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天都没说话,良久,祁陵垂眼道:“天冷,先回家。”
与模糊记忆中那个少年相差太大,祁陵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一口一个老子的叛逆少年,会突然以这样的形象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有些奇妙,有些不可思议,可真的发生了,祁陵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觉得惊讶。
好像这个人,做什么事都理所当然,就算将天捅破了也只是开了个玩笑。
许瀚之怔了怔,回过神来死皮赖脸的牵起他的手:“冷吗,我给你暖暖。”
祁陵眼皮跳了跳,接着听到许瀚之接着讲:“你……没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
许瀚之掉了马甲,干脆连脸皮也扔了:“我回去找过你。”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马路边,有些惹眼,好在这路上人不算多,祁陵倒是有些意外,看向他的侧脸:“是吗。”
许瀚之抿着唇,用自己的手包住祁陵微凉的手指:“我当时回了虚无境,是想收敛自己的煞予惜独嘉气,我怕哪天真的控制不好,会伤到你。”
他是最世界最美好的人啊,许瀚之那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碰一碰他。
可是不行,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煞气,就连靠近都无法做到,他不想看到祁陵受伤,只能让自己更强大。
祁陵心中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他眨眨眼,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许瀚之笑着,炫耀似的捏捏他的手指,像是在和他得意的说:看,我做到了吧!
祁陵忽然想笑,于是他的唇角勾了起来,顺口夸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许瀚之也笑起来:“我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以为你永远不会想起来了。”
“也不算全都想起来,只是忽然梦到了。”祁陵想想也有些心虚,许瀚之把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却过了这么久都没能想起来。
所以最开始,这个人就是带着善意和讨好接近自己的……祁陵想了想自己那时的做法,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许瀚之看出他心软,挑着嘴角凑到他面前:“那我这么费尽心思的来找你,有没有奖励啊?”
奖励?
祁陵顿住了,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他来找自己还要奖励,但现在许瀚之已经从许先生变成了他养过的崽,总是要宠一宠的,于是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你!
许瀚之看着他的脸,心里那股热度疯了一样冲到大脑,然而他理智尚存,深吸了口气,提出了个之前根本不敢提的要求。
“我能不能,和你搬到一起住?”
祁陵微微歪头:“一起住?”
许瀚之生怕他不答应,眼巴巴的看着他,一脸的可怜无辜:“我可以帮你收拾房子,可以帮你浇花,每天早上叫你起床,送你上下班……还能给你做饭。”
前面听起来都还不错,可祁陵听到做饭……下意识就想拒绝,他的味蕾在抗议。
然而抵不住许先生已经不要脸了,垂着头像个被遗弃的大狗,见他犹豫,得寸进尺的卖惨:“你以前,都还让我睡你的棺材,不也是一起住的吗……”
想想也是有道理,祁陵心里又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可好歹也是自己养的崽子,虽然中途跑了,不过似乎也是为了自己好。
“陵陵,好不好?”
温热的气流打在耳边,祁陵才觉得两人靠的太近,他脑子里混乱着,一会儿是这只是个崽崽,还是自己养过的崽崽,一会儿是可是他已经成年了,耳边又被央求着。
总之这一路怎么回的家祁陵已经没记忆了,只知道在他开门以后,许瀚之就像泥鳅一样的钻了进来,死也不肯走。
许瀚之目光灼灼的看着祁陵,反正马甲都掉了,再不采取措施,他觉得再等一百年陵陵也不会开窍。
不如自己更主动一点,让他习惯自己在身边慢慢接受自己。
不得不说,貌似还真的是有用的。
换做以前,许瀚之前脚敢肆意踏进祁陵家,不出三秒祁陵肯定会动手,然而他现在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耍赖,祁陵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祁陵只能缴械投降。
他也不懂为什么,明明别人做起来准会触怒他的事,许瀚之做起来却让他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许瀚之松了口气,立刻回到家取来自己的东西,开始肆意入侵祁陵的地盘,祁陵怔怔的看着这人将一大堆东西放进自己家里,一种放进来一只很恐怖大魔王的感觉油然而生。
等他回过神,许瀚之都已经将自己的牙刷和他的摆在一起了。
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祁陵蹙起眉,许瀚之像只撒欢的狗子一样坐到他身边,突然将他抱住了。
“喂,干嘛?”
