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重闻言,张开手掌晃了晃,笑了:“我这双手,不沾污秽。”
“恶心死了你呕……”窦成连打了好几个干呕,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造反的恶心感:“我说,那袋子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死婴。”屈重的语气并不意外。
“什么?!”窦成却惊了一跳:“死……死婴?!靠,他妈比我这街霸还丧心病狂啊!居然用婴儿弄什么四煞阵,这也太残忍了,那……是不是要马上报警啊?”
“不用报警。”屈重说:“这些都是被流产掉的,本身怨气就很大,应该都是从医院偷来的,有两个还没成形呢。”
窦成……窦成又想吐了。
“所以,高奶奶之所以会化成厉鬼,真的跟这个有关?”窦成还是觉得就用这么几个血淋淋的死婴布个什么四煞阵就这么大邪乎太玄幻了。
“嗯。”屈重点头:“四煞聚凶等同天地聚灵,正反两极相生相克,也多亏高老太是个普通人,这要是个修道者,后果不堪设想。”
窦成一句没听懂,顿了顿:“那现在要怎么做?”
“破煞焚毁。”屈重拍拍手站起来,随手掐了个决,也没见怎么着,那些袋子上的血符就无火自燃了起来。
噗地一声,就像汽油泼进火堆里,轰然就烧成了燎原之势,一个连一个,全都烧了起来。
“就这样?”窦成还以为很麻烦呢,结果就随便掐掐手指,忍不住自己也抬手照着姿势比划了比划。
正比划着,就被火里突然响起的婴儿啼哭给吓了个踉跄。
“这不是死婴吗?居然还啼哭?!”窦成被哭得一阵心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是怨灵。”屈重说完,又开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屈重念得很快,声音不大,却有种穿山破云的气势,过脑带回音,但却缥缈虚无。明明每一个字窦成都听到了,但听后就忘了,随着屈重念得越来越急,到后面他连听都听不清了。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凄厉的啼哭更加尖锐起来,混着屈重的诵经声,就像是刀子在脑子里翻搅,窦成脸色发白,头疼得几乎站都站不稳。
“别……别念……别再念了……”窦成刚开始还能撑住,撑着撑着就蹲在了地上,头疼欲裂得他想要抱头翻滚:“别念了……屈,屈重……我叫你别再念了……啊!疼死我了!别念……屈重!你停下!停下嗷……”
屈重没有停下,而且越念越洪急。关键时刻其实是不能被分心的,一个不慎不止前功尽弃,但见窦成那么痛苦,他还是没法做到心如止水,冒着反噬的危险甩手丢出几道符封住窦成的七窍。
被封住七窍,隔绝了声音,在脑子里翻搅的刀子祖宗总算是消停了,头疼的余韵依旧让窦成喘着粗气,满头冷汗,脸色白的像鬼。好半晌,他才从那种令人痉挛的疼痛中缓过来,才发现半天烧不化烧不烂的麻袋已经燃成了小火苗,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敢把窍上的符给拿掉。
直到完全化成灰烬,屈重才收起手,走过去将窦成给拉了起来,揭掉他窍上的符:“还好吗?”
耳朵还是嗡嗡嗡的,但已经好多了,窦成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你在这等会儿,我把坟填好我们就走。”不敢让窦成离开视线太远,屈重扶着他:“能站住吗?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我没事。”窦成不让他扶:“已经缓过来了,我跟你一起填吧。”
见窦成的确没什么大问题,屈重这才放心,答应他一起填坟。
“走吧,把东西还了我们就赶回去,高老太的魂魄不能坚持太久。”填完坟,屈重一手锄头一手箢篼的说。
窦成点点头,也把锄头往肩上一扛,就跟着屈重一起下山了。
还完东西,两人也没有正常时速赶路,而是屈重拉着窦成往背上一背,眨眼就回到了高老太家门前,和上次一样,依旧进门不费力,轻而易举就登堂入室。
高老太的鬼魂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姿势,看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窦成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比起之前,高老太的魂魄明显变淡了很多。
“破解四煞阵,对她的魂魄也有损伤?”窦成看向屈重。
屈重点头:“这原本就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要么破阵者被煞气反噬,要么布阵者引体自爆,高老太跟那些死婴怨灵早就被煞气所蚀,属于阵法傀儡,能为布阵者裆下一部分伤害。”
“引体自爆?”窦成震惊了:“这种自杀式阵法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不惜冒死也要这么做?”
