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唐致远轻声道,“你别真生我气,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和你发火儿,我只是......只是压力太大了。”
“这压根儿不是我生不生气的事儿,”彤梓青心口堵得难受,他扭头看唐致远道,“我那天说过,如果得不到一个明确答复的话,就不能和你再在一起了。致远,经过这几天,我认为你也已经把你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青儿,是你太单纯,太理想主义了。”唐致远无奈地看着对方,“你毕业也有几年了,难道还不明白这世界说到底无非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追着问我视频里那件事,不要说我当时不在车里,不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就算真如她所言,那么最该为这事负责的,不是她本人吗?我......”
“唐致远!”彤梓青简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气得打断对方的话,然后结巴道:“你…你学霸…你读书好…你出国。你学来学去...学到最后就学了个社会达尔文主义出来吗?”
“不是,我......”唐致远刚想反驳,彤梓青便指着自己说:“那好,我问你。如果今天的受害者是我呢?我因为‘单纯’、‘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懂得提防别人’被强/暴了。你是不是也要高高在上说一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怎么可能让你遇上这种事情?”唐致远一着急,紧紧地抓起彤梓青的手腕,怒道:“你扯哪里去了?”
“我为什么就不可能遇上这种事儿?”彤梓青越说越生气,“我无权无势平头百姓一个,又不是皇亲国戚,凭什么这事儿就得绕着我走!?”
俩人还要再说什么,偏这时,电梯停了下来。门一开,从外面蹦跶进来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
小孩进来就被电梯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道:“嗯......哥哥们好。”
“你好。”彤梓青赶紧冲着小朋友点头,然后使劲儿甩开了唐致远的手,假装无事发生。
电梯持续下行。到了五楼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又高又壮,腆胸迭肚的中年汉子。他嘴里叼着烟,看样子刚在外面点上。随着这人迈着四方步跨进电梯,一股子比寻常香烟浓烈得多的味道就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呛得彤梓青和小女孩同时咳嗽了好几声。
彤梓青不由得皱起眉,他看着来人,客气地开口道:“大哥,电梯里不能抽烟。”
“大哥”没说话,而是拿白眼球斜了彤梓青一眼,然后叼着烟冲着空气骂道:“事儿逼。”
“当着小朋友,能不能文明一点?”彤梓青气绝。
那汉子听他这么说,干脆转过身来。他伸手把烟从嘴里取出,然后居高临下地往彤梓青的脸上轻飘飘喷出了一朵云状烟雾弹。
于此同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宣告抵达一层,门也随之缓缓打开。这汉子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肚子上。使得他猝不及防地从电梯里直接一个平沙落雁式直接摔到了外面。
彤梓青见此情况赶紧一手拽住了身边的小女孩,一手拦住唐致远。
“X你妈!”汉子双手撑地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他捋胳膊挽袖子,冲着电梯里的人怒骂道:“孙子!你他妈的有病吧!?”
唐致远不顾彤梓青的阻拦,从电梯里缓缓地走了出来。他抬手把胸前的领带一点点地塞进了衬衫扣子与扣子的缝隙里,然后面无表情看着对方道:“跟你说了,电梯里不能抽烟。”
“小丫挺的,装什么逼!?”那汉子低头往地上猛啐了口吐沫,一下子就窜了上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直接打在了一起。
彤梓青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唐致远动手打架。但此刻他这么凶狠决绝的样子,却还是让人吃了一惊。彤梓青急匆匆地把小女孩护在身后从电梯里出来,示意她先走,自己则冲上去拉架。没想到,唐致远对着个比自己高壮许多的人,丝毫没有比划一下就停手的意思。端的是一招比一招狠,拳拳到肉。
有道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汉子平时嚣张惯了,怎么也没想到,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让这个看上去斯文英俊的男人发了飙。他见对方眼睛里连一丝惧色都没有,摆明了是豁出去玩命儿的架势,自己便先怂了。心一慌拳脚上就落了下风。
这时,小女孩叫来几个在大门口围着下棋聊天儿的大爷。大爷们一看这情景急忙上前劝道:“街里街坊的,干嘛啊这是?”
