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哥,这方寻是不是长得特在你的点儿上?”周洋笑着问。
“我真对他没意思,”宫野啧了一声,“你们几个是不是觉得是个男的我都能看上啊操,要真这样你们几个早被我干一轮了。”
“说话注意点儿啊,”孙绍南指着他,“不一定谁干谁呢。”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哥你不喜欢小方哥啊,”宫河捧着个肉包子看起来挺失望的,“那你还让他帮你剪头发,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脑袋了吗?”
孙绍南周洋闫润一起看着他。
“发型不错啊。”孙绍南坏笑道。
“闭嘴。”宫野叹气,“我那是觉得头发烦了,他说给我剪一剪就剪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反正我觉得小方哥挺适合当我嫂子的。”宫河说。
“你信不信我把你脸按进豆浆里?”宫野看着他。
“我脸太大了,装不下。”宫河嬉皮笑脸。
蒲龄拿了球拍,递给胡媛一个。
“和我一组,”他眯起眼看了看不远处操场另一边在上课的高三班,“没事儿的。”
胡媛慢吞吞地接了球拍,站到他对面,过了一会儿很不安地扭头往后看。
“没事儿的。”蒲龄重复了一遍。
胡媛微皱眉点了一下头:“我发球了。”
“你发个球表情这么痛苦干什么,放松点儿。”蒲龄说。
胡媛勉强笑了笑,把球往上一扔,拿球拍打了过来。
两人对打了半节课,体育老师过来宣布自由活动。
胡媛松了口气似的要回教室。
“我说过你不用怕。”蒲龄看着她,“他们已经不敢了,你也犯不着为了他们躲起来。”
胡媛没说话,刘小蕊气鼓鼓地走了过来。
“见一个爱一个!”刘小蕊嘴里嘟囔着,又走开了。
“......”
什么时候这事儿才能过去啊。
蒲龄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蒲龄,他们......”胡媛突然拽住他的袖子,“他们班解散了,要过来了。”
蒲龄抬眼,果然看到薛信搭着晏泽的肩膀朝他们走了过来。
“哟,都不跑了啊?”薛信笑着说,眼睛盯着胡媛。
胡媛嘴唇抖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怕什么啊,我们都被警告过的,哪敢碰你们。”薛信啧了一声。
“你是没什么好怕的,”蒲龄说,“主要她怕看了影响胃口,才看到你就跑。”
“操.你几个意思?”薛信瞪着他。
“要你少跟螃蟹似的在学校里横的意思。”蒲龄说。
“你妈......”
“薛信!”晏泽喊了他一声,很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走!你先走!”
薛信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
“烦死了!”晏泽紧锁眉头,转头看着蒲龄,“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
“晏泽!”薛信在喊,“你磨叽什么呢!”
“你有没有......”
“晏泽!”
“操!”晏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非常不耐烦地走了。
“她好像有话想跟你说。”胡媛看着晏泽的背影。
“我看出来了。”蒲龄说。
“谢谢。”胡媛转头看他,“还有,之前一直的不好的态度,对不起啊。”
“你这歉道的,”蒲龄啧了一声,“也太晚了吧。”
“我很有诚意的。”胡媛皱了皱眉。
“行吧,接受。”蒲龄笑了。
“那你接受得了,我爸吗?”胡媛看着他,轻声道,“我就替我爸,来问一问。”
“胡叔挺好的。”蒲龄说。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你妈和我爸再婚?”胡媛问。
“这是大人的事儿,我说了不算。”蒲龄挑了挑眉。
“你一直都还拿自己当小孩儿吗?”胡媛笑了。
“没有,”蒲龄摇头,“我是另一种大人。”
“没明白。”胡媛说。
“就是什么都能管,除了我妈自己乐意的事儿不管的大人。”蒲龄对她笑了笑。
周五没晚自习,放学之后蒲龄特地坐公交车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少年宫找毛阿姨,想跟她说自己不干传单的事儿。
没想到一到广场就看到那个“熊”抱着一叠传单在门口的广场上乱晃。
“蒲龄,今天不上学吗?”毛阿姨正坐在一个垃圾桶边上嗑瓜子,看到他笑了。
“放学了都。”蒲龄说,“姨,我今天来是想......”