屈重没说话,而是手势翻飞结印,就见符咒再次将高老太圈起来,但明显的,屈重念的咒语跟之前的不一样,而是在山上破阵时的差不多。窦成一个外行也就能听出个差不多,具体是不是一模一样他也不确定,但相比在山上时刀子剐脑,窦成这会儿并没有任何感觉。
屈重这一段咒语反反复复持续了很久,高老太的魂魄却越来越弱,窦成看得着急,可又不敢贸然出声打扰,只在一旁急的是抓心挠肝。
眼看着高老太的魂魄渐渐变得透明虚无,屈重脸色难看的停了下来。
“怎么样?”窦成总算可以出声了。
屈重叹了口气,摇头:“高老太是阵眼所在,挡掉的煞气最多,等待她的只会是魂飞魄散,除非……”
“除非什么?”窦成着急问。
第49章 智商欠费
第49章 智商欠费
“除非将她的骨灰挖出来,送去佛前停灵,以香火灵气洗涤煞气。”屈重叹气:“但是现在不比古时候,都说我佛慈悲,但一般寺庙都不会答应供养骨灰……”
“给钱总行吧,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窦成打断屈重。
“你很有钱?”屈重乜斜他:“再说,就算你有钱,人家也未必会答应。”
窦成:“……”
他是没什么钱,手头那些都是父母当年留下来的,看着不少,但其实也够他一般生活水平混吃等死的数,真要干个啥,水花都溅不起来。
窦成:“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魂飞魄散?你那除非还不如不除非呢。”
“而且她魂魄的情况,也没那么多时间给我们奔波周折。”屈重说完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就拿了把菜刀出来。
“你拿菜刀干嘛?”窦成看着菜刀懵了一下,纳闷儿的问。
“当务之急,只能用我的心头血了。”屈重微扬起头,单手挑解着衣扣。
那举动,莫名的就苏撩了窦成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操了的原因,他看着屈重这性感苏撩的样子就忍不住脸热。
难道真的是日久生情,就像屈重当初说的,占据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占据她的阴道,占据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撬开他的菊花?
呸呸呸!
这都想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不过……
“你不是僵尸吗?你还有血呢?”窦成好奇的将屈重上上下下打量,目光掠过他胸前逐渐袒露的皮肤时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别扭的移开了。
“我还能在你身体里播种呢,你是我有没有血?”屈重勾着唇角,笑得有些邪魅。
窦成……窦成本能的菊花一紧,彻底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现在不是恼羞成怒的时候。
“你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救人要紧!”窦成咬牙切齿。
屈重低笑一声,一刀子当胸下去,立即就破开条极深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瞬间就染红了菜刀刀刃。屈重手腕翻转,握着菜刀的手往高老太的方向一甩,一滴凝聚成汤圆大小的血珠子就噗地穿透了高老太眉心,顿时血光乍现,高老太痛苦倒地,一缕黑气被血光裹着从眉心抽离出来。
屈重手一伸,就把那缕血光裹缚的黑气抓在了手里。那黑气在屈重手里扭曲挣扎得厉害,且不过两三秒就膨胀大了两三倍,但就算这样也没能逃出屈重的手掌心,只见他扔掉菜刀,随即一张黄符猛地拍上黑气,迅速掐诀念咒。
那黑气一看就不好对付,眼看着屈重额头冒出细汗,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窦成心里不免担心起来。但他没有细究这种担心的心理,只认为是担心屈重要是有个好歹,自己也会遭殃,可他也不想想,要真是这样,他大可以现在就趁机开溜,根本没必要在这杵着。
别看只是一缕能胀大缩小的黑气,却特别的难缠,屈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把它给制服,随即一攥化为粉芥,消失于无形。而屈重这会儿亦是满头大汗,双手微颤,胸口的血更是汩汩往外冒,皮肉外翻的伤口就像是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吐着泡的往外喷血沫子,看着特别的狰狞可怖。
再看高老太,虽然还是很透明的躺在那,但好歹没有消失,不过那魂魄也薄得连纸片儿都不如。
“只等鬼差来拘魂,到了阴间,她的魂魄自然能养好。”屈重捂住伤口,眉头皱得死紧:“四煞阵威力无穷,哪怕是破阵反噬的残煞,如果不能剥离魂体,那也无可奈何,多亏这高老太化厉不久,执怨不深,不然别说心头血,就算我把心脏挖出来,也未必能救她,只不过她遭此一劫,魂魄不全,就算转世为人,要嘛痴傻要嘛多病短命,这个就她各人命数,我无能为力了。”
然而屈重说了这么多,窦成却没听进去,目光紧紧盯着他受伤的位置,一开口声音发紧:“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屈重虚弱的笑了笑:“我这伤医院可治不了,再说,我都死过一次,除了魂飞魄散也不可能再死了。”
魂飞魄散四个字,听得窦成心里直突突。
“怎么?你在担心我?”屈重看着窦成脸色变了又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窦成觉得,屈重现在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灿烂的雪莲花,为什么是雪莲花,因为脸色实在是太白了!呃……他也不知道雪莲花是什么颜色的,反正不管了,雪是白色,那雪莲花肯定也是白色的!
