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南的心猛地一提,握着余风的手也就倏地握紧。
余风察觉到青年的紧张,大拇指在他的虎口处轻轻地摩挲。
肖自南又更加握紧了一些。
意思是,还是巨紧张!!!
救命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
肖自南哪里知道,身为余家的嫡长孙,余风若只是交往了一个对象也就算了,可既然是把人带到家里来了,这也便意味着,余风带过来的人是很有可能成为余家未来的当家主母的。
最为重要的是,余家祖上可还从来没出现过男性成为余家主母的,因此对肖自南也就多了几分好奇。
换言之,这一屋子的人,好些个都是特特赶过来瞧热闹的。
“爷爷,奶奶。爸妈。大姑,小姑……”
余风先把屋子里的人挨个问候了一遍,之后,便将肖自南介绍给了大家。
余家几个儿女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大侄子今天会领一个青年回来,日后不出意外,多半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因此,在余风将肖自南介绍给大家后,众人也均对这位未来的家庭新成员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尤其是余老先生跟余老太太,不但对肖自南这个未来的男孙媳没有半分刁难,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和蔼可亲。知道肖自南前两天发了高烧,昨天才好,都没舍得让他站,就吩咐佣人去外头再搬两张椅子进来。
肖自南既是大感意外,又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能够在余家受到这样的礼遇,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想当初,他在跟沈柏舟结婚第三年过年才回沈家,结果沈家亲戚瞧不起他,没少明里暗里地嘲讽他。
他还以为……
以余家这样的门第,对余风这个嫡长孙挑选的对象一定会格外严苛,未曾想到他的家人竟都十分温和。
肖自南进屋后提着的一颗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屋子暖气开得足,人又多,肖自南只坐了一会儿,背后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拉下羽绒服的拉链,在余风伸手过来,替他把羽绒服给脱下时,肖自南很自然地便配合地张开了胳膊,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等到肖自南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且余家长辈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的时候,肖自南“腾”地一下红了脸。
余家几个长辈都极为知分寸,见肖自南红了脸,知道青年这是害羞了,只善意而温和地对他笑了笑,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肖自南年少离家。
不知道遭受过多少白眼跟冷遇,傅波、余风、小季清还有老师,齐奚他们,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他总觉得重生一世,上苍待他已是十分不薄,如今见了余风的家人,更觉得命运之神怕是对他好得过了头。
爱人、知己、家人……
一夕之间,竟全部都拥有了。
—
“怎么了?可是身体还不舒服?”
余家的年轻一辈都去后院玩鞭炮去了。
老太太怕肖自南待着无聊,就让余风带他去院子里找季清他们玩。
一屋子的长辈,余风倒还好,却也担心肖自南会无聊,于是便带着人出来了。
出来后,余风见肖自南情绪似乎不高,担忧地问道。
肖自南摇了摇头,他用手机打字,“你家人很好。”
余风仔细观察青年的神色,确实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他便也放了心,吻了吻肖自南的额头,“南南也很好。”
肖自南弯唇笑了笑。
这个笑容既清朗又明亮。
余风一时没忍住,把人抵在回廊的柱子上,低头吻住了青年的唇。
肖自南微微睁圆了眼睛。
余风很少会在室外做出亲密举动的人。
肖自南有些紧张,毕竟他们现在还在余家,被人看见了对他的感观恐怕会不大好,但又想着这么冷的天,估计也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也就微颤着睫毛接受了余风的亲吻。
“嘭——啪!”
突然响起的鞭炮声,把肖自南给吓了一跳,身体都微微抖了一下。
余风就算是没被这鞭炮声给吓到,也是怔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走,我们也去放鞭炮。”
肖自南晃了晃余风的手,用口型兴致勃勃地说道。
“嗯。”
—
余风带着肖自南去了后院,果然,就如同余老夫人说的,后院热热闹闹地聚集了一堆少年人,也有七八岁的小孩子。
“哥!南哥!你们过来啦!过来,一起玩呀!!!”
季清手里拿着打火机,刚要点燃一个小炮竹,余光瞥见他哥跟肖自南,就朝两人跑了过来。
余家孙子辈里头,就属余风最大。
余家小辈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当大明星的大哥哥,可因为大哥哥太忙了,他们其实一年到头见到他的时间不太多。
而且前几年大哥哥过年和守岁也不是跟他们一过,难免感情有些生疏,这会儿见了余风跟肖自南,都只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两人看。
面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好些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萝卜头们,肖自南可没有在余家长辈们面前的那种拘谨,他半点没客气地从季清手里拿了两个大呲花,顺便把他手里那个打火机也给要了过来。
季清小时候差点被烟花炸伤了耳朵,每年喜欢玩儿,但跑得又是比谁都还快。
肖自南引线都还没点燃呢,季清就跑出去好几米远了,其他人看了都是哈哈大笑。
肖自南鄙视地斜睨了他一眼,只给了他两根仙女棒,其他的就全给拿走了。
其他人又是一通笑。
季清手里拿着两根仙女棒,涨红着一张脸,羞愤得不行,“南哥,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啊!!!”
