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同时看向了蒋息。
“干嘛这么看我?”蒋息说,“我猜错了?”
荣夏生又害羞了,他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暴露了,怎么就被人家一眼看了出来。
但佟野开心,嘴角上扬,脸上写满了嘚瑟。
“息哥,你很懂啊。”
蒋息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佟野转过去对荣夏生说:“你等我啊,我去买粥。”
佟野跑了,蒋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荣夏生,然后扒拉着自己面前冰凉的饭笑了。
“我看见那个人一直在外面站着。”荣夏生说,“今天挺冷的。”
蒋息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舀起一勺饭,送进嘴里。
“谁啊?”
荣夏生笑而不语。
蒋息抬头看看他,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荣夏生心想,你刚刚非要拆穿我,那我也不客气了,他以前明明不是会计较这些事情的人,可跟佟野在一起后,像是被惯坏了,连脾气都有了。
“那天我看见你从他车上下来了。”
蒋息猛然想起平安夜那天他跟裴崇远见面,对方送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荣夏生。
“哦。”蒋息若无其事地说,“他不是在等我。”
荣夏生还是笑着看他,也不说话。
佟野端着买好的粥回来了,乐颠颠地说:“有点儿烫,我给你吹吹再吃。”
荣夏生笑出了声:“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佟野嘀咕:“可是我愿意啊!”
蒋息看着他俩吃个饭都要这样,放下勺子说:“你们俩照顾一下被期末弄得情绪崩溃的学渣好吗?”
荣夏生明白,他大概不是被期末弄得有些崩溃,崩溃的原因另有其他。
不过,荣夏生没有在佟野面前多说,只是催着佟野自己去买饭。
“我没告诉他。”荣夏生说,“看样子你不想让人知道。”
蒋息抬眼放肆地看向荣夏生:“我以为你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
荣夏生轻笑着,温和地说:“我不管闲事,但你是小野的朋友,如果有什么困扰,可以跟他聊,也可以跟我聊。”
困扰?
蒋息微微皱了皱眉。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些难解的题目,压抑在心里会过得很辛苦。”荣夏生说,“小野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可以信任他。”
蒋息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没必要。”
“随你。”荣夏生对他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他有了我就从此跟他疏远,他还是很在乎朋友的。”
荣夏生是很认真的在讲这句话,他能明显感觉到,佟野的一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而忽略了原本的朋友。
这样其实很不好。
虽然荣夏生自己的世界很小,但他希望佟野依旧能拥有广袤的、丰富的天地,这天地里有家人,有爱人,也要有朋友。
他希望佟野的世界永远热闹,而他在这热闹的世界中占有一隅就足够了。
“你对他很认真。”
“当然。”荣夏生毫不避讳地说,“我们都很认真。”
蒋息听到他坚定的回答,用力地咬着后槽牙。
他羡慕,羡慕佟野也羡慕荣夏生,羡慕这两颗赤诚的心。
“真好。”蒋息说。
“是啊,真好。”荣夏生说,“希望你也能过得好。”
蒋息一怔,看着荣夏生的笑脸,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佟野对这个人死心塌地。
人各有命,他认了。
“息哥咋了?”佟野端着自己的面回来了,“眼睛咋红了?”
“喝水呛着了。”蒋息说,“我吃完了,去图书馆复习,你们俩慢慢浓情蜜意吧,没工夫看你们在这儿秀恩爱。”
佟野笑他:“你就是嫉妒。”
“对,我羡慕嫉妒恨。”蒋息笑着瞪了他一眼,然后柔声跟荣夏生说:“荣哥,我先走了。”
荣夏生坐在那里很是乖巧地笑着跟他挥手:“等考完试跟佟野来家里,让佟野给你做菜吃。”
佟野:“啊?”
蒋息笑笑:“好嘞!”
蒋息端着餐盘走了,倒掉了一盘他几乎没怎么吃的炒饭。
等到人走了佟野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咱这桌上也没水啊,他用什么呛着了?吃饭吃的?”
