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宴既忍不住去担心他,又不愿被他用这样的行为逼迫自己回去。
符文州这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去赌庄宴在乎他。
简直是……疯了。
庄宴没想过他会这样,更觉得不值得, 他只是想冷静几天, 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
倒是符文州, 让庄宴更加心神不宁了。
把手机揣进兜里, 倚着靠背闭上眼睛,对身旁的司南说:“你谈过恋爱吗?”
司南明显脸红, 说话也变得紧张起来:“我…我有。”
庄宴有些意外,司南脸红成这样,怎么看都太过纯情, 一点不像谈过恋爱的人。
出于好奇,他问:“什么时候?”
“高中。”
“早恋啊你。”
“……”
平时只看他那么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会早恋的人。
在庄宴眼里,他这个小经纪人就像一个小古董,固执得厉害。
司南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没有影响学习,我们是互相进步。”
他忽然别开眼,有些落寞,那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叛逆,最出格的事情了。
庄宴拍拍他的肩,“没事儿,回头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司南看他一眼,“我比你大。”
“你没我社会经验丰富,让你叫声哥不亏吧。”
“……”就当是这样吧。
司南一向说不过他,早早地就告诫过自己,不要跟庄宴一般见识,嘴皮子功夫让着他。
没了乐子,庄宴歪头沉默下来,又想起符文州。
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模样让司南有些不放心,他见过庄宴许许多多不同的模样,唯独没见过现在这样的他。
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考试没考好后自责地吃不下饭的时候,司南问庄宴:“你最近有心事?”
庄宴眼皮子抬起,瞟他一眼,否认说:“没有。”
前段时间关于庄宴被校园暴力的风波还没过去,司南自然而然想到这个,皱起眉头道:“调整好心情,待会儿节目录制现场有不少观众,其中一多半儿都是你的粉丝。”
庄宴嘴巴动了动,随口说:“知道了。”
这次的行程是公开的,机场接机的粉丝围了一圈又一圈,庄宴站在那儿,目光触及举着牌子对他表白的粉丝,恍若隔世。
不久之前,还有人举着牌子让他滚出娱乐圈,整个机场都是谩骂他的声音。
他忽然有点释然。
隔着人群,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声冲破层层阻隔:“庄宴!帮我们照顾好州哥!”
不仅是庄宴,站在前排的粉丝纷纷回头看。
那边举着牌子的几个小姑娘湿着眼眶,牌子上写着符文州的名字,眼巴巴望着庄宴。
粉丝恍然,原来是州哥的唯粉。
庄宴脚步一顿,手心颤了颤。
他偏头,看见那几个期期艾艾的小姑娘,嘴角上扬,冲她们略一点头,大步走出机场。
去录制现场的路上,司南复述着注意事项,手指不停地翻阅资料,猛一抬头,发觉庄宴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喊道:“庄宴!”
“啊?”庄宴抬头看他,双眼迷茫。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
说实话,司南打心眼儿里不放心,他这话完全没有一丁点可信度。
但又实在拿他没办法,司南捏着额头,觉得世界上最难的事莫过于做庄宴的经纪人,这将是他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一生中的滑铁卢。
庄宴握着手机,盯着已经改成“州哥”的通讯录备注,久久没有动弹,脸上写满了纠结。
半晌,他鼓起勇气拨出去一个电话。
万钧发现自家老板浑身散发着冷意,比前两天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他忍不住怀疑,总裁的爱情可能遭遇了重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开会的时候,总裁频频看手机,像是有点心不在焉。
这样的情形以前从不会出现在符文州身上,万钧感慨,他们家总裁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最近几天,六点过后符文州准时离开公司,去向不明,万钧守在办公室门口,被繁琐的工作搞得头都大了。
以前老板是个工作狂,他的工作也就是帮忙分担一些,现在可好,符文州恨不得天天和庄宴黏在一起,丢给他的工作也就越来越多,让万钧恨得咬牙切齿,又拿他没办法。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让他拿的工资高呢。
这层楼平时就只有符文州和万钧两个人,这会儿便只剩他一个,资料堆了厚厚的一摞,他埋头翻阅,忽然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符文州不爱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手机铃声至今都是自带的,万钧一听就猜到是他的手机。
他推开办公室,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无语凝涩。
走的着急,连手机都忘带了?
