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孟身体一软靠在陈深身上,弱不禁风。陈深扶起云罗孟转身就走。
身后不敢抵抗的岳长阳吼着,“云罗孟,你个贱人,下流货,我待你何曾不好,你要跟着这个大和叛徒,杀人魔头走……”
一声脆响,岳长阳的结界再一次破碎,陈深念了一个咒,岳长阳便动弹不得,收候多时的魔化人扑了上去。
撕咬,吞咽的声音明晰地传来,空气中泛来血的腥臭。
一个造极峰上的弟子上去咬一口,岳长阳也活不了了。这些人中,有几个没被他骗财骗色。禽兽不如,真当万死。
…………………
云罗孟轻轻咳了一声,退后了一步,“师兄,你先放我下来,我和你说件事。”
陈深看着云罗孟,他一点也不想理谁,只是觉得云罗孟伤得挺重的,顺便气一气岳长阳,就带着他出来了。这么一看,这云罗孟伤得根本就不重。
陈深说:“何事?”
云罗孟只觉得,陈深的眼中似乎下一秒就能喷出怒火把他烧死。他们灵力强悍大和第一的师兄,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造极峰的人都知道。陈深水系,暴躁得比任何火系还可怕,是个惹不起的人。
于是云罗孟也不绕弯子,他直说“顾楚江来路不明,师兄一定要小心,你身上沾着他的火系灵力,以后还是离他远些。”
云罗孟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的灵力是木系,对各种灵力的感应十分灵敏。
陈深眉头皱了皱,看着云罗孟,“他不是和你一起被收养的吗,怎么会来路不明?”
“不是,他是十年前,闯进桂长殿,逼着岳长阳让他做的首徒。我觉得他来,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师兄,你要小心。我很感谢你救我了,还替我报了仇………你一定要相信我。”
“造极峰首徒可是早在十年之前就立了的,顾楚江不是,那谁是?”
“是我。”云罗孟说着,眼中有的不是人想象中骄傲自豪,是满满的耻辱。“所以,师兄一定要小心。”
陈深点了点头,从乾坤囊中取出了一瓶药递给了云罗孟,转身下山。“跟上我,那些东西不会动你。”
云罗孟拿着手中的药,追了上去。
其实顾楚江不是岳长阳的首徒,也不是很让陈深吃惊。陈堂主说了,人是不会有那么纯粹的灵力的,顾楚江,是神。
至于神为何会来人间找他,估计是当神当腻了见他长得好就下来逗逗他吧。
毕竟陈深是大和第一美男子,要是天上的神无聊了要找个凡人说说话,怎么说看眼缘他肯定就是首选。
陈深对自己十年前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为何顾楚江会复活他,兴许就是可怜他爹以灵魂消散大地为代价吧。
神的难过,神的眼泪,神的笑,神明亮的眼睛,顾楚江的难过,顾楚江的眼泪,顾楚江的笑,顾楚江明亮的眼泪……顾楚江,是神……陈深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一笑,但随即又苦涩地垂了下去。
他来拿银刀做什么,就是要把自己当祭品献给天神,请求他化解人间魔乱。
天上的神,喜爱血染的白玉,透着铁的腥臭的空气,没有什么真情,怎么会爱上献祭给他的礼物?那个说爱他的人,明知他来这里寻的是一条死路,连阻止他一下都没有,连说一声我不想你去都没有。。
这是绝路,他愿用他的血,去灌溉出生命的花朵,去换一个太平盛世,他愿用他的牺牲,成全所有人,他希望所有人都可以以他为荣……这条路满是荆棘刀剑,他一路走来遍体鳞伤,疲惫不堪,所以,能不能别对他这么无情?