“是吧。”荣夏生小口地吃着热乎乎的粥,轻声说,“人家都去复习了,你什么时候好好学习啊?”
佟野:“……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就别说这个了吧。”
荣夏生低头笑,不回话。
“对了。”佟野说,“跨年你有什么计划吗?”
“跨年?”
“嗯,我那天听他们说跨年的时候步行街那边有跨年仪式,情侣接吻大赛,接吻时间最长的主办方给发奖金!”
“……他们给多少?”
“不知道。”佟野故意逗他,“咱俩也去呗,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法式热吻。”
“小野。”荣夏生严肃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你最近是不是缺钱花?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不好跟佟老师说,你可以告诉我,千万别琢磨那些歪门邪道,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1 06:54:28~2020-01-02 06: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dan的狮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需要时服 2个;项北、秋荷、想梦见的人是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项北、酿酿酱酱酿酿、秋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佟野靠在食堂的椅子上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你想什么呢?”佟野笑得全身都在抖, 连带着椅子桌子都跟着晃悠。
荣夏生皱着眉说他:“你轻点儿笑。”
“嗯嗯,轻点儿轻点儿。”佟野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 “你以为我是冲着奖金去的啊?”
荣夏生看看他, 没说话。
“我是为了当众跟你亲嘴儿。”佟野说, “我估计同性情侣上去比赛的就咱们这一对儿,你想想,得多刺激啊!”
“佟野,”荣夏生当真了, “别闹。”
看着他紧锁起来的眉头,佟野赶紧收敛了些, 哄他:“好了好了, 不开玩笑了,我就那么说说,逗你玩么, 让你开心开心。”
荣夏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开心的,真要逼着他当众做那种事,估计他能在台上自燃。
“你不要总想那些奇怪的事,”荣夏生红着耳朵说,“好好吃饭, 吃完了就去图书馆复习吧。”
“……哥,让我摸一下你脑门儿。”
佟野几乎没管荣夏生叫过哥, 突然这么一叫,荣夏生还愣住了。
“没发烧啊。”佟野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俩大喜的日子……之后的一天, 我怎么可能能静下心学习啊!”
佟野呲溜呲溜吃了两口面:“等会儿吃完了咱俩回家,昨天太累了, 我要补觉。”
荣夏生用余光瞄他。
“你把我累着了。”佟野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嘴角上扬,表情那叫一个得意。
“食不言。”荣夏生说,“好好吃饭,不要再说话了。”
谈恋爱还真挺耽误学习的,本来佟野这一颗心就都放在了荣夏生身上,俩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更是不愿意往学校跑了。
圣诞节之后他们就开始了期末考试,考试的科目多,战线拉的长,别人都是上午考完下午直接图书馆,但佟野不,他必须回家找他小叔叔。
荣夏生为了让他安心复习,也不强迫他留在学校,但是在家里的时候两人在各自房间忙活,佟野复习顺带逗猫,荣夏生就闷在房间写自己的东西。
这段时间可能因为佟野的缘故,荣夏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样闷闷的,写不出来的时候就去阳台看看他的绿萝,给每片叶子擦擦灰。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一个真空的世界解脱了出来,当初紧绷的神经正在慢慢放松,写作状态反倒更好了。
他窝在房间不停地写,效率高,质量也远比之前逼着自己写出来的要好。
写完之后,觉得腰酸背痛,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最近佟野搬到他的房间来住,一回头就能看见床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
荣夏生觉得这画面很温馨,看着那靠在一起的两个枕头都能让他想象出晚上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
夫复何求。
他是再无所求了。
快到晚饭时间了,荣夏生准备今天他下厨。
从房间出去之前,不小心瞄到了书架上的本子。
他走过去,拿出来,随手翻了翻。
这个笔记本只有一半是写了字的,其他的一半纸页全都被他划破了。
荣夏生皱起了眉,想起自己那时候糟糕的心理状态,如今还心有余悸。
他不确定自己那段时间究竟怎么了,整天对一切都没有欲望,满脑子都是写作。
他不停地写,不停地删,在删删写写中疯狂地否定自己。
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个垃圾,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失败者。
他觉得自己不会变好了,最终的结局就是闷死在望不到天的井下。
当时身处其中只是觉得压抑,没有更多其他的想法,现在回头去看,那些日子太可怕了,就像是一个沿着悬崖行走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但好在,佟野拉住了他,把他拉回了广袤的土地上。
荣夏生轻抚着那被他划破的纸页笑了,然后将本子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需要用那样的方式来发泄情绪了。
他打开门,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开着门坐在对面房间里的佟野。
佟野在桌子上趴了半天了,辛巴正疯狂地舔他的手。
他一看见荣夏生出来,立刻来了精神,像是垂死的病人突然被注入了灵魂。
“宝贝!”佟野坐得笔直,“你是不是饿了?”
