贺知瑾独树一帜,沉默清冷学习好,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不像他认识的同学整天泡吧、追女孩、打游戏,肤浅的可怜。
能把贺知瑾追到手,对于苏乔,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苏乔一想到原著里的剧情,感叹自己真是运气好,天时地利人和,只需要年轻貌美和一腔热情,就能把贺知瑾这位大佬拿下。
原著剧情里的事业线着墨很少,苏乔不甚清楚,但短短六年时间,贺知瑾能把贺氏那家强制退市的公司改头换面,拆包重组,抓住投资的风口扶摇直上,一跃成为华国财富榜的前十。
不是有本事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换做现在的苏乔去追贺知瑾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没用。
司机照着上次的路线,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苏乔解开安全带,“谢谢贺总。”
等他的身影消失,前排的保镖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拎出躺在里面的一辆共享单车,妥帖的安置在马路边。
苏乔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脸蛋,心里念着,“苏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再自作多情。”
贺知瑾说的是,现在的苏乔,除了这张脸,什么都没有。
而贺知瑾风华正茂,有钱有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什么样的俊男美女没有?
难怪对他这么冷淡。
苏乔自嘲的想,也就这么点旧情值得怀念了。
很快,苏乔没有时间去思考风花雪月了,因为《真的喜欢你》剧组开机了。
第一天,苏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懵逼。
演戏这件事,并不像书里说的那么简单,呲牙瞪眼鼓鼓腮帮子那不是演技,那是颜艺。
NG了五次之后,刘导笑容温和,勾了勾手,“小苏,你表情试试自然一点。”
莱姆娱乐的金总暗示过一句,要他多多照顾苏乔,所以新人嘛,刘导给予了极大的耐心。
苏乔放松身体,用心的再来了一次。
刘导摆了摆手,“先拍其他的,小苏你先休息一下。”
“抱歉,刘导,我晚上再试试。”苏乔脸皮薄,最怕刘导欲言又止。
他没来剧组之前,从来没想过演戏是这么困难。
以前,他把演艺这条路,想象成直线,一直顺着往上爬,总能爬到山顶。
现在苏乔意识到,这条路是九曲十八绕的盘山公路,他的壮志豪情,成为华国最优秀演员的梦想像个不切实际的泡泡。
“biu”的一下,一戳就破了。
隔行如隔山,稍微懂点行情的,才知道这一行的水有多深。
苏乔既不能哭着回去找贺知瑾,又不能面对刘导失望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和这条路死磕,总能磕出一个结果。
下午没有他的戏,苏乔坐在车里,拿着笔记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机里五倍慢速播放的一部校园偶像剧,影帝韩剑容刚出道的作品,演绎的人物类似俞越的背景。
学习专业演员是如何诠释角色的。
卫星一边吃着锅巴,一边刷微博,时不时发出几声鸡叫一样笑声,直到刷到《真的喜欢你》最新的官微。
昨天早上公示的三位主演定妆照,除了苏乔之外,另外两位男女主在圈内小有名气。
男主周可出身选秀,粉丝爱称周甜甜,名次虽然不高,但因长了一张时下流行的“甜系”脸,被喜爱小奶狗的粉丝钟爱,是这部剧的流量担当。
女主舒瑶科班出身,早年在上星剧演女配,算的上三四线,混了几年混不出头,自降身价来演网剧,总算能演上主角了,是这部剧是演技担当。
按照娱乐圈的尿性,这两位在定妆照里,谁站C位都没问题,但后期制作不知出于是何居心,偏偏把苏乔放在了最中间。
卫星心里一颤,顾不上擦手,点开了一千多条留言的评论区。
【周甜今天发微博了吗:带资进组就是[牛头][啤酒],不敢惹不敢惹。】
【吾钟意可可:不期待这部剧了,拉我们甜甜给这个丑脸男二垫脚。】
【可爱无限大:这是那个攀岩小哥吗?资本的力量真厉害,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演戏。】
【ZK官宣女友:纯路人,男女主都挺不错,但这个男二是什么鬼?真是资源好,让周可和舒老师给他抬轿。】
卫星偷偷回过头看了一眼苏乔,苏乔全神贯注的看视频,侧脸棱角分明,正午的阳光勾勒了半圈柔和的金光,眉目越发清冷疏离,浅色的嘴唇因为思索微抿,有种难以言喻的高级感。
多好看的一张脸,不至于说他丑吧?
