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童峻被否认,何玉谦开心了,也不管自己的鱼竿,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看戏。
童峻却好像看不见何玉谦的目光,虚心地向叶钦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办呢?这样钓不了鱼了吗?”
“很简单,”叶钦把竿收回来,拿着铅坠跟他说,“你这个铅皮,剪掉两毫米宽。”
童峻拿着小剪刀比划了两下:“哪儿是两毫米,这是两毫米吗?”
何玉谦心里想:等着叶子笑话死你吧,这么大人了两毫米都估摸不出来。
谁知道童峻问完就从身后环着叶钦,脸贴着他的脸蹭了蹭:“你给我剪吧,我怕剪不好,等会儿钓不着鱼了,我想用我钓的鱼给芽芽做鱼汤喝。”
那个蹭脸的动作何玉谦是非常熟悉的,煤球在他家里的时候,想吃小鱼干就会使劲蹭他的裤腿,和刚才童峻的姿势如出一辙,也不知道是谁跟谁学的。
叶钦脸都给他蹭红了,叹了一口气:“我就教你一次啊,看仔细一点儿。”
童峻立刻聚精会神地盯着叶钦铰铅皮,等他铰完了就把小剪刀从他手里拿了出来:“这个太危险了,我们不拿着这个了。”
“你知道多少是两毫米了吗?”叶钦扬眉问他。
童峻一脸茫然:“我怕你剪到手……”
“……”
三个人一排钓鱼,明明渔具鱼食都是一样的,顶多也就童峻和叶钦的鱼竿是叶钦调的,何玉谦的鱼竿是他自己调的。但叶钦一条一条地上鱼,虽然都不是太大,最大的也就一斤冒头,但胜在数目多,也够三个人吃一顿的了,何玉谦和童峻却都是空军。
好不容易童峻这边有信号了,他却不自己拉,手忙脚乱地喊叶钦:“钦儿!有鱼!”
“沉住气,”叶钦帮他看着鱼漂,等到拉了黑漂,低喝一声,“提竿!”
童峻一个大扬鞭,鱼没钩住,鱼线倒是甩到了湖边的柳树上。
“跟你讲过呀,”叶钦帮着童峻把鱼线往下拉,“不能往上大力扬,要用巧劲儿,抖腕儿。”
“一紧张就忘了。”童峻垂着头,羞愧难当。
鱼线断了半截儿在树上,天色也暗了。
童峻像是失了钓鱼的兴致,蔫了吧唧地坐在叶钦后面,拥着他的腰腹轻轻揉:“你们钓吧,我看着就行了。”
何玉谦心里鄙视这个心机男孩,想着你就装,可劲儿装,嘴上却说:“小童总攒鱼运呢,明天可能就钓上来大鱼了。”
叶钦握着鱼竿,拉着童峻的手搭在自己手上:“等会儿我起竿儿,你注意我的力道。”
童峻紧紧攥着叶钦的手,可怜巴巴地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拉上来一条手指长的小鱼,小得鱼食都吞不进去,硬是用鱼钩尖挂上来的。
“这么小的鱼是鱼苗苗,不能留的,比一乍小的都不要,”叶钦把鱼摘了扔回湖里,又看了看童峻的手,用自己的手比过去,“是我的一乍,不是你的一乍,你那个一乍太大。”
童峻听着叶钦说话的声音小了,低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放开鱼竿,把人抱到了腿上,轻轻给他顺着背,低声问他:“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儿困。”叶钦自嘲着,“这体力,充电十小时,通话一下午都没有。”
“叶子累着了?”何玉谦关心道,“要不带上楼睡一会儿吧?”
叶钦不愿意地摇摇头:“不想去房间,房间里闷。”
童峻知道他是不想一个人又不想把何玉谦自己留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叶钦裹上:“没事儿,我们不去房间。我抱着你,要揉揉腰吗?”
叶钦点了一下头,习惯性地抬手搂童峻的脖子。
童峻托着叶钦的后脑勺,一面给他揉着腰一边轻声哄:“钦儿睡吧,我抱着。”
何玉谦看着叶钦依赖童峻的样子,又有些讨厌不起来童峻了。之前叶钦会抱他是在昏睡的时候,现在醒着也愿意搂他了,童峻应该是至少值得一部分的谅解吧。
孕夫的体力的确是不如常人,不大一会儿叶钦就在童峻怀里睡沉了。
童峻小心翼翼地把叶钦放在躺椅上,走到树底下拿着树枝扒拉了几下,从土里拽出来一条老长的蚯蚓来。他拿起叶钦的鱼竿,装好蚯蚓抛出去,动作流畅得让何玉谦咋舌。
何玉谦也没心思钓鱼了,斜着眼看童峻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鱼漂一跳,何玉谦轻声喊他:“动了,提呀!”
