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俩人终于气息紊乱地结束了这个临时起意,绵延起伏的亲吻。
“你这小妖,是不是也惦记长生不老呢?”俞寒瞅着眼前一脸傻乎乎的人说:“差点把我舌尖儿咬下来。”
彤梓青双颊滚烫,下意识就接了茬儿:“总比便宜了蟑螂精强!”
俞寒大笑着胡撸着彤梓青的头发说:“放心,从头到脚都是你的。饶为师一命,以后留着慢慢咬。”
被人占足了便宜的彤梓青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赶紧打岔道:“内什么,穿鞋,看看合适吗?不合适我赶紧去换。”
俞寒看了眼上面的标,学着上午对方的口气说:“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你的鞋我给弄干净了,可我还是怕你膈应,就搁路边儿了。所以总得赔你一双新的啊。来,试试。”彤梓青把鞋递给对方。
俞寒弯腰把鞋穿在了脚上,然后看着彤梓青一字一句说道:“特别合适,喜欢。”
“咳咳,还给你买了美式,”彤梓青不敢直视俞寒的眼睛,他忙站起来转身去拿咖啡,“喝点热的,就不冷了。”
俞寒亲人亲回了一身的力气,他随即也站了起来,把背对自己的人虚虚地搂在怀里,小声儿说:“你比热咖啡好使。”
“哎呀,寒哥,你复活了?”小庄终于敢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彤梓青红着脸赶紧招呼:“我给大家买了咖啡,快歇会儿,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收拾。”
“好嘞!”小庄一边喊人,一边递给俞寒一个只有他俩能明白的眼神儿:寒哥,可以啊!剃头挑子变炭火炉子!
俞寒隔空把眼神儿还了回去:你哥永远是你哥。
彤梓青把咖啡拿给大家,自己则跑去刘春花的卧室去看她。幸亏这里面跟之前外面那种令人窒息的混乱比起来算是说得过去,除了一地的空酒瓶外,也就是些衣服和杂志什么的。
被圈在笼子里的泰迪见前任进来了,立马抬起爪儿兴奋地摇头晃脑。
“行了,小流氓儿,”彤梓青冲着它比划,“再闹,花儿姐醒了以后我就撺掇她阉了你!” 他威胁完狗中痴汉,走到床边,看到刘春花呼吸平稳,似乎睡得挺沉,于是放下心来。
“人怎么样?”俞寒冲着从卧室里走出的彤梓青问道。
“狗比人精神,”彤梓青边说,边轻轻带上门,“花儿姐还睡着呢,估计得有会儿才能醒。哎,你说她醒了以后会不会报警啊?咱们这基本上算是私闯民宅了吧?”
“哪儿至于,”俞寒给守法公民彤梓青洗脑,“咱们这分明是救死扶伤,应该管政/府要锦旗,上面儿还得要求绣上‘匠人精神’四个字。”
彤梓青眼瞅着唐三藏又变回了孙大圣,心里着实高兴。他问道:“你说这花儿姐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不新鲜,”小庄带来的一个兄弟搭茬儿,“我们见过比这邪乎的。看着一个个都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小少爷吧,家里根本没下脚的地方。有一回,我去一户,还是挺好的小区呢。浴室里的头发早都把下水道都堵死了,一洗澡,水就一路漫到客厅,实在是没辙了才找的我们。你这个姐姐家里,虽然看着脏乱差,但其实底子还行。估计糟践的时间不会太久,顶多五六个月。”
彤梓青一听这时间段,心里更加确定刘春花的反常行径肯定与小峰有关。
咖啡喝完,几个人又是一阵忙活。他们拿着消毒高温水枪,连洗手间和厨房的卫生死角都没放过。冰箱里过期的食物也清理了出来。最后,除卧室外,该打扫的地方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衣服也都叠好了放在了一旁。
“太谢谢了!”彤梓青看着周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样子,长出一口气。说道:“在之前那种环境下住着,没病也得生出病来。”说完他把刘春花上午转给自己的钱直接转给了小庄,还赶在对方开口前说:“这是屋主的钱,跟我可没关系。”
“快收了吧,”俞寒也笑着跟小庄说,“你们围着我喷药的钱,没在这里面儿,那个算你们请我的。”
小庄想起那个画面嘿嘿一笑,于是不再拒绝:“哥,那行,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儿随时找我,今天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俩人跟小庄一行人道别,然后关上了客厅一直敞着通风的门。
“神探夏洛克变梦想改造家,”彤梓青叹气,“我看老天爷是成心为难我胖青儿。”
“我觉得他人还行。”俞寒想替老天爷抱打不平,还没等他说完,卧室的门就慢悠悠地开了,刘春花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分明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步伐却沉重得像是拖着一副寒铁打造的脚镣。
“花儿姐你醒了?”彤梓青忙去把她搀着坐到了沙发上,自己和俞寒做到了对面的椅子上,“感觉好点没有?”
