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熊熊烈火穿过尘封的记忆,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老马喋喋怪笑着将一团纸放在光线聚焦的地板上。
“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老马属于生命力极强顽强的那种人,早年不幸的遭遇让他练出了非常好的身手,所以在猝不及防之下,我们的武力担当乐天和唐秋全部中招啦。
☆、聚焦
“不要!!”
众人看向发出绝望惨叫的人。
乐天干笑道:“呵呵, 呵呵,我只是想说……你还没有垃圾分类……”
“……”众人倒。
要死不死的, 乐天的手机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乐天低头一看, 顿时苦了脸, 心中默念:亲爱的美丽的仁慈的纪雪艳小姐我的亲妈,能不能不要在关键时刻给我打电话?挂了吧我求求你!
而他显然是低估了纪雪艳女士的耐心以及恒心, 未等手机挂断, 老马已抢先两步将手机从他口袋里掏了出来,狐疑道:“这是谁?”
乐天虚弱道:“我妈……”
“接!”不由分说,老马接通电话, 将手机抵在乐天耳畔, 做了个威胁的表情。
乐天:“……”
电话那边的女人气势汹汹地骂道:“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哈,玩失踪给我玩了这么多天, 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回来!非得老娘|亲自上门来教训你吗?”
乐天装模作样学机器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放你的狗臭屁,乐甜甜, 你现在玩的花招都是你小舅玩剩下的!少给我装,我现在就在你那个什么秋侦探社楼下, 赶紧给我下来,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乐天依稀听到小舅纪仁杰在一旁劝说:“姐,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冲嘛, 你又把甜甜吓跑了怎么办?”
然后便是纪氏姐弟二人此起彼伏的争论,不,应该是纪雪艳单方面压制性的训斥声。
乐天怒道:“麻烦你们下次先统一意见再来找我好么?!”
纪雪艳尖叫道:“兔崽子你再不出来老娘就砸了你的窗户!”
乐天吼道:“砸就砸,我们有监控头的,天底下是有王法的好么,不是所有人都得听你的!”
电话那端酝酿了几秒钟,尖厉的叫声即将穿透耳膜的刹那,乐天撅起嘴,倏然亲上了手机屏幕!
电话挂断了,众人面面相觑。
老马饶有兴味地道:“哟,还是个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年呢。也不知道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是这样被一点一点活活烧死的,该有多伤心呢?唉,一想到她哭喊着不该在最后一通电话里对你态度那么不好的场面,我这心啊,就忍不住泛酸呐。”
乐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马主任,您可真是想象力丰富啊。想聚焦阳光把纸点燃,然后烧死我们,这还不如你发发善心,一刀捅死我们来得利索呢!”
老马嘲讽道:“小东西鬼话连篇,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在这等死吧!”
乐天眨眨眼睛:“马主任,不是我打击你的自信心,脑子是个好东西。您没学过高中物理吗?阳光是一种电磁波,是一种物质,而玻璃呢也是一种物质,两种物质撞击会发生什么?你想想,拿鸡蛋撞鹅卵石会发生什么?鸡飞蛋打啊!同样的道理,阳光穿过玻璃窗户会发生什么?能量损耗啊!所以您真的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杀掉我们吗?我觉得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我们几个绑在这里,被尿活活憋死的。”
“胡说!”老马半信半疑地道,“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乐天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他:“可怜的马主任啊,唉,真是……书里说了阳光聚焦点燃纸张,但是书里说了要隔一层玻璃窗吗?”
“你到底是帮谁的?!”大仙突着眼睛又急又怒地吼道,“怎么什么都说啊,还想不想活命了你!”
老马转身将阳台上的窗户全部打开,嘴角扯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拍了拍乐天的肩,恢复了他那副亲切和蔼的老人形象:“小兄弟,谢谢你的好建议,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后一次沐浴阳光的机会吧,毕竟,你也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
这话说完,他便得意洋洋地拉开大门,走了。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大仙抓狂地吼道:“大哥,少说两句会被当成哑巴嘛?这下好了,他唯一一个破绽都被你戳穿了,就等着被烧死吧!”