许瀚之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
“谢谢。”
祁陵有些意外,又觉得这人有些傻:“谢我?”
许瀚之点点头:“谢谢你把我带回去,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谢谢你,让我能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处归属是属于我的。
这个归属,叫做祁陵。
“这有什么好谢的。”
祁陵不知道许瀚之究竟怎么了,可看着温柔的光落在这人的发梢上,竟是也有些恍惚。
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似乎连头顶那盏昏黄的灯都暖了起来。
“我不会再离开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许瀚之的声音闷闷的,热气透过祁陵的衣服打在肌肤上,痒痒的,让他有些想躲开,然而许瀚之将他抱的太紧,像是要融进他的身体,让他避无可避。
祁陵无奈的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不会。”
许瀚之笑起来,随之被祁陵无情的推开:“滚去洗澡睡觉。”
祁陵总觉得空气有些热,拽了下衣袖,闪躲的起身回到卧室,他一动,身后的大尾巴立刻跟了上来。
“陵陵,我睡哪,左边右边?”
祁陵木着脸将他推了出去:“客房,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今天这么短,我谢罪,我看小说来着……(低头对手指)
明天补,肯定补!福利预警,小狼狗开始学会要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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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清晨,细碎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落在被子上,祁陵动了动,那点光便跳到他的下巴上,调皮的不像样子。
与那日光一样灼人的,还有一束若有似无的视线,祁陵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耳边骤然炸起一声低笑。
他的眼睛瞬间睁开,警觉的坐起身来。
许瀚之没想到自己收敛了气息还是被发现了,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衣,手里拿着杯水,被祁陵满身的低气压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对视一瞬,祁陵重新闭上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几点了。”
许瀚之将水放在他床头:“六点二十五,还能睡五分钟。”
祁陵闻言,话都没说,直接又栽下去,瞬间睡着了,许瀚之笑起来,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也不是故意吵他,只是有些忍不住的想来看一眼。
五分钟后,祁陵露出的鼻尖便被人沾着水冰了一下,他不悦的睁开眼,看到许瀚之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
接着入眼的,是这人头顶的两只灰耳朵,狼一样的毛茸茸的耳朵,隐隐能看到内里是嫩粉色。
祁陵突然吸了口气,手指紧紧抓着被子。
许瀚之的耳朵动了动,低下头去:“要摸吗?”
要!!!
一大早摸耳朵摸到爽的祁陵心满意足的去洗脸刷牙了,身后还要拖着个大尾巴。
早餐被精心的摆到了盘子里,花叶上沾着水珠,本就满满的空间似乎被填的更满,祁陵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了,只是觉得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
耳边,多了很多嘈杂的声音。
早间新闻的声音,窗外传来的鸟鸣,身边的人手中作响的电动剃须刀……
“诶,陵陵你还定了报纸?”
“好烦,今天还要开会!”
“这个主持人是不是整容了,脸好僵。”
“今天豆浆里面要放糖吗?”
“陵陵,你觉得那条领带好看?”
……
张扬的男人手里握着暗红色的领结,笑的纯粹,仿佛卸下了一层假面,捧着柔软的心脏到他面前。
“都不好看。”祁陵抿唇笑了,真吵。
许瀚之立刻又转过身去挑选。
两人吃过早饭,才发现车已经送去修了,许瀚之想了想,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小绿身上。
祁陵看着他一身正装,心惊肉跳的推着人出门打车。
可别让这人起什么心思。
时间静悄悄的爬过去,满地的落叶消失不见,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然而雪却还没来,只是天气冷的惹人烦。
祁陵不喜欢冬天,大概是他本体就偏冷,每次一到冬季他就会懒懒的不想动,从茂说他像蛇,祁陵没理他,只给他又拿了两套试卷。
这季节冷的发干,柳琉买了一大堆护肤品,又换了冬装,自己的卡刷不够,顺手将祁陵的卡拿走刷,气的祁陵恨不得拿着书砸死她。
“不要在意嘛,钱这种东西,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凶什么。”柳琉捏着小镜子涂口红,占据着祁陵那个暖暖的摇摇椅,上面的白毛毛又厚又软,还是许瀚之上次特地带来的。
祁陵很想一杯开水泼她脸上:“那你怎么不刷你自己的?”
