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融鼓着脸不理他,只是又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汉堡。
方一燃的一颗糙心真的快软成了一滩泥了。
方一燃突然把脸凑到喻融手里的汉堡前,像是一条突然发疯的狼狗,就着喻融的手腕子,直接在他已经咬下的地方又狠狠地啃下了一大口。
喻融呆滞地举着汉堡:“!!!!!”
“香。”方一燃把脸移开,含含糊糊地说。
喻融一开始确实是想馋馋方一燃,然而他远远低估了方一燃厚脸皮的程度。
他怒火中烧地看着一脸陶醉的方一燃,又看了看手里直接少了将近一半的汉堡,气得声音都有点发颤:“你是河马吗?“
“好吃。”方一燃无辜地眨眼。
喻融闭着眼吸了口气,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似乎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和一个脑子不清醒的病人较真。
然后他睁眼,恶狠狠地一把把汉堡塞在了方一燃的手里,冷笑道:“你吃吧,我不饿了。”
“一个人吃那多没滋味,哪里有两个人分着吃香。”
方一燃又粘了上去,“快来一口,这里的鸡排裹的面包糠最多了, 这块我也没咬过,感冒不会传给你,特别脆......”
喻融炸毛了,恼怒地偏过身子躲他,方一燃恬不知耻缠得更紧了,两人就这么推搡了起来。
“你们是....饭没有点够吗?”
姜青骊扔垃圾的时候凑巧看到了这一幕,以为他们是真的因为吃的不够分而吵了起来,呆若木鸡地问道。
身为西皮粉的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正主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吵架——姜青骊连忙热情地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我那边还有一份多余的锡纸花甲,店铺开业促销买一送一,没动过筷子的,给你们吧。”
方一燃简直恨铁不成钢。
情趣啊,这是情趣啊姐姐,咱别帮倒忙行吗?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鸡翅汉堡土豆泥玉米汁的中间,放了一盒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锡纸花甲,上面撒着青青红红的辣椒圈,和浸泡在辣油里的粉丝,看着就很火辣劲.爆。
喻融和方一燃难得默契地沉吟不语。
方一燃嗓子痛的要命,其实并不是很想吃辣的东西。
但是他又回想起喻融刚才嚼汉堡的乖巧样子,寻思着小孩儿可能更喜欢吃快餐,加上他记得喻融口味一向清淡,于是自以为善解人意开口道:“我吃花甲吧,你把那一些小吃都吃了吧。“
喻融却是误会了。
他瞪着方一燃,眼角微微泛红,柔软的唇瓣抿成了一条并不愉悦的线。
“你去吃我买的小吃。”喻融硬.邦邦地说。
方一燃以为他是在客套:“没事儿,你吃吧,我吃粉丝就挺好的.......”
没想到喻融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然后在方一燃茫然地注视下,他突然猛地一把抢过了那盒锡纸花甲,拿起筷子挑起一大坨粉丝,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方一燃:???
喻融被烫得不行,一边含着粉丝一边被烫得直哈气,漂亮的眼底甚至被热气熏起了泪光,但还是固执地继续往嘴里不停塞,仿佛在害怕方一燃会和自己抢一样。
方一燃是真他妈的傻了。
“你慢点吃....”方一燃喃喃说,“我不和你抢....”
喻融猛吃了两口之后才抬起了头,他一边嘴巴鼓鼓囊囊地嚼,一遍凶神恶煞地看着方一燃。
“你去吃我买的小吃。”喻融恶声恶气地命令道。
方一燃迷惘道:”....好。“
不对。
哪里不对。
方一燃木然地往嘴里送了一口吮指原味鸡,本应是外酥里嫩鲜嫩可口的炸鸡,此时此刻是食之无味。
绝对绝对,有哪里不对。
方一燃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想法。
他甚至怂到没有胆量将这个想法哪怕在心里说出来,因为光是想想这个事情的可能性,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要沸腾了起来,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的血液迸发着叫嚣着要窜出自己的心脏。
哪怕多想一秒,他都感觉快要幸福地晕厥过去了。
方一燃惘然若失地看了眼身旁依旧在埋头吃粉的喻融。
喻融他....有没有可能....
...吃醋了?