“嗑瓜子儿不?”毛阿姨给他抓了一把。
“我来是想说,这个活儿我不干了。”蒲龄接过瓜子。
“为什么啊?”毛阿姨皱了皱眉,“嫌工资低啊?”
“不不,工资挺好的......但是我每次好像和肖肖发一样多的单子,拿的钱还比她多。”蒲龄说。
“哎哟我说了我喜欢你这孩子嘛,所以多给你点儿。”毛阿姨笑了。
蒲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身看着不远处发传单的“熊”。
“他一天能拿多少钱?”蒲龄抬手指了一下“熊”。
“这个,”毛阿姨大概没想到他会问,回答得有点儿磕巴,“五,五十左右吧。”
“他发的传单比我的一倍还多,拿的钱还比我少。”蒲龄想了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差事轮给我啊?”
“可就是轮给你了啊。”毛阿姨横着眉毛,好像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死板的年轻人。
蒲龄叹了口气。
“唉......”毛阿姨也跟着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最近我这儿人手不够,你再帮姨半个月,行不?”
蒲龄有点儿不忍心拒绝,点了头。
“姨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毛阿姨立刻眉开眼笑,指了一下地上堆着的一个纸箱子,“哎,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会儿传单。”
“行。”蒲龄说。
毛阿姨走了,那个熊一晃一摇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你偷懒啊?”蒲龄看着他。
熊不说话,就坐着。
“站很久了吧。”蒲龄的目光从熊身上移向广场上不少追来追去玩的小孩儿。
熊还是不说话,脑袋朝着前面,好像在发呆。
“你几岁了啊?”蒲龄问。
“......”
几秒的沉默。
蒲龄啧了一声:“你聋的,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话?”
熊点了一下脑袋。
“......”
“你也太不好聊天儿了吧?”蒲龄看着他,“还是说单纯不想理我啊?”
熊依旧不说话。
蒲龄被他这个态度弄得有点儿恼火。
“不会是因为,我发传单的工资比你高吧?”蒲龄问。
熊点了点头。
蒲龄瞬间就不恼了,没了恼的底气,毛阿姨对他和对其他人不公平这事儿,就单蒲龄自己看自己,都觉得挺讨厌的。
正常人肯定都讨厌这样。
连肖肖最近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蒲龄觉得有点儿郁闷,更多的是搞不懂,毛阿姨干嘛就只对他一个人这么好呢。
“哎,要不我替你一会儿吧,替你到下班,保证不让毛阿姨发现。”蒲龄说。
熊看了他一眼,屁股挪到了一边,坐得离他远远的。
“我好心的。”蒲龄说。
熊不理他。
蒲龄啧了一声,上手去扒他的熊脑袋:“我没开玩笑,替你会儿吧,看你挺累的。”
熊的力气挺大,但是穿得过于笨重,没能怎么反抗。
眼看着脑袋就要被蒲龄给扒下来了,熊突然抬腿一脚,踹在了蒲龄身上。
蒲龄朝后摔到了地上一下子没起来。
熊抱着传单,一溜烟儿跑走了。
☆、19
熊跑得过于快,蒲龄没能追上。
挺丢脸的,毕竟那一熊脚踹过来的时候,很多小孩儿都转头看着他,倒在地上的他。
蒲龄叹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有点儿郁闷。
等毛阿姨上完厕所回来他就回家。
蒲龄蹲在少年宫旁边的公交站台上看了一会儿时刻表,发现那天经过海湾的长线班车也经过这儿。
没等五分钟,车就来了。
蒲龄坐了上去。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落日,经过海湾时远处灰蒙蒙的一片,连海的颜色也看不太清楚。
蒲龄稍微开了一点儿窗,有夹着海味儿的冰凉的风飘进来,掠过他的鼻尖。
最近持续性烦躁倾向的心情有稍微好转。
......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什么经验也不需要指点,想懂的时候就懂了,只是心底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蒲龄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眯起眼睛看向灰蒙蒙的海平面。
想到很多样子,很多宫野的样子。
人都是视觉动物,蒲龄不是特殊。
他不能不承认,宫野的长相的确对他有直观且强烈的吸引力。
吸引力。
他也从来没敢告诉宫野,碰刘小蕊没起过反应,但那晚和他接过吻之后起反应了。
蒲龄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那天电影院回来他也没对宫野撒谎,他的确是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喜欢男的。
但是宫野......好像成了个例外。
蒲龄觉得自己的脑子运行顺畅了不少。
在直面了这个问题之后。
之后的事儿该怎么怎么吧,他也没什么打算。
广播叮叮地响起来,到站了。
-
继第三次偷玩手机被老于发现被迫缴械之后,冯寒再也不敢带手机来学校。
自习课没得玩儿了太无聊,冯寒又噔噔噔跑去学校小超市买了好几本杂志解闷儿。
下课没事干,蒲龄随手翻了一本看,翻了几页发现是本言情杂志,他啧了一声丢回给冯寒。
“你怎么看这个?”他问。
“这我给刘小蕊留的。”冯寒说。
“......你喜欢刘小蕊啊?”蒲龄有点儿震惊。
“嗯啊,”冯寒斜了他一眼,“怎么着不允许啊?”