柳琉撅起嘴:“我自己的……花没了。”
从茂趁机举手告状:“报告,她之前还欠了我两千,那是我想充游戏的钱呢……一个月了也没还我。”
柳琉心虚的抿抿唇,干笑着开口:“这不是双十一嘛,好多东西都打折,我就买了,然后刚买完,又到双十二了,我最喜欢的那家店也打折了,我就没忍住。”
她声音越说越小,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把从茂恶心的往一边躲了躲。
柳琉的工资其实不少,放到人类社会看也算是个高级白领的工资,然而几条裙子,一串项链,几双鞋买下来,基本上几个月的工资也就败光了。
祁陵和从茂永远不懂,女人对于购物的热爱。
计天曼这几天学会了做蛋挞,这会儿端着盘子下来,柳琉眼睛一亮,立刻阴转晴伸手去拿蛋挞:“还是天曼你做的好吃,我在外面买的都觉得味道不够。”
计天曼腼腆的笑了笑,辛奉便走过来,呆呆的问他:“这本书,要放在那里?”
“这个啊,我想想……”
两人又转身去将书归类,柳琉咬着酥脆的蛋挞,坏笑着用手肘碰下祁陵:“诶,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恩……哈哈哈~”
祁陵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柳琉神情古怪,活像是中了邪,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
“没发烧啊。”
柳琉翻了个白眼,风铃声响起,许瀚之就进了屋,他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发色染回了纯黑,卷卷的,微长的头发被他在后面绑住,随便站在哪里都觉得抢眼。
然而他身上的大衣,怎么看柳琉都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震惊的将蛋挞全塞进了嘴里,差点没被噎死。
那不是她老大的衣服嘛!
祁陵已经确认柳琉基本疯了,没搭理她,抬手给许瀚之倒了杯热茶:“冷吗?”
许瀚之坐到他身边,将手往他耳朵上放:“来,你感受一下。”
这话中带着几分软,几分宠溺,祁陵立刻往后躲,可脸上却还是带着笑的。
柳琉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人,又看看书店里面整理书的两只,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钙里钙气的。
她无意识的看向了毫无反应的从茂小朋友,坚定的握紧了拳头。
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以后可不能让他也走上邪路。
还在啃蛋挞的小天狗突然打了个喷嚏。
愉快的午休不知不觉的过去,柳琉一层层将厚外套穿好,准备拎着小天狗回灵管局,然而两人还没出门,就碰上了刚要进门的左寒。
祁陵瞬间眯起了眼,看向门口的几只。
左寒拿着伞,见到柳琉便笑起来,大男孩穿的不多,脖子上挂着副耳机,看起来朝气蓬勃:“外面下雪了,我,我给你带了把伞。”
伞是新的,毫无样式的黑色折叠款,柳琉看向窗外,果然是已经飘起了雪花,侧眼冷冷的盯着从茂。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书店了,怎么会以来就被左寒知道。
从茂干咳一声,干笑起来,转身出门就跑了,头也不回的喊道:“啊,我跑得快我不用伞我走了再见!”
可两人卡在书店门口,祁陵又在后面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柳琉总有一种早恋被老父亲深深凝视的感觉。
我他妈,我没有啊!!!
柳琉僵硬的拿过伞,没好气的看了左寒一眼:“走走走。”
两人出了门消失不见,祁陵冷着脸喝了一大杯茶。
许瀚之抱着抱枕看他:“你不喜欢他,怎么不去拦下?”
祁陵盯着沉沉浮浮的茶叶,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我不是柳琉,不能替她做决定。”
许瀚之笑起来,惹的祁陵奇怪地看他。
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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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琉出了门没多远,手机就叮铃响了一声,她拿出手机见是从茂发来的,随手就点开了。
-拿钱办事,自求多福,欠我的两千结了,下午不在灵管局,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