-
方一燃这一天都过的魂不守舍。
晚上他回到宿舍,把卧室门关上,反锁,从抽屉里翻出了李蕾蕾之前给他的香薰机,点上三四滴提神醒脑的茶树精油,在袅袅白烟中,两腿盘腿,规规整整地坐在了床的正中央。
静心,他需要彻彻底底地静下来。
方一燃开始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地顺下来。
他发现一切一切不合理的情况,一旦以“喻融是在吃醋”这个现象为出发点来进行思考的话,就一下子全部都说得通了。
甚至可以说是豁然开朗。
比如刚拍戏时他对姜青骊那突如其来的敌意,以及看到自己和姜青骊互动时凉飕飕的眼神。
再比如从那晚自己嘴里得知姜青骊起时有对象之后,第二天又对姜青骊骤然友好起来的态度。
或者比如今天看到自己要吃姜青骊的锡纸花甲而不是吃他买的肯德基,气的不顾烫嘴也要抢过花甲粉丝往嘴巴里塞。
方一燃是真的慌了。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让茶树精油清新醒神的味道钻进自己的鼻腔,努力唤新了自己快乱成一滩浆糊的大脑。
呼吸不了,还是呼吸不了。
方一燃张着嘴急促地大喘气,只感觉氧气稀薄,头脑发胀。
方一燃突然仰天大吼了一嗓子。
然后他卸了力气倒在床上,把被子蒙住脑袋,一米九的大高个儿愣是从床头剧烈地滚动到了床尾,从床尾又滚回到床头。
最后从床头滚到了地上。
方一燃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乎是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又似乎是看着灯罩上的图案,看着图案上沾着的灰扑扑的尘土。
但他其实又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方一燃感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儿。
他雀跃,他却同时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相信。
有什么比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更幸福的事呢?
我等不了了,方一燃想,我真的哪怕一秒都等不了了。
方一燃起身,在一片狼藉中翻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直接微信姜青骊:青鸟姐 在吗
方一燃:在吗
方一燃:在吗
方一燃:在吗
姜青骊: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找我【/微笑】
姜青骊:因为我马上和我两周没见的对象约会去了,时间十分紧迫,有屁快放。
方一燃:也 不是很大的事儿
方一燃:我想和喻融告白了。
姜青骊:哦,这样啊。
方一燃合上了手机,双手交叠在胸前,只是平静地闭目养神。
不过十秒钟,手机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姜青骊:约会取消了
姜青骊:你!!!!
姜青骊:立刻!!!!
姜青骊:马上!!!!!!
姜青骊:把事儿给我说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姜青骊:!!???????????????
第46章 一剑穿心
今天拍的是喻融的杀青戏,这同时也是整部剧最核心的一场戏——捕快把小狐狸一剑穿心的戏。
方一燃的心情非常不错。
他正在无人的角落里陶醉地挥舞着自己的尚方宝剑,姜青骊拎着自己的裙摆气喘吁吁地就跑过来了。
姜青骊站住,直勾勾地盯着方一燃看。
方一燃举着自己的爱剑,彬彬有礼地回看。
然后姜青骊突然闭上眼睛,一嗓子尖叫了出来。
方一燃:“.........”
姜青骊叫够了,才停下来指着自己的眼睛,凝重道:“有什么不一样?“
方一燃仔细端详了五秒钟也没看出什么区别,只能小心翼翼道:”...今天的假睫毛贴的很自然?”
姜青骊的脸似乎扭曲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努力压抑着怒火微笑着开口:“看到没有,肿的,化妆师遮了三次瑕才遮住,为你们俩的爱情哭的。”
“........”方一燃欲言又止,“姐,咱可以但没必要。“
”你不懂。”
姜青骊悲戚地摇头,“我,可能不是世界上砸钱最多的西皮粉,但我,一定是最全世界最幸福的西皮粉。“
方一燃昨天晚上几乎是被姜青骊用刀架在脖子上一样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灵魂拷问,闻言只能有气无力地微笑一下以示尊敬。
“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姜青骊擦拭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感慨道,“就感觉反差无限大,可能是因为我们站子的剪刀手经常把你剪成始乱终弃的渣攻的缘故吧。”
方一燃的笑容逐渐僵硬。
姜青骊问:“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告白。”
方一燃继续瞎几把转着手里的剑,低头说:“我戏份杀青的时候。”
姜青骊:“怎么告白。”
方一燃茫然:“约出来,就告白呗。”
姜青骊怒不可遏:“???我昨天给你发的那对链接你都看了吗???”