很快,肖自南就跟庭院里的少年还有小孩儿们都打成了一片。
看着院子里跟大家玩成一片,笑容明亮的青年,余风眼神温柔。
一群人玩到差不多天快黑了,大人过来通知他们进去洗手,准备吃年夜饭了,才呼啦啦地涌进屋去洗手。
余家人丁兴旺,一张桌子是坐不下的。
于是,长辈跟长辈坐在一桌,晚辈们则是随意。
用餐时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人到齐了,也便开吃了。
余风因为是近年来头一回在余家过年,于是被安排跟余家的长辈们坐在了一起。
因为这一桌就只有肖自南跟余风这两个晚辈,长辈们相互敬酒,敬到了他们这里,直说随意就好。
肖自南是想一口闷了,奈何嗓子不允许,余风便替肖自南喝了。
肖自南看着余家几个长辈喝酒跟喝水似的架势,不由地瞥了眼身旁的余风一眼。
好么,难怪他刚重生的那一晚,找这人喝酒,他都喝醉了,这人都没什么反应,敢情是从小在家中受的熏陶。
什么一杯倒,什么醉了就喜欢背诵《陈情表》,果然全是扯淡。
今天晚上两人肯定是就在这里睡下的,又因为都是长辈们敬酒,肖自南也不好劝余风少喝点,只时不时地给余风夹几筷子菜,让他能够垫垫肚子,以免一个晚上下来只顾着喝酒了,回头胃肯定得难受。
季明明将肖自南时不时地给余风夹菜这个举动看在眼里,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
原先她担心肖自南年轻,不太懂得照顾人,且这段感情里,明显小风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个,唯恐自己儿子最后会伤了心。
如今见了小两口的互动,总算是稍稍放了心。
一顿年夜饭吃得是热热闹闹。
饭后,天黑了,正是适合放烟花的时候。
小辈们下午的时候没玩尽兴,吃过饭后,季清带头,又领着小孩儿们去院子里放烟花去了。
余家的长辈们也有自己的活动。
晚上再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
肖自南这一回没去,因为余风晚上喝了挺多酒的。
酒劲还没过去,立刻就去院子里吹风很容易就会着凉。
“你房间在哪里?我先扶你回房间醒醒酒?”
“嗯。”
余风晚上的确是喝了不少,这会儿酒劲有点上来了,也想先回房间躺一躺。
大儿子难得在这边过年,季明明十分上心。
在余风带肖自南回房后,还特意命人送了醒酒茶过来。
肖自南把醒酒茶吹凉,看着余风喝下去了,见他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也就没有打扰他。
肖自南打量了下余风的房间。
余风的房间很大,拔步床,木质仕女屏风,还有雕工精致的梨花家具,从新旧痕迹来看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家具全是上了年头的,估计都是祖上就传下来的。
普通人恨不得拿古物当宝贝供着,这家人用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心疼。
财大气粗。
肖自南在心中下了这么一个评价。
房间里还陈设着一架古琴。
总体而言,房间雅致归雅致,但总觉得少了分活泼,太过板正了。
尤其是,这个房间应该也是余风小时候睡的房间了。
一个小孩儿,住这么大一个房间,又是这样的风格……
要是换成是他,肯定得抑郁。
余风就在这个睁开了眼睛。
肖自南收回打量房间的视线,哑着嗓音问道,“怎么样,身体舒服点没……”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
肖自南:“……”
多么熟悉的开头,多少莘莘学子上学时的噩梦。
肖自南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坐直身体,坐在床边背诵《陈情表》的男人。
所以传闻竟然是真的?
肖自南眸光闪了闪。
“师哥?”
“嗯?”
男人停止了背诵,低头看了过来,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墨色的眸子水润润的。
肖自南听见自己的心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他捧住余风那张百看不厌的脸,“余老师,背一首《越人歌》来听听呀?”
喝醉了的余老师摇头。
南南挑衅,“余老师是不会背吗?”
余老师不说话,余老师忽然下了床。
肖自南有些莫名。
掌心传来一片温热,他的手就被牵住了。
肖自南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茫然了,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肖自南被牵着走到了古琴的面前。
余风在琴凳上坐了下来,还拉着肖自南也坐到了他的腿上。
“嘶——”
身体某个部位一阵扯痛。
肖自南还没来得及发火,腰就被人从后面圈住。
肖自南:“???”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见过余老师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么?
下一章,让你们,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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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年前买的快递,到现在……一件都没收到。
物流信息就跟被施了咒似的,一动不动。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快递jpg.
泪崩。
第 79 章
腰身被从后面抱住, 后背则被纳入男人的胸膛。
肖自南被圈在了余风的怀里。
这个拥抱太温柔了, 肖自南是彻底没了脾气。
如果说之前肖自南还不确定, 余风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那么现在, 他能够百分百确定这人肯是醉了,要不然不会就那么冒失地拉他坐在身上。
跟一个醉鬼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
就这么绷直坐着,身体太累了。
肖自南索性把身子往后靠, 将身上的重量都在了身后男人的身上,寻了个舒适的坐姿。
他的嗓子都说不了话了,还不忘欺负人, 肖自南的手在古琴上拨弄了几声,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睨着余风,哑着嗓子道,“余老师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要弹琴给我听?”
肖自南也就这么随口一调侃。
哪曾想,身后的男人竟当真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嗯,弹琴。”
肖自南有些哭笑不得。
余老师这喝醉后的爱好有点雅致啊。
别人不是耍酒疯就是蒙头就睡, 这位可好, 喜欢背诵文章跟弹琴。
行吧。
听曲子就听曲子吧。
有件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余老师是要弹琴给我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