乐天诧异地和唐秋相视一眼,扭头看向大仙,清澈的眼中盈满了笑意:“我说,大仙,你才是没上过高中的吧?”
大仙支吾片刻,脸憋得通红,嘴硬道:“我们,我们干的是降妖除魔的行当,和你们这些唯物论者不一样……”
乐天嘿嘿一笑,连忙打住他:“得得,大仙威武,说正经的,你家里的钥匙放在哪?”
“啊,钥匙?”大仙以下巴指向墙壁一角处的桌子,“喏,就在那。你拿钥匙干嘛?咱们在屋子里面拿钥匙有什么用?”
“他故意把钥匙留在屋里。”乐天上半身被紧紧绑在椅子上,只能扭动脖子左看右看,“以为这样就可以杜绝外人进来的可能,但是他没有想到一种情况。”
找到了一个极为微妙的角度,乐天冲着唐秋抛了个媚眼:“看你的了,唐老板。”
唐秋点点头,接着,在大仙震惊到恐惧的目光中,猛吸一口气,以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脚尖为支点,卯足了劲儿一个螺旋转圈,将乐天连人带椅子横拍了出去。乐天借着惯性于半空中潇洒一个打滚,足尖灵活地,准确无误地勾在那串钥匙上。脚腕拿捏恰当地那么一甩,钥匙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穿过老马亲手打开的窗子,坠了下去。
大仙目瞪口呆地旁观了这一连串只发生在几秒内的动作,机械地顺着乐天的目光看向窗外,却见对面老马家的阳台上,赫然站着一个瘦高个儿的男孩,正激动地冲他们挥着手。
“!!!”大仙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
乐天对着那男孩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快去拿钥匙,他要回去了!”
隔了一条马路,那男孩却仅仅从口型中明白了乐天的意思,冲他回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了。
大仙彻底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乐天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满面小人得志的神情:“我只是顺口胡诌的,没想到他还真信了,咩哈哈!怎么样,小爷厉害吗,是不是很崇拜小爷?”
仙嘴角抽|搐片刻,扯出两个字:“流弊。”
说得再多都不如乐天和唐秋共同演绎的那一串隔空射门来得震撼,大仙彻底对这个男扮女装骗钱的小毛孩刮目相看了。
须臾,几声蹑手蹑脚的敲门声响起,一个温软的男声带着一丝紧张轻轻问:“在吗,甜甜,唐老板?”
“在在!”乐天在地上扭来扭去,宛若一条长虫。唐秋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示意安静。
随着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一条瘦长的人影迅速闪了进来,然后将门掩好,这才走进来露出整张面孔。看见三人姿态各异的造型,他显然是吃了一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天热泪盈眶:“呜呜呜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先放了我们再说。”
丁达平赶忙找出把剪刀给众人松了绑。乐天活动活动被绳子勒得生疼的筋骨,几步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哥们儿,还是你靠谱!”
丁达平瞬间红了脸,就如掉进了红色的染缸里,心脏也不由自主地疯狂跳动:“客,客气什么……”
唐秋神色微动,将目光转到另一边,冷冽地看向老马家的方向:“走,让他看看,到底是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个不大的军旅包敞开了放在地上,老马正在耐心地收拾行李。他的东西并不多,三四件衬衫,两条西装长裤,剃须刀和一些洗漱用品,甚至都填不满这个不大的包裹。但是老马收拾得很仔细,他将雪白的衬衫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动作很轻柔,很缓慢,温柔地好似在触碰少女吹|弹可破的皮肤。
少女。想到那些灵动鲜活的女人,老马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啊,说起来,她们的滋味还真是美妙呢。只是,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为什么不愿意放下世俗名利跟我过平淡日子呢?真是可惜。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又变得惋惜起来,若是旁边有其他人在,也一定会被此刻他的神情所打动吧,因为他流露出的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怜悯和痛心。
“哐!”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下。
“不许动,双手抱头!”一列全副武装的警察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向老马。
刹那,他眼中凶光四射,手臂一振,一把银光闪烁的刀刃从袖子滑到手里。
“小心,有凶器!”乐天大叫道。
然而比声波更快的是,一颗寒光凛冽的子弹呼啸着飞往老马的手臂。
手臂先是凉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中释放了出来。老马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灵魂,因为他感到精神突然有些恍惚,一些被尘封了许久许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思绪。
记忆中,有妹妹甜美的笑容,有母亲依偎在父亲肩头上幸福的样子,一家四口是多么的快乐啊。
大仙怯生生地从特警身后钻出来,从上向下怜悯地俯视他,摇摇头道:“命里带灾,怪不得旁人。”
怪不得旁人……老马缓缓闭上眼睛,真是熟悉的一句话呢……倏然,他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响彻整条万全街道的嘶吼: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原一下现场,当时乐天和唐秋做出的高难度动作大概就类似于杂技表演中的用脚顶烛台吧。
☆、归案
“是你!!!”老马瞪大了眼睛, 怒极而啸,“我想起来了, 是你, 就是你毁了我的家!”