大和的高台上,李老板娘不曾回头,白玉铺成祭台上,陈堂主不曾心软,现在,他又一次要去赴死,顾楚江也不挽留。
这一生,波澜走过,辉煌淌过,名满大和人人赞叹,入魔身死万千叹息,似乎生死早已不足为惊。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时常翻起惊涛骇浪,想要人间那怕一点点的温暖。能不能,在他注定去死前,多少流露出一些不舍,他也不贪,他只想要那么一点点。
娘走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爹绑他的时候,稍微犹豫一点,顾楚江送他走的时候,别只是站着,给他一个拥抱好不好……可是都没有。
陈深面上很平静,他走在去大和的路上,恢复了灵力的他御风而行,不久就要到了大和。
他的手紧紧握着银刀,手因用力而发白。
身后突然传了有人摔到的声音,陈深回头看去。
云罗孟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师兄,对不起,我太没用了,跟不上你。”
陈深没好气了,转身就走,但速度还是慢了下来,隔得太远,那些魔化人就扑上来了。但他很快又加快了步伐。
云罗孟什么人,造极峰首徒,会不能自保吗?真是麻烦。身后,云罗孟便被甩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虎崽蹲墙角,顾楚江这个坏银,不挽留他,他快把自己又气背过气在死一次了。
程三分:“顾楚江你快来啊,你做什么去了,要是虎崽有事,我们就要变成《重生回来我给老攻又气死了》?还不出来,我不想换组啊啊啊!”
☆、最轻松的一战
未到大和,就见风起云变,惊雷骤雨,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陈深抬头看去,只见天色尽红,欲燃赫赤的剑光不时闪现,并不柔和的剑光宛如红色的闪电割破了长空。
熟悉的灵力,这是顾楚江?
陈深加快了步伐,高台白玉上,南药负手而立,见陈深来了,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他不自量力,你等着收尸。”南药说完,看着天边,把一把剑扔给了陈深。“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么固执不悔的人。”
那把剑本来是黑色的,落在陈深手里便光华流传,低低嗡鸣。陈深运转灵力,剑身碧蓝色的光芒万丈。
“深海?”
南药走了上来“你们祭的神,就是害你们的人,别再傻乎乎的去抱着罪魁祸首的大腿求助了。”南药说完拂袖而去。他这话一出,天上顿时惊雷大作。
“顾楚江他是什么人?”
南药听到他陈深这么说,他停了下来,一番话砸了下来“顾楚江是谁,是一个你再也想不起的故人,是一个曾经追随着你踏过山河日月,平定四方动乱的人,是一个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自我牺牲流尽鲜血的人……你再也不会记起的人……再多往事都罢了。”
那白色的身影,就是顾楚江。九天上的神也会打架吗?他们高高在上,他们差什么,他们又会又什么需要抢,也要这么打打杀杀?
陈深看了一眼地上爬着的魔化人,他有什么资格参加九天上天神之间的斗争?他,只不过是一个祭品,要是讨不到天神的欢喜,他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拿人族妖族来一时冲动什么?
云霄之上,风貌似比地面吹得更加猛烈,紫电青光间生死一线,顾楚江白衣招展手中长剑翻飞翩若惊鸿。
白玉台上,银刀落腕,血就进九曲通天槽,白玉祭台上流转出碧蓝色的光华。一根红绳将陈深扯下高台。
不见是何人所为。
陈深看着天边,他的血一进血槽,天边就发出了幽幽的蓝光,压制着欲燃的红光,但那幽幽的蓝光很快又消失了。
南药到底还是走了出来,“我没办法恢复你所有的记忆,你听我一句劝,上去一战吧。那才是希望所在。”他说完一个治愈的法术落了下来,陈深手腕便不再流血了,“你也看到了,那个人要你来祭他,就是为了你的灵力。现在正是他灵力枯竭的时候,你和顾楚江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
南药恐怕是人生中唯一一次说这么多话了。
他说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那个人。陈深手里握着剑,剑似乎也因为主人的战意而兴奋,微微颤抖起来。
“我凭什么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信,但他你也不信?”
“我当然信他。”
陈深提剑而去,黑袍在风中翻飞,银线闪动寒光,白发三千散在风中。
南药拿出个小本本,看着上面,嘴角流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也不是不可能,都是我这牵红线的功劳。”
…………………………
云霄之上,破云之处,人们所敬仰的天神竟然只是一团人形都没有的灵气,五官都很粗糙,像是捏歪了的泥娃娃。
那团灵气见陈深来了,啧了啧嘴,“我的玩偶人你不好好为我效命,竟然要站在我对面,别忘了你的生命是谁给的,不叫声爹来给我听听吗?”
“师兄,你没事吧?”陈深无视那团灵力,太不纯粹了,简直不堪一击,顾楚江竟然能和它纠缠这么久,南药说得那么严重,简直不正常。
顾楚江没有回答,他看见陈深手腕上的口子,握起陈深的手,眉头皱了皱,“我就知道南药这家货不靠谱,竟然还是让你伤了自己,师弟你还痛吗?”