刘春花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愣了半天才自言自语道:“何必费这个功夫。”
彤梓青问道:“姐,你要不要先喝点东西?这有咖啡,就是有点凉了。”
刘春花摆摆手,说:“还是给我拿瓶酒吧。”
俞寒于是起立转身从酒柜上捡了只最小包装的洋酒,拧开盖子递给了她。
“谢谢,”刘春花接过来,呷了一小口,开门见山地问,“你俩来,是不是想问我上坟那件事?”
“是,”彤梓青见对方主动提前这事,便解释说:“姐,没想到你让我祭拜的人是小峰哥,我是他的歌迷。”
“啊……”刘春花看着彤梓青,一双细细的眼睛里全是悲伤,“那真是,真是太巧了。”
“姐,按理说,这事儿跟外人没关系,我们不应该插手过问。”彤梓青努力组织语言,“但昨天晚上,小峰哥的弟弟也来了。他跟我们讲了他们兄弟俩的好多事儿,包括他对自己哥哥的死始终充满疑虑,很难释怀。所以我俩想赶在他来找你之前问清楚,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岭还是来了?”刘春花问完,低头兀自叹了口气,“来就来吧,他哥的事,我确实不该瞒着他。”
“所以,梁小峰的死,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让小岭知道?”俞寒开口问道,“为什么要特地找人替你去上坟?”
“你既然这么问,心里多少都猜到些什么了吧,”刘春花抬起头来看着俞寒,不带一丝犹疑地说,“对,梁小峰,我害死的。”
作者有话说:
李玲玉or林俊杰版本的《女儿情》都很好很好听鸭!(≧?≦)? 感谢大家的订阅、投喂和留言评论!谢谢天凉好揽秋、黑洞洞、catline的打赏~ 【看了下大家的留言,白月光的事作者没忘,毕竟是主线剧情啊。该来的一定回来,但......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敬请期待吧。】
第41章 生离死别
刘春花无以伦比的坦诚倒是让彤梓青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哪个推理片也没这样儿演的啊?
柯南:真相只有一个!
黑衣人:是我。
全剧终
“不是,姐,”彤梓青结巴道,“可小峰哥的死不是因为车祸吗?”
刘春花默默地从手腕上撸下来一根头绳,把乱糟糟的长发在后脑挽成了丸子状,露出了一张骨像匀称的脸。她说:“给你们从头讲起吧。要不,浑浑噩噩的老觉得自己是做了场梦。”
彤梓青忙坐好,听梁小峰生命里另外一个人讲述关于他的故事。
“遇见小峰那年,我刚来B市没多久,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模特公司上班。那时候,除了偶尔能上一回T台的秀外,其它时间主要是接商务或是车展的活动。虽然挺穷也挺累的,但仗着年轻,也不觉得日子过得苦。”
“有一次活动结束后,厂商的人就带着我们一帮模特去酒吧玩。刚开始大家还挺开心的。应酬嘛,反正有擅长交际的人负责招呼客户,我躲在角落里充人数就行了。可喝着喝着,客户就提出要我们cos维密,还当场开了两瓶挺贵的酒。然后让酒吧老板把中间的座椅挪开,让出一条过道来。我当时以为就是意思一下,没想到他说让穿内衣走,还许诺只要走,下半年的活动就全给我们公司。”
“我们当中最大牌的一个模特,二话没说直接脱了衣服就去了。客户特别开心。后来,一个个模特就都脱了衣服去走了,只剩下我。”刘春花愣了一会儿,继续道:“我那时年纪小脸皮薄,觉得在T台上穿内衣走秀是工作,可在台下就像是在卖。到了最后,客户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这场大戏靠我才能圆满落幕。时间拖得有些长了,气氛开始变得尴尬。同事也纷纷走过来,开玩笑打圆场说我才来的不懂事,让他别跟我计较。但客户根本不买账。”
彤梓青听到这里,在心中问过无数次的疑问又冒出来了。这世上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而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乐趣?