大仙瑟缩地躲回特警身后, 企图挡住老马如刀子般的目光,声音颤抖地说:“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名特警走到唐秋身体, 敬了个礼, 道:“唐Sir,嫌疑人卧房衣橱内发现一套带血的凶器,初步鉴定与五名被害人的伤口吻合。”
唐秋点点头, 道:“知道了, 证物带走,嫌疑人缉拿归案。”
老马被带走后, 乐天一掌拍在唐秋背上,险些把他拍出一口老血:“行啊唐老板,现在在警局地位很高的嘛!”
唐秋微微一愣,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这个江城警探圈鄙视链的最底层人物竟然成为了警局口中的“唐Sir”。
之前汇报的特警笑道:“您还不知道呢?自打唐Sir破了狂野男孩和公交恐怖袭击两个案子后,早在民间出了名。宋局正打算特聘唐Sir做顾问专家, 正式通知还没下来,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吧。”
“哇,真的嘛?!”乐天简直比自己被特聘还要开心,欢呼里满是油然而生的喜悦, “我们唐老板要成名啦!”
唐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乐天,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几乎重叠在一起,让他心底泛出一丝甜蜜的哀伤。两坨可疑的红晕浮现在这座万年冰山的脸上,唐秋咳嗽两声,不自然地道:“并非我一人的功劳,你和达平是主力。”
乐天本就不经夸,听了这话,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那是那是,我们也是相当有用的。”
唯独丁达平还有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能跟唐老板干是我的荣幸,我会继续努力的!”
“抱歉,打扰你们团队打气了。”大仙探出个脑袋,虚弱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经不起折腾了,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不就是你的家吗?”乐天疑惑道,“大仙你吓傻了吧?”
大仙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呵呵,是啊,那老头真是太吓人了,我都吓懵了。”
唐秋道:“得,结案了。那我们也不打扰您了,回头做笔录还得麻烦你啊。”
“那是那是。”大仙好声好气地送这一大帮子人出门,看乐天还穿着小短裙,扭扭歪歪踩着高跟鞋的样子颇为好笑,便打趣道,“小兄弟长得俊呢,穿裙子比好多女娃都好看呢。下回可莫要在胸口塞苹果了,我都对苹果有阴影了。”
众人哈哈大笑。
送至门口,便要告别。唐秋叮嘱了大仙几句后,乐天颇有些好奇地问道:“大仙,老马被带走之前为什么说是你害了他全家啊?是不是把你认成了谁?”
大仙脸色微变,眼睛却笑成两条月牙:“这个嘛,我就不清楚啦,可能是有什么童年阴影吧。嗨,他也是可怜,大概被小时候的经历搞得精神错乱,长大后就满世界地杀人。命里带灾啊。”
唐秋弹乐天一个脑瓜崩,轻声道:“走吧。”
乐天满肚子疑问,看了看唐秋的脸色,只得随他回去。
在警局交接完一干事物后已近黄昏,折腾了整整两天一夜,三人瘫坐在范天雷的办公室,宛若三条虚脱的野狗。
范天雷是个大老粗,平日里自己一碗加香肠的泡面就能对付一顿,但唐秋三人在这件案子上立下汗马功劳,功绩却全算在江城警局头上,自己不免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叫了一份外卖,四人将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围桌开始吃黄焖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