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三头笨驴!就算脸蛋儿再美,这身材体形又骗不了人的。凭他王老实纵横风月数十年,要是男女分不出来岂非白混了。看样子,这男人只怕是少年公子的禁脔。听说现在的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们好象都挺喜欢这口。作孽哦,那么漂亮的一个男人,做了人家的玩物。王老实带着三分惋惜,七分羡慕摇了摇头。
「看够了吗?」身边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吓得门外四人惊跳起来。
「看、看完了,我们几个只是想过来看里头几位爷需要点什么!」看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王老实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像鬼一样。
「看完了就快点上菜,不然到明天我们也吃不上饭了。」阳光般的声音又从王老实的身后响起。哇,王老实身体一跳,转过身,迎面看到了一双灵动明澈的大眼睛。「对了,你们几个,要是再敢盯着我的人看,我就会让我的侍卫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当泡儿踩喔!」脸上还是笑,可王老实觉得浑身发冷。
「是是是,小的们马上就上菜,马上!」美人好看,可小命更重要。与其留在这为别人感怀哀叹的,不如回家同情同情自己,想办法再弄几张金叶子。四个人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小含含!」扯着肉麻的嗓子,崇义凑到了韩修的身边,换来一个大白眼。「那些个讨人厌的家伙我已经赶走了。怎么办,现在一有其它人看你我就生气,我好想把你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有毛病!韩修心里哼了一声。这个讨厌的小鬼,自从救了他以后,就死命地粘着自己,嘴里絮絮叨叨尽说些没有边际的荒唐话。时不时亲亲脸,摸摸手的吃自己豆腐。这也就罢了,看在他虽然讨厌,但也长得可爱的面子上,能忍也就忍了。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自说自话地给自己起了个让人吐血的名字--「含羞」。这个小鬼真得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韩修皱起了秀眉。
含羞,含羞草的含羞,在他嘴里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小含含」。呕!不过好在,这个自称义公子的小鬼一路带着自己往凤台关走,他身边的神秘侍卫看似武功不弱,靠他带自己回关应不是件难事。只要回了关,见了自己医术高超的副将颜济卿,就可以解开这该死的毒了罢。
「小含含?」崇义凑近了韩修,「你又不舒服了吗?」借口,又是借机吃豆腐的借口。韩修恨恨地望着他。崇义不以为意,伸手搭在韩修的额上,装模作样地沉吟了片刻。「嗯,好象不太热了......咦,你的脸又红了耶!」
废话,你要不随便碰我,我能这样吗?韩修在心里暗暗咒骂,却也得费力压制随之乱涌的热潮。
「就是说嘛!小含含心里是如此爱慕与我,我一碰,你的脸就红,跟宫......家里头养的含羞草一样,可爱极了!你说是不是,小摩!」一边说,崇义一边嬉皮笑脸地从怀中摸出一把折扇扇啊扇。哈哈,平日看戏里才子佳人们的时候,才子都是这样拿把折扇扇的。佳人嘛,崇义上下打量着韩修,心里头盘算着该拿些什么行头。
小摩?好恶心!摩诃勒差点吐出来。我的十六殿下,您玩得太过头了吧!摩诃勒冷眼瞅着自己的主子。这么冷的天,居然穿著棉袄\扇扇子,殿下果然是脑子坏了。
正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三人对视了一下。
「不行啊,老爷们!这二楼雅座已经被人包下来了,爷们不能上啊。」门外传来王老实苦苦哀求的声音。
「啪!」看来王老实挨了一记巴掌。韩修皱了皱眉头,什么人,在麒麟镇敢这么放肆。
「他们、赶出去!快!不然、我、你、宰了!」话音生涩,显然非我族类。
「算了,我们先上去再赶人出去吧!」叽\里咕噜的外语耶!
崇义和摩诃勒大眼瞪小眼,听不懂!