荣夏生笑着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捏了捏:“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有如神助,”佟野说,“肯定不会挂科。”
“不挂科不是目的,你能不能对自己要求高一点。”
“可以可以,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我来吧。”荣夏生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脸,“我想抱你一下。”
又在撒娇!
佟野立刻站了起来,把荣夏生搂进了怀里。
“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佟野美滋滋地在他耳边说,“为什么就这么可爱呢?”
荣夏生靠在他怀里,轻笑着说:“因为你可爱。”
佟野笑:“行,你可爱我也可爱,可爱的人就要跟可爱的人一起玩!”
俩人的对话幼稚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幼儿园小朋友在私定终身。
佟野惦记跟荣夏生一起在家里跨年惦记了好几天,原本想着没什么新奇的节目给他,那就做爱做到明年好了,想想都刺激。
结果30号的时候蒋息突然给他打电话,问他31号晚上有事儿没。
“怎么了?”佟野问,“喝酒?”
“不是。”蒋息说,“大哥他们那儿有个跨年趴,请乐队演出,本来我说了咱们不去了,可是临时有一组乐队出了点儿问题,没法过去了,就想让咱们救个场。”
“31号啊?”佟野有些犹豫。
他不是真的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但今年是他跟荣夏生在一起的第一次跨年,他其实还挺想两人好好在家过个二人世界的。
那种不能描述的,粉红色的二人世界,而且得把辛巴关在其他房间!
“你有安排了?”蒋息说,“实在不方便的话我让大哥再找找别人吧。”
“哎,等一下啊,”佟野叫住了蒋息,“我五分钟之后给你回电话行不?”
“好。”
挂了电话,佟野小跑着去敲了荣夏生的房门。
“怎么了?”荣夏生看了眼时间,“饿了?”
“这才三点多,我又不是猪。”佟野搓搓衣角,有点儿为难地说,“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荣夏生看出他一脸的情绪复杂,拉着人进来坐下:“说吧。”
“刚才息哥给我打电话来着。”
“嗯,怎么了?”
“就是……我们那个‘枪狗’你还记得不?”
荣夏生笑了,他们乐队的名字实在有趣,他想忘都忘不掉。
“嗯,乐队,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儿,”佟野说,“自从息哥跟裴哥闹掰了之后我们那些演出就也没了,反正恰好赶上期末么,大家就觉得没有就没有吧。”
荣夏生乖乖地坐在那儿听着佟野给他讲冗长又不重要的前情提要。
“这段时间呢,我们也没排练,大家都忙着期末考试,乐队就跟散伙了似的。”佟野说,“但是息哥刚才打电话来,说Subway有个跨年演出,老板跟息哥是朋友,想让我们去给救场表演。”
佟野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荣夏生。
“嗯,然后呢?”荣夏生问,“怎么了吗?”
“哎?你怎么是这个反应?”佟野说,“跨年啊,可能要在那儿闹到后半夜,你不会不开心吗?”
荣夏生笑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一脸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