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胃一直没来得及去检查,但萧起的饮食是正常了,因为盛世的拍摄越来越轻松,他也总算实现了体重的正增长,身材虽然还是白板,可总算有那么一点点肌肉的幅度了,_(:з」∠)_应该再过不久就能撸铁了……
看来左右横跳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可明明变动的是灵魂吧?大枕头到底做了什么,带来这一切的啊?
“陛下?”温友功听到动静,在床帐外头问。
“朕睡不着了,想出去走走。”萧起坐起来,掀开了床帐。
“是。”
现代的世界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这边的世界却是春意正凉,树上的嫩芽都不见多少,花坛里更不见多少绿色。
萧起干脆去了勤耕园看暖房,即便是夜里,也能看见暖房边上烟囱冒出来的白烟。等萧起走到了,就看见暖房门口跪了一串的大小太监,就跟一群受惊的鸡崽儿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萧起问。
先一步过来安排的前导太监在边上愤愤的道:“启禀陛下,这帮……这些个太监竟然跑到陛下种菜的暖房里来住着享福了!”
“……”萧起一听,再细打量这群太监,才发现他们都穿着单衣,“把手伸出来,抬起来。”
有些太监听命伸手,几个胆子小的也被其他人拉着伸出了手。
果然,一个个的手上都有冻疮,最严重的一个,半个手掌都是烂创,黄黄红红的朝我流着脓水。这天气对萧起来说,这是稍冷,但对这些太监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按规矩,皇宫中人每年四季都要做一套新衣的,他们这个样子,必然是内廷有人贪墨。不过,现在萧起是没办法下力气管的。
“不是在这干活的,就都下去吧。”萧起摆摆手。
太监们忙不迭的全都跑了。待跑远了之后,有个小太监问:“哥哥们……咱们日后还能到暖房过夜吗?”
“陛下虽然没明着说,但应该是不成吧?”
“陛下没明着说不成,我倒觉得咱们是还能来。”
“陛下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吗?哎哟!”说话的太监让同伴给踹了一脚。
“陛下也是你能说嘴的?你不要命没关系,别拖累着爷爷们一块没命!”
“其实,陛下没明着说,这才是真有心让咱们天冷的时候到暖房来活命呢。”
“……什么意思?”
“这要是明着说了,还能轮得到咱们这些小虾米吗?”
众太监一想,还真是。那大太监到不是贪暖房里的热乎气,但陛下开口了,就是在暖房挂了号的。寻常时候他们跑到暖房来那是不干正经事,夜里到暖房呆着,却是奉旨取暖,是能见着陛下的。
太监就是买了根的人,这一辈子除了彻底没了想法就是糊涂活着的人,其他人能惦记的,不就是怎么能伺候着主子朝上爬吗?
“你小子倒是挺明白的。”斜刺里突然出来了一个大太监,一群太监呼啦又跪在了地上,看神色却是比面对萧起的时候还要惊恐上几分,“这是陛下赏给你们的药,都拿着,赶紧滚蛋,你留下。”
这位大太监叫徐德琉,乃是温友功刚收了的徒弟,其实论年岁他比温友功还大上几岁,他点的就是那位说“小虾米”的太监。这太监看着徐德琉伸到眼前的手指,下意识抬了头,倒是让徐德琉惊了一下:“喲~你小子,可是够俊俏的。唉……也是该着了你的好运气了,跟杂家来吧。”
原来这个十五六的小太监,长得是真漂亮,就算脸上皴裂了,可也是秀丽得像是个小姑娘似的。
徐德琉有那么一刹那还起了不把这人朝上送的心思,可让他给压下来了,倒不是好心。小皇帝明摆着是挺喜欢用他们这些太监的,他师父跟庞德麟都得了势,可其他人再想出头也还是难,他想出头,他就得把事情做得漂亮,把一分的事情做出十分二十分来。
况且,其他太监出头多了,即便他师父不高兴,那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他师父也得用人啊。
徐德琉把漂亮小太监戴玉成带回暖房的时候,萧起正坐在暖房里头沉思。
萧起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就这么到了这版回不去了,颇有点报社和毁天灭地。第二次回来,知道能左右横跳,冷静的同时还充满了一种改天换地的锐气与冲动。这是第三次……
他人是过来了,可其实脑袋里还塞满了现代的事情,毕竟这回过来之前现代是真的事多,他得好好的清清脑袋,把思路转换过来,把自己从一个小演员变成一个小皇帝。
——这时候就不由得感慨,就算现代的演员事多,可与皇帝相比,依旧算得上是无忧无虑啊……
外头温友功听了徐德琉的禀报,看了一眼戴玉成,一脚就把徐德琉踹一边去了:“当爷爷不知道你想什么?滚滚滚!”压着嗓子骂了两声,温友功回过头来对戴玉成却是一张算得上和蔼的笑脸,“你现在这等着,陛下现在不好打扰。”
“谢过温爷爷。”
温友功点点头,双手合拢放在小腹,就在温室外头站住了。
转过天来,萧起如往常的跟众侍读们吃了饭,吃饭的时候他就感觉这群孩子的眼神比过去热烈了许多。在众人中扫了一眼,他又发现,好像……小枕头被孤立了?
