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南随余风出了房门,往走廊的尽头走去,在转角处,看见了一个楼梯。
原来余风的这座院子,不仅只有两层,上面还有一层。
推开房间的门,就是走廊。
凭栏眺望,不仅整座余与宅的景致都能够尽收眼底,还能够看见远处高楼与大厦的灯火。
这个时候夜风吹过来还是比较冷的。
肖自南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出门之前,这人为什么要让他把外套给穿上了。
“真美啊……”
肖自南站在栏杆前,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忍不住感叹道。
结果然后,等他听见他把那比石子刮过玻璃都还要刺耳的声音后,他顿时嫌弃地闭上了嘴。
操。
他这破锣嗓子还能不能好了!
眼看青年冷了脸色,余风忙将身侧之人拥入怀中,安抚道,“如果你喜欢,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回来住个几日。”
肖自南没吭声。
回来住个几日什么的,就算了吧。
这里再好,哪里有阑珊苑自在。
余风似乎猜到了肖自南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替肖自南把羽绒服的连衣帽给戴上,两个人站在栏杆前,看了一会儿夜景。
“走,带我到处看看。”
肖自南推了推余风,食指跟中指做了个“走走”的动作。
余风会意,牵着他的手绕着走廊闲逛逛。
肖自南吃得有点撑,加上腰还是有点酸,走路的时候就忍不住,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揉着肚子。
见状,余风有些欲言又止。
肖自南捕捉到余风的眼神,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怎么?你是想说,我这走路的姿势很像是女人怀胎十月的样子?”
余风:“……”
肖自南给余风看完他在手机上打下的字之后,还拍了下自己他的肚皮,“嗯哼。我要是能怀,搞不好这会儿肚子里已经有了。”
肖自南说话简直百无禁忌。
余风却是没他那脸皮,当即红了耳尖,脸颊发烫。
虽然夜色昏暗,肖自南看不见余风脸上的绯色,却也大概猜出了男人忽然没声音的原因。
“师哥,你是天生的同性恋么?”
在看见手机上肖自南打下的那一行字时,余风一怔,“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肖自南低头打字。
他平时打字很快,但是这一次却很长时间都没有抬起头。
指尖也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手机微弱的亮光,映着青年略微严肃的脸庞。
余风隐隐猜到青年可能要同自己说些什么。
“我是。我上初二那年的时候忽然就知道了我自己的性别向。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孩子,因为我不可能去找女人骗婚,也不可能去试管做一个注定不会同时拥有我跟我所爱之人的血脉的孩子。如果你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我不知道对于孩子这方面,你会不会有遗憾,会不会想要一个孩子?”
肖自南丝毫不怀疑余风对他的感情。
但是对新生命的憧憬也几乎是每个人类的本能。
年轻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需要有孩子的束缚,追求无拘跟洒脱。
但是,等年纪渐长,看着身边的亲朋都当了爸妈。年轻时的激情逐渐冷却,人类对繁衍下一代的渴望逐渐滋生。
多少年轻时信誓旦旦认为自己不需要孩子的,最后宁可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感情丢弃,也执意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的延续?
可能,还是被昨天老师的话给影响到了吧。
昨天师哥在厨房,他跟老师两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老师问他对于他跟师哥的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尽管老师说了这是他跟师哥两人的事,他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可肖自南他也隐隐听出了老师的言外之意。
应该是想要问他,他们两个大男人以后要怎么扶携着过一生,是不是有打算要领养,后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要一个孩子的打算。
肖自南是从未想过要跟余风分开的。
他从重生以后,对他来说,跟余风在一起就是他重生以来的全部的意义。
孩子这个问题,他是没想过要的,但是万一师哥想要一个孩子……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也不管余风到底把他打的那几行字看完了没有,肖自南就把手机给收了回去,重新打下这一行字。
肖自南觉得自己挺怂的。
他问了这个问题,可是却连听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刚打下那几行字,他就又全给全删除了。
“我先回答你问的那个问题。关于我是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因为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我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一个男生。事实上,除了你之外,我对其他的男性从未有过异样的情愫。至于孩子,我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包括最童真美好的孩子。可是,并不是非要不可。何况……”
余风顿了顿,他将肖自南的连衣帽捂紧,轻轻地吻上他的眼睛,“我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想要的瑰宝。”
肖自南心弦一颤,他的眼眶发红。
他环抱住余风的腰身,紧紧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要命!
这个男人说情话的技能简直满级!
夜里风大。
在肖自南手心开始变凉的时候,余风就带他下去了。
以为只会在老宅住上一天,肖自南手提也没带。
余风也没带剧本过来。
余风卧房的隔壁,隔壁就是他的书房,是跟房间相通的,推门就可以直接通向书房。
书柜上,古籍跟外文书,还有当代著作全部都应有尽有,简直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了。
肖自南从书柜上选了他最喜欢的悬疑题材的。
余风也选了一本外文书。
两个人各自坐在床上看着心仪的书本,很是有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看书的时间过得非常地快。
余风看完一个新章节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就去楼下热了鸡汤,给肖自南端上来。
肖自南正被里扑朔迷离的情节看引得入了迷,余风催促了几次,他才放下手中的书本。
肖自南从余风手中接过碗勺,忽然想起些什么。
他暂时把碗勺放在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在手机上打字,“家里有燕窝么?”
“有。你想要吃燕窝?”