他犹豫着接起电话——
庄宴:“州...州哥。”
万钧:“......”
庄宴:“我想了想,是我太矫情了,深刻反思之后,我决定向你认错,你要是不肯原谅我,那等我回去再好好跟你道歉。”
万钧:“......”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庄宴:“州哥?你还在生气吗?”
万钧:“......”
庄宴:“你怎么不说话?”
万钧:“......”我哪敢说话。
庄宴沉默了一阵儿,皱着眉头想,符文州估计是闹别扭了,后劲儿还挺大,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的。
他想,既然符文州这么生气,话都不说,还是给他空间让他自己想想吧,于是说:“那我挂了,早点休息,晚安州哥。”
电话那端依旧是沉默,庄宴眼睛亮了亮,笑着说:“我爱你。”
这一声“我爱你”说得缱绻暧昧,如同贴在耳边的低声叹息,柔情蜜意。
万钧心跳加速,冷汗直冒。
被吓得不轻。
直觉告诉他,符文州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死定了死定了,他是疯了吗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
庄宴听到那边明显泄露情绪的呼吸声,满意地弯唇,挂断了电话。
他心情很好的跟司南说:“我今天状态非常好,放心。”
身世,恐惧,一切负面情绪都因为符文州这个名字变得轻飘飘,如同浮毛一般远去,从来没有哪一刻庄宴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要符文州,他爱他,这个带给他力量与勇气的男人。
也许因为他的出现让自己变得脆弱,但庄宴终将为他而坚定自己,为他更加坚强。
庄宴目视前方,眼睛里流转着不同以往的波澜。
司南:“......”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巷子口停了一辆车,符文州开着车窗坐在驾驶座,香烟袅袅从窗口跑出去,他眼眸下有淡淡的乌青,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支烟。
眼帘半掀,透过那扇窗子没有看见一丝光亮,黑黑沉沉,昭示着主人的未归。
他眉头微微一皱。
第71章 鲜活
节目组后台:
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中有一位资深的老艺术家,庄宴头一次跟人同台, 免不了要去打个招呼, 走到休息室门口, 他摆摆手让司南停下,问候前辈还要带着经纪人的话, 不太礼貌。
司南停下脚步, 不怎么放心。
实在是庄宴留给他的印象都不太靠谱,他担心庄宴会跟人发生争执。
司南脑子里想什么基本都写在脸上,庄宴抿唇,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说了让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庄宴:“......”好像还真是。
他别扭地撇嘴:“这回真的心里有数。”怎么说也不能在外面落了符文州的面子。
司南没说话, 但好歹脸色好看了一些。
庄宴没想那么复杂,哪怕是以前被黑到特别惨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前辈会故意为难他。
然而这次他笑着朝人礼貌的问了声好:“秦魏老师好。”
他小幅度弯身, 再抬头时看见秦魏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完全没有掩饰, 他从这个前辈的眼中看到了嫌恶。
有些莫名, 记忆里和秦魏没有过交集, 没有合作也没有私仇, 那这嫌恶从何而来。
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这位“前辈”丝毫没有嘴下留情。
“你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同性恋?”
这话看似没什么问题, 但细细去品他的语气就能发觉其中的不屑,与憎恶,他甚至不提演员的名号, 只说庄宴是个同性恋,其中恶意之深,令人生寒。
这话重重地在庄宴肩膀上拍了一记,仿佛在告诉他说话之人的恶意,他嘴角的弧度顿住一瞬,继而笑开,温和回道:“称不上火,前辈言重了。”
“啧...”秦魏避而不谈庄宴话中故意给的台阶,再次谴责:“真是世风日下,什么时候同性恋也能用来炒作了,真是令人恶心,符文州那小子也不知道是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前还以为是个有潜力的新人。”
额头青筋抖了抖,庄宴笑得更灿烂:“前辈还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前辈不想看见我,我就回去了。”
秦魏意外地看他一眼,继续道:“你也配称作演员?也就是现在那些没脑子的小姑娘吃这套,把你们这群只会歪门邪道投机取巧的垃圾捧起来。”
“......”
