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在播放石棠的新闻,记者在他家门口蹲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到人。
陆星灼这才想起来,问:“手机坏了,都没看到消息,后面的事你怎么处理的?”
“解约了。”
“解约?”他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
“不行吗?”
“不行,你是老板,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放任公司损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闻言,季淮川欣慰地笑了,“你只是导火线而已,有人拿着他的黑料交给我,就算我不出手,对方怕是也忍不住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地找这些资料了。不如我就应了这个人情,等到对方先出手,那石棠还是会成为公司的烫手山芋。”
“你都知道了?”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但季淮川还是明白了,“嗯,你不跟我说,我只好去问别人了。”
陆星灼沉默地看着他,抿了抿嘴,还未开口,季淮川就抢先道:“知道错就好了,不要说那么多次,以后给我长点心就好了。”
闻言,陆星灼忽然笑了,抱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
“……”罢了,不过是个口头上的巨人而已。
两人黏糊了一阵后,陆星灼拿着他的手机开始看这两天的消息,待看到他在几年前的那段视频时,一下子竟没想起来,不由恍惚出神。
“你当时为他哭了?”
季淮川貌似不在意地问,但只有他知道当时看到这段视频时,有多恨石棠,却又夹杂着满满的醋意。
“哭个屁,好像是额头流了点血,擦了一下而已,没想到竟然只拍到了背面。”陆星灼将手机还给他,“这些是你去找的?”
“嗯,石棠现在怕是难翻身了,你打算怎么办?”季淮川对这个解释很是满意。
陆星灼又软趴趴地躺在他的腿上,“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早就不是朋友了。”
季淮川心里松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那你为何,要为了他跑那么远?”
陆星灼垂眸,随后盘腿坐起来看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地笑意,“我看到你们的新闻了,虽然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我还是很气。可能是我之前习惯了一个人,一遇到糟心事就想着出去走走。”
“我本来想着让你气上几天,可一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事根本不怪你,你是我们中间最无辜的人,我想着给你联系的,可是当时到了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就连住户都很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见对方神色紧张,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这次的旅途虽然风景很好,可是我心里总是惦记着人。你知道吗?第二天早上我看着日出,忽然想起来我们上次露营时竟然错过了,有点惋惜。我就想着马上回来,跟你约个日出呗。”
季淮川觉得自己要淹死在这坛名叫陆星灼的酒里了。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约,日出日落,我只陪着你看到老。”
“季总说话可要算数。”
“那是自然。”
陆星灼回来之后,季淮川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之后,才去公司。
前两天的事虽说闹得大,但是娱乐圈的瓜永远不少,很快就有新鲜的瓜出现,于是一直在公司附近蹲人的狗仔们,也渐渐地散了。
他到公司时,小郑已经安排了,并没有遭到任何的围堵,同时也通知了各大媒体,山海影视对于此事不会发声,于是这事也就任由大家去讨论了。
小郑前两天一直没能联系上季总,今天总算见到人了,“季总,你这两天去哪了?”
“没事,在家休息了一下,这两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关于石棠的事,已经有公关部去处理了,其他的照常进行。”小郑汇报了一阵工作后,最后才说道:“还有,刚才大季总的电话打到办公室了,说是要你晚上回趟老宅。”
他不解地问:“他怎么打到公司来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查岗?”小郑不大确信地说。
“行,我知道了。”
陆星灼在家刚睡醒没多久,就收到了季淮川的短信,说是要回季家一趟。
他想了一下,干脆换了身衣服也出门去了。
丁家
陆母刚出店门,就见陆星灼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戴着鸭舌帽,看着巷子口发呆,她走上前问:“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突然想回来看看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问:“要一起走走吗?”
陆母跟上他,两人并排走,她吞吞吐吐地说:“我看到新闻了,石棠他……真是不应该,他走错路了。”
陆星灼双手揣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说:“路是自己选的,他当初如果能脚踏实地,也不至于走到这地步。”
两人往巷子里走去,最初他们母子是住在里面的一栋矮楼里的。
经过一个角落时,他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看了过去。好像就是在这里,他被石棠拦住了。
当时好像是被对方的眼神给吸引了,那种不服输的样子,有点像他。至于后来两人玩乐队,完全是石棠发现了他的天赋,嚷着要一起出名赚钱。
可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嘴里说着开心,眼里却全是妒意。
如果一个人常怀恶意,还会看到善良的东西吗?
“你在想什么?”陆母见他看得出神,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还好我没长歪。”
陆母欣慰地笑了笑,“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操心,有时候也不知道好不好,你好像有点太懂事了。”
“有什么不好的,就像张漫一样,她想着保护张叔一样,我也想保护你呀。”
陆母难得听他说这种话,一时情难自禁,眼眶有些泛红,“那我可真是最幸福的母亲了。”
陆星灼给她擦了擦眼泪,“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呀?”
陆母笑着擦干眼泪,“下周日是你生日,回来吃饭吧。”
“周六来吧,周日我有安排。”往年生日都是回家过的,但今年他有季淮川,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周六也行,把你那个朋友也带来吧。”她顿了一下,眼底忽然多了一丝有担忧,“就是那个季淮川,你让他也来。”
“他不知道有没有空。”
“没空也得来。”陆母忽然强硬地说道,他微微一怔,观察了片刻,轻声说道:“妈,你是不是……”
“是什么是,你张阿姨的女儿毕业了,我看着淮川那孩子不错,正好让他们两人见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就往回走。
陆星灼看着她走的越来越快的脚步,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直觉。
吃完午饭后,他去到丁磊家,敲了两下门,丁落就来开门了。
“星灼哥哥,你怎么来了?”
“没事干来玩玩,你哥还没回来?”