卫星心里叹一口气,“苏乔,最近别上微博。”
苏乔转着手里的圆珠笔,视线没有离开视频上的韩剑容,不假思索,“知道了。”
卫星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点。”
“省点钱吧,你还要买房子,晚上剧组聚餐时多吃点。”苏乔从来没发现,在省钱这方面,他这么有天赋。
剧组的聚餐定在周边的一家酒店,包了一个大厅,坐了三四桌人,彼此热闹热闹,熟识一下。
因为是在市内,有家室的工作人员,把家属也带来了。
苏乔来的早,和卫星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方便吃饱饭,坐在主桌免不了应酬喝酒。
周可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进来的,男人体态臃肿,头发有点秃,勾着周可的肩膀,形态亲密。
男人路过苏乔这一桌时,脚步停顿一下,目光在苏乔脸上流连了一秒,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一张漂亮的脸总能格外吸引人注意力。
苏乔客气的笑了一下,心想,周可的爸爸看上去很年轻,都不像有这么大的孩子。
周可回过头,目光不善的瞪了苏乔一眼,亲昵的抱住了男人的胳膊。
苏乔有点羡慕这样的亲子关系,苏立华严肃古板,从来不会和他参加社交场合,更别提像这样的亲密了。
饭局还没开始,卫星出去接女朋友的查岗电话,包厢密闭空间全是烟雾,苏乔捏着鼻子咳嗽几声,跟着出门去洗手间洗把脸,透透气。
苏乔仔细的洗完手,在脸上扑了扑水,一抬头,周可的“爸爸”也进了洗手间,挺着肚子,站在苏乔身后,直勾勾的看着他,声音暧昧,“你叫苏乔?”
苏乔扭过脖子,恭恭敬敬,“叔叔,你好,我是苏乔。”
“不要叫我叔叔。”男人色迷迷的,顺着苏乔的脸一直看到修长的脖颈,“叫我李哥就行了。”
苏乔迟钝的意识到,男人似乎对他有想法。
他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觊觎他的人敬畏苏家的财富与权威,从来没有人有胆子行动。
男走了过来,手伸到苏乔脸上,还没挨到白净的皮肤,被苏乔一巴掌拍开了。
“要点脸。”
他说完往洗手间外走去,男人手被他打的发麻,恼羞成怒,那肯让他这样走,一把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往后拉,“什么东西,老子给脸不要脸!”
苏乔一口气没上来,右臂弯曲,下意识的抓住男人的手,弯腰借势,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二百斤的体重狠狠的摔在了瓷砖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可是拿过攀岩冠军的,手臂的力气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男人瞬间丧失了战斗力,半天起不来,爬在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苏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对着镜子摸了摸脖子,白皙细腻的脖颈上,慢慢浮现出五个清晰的通红指印。
看上去十分可怜。
第9章
苏乔站在楼梯口,靠在墙上,给卫星发了一条消息,如实交代。
没一会,卫星疾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我们回去,不吃这顿饭了!”
苏乔皱着眉,难以理解,“他不是周可的爸爸?”
卫星上下看了他一遍,确定他一点事都没有,放心了,“他是周可的金主。”
“金主?”
“他包养了周可。”卫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苏乔一脸的难以置信,身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
一个全新的世界突如其来的展现在苏乔眼前。
卫星很淡定,“为钱,为资源,为出人头地。”
苏乔眉头拧紧,他见过包养这件事,仅限于身边年轻的纨绔朋友,养了些小艺人,时不时像宠物一样带出来溜溜,负责聚会上给大家端茶倒水,亦或者唱歌跳舞助性。
美名其曰是男女朋友。
他以前压根没注意过这些人,但对方会时不时发几条微信聊骚他,“早安”“晚安”“睡了吗?我想你”诸如此类,毫无营养的话。
苏乔想,现在他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对,至少这些人没有欠六个亿的债。
尽管他脑袋里想法再多,到了晚上连夜开工拍戏的时候,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他尽量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是目前最重要的。
趁着刘导在拍舒瑶和周可的戏,苏乔找了个角落,嘴里慢慢念着台词,一句一句的找感觉。
周可时不时看看他,眼睛原本就大,这么一瞪人,眼睛大的离谱,苏乔自愧不如。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刘导再重拍苏乔这场戏时,一次就过,毫不拖泥带水,连摄影师都刮目相看。
苏乔总算抓到了一点做演员的感觉,当天夜里,灌了几杯黑咖啡,头悬梁锥刺股,对着镜子将下场戏反复练习,一直练到凌晨四点才精疲力尽的趴在床上。
他迷迷糊糊的想,人被逼到绝境时,潜力真是无限的。
过了几天,卫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苏乔与菠萝公司签的合约,温总盖上了菠萝公司的公章,因为是与贺知瑾的私人债务,需要贺知瑾在尾页签字才能生效。
苏乔磨磨唧唧请了假,现在剧组步入正轨,拍戏的进程很快,刘导加急拍完了他的戏,留了半天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