忍无可忍,庄宴沉着眸快步走出去。
司南迎上来,“怎么了?”
他脸上带着怒意,司南心里一咯噔。
庄宴没说话,脚步匆匆。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他闭上眼,抬手揉捏眉心。
司南听见他口中骂出几句脏话:“操!什么东西!”
发泄完情绪,他红着眼眶仰头,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州哥,我又给你丢人了。
他抿住嘴巴,司南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
庄宴说:“我没事儿。”
不是司南不想问,实在是他几乎没有见过庄宴这幅模样,一时愣怔,连说话都忘了。
片刻后,庄宴缓了缓情绪,他不怕别人说他,也不在意,可符文州是逆鳞。
骂他侮辱他的言语,他看过太多了。唯一不愿意的,就是给符文州留下污点,为了这个目标,他只能不断前进,努力往前跑,追逐能够与符文州并肩前行的脚步。
节目录制现场,庄宴按照节目流程走上舞台,看见秦魏,脸色没有分毫变化,从容坐下。
主持人是位有名的主持人,双商之高,为人称赞。
也是这会儿庄宴才知道,今天节目的嘉宾中还有一位和他有点关系的艺人,林悠扬。
他神色自若的朝台下看去,司南对他比了个手势。
在车上司南就讲过了嘉宾名单,而当时庄宴心不在焉,没有听进去。
庄宴神色自若的收回视线,却忍不住想,这回节目的噱头是搞足了,林悠扬的名字和庄宴放在一块儿,难免让人想起几个月前的撞衫事件。
是无意还是还是有意为之?
他不能肯定。
庄宴有一双漂亮到令人赞叹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软。
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
主持人现在就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嘴角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
这次的节目录制,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台下观众从庄宴出场开始就热烈的鼓掌,尖叫声此起彼伏,这会儿隔着大屏幕看见庄宴的盛世美颜,加上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更是忍不住发出叫声。
庄宴眉心一蹙,朝观众看过去,纤长的食指比在唇间,笑着示意她们噤声。
粉丝乖乖听话,安静下来。
主持人开玩笑说:“看来现在庄宴的粉丝真的很多啊。”
庄宴从善如流:“跟以前比起来,是挺多的。”
他说话小心谨慎,从秦魏的下马威开始,就在心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恐怕秦魏对他没什么好印象,那么主持人也不一定是好说话的。
主持人又说:“别这么谦虚嘛,咱们这个节目可以放松一些,就是简单聊聊自己的人生,梦想。”
庄宴笑笑:“不是谦虚,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差得远呢。”
隔着不远的沙发,他听见秦魏一声轻哼。
林悠扬就坐在庄宴身后,紧紧地抓着话筒,直到指节都泛白,视线里,庄宴从容不迫应对着节目主持人这样老油条的问话,丝毫不显得紧张。
主持人从“人生”两个字入手,那就免不了会提起庄宴的身世。
庄宴这样回答主持人,同时也告诉观众和所有喜爱自己的粉丝。
“我不会觉得自己生来就低人一等,当你确认一个目标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要想,朝着目标走就是了,任何人为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的时候都是可敬的,发光的。”
台下观众掌声如潮,给现在的庄宴,也给过去从万千黑评中冲破障碍走出来的庄宴。
从庄宴这里聊不出什么料来,主持人话锋一转:“这里有一些粉丝投稿的问题,希望几位能进行解答。”
“粉丝问庄宴:什么时候娶我们(粉丝)回家?”
庄宴眼眸一凝,扯开一个笑容,“那不该问我,这个问题去问符文州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