童峻回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看着鱼漂。
之间那鱼漂时不时狡猾地一个沉浮,就没了动静,童峻一直不动,何玉谦简直怀疑鱼食都要被吃没了。
终于,鱼漂被狠狠往下一拉,黑漂了。
童峻轻巧一挑腕,鱼竿就被拉弯了,竿梢被躁动的鱼拉得来回颤抖。
童峻娴熟的跟着鱼钩上的鱼来回遛竿,几个回合的角逐之后,他终于一点一点把疲惫的钩上鱼拉近了岸边。
何玉谦拿着网兜一抄,水花四溅。他讶然道:“小童总,这黑鱼……得有小四斤了吧?你不是连起竿都不会吗?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三米六的竿儿拉上来四斤的黑鱼的……”
童峻关照了一眼躺椅上的叶钦:“你声音小点儿,该吵醒他了。”
确认叶钦睡得还踏实,童峻小心把黑鱼从钩上摘下来,掐着腮放进何玉谦的鱼护里:“四斤应该没有,三斤七两左右吧,起竿不是刚学的吗,怎么会不会呢?”
何玉谦心里有个猜想,但还是难以置信地问出声:“欸,你放我这儿是什么意思?”
童峻咬着下嘴唇,露出一个在何玉谦看来堪称不要脸的羞涩笑容:“我想用我钓的鱼给叶钦做汤喝。”
“这个我知道啊,”何玉谦指着童峻自己的位置,“你自己不是有鱼护吗,干嘛放我这儿呢?”
童峻擦干净手,把熟睡的叶钦从躺椅上抱起来,如珠似宝地护进自己怀里:“我根本还不会钓鱼,以后有好多要和钦儿学。刚才是借了小何总的吉言才钓上来的鱼,所以这条鱼就算是小何总的。”
何玉谦算是明白了,要说童峻不会钓鱼,恐怕就没人会钓鱼了,但是他偏偏要缠着叶钦教他,还想要用自己钓的鱼给叶钦做汤,哪一样都不想落下。
看着童峻抱着叶钦离开的背影,何玉谦第一万次恨恨地想:这么狗的男人,叶子到底是怎么碰上的!
第63章
童峻做好了饭, 跟何玉谦打了声招呼:“饭我放桌子上了,叶钦的我带上去。”
何玉谦正懒得看童峻施展自己炉火纯青的脸皮术,懒懒地答应了一句:“他今天挺高兴的, 但是八成累得够呛。”
童峻端着托盘, 检查了一下餐具, 冲着何玉谦淡淡一笑:“小何总钓大鱼也辛苦了, 多吃点儿。”
何玉谦忍不住想问童峻他顶着这么帅的一张脸能不能别这么欠揍, 但是看到那一桌子饭, 感觉自己对童峻的认知又刷新了:“你家原来不都是叶钦做饭吗?还是你刚刚被卖轮胎的上身了?”
童峻笑着说了声“慢用”,就端着饭上楼了。
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夜灯, 叶钦还睡着。他抱着童峻给他带的孕夫枕, 因为怀孕的缘故呼吸有些沉重, 被子底下隆起的腹部随着呼吸慢慢起伏着,睡颜乖巧又安静。
童峻轻手轻脚地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 手搭在叶钦后背上轻轻拍:“钦儿,醒醒了,我们吃点儿东西。”
叶钦低低地咕哝了一声“好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宝贝。”童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揉着他的后颈, “芽芽要饿了,不用你睁眼, 我喂你,好不好?”
叶钦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童峻又闭上了:“走开。”
童峻耐心地等着, 慢慢给他捋着背, 看见他撅着嘴睁开眼,才失笑地把他扶起来:“怎么不高兴了?”
“困, 不想吃东西,腰酸,芽芽闹,肚子痒痒,烦你。”叶钦没睡醒,看什么都不大顺眼,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童峻想了一下:“那等我们吃一点东西之后,我给钦儿揉揉腰,再做润肤顺便哄芽芽,然后洗个澡就睡觉,是不是就都解决了?”
叶钦捋了一下,好像是个挺不错的安排,他靠在童峻给他垫的小枕头上:“烦你这一项还没解决。”
童峻看出来他没有刚睡醒的时候烦躁了,爽朗地笑了两声:“那个我们慢慢来。”
等童峻揭开汤煲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溢了出来,叶钦看着熬到发白的汤汁,一下就有了食欲:“今天我钓的不是石斑就是罗非,哪来的黑鱼呢?”
“靠小何总钓到的,”童峻脸不红心不跳,煞有其事地说,“我俩费了好大劲才拉上来的,差点跑了。”
“真的呀?何玉谦有这个出息呢?”叶钦惊讶得不行,“真不容易,我要好好表扬他!”