“没呢,还有一会。”
他熟门熟路地进门,刚走两步,就立在原地瞪着眼睛,看向客厅的冯乔,“你怎么在这?”
冯乔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丁落在一旁解释道:“冯乔哥来帮我辅导作业的。”
陆星灼这才注意到前面的桌子摆了不少书本作业,想起冯乔也算是个高材生,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没想到冯乔讲题还是有模有样的,重点难点都能准确地抓住。他看着他染黑的头发,显得越发白皙的脸庞,乖乖地坐在桌前指导丁落,简直和他初见的时候判若两人。
至于原因嘛,一想起这事,他就忍不住为丁磊默哀三秒钟。
爱情啊,真使人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冯乔终于抬起了头,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凑过来干什么?!”
陆星灼手指着书,“我刚刚没听明白,太阳高度角是怎么算来着?”
“……”
他见冯乔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算的,你别话说一半憋回去啊,信不信我揍你。”
冯乔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扯皮。倒是丁落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学会了,我来教你。”
“好。”
接下来的十分钟,丁落抓耳挠腮地给他讲解了半天,可他依然全程皱着眉。
最后冯乔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你们两个傻子。”
丁落鼓起小脸,“说谁傻子呢,你还想不想让我做你小姑子啦?”
一说完,冯乔就蔫了吧唧的。
陆星灼这才明白为何这两人感情这么好了,搞半天是利益关系啊!
他笑道:“你给我好好教,我就告诉你一个磊子的小秘密。”
“……”冯乔无语看着两个笑得贼兮兮的人。
丁磊回到家,就看到这么一个场面,陆星灼和丁落趴在桌子上认真搞学习,而冯乔则在旁边暴躁地指导他们,尤其是面对陆星灼的时候,简直像是要撕人似的。
“你们在做什么呢?”
冯乔听到声音,立马乖乖地坐好,仿佛上一刻还想揍人的不是他一样。
“搞会学习,你来吗?”陆星灼回头问,见他摇头,又重新看着自己眼前的书。
丁磊喝了两口水,走到他们旁边,见两人学的挺认真,尤其是丁落,装得特别认真!
他正欲开口训人,冯乔就看着他旁边挪了一点,“坐。”
“……”他尴尬地看了眼其他两人,见都没反应,他才硬着头皮慢慢坐到了他旁边。
刚一坐下,就见陆星灼和丁落的眼睛其实一直盯在这里的,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们的眼珠都要翻出来了,场面十分可怕。
“看什么看,赶紧做你们的作业。”
陆星灼咬着笔头,嬉皮笑脸地说:“磊子,你大学那个系花结婚了吗?”
“没呢,怎么问起她来了?”
“她不是以前追你来着吗?怎么后面没动静了。”
话音刚落,冯乔的眼睛登时就放到了丁磊的身上。也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心虚,起身往阳台走去,“你来,我有话说。”
陆星灼顶着冯乔怨念的目光跟了上去,将阳台门拉上,“什么事?”
“你和季淮川怎么样了?前两天你们的消息还挺多的,我最近比较忙,没顾得上问你。”他递给陆星灼一支烟,却被拒绝了,“最近在戒烟。”
他微微挑眉,有些不大相信,“稀奇,你竟然会说这话?”
陆星灼伸了伸腰,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竟让他有一点羡慕,“家里人不喜欢烟味,反正对身体也不好,我看你也早点戒了吧。”
丁磊见他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牙都要酸掉了,“我在关心你,而你只想给我塞狗粮是吧?”
“哦,被发现了。”
“你和他一个男人在一起就这么开心?”丁磊虽说支持他的决定,可对于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何况还是陆星灼这种看起来就很混的人。
陆星灼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你放错条件了,我不是因为跟男人在一起开心,我只是跟他而已。也就是这么巧了,他也是个男人。”
丁磊竟无话可说,陆星灼又问他:“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性别,还是幸福?”
他微微动容,眼睛有意无意地往房间里扫了一眼,正碰上冯乔炽热的目光,他飘忽了一下,才说:“我不管你这些破事了,石棠怎么样了?他这次摔得有点厉害,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你们都问我,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陆星灼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我们还是朋友,他也未必会让我去帮忙,你知道他讨厌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丁磊倒是很好奇,当年巷子里陆星灼和石棠可以说是公认的好兄弟了,没想到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尤其是石棠这个家伙不识好人心,陆星灼对他的好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陆星灼低下头,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他说嫉妒我,嫉妒你们和我要好,明明你们先认识他的,可是他却永远得不到注意。”
“他不知道我和你关系变好的原因?”
见陆星灼摇头,他才骂道:“这个臭小子。”
丁磊想起当年陆星灼初来就和他作对的时候,真的是恨得牙痒痒,没有人敢公然和他作对,尤其是还从他眼皮子底下帮了石棠。
自那以后他就变着法找两人的茬,可是出头的永远只有陆星灼。
他有时候也挺欣赏陆星灼的,是个爷们。
事情的转机是在某个晚上,他刚和人火拼完,不慎轻微骨折进医院。可是,这时他接到噩耗,他的母亲和妹妹在来医院的路上遭遇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他坐着轮椅赶到急救室外面的时候,只看到了陆星灼。
“你怎么在这?”他没好气地问,直觉他是来看笑话的。
“路过看见阿姨和丁落出事了,就送她们过来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陆星灼冷眼冷语地说完就离开了。
之后,母亲因为出事时,护住了丁落,受伤比较严重,没能救回来。
他开始陷入极度的自责中,精神萎靡,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大概一周后,陆星灼冲进了他的病房,往他脸上使劲砸了一拳,“你能不能像个人一样,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妹妹?!”
他这才恍惚意识到,他的妹妹还在另一个病房里,他拉着陆星灼的袖子,“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