方一燃:“看了。”
看倒是都看了,但都不适合他们俩。
姜青骊给他发了各种2019年度成功率最高的告白方式大全,方一燃随便点开一个,里面动辄就是叠一千个千纸鹤穿成一串挂房梁上,要么就是999朵玫瑰花塞满后备箱,甚至还有手抄名字三千遍把名字拼成人脸的。
这哪是感动别人,这是感动自己吧。
方一燃看得那是一个头皮发麻。这些告白方式也许对一些爱浪漫的小姑娘还顶点儿用,但用到喻融这个无情无心的小朋友身上,那铁定是会凉的彻底。
“喻融有什么爱好吗?”
姜青骊忧郁地托着下巴,她看起来似乎方一燃都还要上心还要焦虑,“要投其所好成功率才大.......”
方一燃也苦着一张脸,他寻思就喻融那个嘴硬的德行,就算真的有什么爱好也没人看得出来啊。
最后方一燃总算想出来了一个。
他神色微妙,吞吞吐吐地问姜青骊:“他挺爱吃饭的.....这个算吗?”
-
小狐狸如约来到了湖边。
这几日官府的人一直在追捕他,他躲的很辛苦,但是看到女主放到了老地方的那封书信,他又雀跃欣喜得不行。
我还是要去见她,小狐狸想,这一次我要告诉她我是谁,我要告诉她她曾救过我。
我要告诉她,她是我心悦的姑娘。
他们又约在了那个湖边,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点,是她救下他的地方,虽然她似乎已经不记得了。
但小狐狸不在意。
小狐狸在山上摘了最好看的桔梗花,又用湖水洗了洗脸,蜷缩成一个团,早早地在树下等她。
天蒙蒙亮的时候,女主出现在了湖边。
小狐狸很高兴,他化成了人形,把花藏在袖口里,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你来啦。”
小狐狸很开心地跑到了女孩子的旁边。
他看起来又是怯生生,声音很轻,怕自己的行为唐突到了女孩。
女主抬头了,露出了一个有点疲惫而勉强的的笑。
“对不起。”女主哽咽着说。
小狐狸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道歉啊。他想问,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疼痛来得是那样的猝不及防,手脚麻掉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桔梗花从手中滑落砸进了泥土里,小狐狸身子一软,摔倒了地上。
好可惜啊。
小狐狸想的竟然是,那朵桔梗花我摘了好久啊,是整座上山最好看的一朵了。
“这只是普通的麻醉箭,他们答应过我不会伤你。”
女主红着眼蹲**,然而这一次,她却再不敢直视少年干净澄澈的眼睛。
“你乖乖的和他们走。”她轻轻地说,“只要把你做过的事.......”
小狐狸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清明而冷淡。
“我没有。”他固执地重复,“我没有。”
小狐狸努力地从从地上爬了起来,颤着手抓起地上掉落的桔梗花,踉踉跄跄地想起身。
他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官兵,看着自己身后拿剑指着自己,埋伏了很久的捕快,突然笑了。
那是一个很好看,却又有点难过的笑容。
他是妖,他不通人性。
但他知道这一走,他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和他们走。”小狐狸轻轻地说,“但是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收下这朵花呢。
小狐狸指尖跳跃起了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力,他用仅存的气力拂去了花瓣上的泥污,真挚,青涩地,颤着手把花举到了女主的面前。
身后是骤然逼近的凛然杀意,但他没有躲。
他只想把花送给他的女孩。
然而下一秒,一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小狐狸的身形晃了晃,他感觉自己女主抱住了自己。
那是一个很温暖,很熟悉的怀抱。
“你干什么??”
女主撕心裂肺地冲捕快喊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
捕快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剑,它穿过了眼前少年薄的像纸一样的身子,利刃穿过血肉和骨骼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飞溅起的血液是那样的鲜红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