等好不容易把俩个人拉开了,汉子和唐致远的脸上都已经挂了彩。只因后者生得要比那一脸横肉的人顺眼太多,大家伙儿自然就偏了心眼儿,只顾拽住那汉子,害得他又被唐致远凌空踹了好几脚。
“胖叔叔刚才在电梯里抽烟!”小女孩口齿伶俐地跟大人告状,“漂亮哥哥不让他抽,他就欺负人!”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其中一个一看退休前就是担任领导岗位的大爷发话了:“全面提高公民素质,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口号喊了这么些年,怎么还保留着这种陋习啊? 我说这电梯里怎么时不常的老有烟味儿呢。你自己乐意抽就去没人的地方抽去,凭什么让大家伙儿陪着你吸二手烟啊?何况这还有孩子在,祖国的花骨朵儿回头再被你熏坏喽,你可是罪魁祸首!”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汉子一看犯了众怒,也不跳着脚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儿了。他梗着脖子喊了句,别让我再看见你!这种标准反派退场台词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大家见事情平息,嘱咐了几句年轻人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动手,就又回到原地继续马走日象走田。小女孩也挥手跟他们说了句,哥哥再见!便蹦蹦哒哒地走了。
彤梓青这时赶紧检查唐致远脸上的伤。只见他嘴角破了老大一个口子,肿得厉害极了,正不断有血渗出来。彤梓青急忙从包里翻出纸巾来,抬手刚要给他擦拭,却被唐致远顺势抱在了怀里,锢得死死的。
“青儿,求你了......”唐致远一反刚才的悍戾,无力地喃喃道:“别跟我说那种话。”
半晌,彤梓青叹了口气,答道:“一起去医院吧,我拆线,你擦药。”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这章的作话不抖机灵花式求海星了,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文中人的观点就单纯只是观点而已。故事需要被推动,所有矛盾的本质也都是源于观念的冲突。作者本人没有借此想要强行输出任何价值观的企图,如果和您的观念产生了不一致,请不要认为我是有意冒犯大家已经形成的价值体系,以及在进行说教。理想主义也好、社达主义也罢,在我看来,比看法和观点更重要的,是允许拥有及表达不同看法的权利。希望我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同时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第44章 俩男的亲嘴儿来着!
“行,张大夫,您踏踏实实的吧。”小庄拿着东西从医院科室里走出来,和里面的白大褂说:“我这就送竹子回去,顺便给他做饭,盯着他老实写作业。”
小庄和张大夫道别后,从医院大门口处往路边的咖啡厅走,离着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不想居然就看见了熟人。他刚要热情洋溢地大声冲着彤梓青打招呼,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
小庄看见他和一起从咖啡厅出来的人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去。而另外那人则沉默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在寒风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朝着相反方向走去。街上的落叶随北风而起,刮在空气里,似乎响起了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旋律。
犹如MV长镜头般的画面告诉小庄,俩人关系绝对不单纯。他在心里兀自犯着嘀咕,走到门口推开玻璃大门进去后,便瞅见穿着校服的竹子坐在里边,正一脸兴奋地朝自己挥手。
“小庄哥~这边!”
“东西你爸给我了,咱走呗。”小庄看着眼前的半大孩子说:“小小年纪还喝上咖啡了,真事儿似的。”
“哎呀,当饮料喝嘛。”竹子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拿起书包来,边跟在小庄后面往外面走去,边说道:“小庄哥你不知道,刚才可刺激了,俩男的挨咖啡厅里亲嘴儿来着!”
小庄猛地站住,害得竹子鼻子直接磕在了对方的后背上:“哎呦喂,干嘛急刹车?”
“你说谁跟谁亲嘴儿?”小庄转过身来,忙问道。
“我又不认识,”竹子吸溜吸溜地揉着山根说,“你激动什么?”
“是不是一个卷毛儿,另外那个也挺帅?”小庄给出明确线索。
“对对!”竹子赶紧点头,“画面那叫一唯美!给我端咖啡的小姐姐站我跟前儿都看傻了,持续发出一种嘤嘤嘤的怪声儿。”
小庄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忽悠一下。他想,这可怎么是好?嫂子给寒哥带绿帽子的事怎么就被自己知道了?
“你没看错吧?”小庄不死心地问,“是不是角度问题,跟连续剧里男女演员借位似的?”
“我傻啊我?”竹子不乐意了,“我活这么大,还不知道亲嘴儿什么样儿吗?”