“我有什么允不允许的,这你自由啊。”蒲龄说。
“这还差不多,”冯寒把杂志小心翼翼地塞回书桌里,拿了另外一本给他,“我知道刘小蕊喜欢你,但是呢,我对她肯定比你对她好,她会知道的。”
“嗯。”蒲龄接过杂志,笑着点头。
宫野晃着一条腿坐在车上,伸手拨了一下车头的铃。
很快有个身影从校门口大批学生里跑出来,跑到他面前。
“耳朵还挺灵。”宫野看了他一眼,给他递了瓶水。
“你怎么来了啊?”方寻接过水喝了口,想了想道,“还知道我几点下课?想和我一起吃午饭啊?”
“你们这个中专,”宫野抬眼看了看,“还挺不错的。”
“要进去看看吗?我导游。”方寻说。
宫野摇了头。
“这么没兴趣啊,”方寻啧了一声,说着就要爬上后座,“我饿死了吃饭去吧。”
“蒲龄给我带饭了我就经过这儿,”宫野说,“跟你说声儿,明天晚上孙绍南请客,一块儿吃饭。”
方寻哦了一声,有点儿失望,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那你不和我一起吃午饭?”
“你们学校没食堂吗?”宫野看着他。
“有啊,不过不好吃。”方寻说。
宫野从兜里摸了张二十放到他手里。
“干嘛?”方寻也看着他。
“想吃什么吃什么去。”宫野拨了一下车铃,“我走了。”
遗憾的是,宫野没等到蒲龄的饭。
蒲龄吃过饭回来午休,头顶传来一声口哨。
他抬头,看到宫野坐在二楼阳台栏杆上。
“我饭呢?”宫野问。
“你饭问我?”蒲龄挑眉。
“你没给我带啊?”宫野看着他。
“没。”蒲龄打算回屋。
“哦,那你给我煮个面吧。”宫野说。
蒲龄抬眼看了看他:“你不是有个室友会煮面吗?用得着我?”
“你煮不煮啊?”宫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不煮。”蒲龄丢下话,把门一甩。
“......”
宫野有点儿不高兴,最近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越来越叛逆了是怎么着。
“哥!哥哥哥哥!”宫河喘着粗气撞开门跑进来,“哥你在哪儿呢!”
“这儿呢。”宫野懒洋洋地晃了一下脚,“往上看。”
宫河一抬头,吓得差点儿叫起来:“哥你要跳楼吗!”
“神经病。”宫野俯视着他,“火急火燎的干嘛?你不是在汽修店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不是,妈出事儿了!”宫河喊道。
“她能出什么事儿?”宫野摸出根烟点上。
“真出事儿了!被人揪着头发揍呢!”宫河跺了两下脚。
宫野叼着烟,从栏杆上下来:“在哪儿?”
到罗英家门口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从门外围到门里边儿了。
一个个都伸着脑袋踮脚张望,相互推搡,都争着捕捉现场第一手资料,脸上表情耐人寻味。
宫野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只在这种时候看到过人们身上的积极竞争意识,都在争相看戏,是这一片儿最忠实最敬业的八卦记者。
其余时候多是像滩死水,拿鞋踩几脚都不会给一点儿反应的那种。
他掐了烟,拽开几个人的胳膊往里边挤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