余家老夫人有早晚喝燕窝的习惯,因此在余家燕窝是常年都有备着的。
肖自南点头,“嗯。是个师哥明天炖燕窝的时候,多炖一点呗?给家里几个长辈也送点过去?”
余风心思一想向敏锐,肖自南那点心思哪能瞒得过他。
余风稍作猜想,就猜出了为什么青年会忽然提出想要吃燕窝,还让他明天多炖点给长辈们也送去一点的要求了。
他盯着肖自南的眼睛,“你听见之前我跟母亲的谈话了?”
第 82 章
肖自南没有要刻意去听季明明跟余风母子二人的对话的意思。
只不过老房子隔音设备不好。
余风当时没有关房门, 肖自南也就把他们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楚分明。
他不是个二愣子,自然也听出了季明明对他隐隐的不满。
余风在心底叹了口气,是他疏忽了。
他摸了摸肖自南的脸颊,“我母亲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要放在心……”
肖自南摇了摇头, 打断余风还没说完的话,他平静而又客观地在手机上打字,“放心。我没有多想。她能够接纳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总不能要求她无条件喜欢我。”
肖自南想了想, 又在手机上补充道,“她只是太爱你。我能理解。”
余风看着肖自南补充的那一句,心尖滚烫。
“嗯,我知道。你先把鸡汤喝了吧, 趁热喝。”
余风把放在床边的鸡汤重新给肖自南端过去。
肖自南端过鸡汤,自己喝了一口, 又舀了一口, 递到余风的唇边,眼含询问, 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喝。
余风晚上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我不喝。你喝吧。”
肖自南也不勉强他。
两个人在一起,适当的霸道是情趣, 但如果总是勉强对方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就不是情趣,而是无趣了。
肖自南一个人喝完了鸡汤, 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余风伸手,指腹抹过他的唇角,替他将唇边的那点油渍抹去。
肖自南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油腻腻的唇吻了上去。
很快,余风的唇也变得油光发亮了。
肖自南后背倚着枕头,歪着脑袋欣赏自己的杰作,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像是盛着星光。
余风捏了捏肖自南的耳朵,“我去放水,晚上泡个澡?”
昨天晚上余风酒醒的时候,肖自南已经熟睡过去了。
余风只好抱他上床,只简单地擦了擦身体。
肖自南并不喜欢在浴缸里泡澡,有余风陪着的话另说。
他一双眼里仍是漾着笑,用唇形道,“一起?”
余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似乎忽略了一个早就应该注意,但是他却一直到现在才注意到的问题。
“你的嗓子……”
因为之前肖自南的声音也是哑着的,余风也就并没有过多地留意。
直到此刻,他才猛地意识到,似乎从南南下午醒来到现在便一直没有出过声。
之前南南的嗓子固然说不了话,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嗯。好像醒来就这样了。没关系,会好的。”
肖自南自己倒是乐观。
肖自南很清楚,他这嗓子应该是昨天晚上使用过度,加上后来……
咳咳。
声带应该是没问题的,估计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肖自南眨了眨眼,比了个拧开水龙头,又做了个搓澡的动作,意思是,“不是说要去放洗澡水么?”
他这个样子其实是有些滑稽的,但余风却是笑不出来。
肖自南下巴微抬,伸出手,替他将眉宇间褶皱抚平,亲了亲他的眉心,鼻尖、下巴,是无声地撒娇跟安慰。
余风本来就心怀愧疚,感受到青年对他的安慰,心里头更是复杂难言。
他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在担心他跟南南年龄差距有些大,青年心性不定。母亲是担心他的满腔情意最后会以伤心收尾。
是母亲不够了解南南。
她若是了解南南,她就会知道,其实南南对他的在乎一点也不亚于他。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肖自南点了点头。
余风起身去给肖自南放洗澡水。
趁着放水的功夫,余风将盛着鸡汤的空碗端下了楼。
记着青年明天早上要吃燕窝的事情,余风去了厨房,取过几盏燕窝,先行放在纯净水里泡发。
肖自南下了床,打开衣柜去拿换洗的衣服。
打开衣柜的时候,肖自南看到衣柜里装得满满当当,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顿时吃了一惊。
肖自南是听余风说过的,因为他们要提前回家住,所以季明明事先就命管家依照两人衣服的尺寸,采购了衣物。
因为只是回来住个一天,所以肖自南以为衣服应该也不多,至多是给他们采购一两套喜欢的衣服而已。
哪里想得到竟然这么夸张,买了这么多。
肖自南再打开柜子的抽屉,从领带到内裤再到袜子,一应俱全,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满满当当。
肖自南拿了两件不同尺寸的内裤,木着一张脸,关上了抽屉。
果然,有钱人的快落是他想象不到的。
余风回到楼上,没有在卧室里看见青年,于是转而去了洗手间。
肖自南正在把两人换洗的衣物放在置物架上。
余光瞥见余风进来,肖自南转过头,弯唇一笑。
余风的心跳骤然漏跳一拍。
即使两个人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每次见到南南的笑容,他依然会轻易地便心如擂鼓。
衣服尽褪。
两个人先后迈进浴缸。
肖自南坐在余风的前面。
余风脑中一点杂念都没有,认认真真地替青年擦拭着身体。
一晚上过去,肖自南腰间跟背部的大部分痕迹都已经淡了,唯有两边的腰侧,青紫依然十分明显,即使隔着水光都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