“你才活了多少日子?”小庄胡撸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初一的小屁孩儿。”
小屁孩最恨被大人瞧不起,竹子一生气拉着小庄跑到柜台,找到了刚才那个嘤嘤姐,急忙问道,“姐姐,刚才是不是有俩男的亲嘴儿来着!?”
双颊晕红的嘤嘤姐一看竹子还穿着校服,立马装傻道:“啊?什么啊?小朋友,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啊,谈恋爱的事儿等成年以后再说!”
竹子被噎得直翻白眼。
小庄把竹子轰去门口,自己又跟人家女孩子问了问具体情况,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满怀心事地带着竹子往家走。
到了竹子家,小庄开始收拾屋子然后给孩子做饭。俩人吃过晚饭后,小庄陪着人在书房写作业。如今学生的作业难度实在有点大,有的作业小庄还凑合能看懂,赶上今天这种英语作业,他就只能干瞅着。
“小庄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儿?”竹子看着旁边魂不守舍的人问道:“从咖啡厅出来就不对劲。”
“写你的作业,”小庄说道,“操这闲心干嘛?”
“写完了呀!”竹子干脆摊开了练习册让小庄检查。
“我......我检查个屁!”小庄看着眼前七扭八歪的字母就眼晕,“写完了就看你的那个什么B站去。”
“我觉得你比B站up主有意思,不如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竹子摆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样子,非常违和地拍着小庄的肩膀说:“我给你拿主意。”
小庄此刻实在是心烦意乱,看着竹子也不拿他当小屁孩了,想着没准还真是旁观者清,于是嗽了嗽嗓子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小庄哥,你这就太假了,”竹子斜着眼看着他,“谁不知道说有一个朋友就是在说自己?”
“什么跟什么,你听不听?”小庄皱眉。
“听听听,你说。”竹子不乱打岔了。
“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谈恋爱呢。瞅着特幸福。”小庄叹了口气,“可要是他喜欢的人,背着他同时跟别人好,还让我知道了可咋办啊?你说这感情的事儿,外人也不好插手。我要是告诉他吧......多管闲事;我要是不说吧......觉得对不住我这朋友。”
“那肯定得说啊!”竹子一挥手,“你要是这个朋友,总不希望被蒙在鼓里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语文老师刚给我们讲完。”
“也不一定,”小庄想了想说,“我那个朋友平时看上去特强大的一个人,好像只有在那个人面前会甘愿露出软肋来。万一他拿人家当吗啡给自己注射得挺带劲的,我非得跑过去告诉他这是毒药,何苦呢?”
“饮鸩止渴、抱薪救火可不是长久之计。”竹子一脸严肃竖起手指头,搜肠刮肚地把自己会的四字成语都用上了。他说:“小庄哥,我觉得你里外里还是怕落埋怨。要我说,情与义,值千金!上刀山下火海有何憾?朋友嘛!肯定得肝胆相照、开诚布公!”
“你少看一点港片群像混剪吧你!”小庄听了竹子的话,心里不但没踏实更烦了,念叨着:“这事儿闹的,哎!”
俞寒参加了一天的科创板投资高峰论坛,此刻正在晚宴上与基金公司、证券公司、银行的一些老朋友互通有无。他与人寒暄应酬着,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
“才知道你也来了,俞寒,别来无恙?”
待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久未联系的老同学许鹤轩。
“上午看见这次获奖的名单里有你,就想着肯定能见到。”俞寒笑着与他握手,恭喜道:“三年期股票投资最佳基金经理的名号,实至名归。”
“得了吧。我为了那点carry,血都快耗干了。哪有你做海外权益和固收来得舒服?”对方谦虚地应道,随后俩人交换了一下最新的名片。
许鹤轩问:“最近怎么样?你那‘个人兴趣’搞得如何?”
“小打小闹,工作之余拿来消遣的业余生活罢了。”俞寒笑说,“难为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还说下次到B市的时候一定再去捧场呢。”许鹤轩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得在疲惫生活里寻个英雄梦想。我巴不得自己也能有个特别热爱的营生,苦逼的时候用来聊以慰藉。”
俩人就这么聊着,直到晚宴结束。俞寒看了眼时间与许鹤轩道别,回到酒店房间准备休息。他进了房门掏出手机,除了今天抽空和梁小岭发的几条信息外,却始终没有收到期望中让他安心的那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