「有点像扶桑语噢,小摩不是会说的吗?」崇义扇子头指向摩诃勒。
「不是扶桑语,应该是高丽语吧,那个我不懂!」摩诃勒摇了摇头。
两人都没发现,韩修一下白了秀颜。
来了......
「哐当!」雅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好挤好挤喔!」崇义轻摇折扇,伸手拽拽领口。「小摩,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小了点,而且仿佛还臭臭的。」
看着门口涌入的年轻壮汉,摩诃勒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再那么恶心巴拉的叫我,我立刻就把这些垃圾给你扔出去。」
韩修低着头,让额前长发将自己的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见到门内三个行状各异,打扮不同的人,闯进来的人显然大为意外。几人交头接耳一番,忽又神情严整,分立两旁,脚步声响,门口踱进一人来。崇义向摩诃勒使了个眼色,恶狗的主人到了!
来人三十开外,身着一件猩红大氅,头带着一顶镶金带玉的圆帽,衣上坠满了饰物,走起路来,叮铃当啷。唇上蓄了须,面色青白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五官么,倒也端正,只是一双眼睛透着阴邪之气,让人见了极不舒服。
妖气!崇义撇了撇嘴,心中极为不屑。
「他们怎么还在这儿?赶紧把闲杂人等给我赶出去!」来人皱着眉,也没有细看里头的情形,操着番话问手下。
其中一个手下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答道:「陛下,臣等正要驱赶这些贱民呢,请陛下略等片刻。」
「等一下,我看这三个人有些古怪,让我见问问再说。」
「陛下,这些都是些下等人,怎么配您......」
「啰嗦!我是王还是你是?竟然敢管起我的事来了!」
手下吓得连忙跪倒,不住地磕头求饶,那人也不理他,径直向崇义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汉话虽然比那帮手下流利得多,但总是生涩难听。
崇义皱了皱眉,美丽的母妃虽然说汉话也带着异国语调,但听起来不知要比这厮悦耳多少倍,不,根本没法比。
「怎么不回答呢,我美丽的孩子!」嘴里说着,那人的手就往崇义脸上摸去。崇义面色一沉,那人的手和崇义的脸之间突然多了一道白光。
「啊!」门口众\人惊呼起来,那人连忙缩手。原来横亘于前的竟是一柄雪亮的宝剑。剑刃向外,只要那人的手指向前再一寸,只怕手指当场会被削下来。饶是躲得快,那人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人,身手如此之快,竟让人无法察觉。
剑尖回落,斜斜指向地面。
「要命的,滚出去!」
冷冽的肃杀之气在拥挤的空间里弥漫,摩诃勒静静地立于原地,那人众\多的手下竟觉得压抑得无法呼吸。
微微抬起头,韩修从发间悄悄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想不到,自己那一剑竟没能杀了他!如今见高丽王虽然面无血色,但行动自如,反应敏捷,只怕当日只让他流了一点血,而未伤及他的要害。今日见他的举动,显然是看上这个少年了。高丽王为人阴险,诡计多端,想要提醒少年留意,又苦于无法出言示警,心中不禁焦急万分。一不留神,发丝滑动,露出了半边面容。
「是你?」高丽王眼尖,一眼看见了始终坐于一旁不动的韩修,心中大喜。韩修心中一惊,待要低头,已是不及。
绕过摩诃勒,高丽王径直奔向韩修,一把将他的手拽住。韩修气急攻心,挣又无力挣脱,反而带动体内的药力发作,内息四窜,人也喘息起来。
「美人儿,你倒要本王好找啊!」高丽王放声大笑,「你们汉人有句俗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日你在本王胸口上刺了一剑跳江逃了,现在人在陆上,我看你能往哪里逃!」见韩修面色酡红,无力挣扎,高丽王又笑:「怎么了,这么长的时间,美人儿还没去了药性么?乖乖跟了我,本王保证你日日销魂,除了我,再也不要别的男人!」
韩修喘着气,扭头望向崇义,目中满是求救之色。崇义脸上一向懒散的笑容早己不见,脸色忽青忽白,双拳紧握,显是气愤已极。
「摩诃勒!有人欺负本少爷的心肝宝贝,你的少夫人,你说,他该当何罪?!」气啊,死番人,竟然敢碰本殿下看上的人。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挫你的骨,扬你的灰!崇义双睛冒火,大步向高丽王走去。
「死!」言简意赅,摩诃勒口快手更快,剑尖一挑,直指高丽王的眼睛而去。