童峻看着叶钦喜欢,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吃点菜,这个糖醋石斑是你钓上来的。”
“都是你做的吗?”叶钦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揶揄他,“童总越来越接地气了。”
童峻看着叶钦肯吃饭心里明明是开心的,偏要做出十成的委屈来:“在家的时候,鱼香肉丝红烧茄子什么的不都给你做过吗?你认不出来我做的菜吗?”
童峻做的饭,有一种看上去和他性格里其他东西非常违和的中规中矩。好比醋溜土豆丝,几乎每一根土豆丝都一般粗,叶钦以前还偷偷数过,童峻的每一盘土豆丝里,都必然有十五粒花椒。
叶钦吃一口就认得出来,他只是觉得童峻一天到晚逗自己开心也挺辛苦的,也想逗逗他。他夹了一筷子鱼放到童峻碗里:“这个好吃。”
童峻把叶钦夹给他的鱼小心放在碗边上,埋头扒拉米饭。
叶钦挺奇怪的:“给你的鱼,你怎么不吃呢?”
“我舍不得吃,”童峻小声回答,“你第一次夹菜给我。”
叶钦知道他说的是离婚之后,因为从前他经常夹菜给童峻。娃娃菜的芯,炖鸡的腿,蒸鱼的肚子,排骨带脆骨的部分,饺子里的金元宝,他总把最好的给童峻。
那时候童峻经常赶时间,在家吃饭也一样,风风火火,来者不拒,一句话不说,饭就吃完了,他可能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吃了什么。
但是现在童峻肯坐下了,肯在他身边陪着他,眼巴巴地守着他吃饭,恨不得能一口汤一口饭地喂他,好像只要能让他多吃一口饭,自己少块肉都没关系。
叶钦能感觉到。
叶钦又往他碗里夹了几根土豆丝:“限量的,省着点吃。”
童峻的眉心微微颤了一下,配合着叶钦的速度吃着碗里的饭,没说话。
看到叶钦放下筷子,童峻麻利地把盘子碗的收拾好,目光炯炯地看着叶钦:“推油吗?”
叶钦扶着有些不安分的胎腹,眯眼看着童峻:“童总,您的业务面真是越来越广了。”
玩笑归玩笑,叶钦现在身子重抵抗力也差,童峻一点不敢大意,等着空调温度回升了一些,才小心把叶钦从睡衣里剥出来。
叶钦皮肤白,怀到三十一周,肚子上也还没生一点纹路。但是他最近时常觉得肚子上痒得厉害,洪霜说生之前可能还是会长点纹,让童峻给他勤做护肤。
童峻让叶钦靠在自己怀里,把祛纹油在手心里搓热了,才把手掌贴在了他肚子上缓缓揉动。
过了孕中期,叶钦的体温一直偏高,腹部尤其温暖一些。童峻能感觉到温暖的皮肤下面,芽芽的小手小脚轻轻地顶过他的手心。
“要不要侧过来一点儿,这么压着腰酸不酸?”童峻护着叶钦的肚子,想帮他分担一点腰上的压力。
“还行吧,没有很重。”叶钦被揉得舒服了,感觉自己就像是搞笑图片里面那种化成一滩水的仓鼠。
童峻从上往下揉着,小心又周到,以至于等叶钦发现他周到的不太是地方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
“童童童,童峻,你摸哪儿呢?”叶钦极力压着声音里的喘/息,想把童峻的手往外推。
可惜哪怕隔了这么久,还是童峻最了解他的身体,还颇有道理地解释着:“油没涂完,不能浪费。”
叶钦努力维持着理智,不甘示弱:“平时,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节约呢?”
童峻抱着叶钦翻了个身,让他跨在自己身上,一边安抚一边不老实地啄他的嘴唇:“听说这个别墅里有蚊子?”
叶钦的脸一下红了个透:“我想洗澡。”
童峻噙住他的嘴唇,不肯放开:“等会儿带你去洗澡。”
叶钦被他揉着快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地拿出杀手锏:“叶芽……叶,叶芽,嗯,也在呢……你不是,最看重胎教的吗?”
“没事儿,他知道爸爸爱爹地。”童峻温柔地扶抱着叶钦,轻轻分开他的膝盖。
叶钦的声音里有了淡淡的哭腔:“谁同意叶芽管你叫爸爸了?谁说你是他爸爸?”
“那我不是爸爸,那我是什么?”童峻笑着安抚叶钦,“今天白天钦儿是不是管我叫哥哥了?”
“我什么时候……管你叫哥哥了?”叶钦脑子发麻,但是童峻的手一直护着他的腰腹,他倒也不怎么怕,只是手撑在童峻身上,在混乱中跟他讲道理:“我,我比你大。”
……
去洗澡的时候叶钦有点站不住,童峻给他放了一浴缸水,两个人脚对脚地坐进去。
童峻讨好地向前探身,给叶钦揉着腰:“宝贝,芽芽没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