“你在担心我吗?”见窦成傻愣愣的没反应,屈重又重复问了一句,故意压低声线,低沉微哑又撩人。
窦成回过神来:“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我担心你要是魂飞魄散,我特么也遭殃。”
“呵呵。”屈重直接笑出声来。
窦成翻白眼:呵呵你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铁链拖地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尖锐得令人毛骨悚然。
窦成闻声转头,就见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拖着链子从门上穿了进来,看都没看屈重跟窦成一眼,拘了高老太的魂魄就直接走了。
窦成直到鬼差走了才反应过来,问屈重:“那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吗?”随即又嘀咕:“这面对面的,我居然都没看清脸……”
是不是黑白无常屈重没说,解决了高老太的时,两人就回了家。本来么,屈重胸口这么大伤口,原本是提议带窦成去坟墓或者灵房鬼屋的,但是窦成不答应,他只能作罢,又不放心留窦成一个人,所以只能回窦成家。
回到家,窦成就让屈重在床上躺下了,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半天才想起来该包扎,可家里没医药箱,就之前擦屁股还是过期药,后面屈重倒是给买了一支,但不知道被放哪里去了。
“你先躺着吧,我出去给你买药。”窦成说完就要往外跑,被屈重给拉住了。
“不用去买药。”屈重说:“你也别转悠了,先坐下。”
窦成瞪他:“你他妈都快血流成河了还不用,你这可是刀伤,你以为你是女人来大姨妈啊?靠,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你说你要心头血,刺一下不就行了,开这么大道口子,至于吗傻缺?”
“心头血,当然要取离心脏最近的才算。”屈重流了这么多血,除了看着虚弱些并没有多糟糕,反正他脸原本就白的基本没血色:“我真不用你去买药,你去厨房给我盛碗清水过来。”
窦成以为他是要清水来清洗身上的血迹,然后颠颠的跑去厨房接了一脸盆,还贴心的给兑了温水,拿了唯一一张前不久买一送一剩下的一条新毛巾,给端去了房间。
“水来了,你躺着,我给你擦吧。”窦成将脸盆放到凳子上,就挽起衣袖将浸水的毛巾吧拧干,在屈重身上擦了起来。
屈重:“……”
以前没觉得这孩子智商欠费啊?
屈重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告诉窦成他弄错了,算了,擦完再处理伤口也一样……
不过,虽然鸡同鸭讲,但看着窦成皱紧眉头给自己擦身的样子,屈重心里还是挺欣慰的,觉得这小家伙混蛋归混蛋,好歹不是白眼狼。然而目光扫过窦成腰腹时,目光却黯了黯。
如果窦成此时低头,就会发现,自己的肚脐,隐隐被一团光晕圈笼着。
窦成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伺候过人,擦擦血迹就磨叽了好一会儿,还好几次差点碰到伤口,笨手笨脚得他自个儿都嫌弃。于是,偷摸瞥了屈重好几眼,要是屈重敢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他就敢把毛巾糊屈重脸上,他自己嫌弃可以,别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