虽然他过去也都一个人坐在尽量角落的地方,但那是为了躲他这个皇帝的视线,而不是躲其他孩子。现在他那张圆桌却跟左右两边的人都有一点点距离,其余孩子说话的时候,也都避开了他。
这是怎么了?啊!
萧起想起来了,他上回离开之前,单独叫了小枕头去说话。
第67章
067
那是皇帝第一次, 从众多侍读当中,单独的把他们其中一个叫走。在那之前虽然也跟小枕头说过话, 可那是避开了旁人, 私下里谈的。
这种例外,让其他孩子嫉妒了吧?他屋里的这些孩子也是真可爱,难道不该有几个人这时候反而更亲近牧震, 想要从他那得到好处吗?
小枕头也是真不会圆滑啊,或者他根本就是懒得圆滑?否则, 随便忽悠两句,都不会是目前这个情况。说起来……小枕头穿古代的时候也四十多了快五十了吧?这是不想跟小孩子瞎折腾?这么一想反倒是很可爱啊。
萧起没忍住,脸上就带出了笑容。坐得近的小孩子是不敢真盯着他脸看的, 坐得远的则看不真切,就只有近身伺候的温友功注意到了, 他顺着萧起刚才笑时候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见了牧震。温友功顿时在心里又给牧震提了一提,且寻思着是不是吩咐那些照顾小孩子们的太监偷偷给牧震加点小灶?
“温友功,那些不回家的侍读, 算起来在宫里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是,有一个半月了。”
“嗯, 那家里也该想他们了,他们也该思念家里了, 今天一会你下去准备一下, 把一个月之内, 未曾归家侍读的家人都接进来。是正儿八经的家人, 比如牧震家里,就是他的亲娘,旁的人都不成。”
“是,奴婢知道。”温友功面色不变,其实心里却有些嘀咕:说是所有未曾归家的侍读,其实就只为了那位牧公子一个吧?陛下这般年纪,就知道讨好小情人了?难道就因为他是个男人?可不对啊,温友功小时候也没丁点大就会讨好其他男孩女孩的。
→_→他真相了,这真相也是真很好猜,毕竟牧震也没显露什么特殊的才能,萧起除了馋人家的身子,还能干啥?
但是……温友功又看已经近身伺候的戴玉成,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绝色佳人吧?即便不是他,那其余众多小公子里也有长得好的,怎么偏偏陛下就看上了并不出挑的牧小公子了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长对眼了?毕竟先帝跟孙后不是也……是吧?
温友功腹诽归腹诽,事情办得还是很利索的。
现在几乎是有专门的一棒子小太监,就跑这些各家公子的宫外的事情。他们出去接人,大多数人在明面上也只能说一声“陛下善心”,至于那些孩子为什么不回家,各家有什么龃龉,那就是私下里议论的事情了。
这事是夜里才由太监转告给各家小公子的,多日未曾回家的孩子果然不少都欢喜了起来,可也有不少人想到了牧震。他刚跟陛下私下里见面,这就让他们这些不能回家的人去见自己家人,莫不是因为他,或者……干脆就是为了他吧?