高丽王手下一阵鼓噪,将摩诃勒团团围住。摩诃勒冷笑一声,身子一晃,人已飘向屋顶,像游鱼一般滑向高丽王头顶,举剑就向高丽王的头顶刺去。高丽王大惊失色,想不到摩诃勒竟然行如鬼魅,身手如此了得。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身份和美人,就地一滚,将韩修推向摩诃勒的剑锋。崇义此时恰已到近前,见情况危急,和身扑向韩修,想也不想,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韩修的面前。摩诃勒连忙收手,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险险将崇义和韩修避开。
只电光火石的一瞬,屋中的形势大变。摩诃勒刚站稳身形,一张丝网已罩在了他的头上。摩诃勒左冲右突,怎么样也冲不出丝网的束缚,那丝网看似细弱,可是剑斫不动,柔韧异常,越是挣扎,反而让网越缠越紧。摩诃勒半惊半怒,已被丝网缠得分毫动不得。
高丽王惊魂甫定,见摩诃勒已被制住,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幸亏当初因为怕韩修武功高强,为防万一,特地带来了天蚕丝网,否则今日只怕性命不保了。狞笑一声,高丽王对着崇义道:「想不到本王竟能一日之内得到两个绝色佳人,倒也不虚此行了。你们两个,乖乖随本王回高丽享福罢!」
「就凭你?我啐!」崇义扮了个鬼脸,突然笑了起来。「你就是高丽王么?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年内亡国,将你一族斩草除根?」靠在崇义肩上的韩修疑惑地抬起头,这孩子究竟什么来历,眼下情势如此不利,怎的说话还这么狂妄。
「亡国?」高丽王纵声大笑,「你这娃娃说话忒狂了,不过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每日在两位美人儿身上销魂,本王死也无憾了。」
「是你说的哦!」崇义俏皮的一眨眼,甜甜地笑起来。韩修见了他的笑,不知怎的,心中竟老大不爽起来。
「高丽王,你想不想看看我这侍卫的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长相么?」
「殿......少爷!」殿下疯了不成?摩诃勒惊叫了一声,果然将高丽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个武功诡异的面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看他的身形,倒是十分的美丽,高丽王不禁心中作痒,想掀开他的面具,但见崇义笑得夸张,又犹豫起来。不要有什么诡计才好。
「你,去看!」随手一拎,扯过了一个手下。
「是!」手下小心翼翼地走到摩诃勒的近前,伸手去揭摩诃勒的面具。
「我就不信,到现在你还忍得住!」崇义口中念念有辞,见韩修睁着一双美目不解地望着自己,崇义不禁又笑起来,「放心吧,救星要到了。」
良久,屋中静得让人发疯。那个手下拿着摩诃勒的面具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看够了没有?快说话,他是什么样子?」高丽王不耐地喊道。
「他、他、他......」举着面具的人显然已经神驰魂消,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看到了,你也可以安心地领死了!」
一块黑布从天而降,将摩诃勒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摩诃勒身前的那个手下,缓缓地倒下,倒下时,手中还紧握着摩诃勒的白色面具,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似既满足又幸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人?」高丽王躲入了重重护卫之中。
屋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身形修长,气势冷峻。白色的宽服一见便知是东瀛的装束。奇的是,来人也带着一个面具,但与摩诃勒不同,他带的面具似是白银制成,而且只遮到眼部,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嘴唇都露在了外面。他的头发也是罕见的银灰色,用一只银环高高束于头顶。
「你,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姓名!」狂傲的语气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黑布下的摩诃勒开始发抖,而崇义目光闪动,嘴角牵出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冷笑。