“我没事的,这东西就是天神?”陈深转过了头,压下心里的翻滚的不适。
被说做东西的天神脸瞬间就成了红色,气得那上面的歪鼻斜眼歪的更歪斜的
更斜了。
顾楚江点了点头,低头这陈深处理没好全的伤口,他的灵力一出,结痂的伤口便恢复如初了,然后他接着陈深的话说:“你别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平时可神气了,不过,从今以后,它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这样啊,你和他斗这么久我真有点瞧不起我师兄了。”陈深说完,顾楚江捏了捏他的脸,只笑不语。
“天神,你应当能净化这魔气吧?”陈深问道。
“就是要你人养灵死了,这些魔气也就散了,那边那个白玉台看见了吗?”
灵气不断变换着形态,它看着陈深的眼光是不加掩饰的贪婪,仿佛陈深身上有什么它渴望着的什么东西。
“你要知道,身而为天之骄子,总是要比平常人牺牲更多,承担更多,你也获得生命这么多年了,还不懂吗?哦,我差点忘了,投生一次,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吧?要爹爹给你点提示吗?”
顾楚江一把剑刺了过去,把这团灵气刺散了,但它很快又聚拢了起来。
“顾爱卿,你也是啊,不好好待在梧桐宫好好做凤王,要去找一个人偶,你不清楚吗,人偶怎么会有感情呢,你可傻得真的,有点哪啥,傻得过分了,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团灵气杀不死,不怕攻击。它的灵力不纯粹,不能伤人,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怎么对付它啊。陈深这样想。
顾楚江看了一眼那团嚣张的灵气,淡淡说道“你真的觉得没人拿你有办法吗?”
灵气散开又聚拢,一会儿扯出鬼脸一会儿翻着白眼,“我当然知道,无非就是我做的好东西陈深嘛,不过,你真的以为你们有机会?”
灵气话说完,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赶了过来,他身上散发出紫黑色的魔气,头上长着两个黑角,肤色似炭,黑得发光。
灵气发出尖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魔王,你终于赶来了。”
“师弟,我们打了过几次,好久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走,这难得的机会不能辜负了。”
顾楚江说完白衣一展欲燃长剑已出,陈深拿起深海随后也上。明明是头一次一起,却一剑一式都配合行云流水。那魔王看起来厉害,实际却没什么本事,根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这一架打得风云皆变,山河动摇,赫赤碧蓝光芒闪现,一声惊雷响,魔王应声而到。
世间魔气消散,被魔化的人和妖都恢复了正常。
陈深将剑上的血抖落擦尽,他实在不喜欢这血的腥臭。“师兄,这坨灵气应当怎么办?”
灵气面露惊恐,却不逃。当年他赋予陈深生命,割裂了一片魂魄在陈深身上,他寻了这么多年,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是为了让陈深自愿将那片魂魄献给他。
那片魂魄一开始是支持着陈深行动的动力,可是后来,木偶人却自己生出了魂魄,独立于他的魂魄之外,他的那片魂魄就沉睡了,他也不能再控制陈深。
只要那片魂魄毁了,它也就消散了。逃有什么用。
灵气有些暴躁了,脸上忽红忽白忽青忽紫,“我支持着天道,要是我死了,这个世界也就崩塌了,你们好好想想再作决定。”
顾楚江看向这山河日月,“这个世界,你可曾半点宝贝过?我觉得我家陈深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灵气听顾楚江这么说,它歪鼻斜眼挤在了一起,“顾楚江,你家?你跟陈深不可能。而且,这天道也不是陈深能坐的。”
这话可是它天神说的大实话,陈深的魂魄生出来还没多久,根本承受不了天道。它要不是魂魄受损又要支持天道用尽了灵力,又被月老叛变透露了消息给顾楚,怎么会吃这大亏。
陈深不理这坨疯子,但他不想做什么天神,“师兄,我们是不是能威胁它了?”
听到这话顾楚江笑了笑“是啊。”
“那天神你好好接着当,要是那天你再兴风作浪,你懂吗?”陈深亮了亮他的剑,好像那剑真能弄死那坨灵力似的。
但那坨灵气显然觉得自己的小命摇摇欲坠,它被吓到了,连连点动它化出的头。
陈深见它点了头,拉起顾楚江就走了。
人陈深可是妖好吗,天生的看到丑的人啊东西啊灵气也好,就难受想吐,看着天神看了这么久,他都快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