别管众人反应如何,第二天早上,包括牧震在内的侍读们,轮流出去见自己的家人。
等轮到牧震出去见家人的时候,给他带路的小太监说:“牧公子放心,陛下吩咐了,稍后夫人就会被送到庄子上去住着。”
“多谢了。”牧震也猜萧起这事是为了他,但没想明白跟自家亲娘见一面能达到什么目的——毕竟他便宜娘可不是果敢睿智的那种——原来不只是见一面,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稍后到了宫门外,看见的就是一辆辆的乌篷马车。
牧震没看见便宜娘钱氏,但看见了在德庆侯府里伺候钱氏的丫鬟喜宝。喜宝原本是个粗使丫鬟,长得膀大腰圆,豹子头环眼蒜头鼻子阔嘴唇,她要是个男子,勉强算是霸气,她是个女子,这长相就十分的吓人了。
这也是牧震跟钱氏投奔德庆侯府后,那下人知道他们是来打秋风的,又见钱氏好欺负,才特意分派了这么个丫鬟,故意磕碜他们。钱氏刚见到喜宝的时候,还吓哭过,不过喜宝很会来事,后来反倒是让钱氏拿她当了知心人了。
不过,喜宝曾经向德庆侯的几个少爷小姐偷偷报信,让牧震受过恶作剧,挨过打,她还偷吃过他们母子的食物。可她也为母子俩出过头,打过欺辱钱氏的刁奴。也是她上回及时跟小太监“说漏了嘴”,才没让牧震让那群少爷小姐给弄到冬天冰冷的荷花池里去。
所以,虽然这位也是个“刁奴”了,但牧震只记她的情,见了她也叫一声姐姐。
喜宝个子高,也一眼就看见了牧震,大嘴叉子一咧露出止小儿夜啼的笑容,声音倒是不粗壮,是细细软软的女儿音:“公子来了?夫人可在车里等得急了呢。”
容貌和声音的剧烈反差,好像……更吓人了。
“劳烦喜宝姐姐了。”
牧震闻言就上了车,旁人家的,许多正经大家闺秀出身的娘,这时候都迫不及待的掀着帘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儿子。还有正是宜嫁年岁的小娇娘,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此时也顾不上抛头露面,只眼巴巴的看着宫门。
也就钱氏,牧震都到了车边说话了,还缩在车里不懂。但牧震也理解钱氏,钱氏是真的胆子小,当年丈夫死后,带着牧震厚着脸皮投奔德庆侯府,用尽了她这辈子的胆量——搁在现代,她这种人应该就是那种重度社恐的。
果然,他刚掀开了帘子,还没进到车里,胳膊就让钱氏给抓住了:“儿啊!”
在车里安慰了钱氏好一会儿,钱氏才算止住了啼哭,牧震便跟她说:“娘,稍后您就不要回侯府了。”他也不问自己没在家这段时间钱氏在侯府过得如何,没必要,好不好他能不知道吗?
“啊?”正要再接再厉继续哭的钱氏愣住了,眼泪都吓回去了。
“我向陛下求了个恩典,让您能够住在安全的庄子里。到了那里,衣食住行必定是比侯府更安逸的。”
“这、这怎么能够啊?”
“怎么不能?”
“我、我的东西都没拿。”
“咱们母子俩又有什么东西要拿的?父亲的牌位吗?您不用担心,回头我会要过来的。”要不过来大不了就再刻一个,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些没那么在意。
“不能不告而别啊……”
“陛下会帮咱们告的。”
“震儿,咱们的事情,哪里能够劳烦陛下?况且,不是在侯府住得好好的吗?”钱氏越说声音越小,牧震知道她是不愿意挪窝,便沉下了脸,厉色问:“母亲,您这是不想听我的了?”
“我听、我一定听!”
“那行,一会就跟着公公走吧。”
“哦……”钱氏想想一会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吓得都哆嗦,可她也是真的不敢违逆儿子,只能默默哭着流泪。
牧震不是不可怜钱氏,可不强迫命令,那就等着她顾忌这个,担忧那个,死活不挪窝吧。
“娘,儿子不会害您的。我在陛下面前越来越得用,您也知道德庆侯一家子都是什么性子,怕是您现在不走,过不了几年,就要被他们磋磨得丢了性命……”
也不能把钱氏吓得过了,毕竟她这个性子,放到庄子上之后要是胡思乱想,再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这个娘啊,千不好万不好,对他的感情却是真的,两辈子就这一个亲娘,牧震还是要好好的护着的。
牧震轻声细语的说了半天,钱氏轻轻的将自己的手盖在了牧震的手上。
“震儿,娘……娘也知道,德庆侯府上上下下,就没几个人看得上咱们娘俩,娘也知道,有好几次有人害你。”说着说着,钱氏眼睛里就又有泪珠子落了下来,“可是……娘想着,至少在侯府里头不愁吃喝,被欺负也都是被自家人欺负,而你……毕竟也能读书啊。若当初不带着你回侯府,咱们娘俩连怎么活都不知道啊……”
“娘……”
“你说陛下看重你,可陛下对娘来说太远了,那就跟神仙一样。可是,震儿你竟然信陛下,那娘就跟着你一块新。你让娘去哪,娘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