蹲下身,来人将手伸入黑布之下,轻而易举地挑断了摩诃勒身上的天蚕丝,冰冷的声音用着不太纯熟的汉语问道:「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摩诃勒不说话,身体僵硬地任他抚摩。摸了半天,确认摩诃勒身上没有伤痕,白衣人立起身。
「你们想怎么去死呢?一个一个还是一起来呢?」语音极为优雅,手指微动,一根银丝从指尖飞出,绕上了最近的一人的脖子。那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口中「呵呵」两声和前面的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银鬼!是银鬼!!」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高丽王和他的手下们尖叫起来。
第 3 章
「求求你,放过我吧!要多少金银珠宝,您只管开口,只要能放过我,要多少都可以!」高丽王一步步地后退,身边的侍卫只剩下了三个。汗,一滴一滴在剩下的四个待宰羔羊身上流淌,狭小的空间里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银鬼」突然笑了起来,带着金属光泽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金银珠宝?你就是把整个高丽送给我我都不要。现在,我想要的,只有你项上这颗看来实在不怎么样的人头!」
崇义忽觉衣袖被人扯了几下,回头一看,韩修一脸厌恶的表情指指高丽王。
「不想杀他?」崇义轻声问。韩修微微摇了摇头。
「是不想让他现在死么?」对啊,这个什么高丽王那么可恶,怎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那你是想等毒解了以后亲自......」崇义比了一个「喀嚓」的姿势。
对啦对啦!韩修点了点头,跟聪明的孩子沟通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崇义眨眨眼睛,「那我这次帮了你,你要给我报酬的喔!」
报酬?韩修蹙起眉,这个小家伙想要什么报酬?见韩修困惑的可爱模样,崇义心情好得像飞上了九重青天,精神也振奋起来。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喽!」z y b g
废话,我现在要能说话,用得着你帮吗?那个高丽王早就被切成十块八块的了!韩修摇了摇头。
「现在摇头不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可以不算的,那我先要个定金好了!」崇义笑眯眯地盯着韩修。韩修心中一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崇义伸手捞入怀中,结结实实地在唇上印下一吻。
小混蛋!韩修狠狠地瞪了崇义一眼,崇义笑笑,迈步向高丽王那里走去。
「亲爱的小表舅!我们有好久不见了吧!」无视场内一触即发的恐怖气氛,崇义对银发面具人绽开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拉起了家常。
「哼!」长川秀一身上的寒意足以冻死一头牛。「你好啊,竟然敢鼓动他人去掀摩诃勒的面具......」
「呵呵......」崇义干笑两声,「反正我知道你在附近,那些个草包哪里是秀一舅舅的对手!现在也算是你出手救了小摩,刚好有机会逮他,不然你还想一辈子藏在暗处看他东躲西藏的,让我劳神费力地替你看着他,以免他红杏出墙吗?」
秀一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崇义,「怎么,嫌麻烦了吗,当初不知道是谁,卯足了劲跟我抢的。」
「冤枉啊!」崇义连声叫屈,「我才多大,你又是我长辈,武功天下第一,人长得又天下第一,我怎么会跟你抢,想抢也抢不到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崇义相当了解这个道理,长川秀一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
「只不过我这天下第一的舅舅性子急了一点,所以小摩才会吓得到处乱躲。你也知道啦,我娘心慈手软,看不下去,才让我出头去顶。你说说,我冤不冤哪!」
崇义唱作俱佳,而秀一也不想当真追究。不管怎样,流樱总是为自己好的。秀一银发一甩,不去理他,手指微抬,指向了高丽王。
「等一下!」
长川秀一沉下脸,「有事等我料理了这几个垃圾再说。」
「这个......秀一舅舅,我知道你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小忙,暂时不要杀他!」
「不行!」回答得干脆俐落。
崇义叹了口气,摸了摸鼻子:「你也不想他死得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