“当时我特别想学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杯酒泼到那人脸上,掉头就走。可人生毕竟不是偶像剧。”刘春花嘴角扬了扬,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说:“除了我,在场还有那么多人,都指着一场场的活动挣钱吃饭付房租。我跑了,今晚不就彻底白搭了吗?脱就脱吧,既然别人能豁出去我也行。我这么想,就把裙子脱了穿着内衣走到了中间。可整个人却是抖的,丝毫没有走台步的感觉。客户又不高兴了,觉得我敷衍他。”
“这时候,梁小峰出现了。”说到小峰,刘春花脸上随即露出颓伤又温柔的表情:“他走过来,给我披上了件全是拉链的皮衣外套,低声跟我说了句加油,别认输。然后他走到一个小舞台的上面,对着话筒用英文说,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光临维多利亚的秘密20XX。紧接着他抄起电吉他开始solo,我记得那是一段特别热烈激昂的旋律。他就在台上对我点头,目光里传递出一种物伤其类的鼓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一下子就不怕了。”
刘春花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她继续道:“我干脆把马尾一扯,用指头松了松头发,走到台下后转身单手叉腰定点,重新走起了台步。我踩着音乐的拍子,配合着小峰的那把嗓子,用你哥的话说’愣是走出了俾睨天下的感觉’。”
“我哥?”彤梓青诧异道。
“嗯,”刘春花点了点头,“当晚他也在那个酒吧,完事后他过来找我,觉得我模样有特点,台步有气势,叫我考虑跟着他干。所以我后来就去了盛哥的公司。”
“你走完之后,那个客户还为难你了吗?”俞寒也开口问道。
“没有。我跟小峰一配合起来,现场气氛一下子就爆了。同事也都跑来一起走。个个精神焕发,全情投入,和之前取悦那个客户时逢迎投合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酒吧里所有人都给我们叫好拍手。我至今都觉得,那场’秀’是我们为自己走的。”
彤梓青想,那晚酒吧的过道就是最专业的T台。那些年轻鲜活,摇曳生姿、引吭高歌的灵魂撑起了一场有血有肉的维密秀。
“后来我去找小峰还衣服,谢谢他的帮忙。小峰跟我说,有人教过他,哪怕被欺负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也要在这口气里活出个漂亮的样子来。”
“那小峰哥……”彤梓青忍不住问道,“你俩后来是好了吗?”
“嗯,”刘春花点了点头,露出个浅笑来,坦言道:“是我追的他,虽然他比我都穷,可谁叫我喜欢他呢?好了以后,我才发现,他这个人的毛病真的是太多了。不讲卫生,不爱洗澡,在很多事上都偏执得要命。分明自己也是苦出身,可过起日子来,却是大少爷风范。醋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衣服掉在地上,跳着迈过去也不会弯腰去捡。除了音乐,很难对其他什么东西提起兴趣。”
“那小峰哥作为男朋友,很难长期相处下去吧?”彤梓青得知没了舞台滤镜的偶像在生活里的样子,不禁乍舌。
“年轻女人谈起恋爱来,总是莽撞无畏的。何况他毛病再多,但只要看见他拿起吉他唱起歌,小峰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所以,那时候就算日子过得再辛苦,我都愿意支持他。”
刘春花继续说:“刚开始我以为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后来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我挺好奇的,生活里少见嘛,想着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个人长得跟小峰一样,就觉得生命很奇妙。后来,梁小岭来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小峰开心成那个样子。如果小岭不是小峰的弟弟,我简直怀疑是他的初恋情人了。”
刘春花顿了顿,说:“小岭虽然和小峰长得一模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尤其是他一言不发看着他哥的时候,眼神里的东西沉重得让我害怕。晚上,他俩在客厅吵了一架,后来就干脆出去吵了。我在卧室,很多话都听不太懂。我只知道,小岭不喜欢我,小岭也不喜欢小峰搞音乐,他想带小峰去特区。幸亏,小峰没有同意。所以小岭只待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
人真是永远都不知道哪个生离的瞬间就是死别。彤梓青想起昨晚梁小岭对着小峰墓碑下跪时的身影,在心里忍不住地唏嘘。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安全感就变得越来越稀薄。以前他每到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在零点抱着吉他给我唱歌,唱那首列侬的imagine。我就幸福得无边无际的,忍不住畅想未来的日子会有多美好,各种各样的念头层出不穷。可越到后来,恨不得生出多少就掐死多少。”刘春花感叹道:“我不再幻想自己能出人头地,也不再盼着小峰能有一天实现梦想。我就想和我爱的人结婚生个孩子,这不算是什么奢望吧?可小峰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简直让我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