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欲哭无泪,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吕尧面前,会怕的跟只老虎面前的兔子一样了。
瞧对方这神情与语气,肯定还计较着他认吕淮做儿子的事。
虽然他依然是这么定义自己和吕淮关系的,但在吕尧面前,哪敢如实回答。
“吕淮在你那儿待了一晚,可是把你夸了个遍,要不是知道他是我吕家人,我还真怀疑,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真给抱错了。”
谢安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醋意,他连忙解释:“叔您放心,吕淮绝对不是我生的!”
话音一落,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
前方的吕尧果真轻呵一声:“我自然知道他是谁生的,你今年初三,连毛都没长齐吧?想生也得先有那能力。”
“毛都没长齐”这话,听在任何一个男性的耳朵里,都会觉得是句杀伤力不亚于“你丫硬不起来”的话,但谢安没法反驳,在吕尧面前,他的确就是小屁孩一个。
所以他应得又快又乖:“是,叔您说的对,我的确毛都还没长齐。”
吕尧:“……”
“但我现在,应该已经具备了生孩子的能力。”
“……”
“嘴巴还挺利索,叫谢安是吧?”
“是。”
“到了,下车吧。”
话题突然一转,饶是注意力全在听他说话的谢安,也难免愣了下。
吕尧已经站在车外,他敲敲窗,示意谢安下车。
谢安被他领着挂了号,安安分分跟在吕尧身边,像个不敢有任何主见的童养媳。
吕尧带着他进电梯,按下一个“4”。
“先去拍个CT,看你人也不大聪明,脑子可别再被砸坏了。”
“……”谢安终于被堵了一回嘴。
……
一整套看病流程下来,花费谢安不少时间。
但好在结果不坏,除去一点皮外伤,脑子内部倒是没有出问题。
吕尧将车开出停车位:“看来脑子不够聪明的人,抗击能力也比较强。”
“是,叔您说得对。”
吕尧顺着后视镜看他一眼,见他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模样,不觉想笑:“这么怕我?怕我把你吃了”
谢安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吕尧没继续揪着这个问题,而是问:“想吃什么”
他现在只想回家:“叔我不饿,您把我放到刚才碰面的地方就可以了。”
要不是走回去至少半小时,他现在就能让吕尧把他放下车。
吕尧哦一声,开车绕了几个弯,停在一家寿司店前。
“叔?”
他熄了火,将车钥匙塞进口袋:“我饿了,你要么在车上等我,要么跟我一起下去,二选一,随你。”
谢安:“……”
如果自己留了,倒真成吕尧口中的傻子了。
……
吕尧挑了个双人座,选好套餐后,问了下对面人:“真不吃?”
谢安摇摇头。
他的确还不饿。
这想法很快就在寿司上来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看着对面的吕尧旁若无人地用餐,喉结不自觉跟着他的动作滚了滚。
但他很快偏过头,心想着眼不见心为净。
吕尧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轻笑一声,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没几分钟,又重新回来。
他继续伸筷子喂饱自己,片刻后,服务员端着新点的寿司套餐上来。
“吃吧,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谢安胃里酸水直冒,也顾不上他的调侃,取了筷子,夹起一个寿司就往嘴里塞。
吕尧笑:“小孩子就是要坦率点才可爱,你和吕淮同样大,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我!请不要以上帝视角看文!
吕淮这件事也会有吕尧角度,在剧情发展到的时候,希望不要先片面地对某个角色下定论。如果到时对人设还是不喜,及时逃坑就好!
我很喜欢吕尧,自己当时写到后面越喜欢,所以看见有小可爱质疑的时候有点激动了,不好意思!
吕淮会成长,自然是谢安带着的,谢安也会改变,自然是吕尧帮着的,这真的是一本老公教老婆,老婆带孩子的甜文!
会有虐,但不会疼,总体基调是甜的,尤其是感情戏,甜的,辅助推动剧情可能会有虐,提前打个预防针吧,啊,讲了好多,我闭麦,喜欢就看下去好啦,哪里实在接受不了的,随时逃坑,毕竟看文首要目的还是开心嘛,爱你们,mua
感谢阅读,感谢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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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当空1 Z+1 白止家の落幕5瓶营养液
第11章
差不多才吃了三分之一,谢安就放下了筷子:“叔,这些可以打包吗?”
吕尧已经吃饱,正支着下巴在玩开心消消乐,听见他的话,掀起眼皮扫他一眼,清楚看见他眼底强压的欲望,便又垂下眼。
随着一声“bonus time”,他的声音才响起:“这里不让带走,吃饱了?”
他犹豫着摇摇头。
“那就快点吃。”
谢安看了眼剩余的模样精美的各种寿司,眼里闪过挣扎,纠结数秒,才重新动筷。
……
吕尧付钱的时候,谢安仔细看了眼菜单屏幕上的各个价位,在心里计算一番,有了想法。
“这是您另叫的家庭套餐,已经给您装好了,欢迎下次光临。”
吕尧叫了下还盯着屏幕看的谢安:“走了。”
“噢,好。”
一起吃饭可以增进感情,这话说的挺对,再次坐回车里时,一开始的拘谨感倒是消失了。
吕尧开到肯德基门口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谢安认真道谢:“今天麻烦叔了。”
刚下车把门关上,吕尧坐在驾驶座里叫他:“过来。”
他走过去,对方将打包好的其中一袋寿司递给他:“拿去吧,照顾弟弟是应该的,但也不能让自己空着肚子,人啊,要适当学会自私一点。下次碰上抢劫的,别傻愣愣地往前冲了,也有人担心你不是?吕淮那孩子也傻,直接钱给人家就完事,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行了,我走了,你回去吧。”
谢安愣住,反应过来时吕尧已经开出一小段距离,他有些急切地大喊:“叔,你是好人!”
车子突然刹车,吕尧从窗里探出头来看他一眼,谢安还没看清他的表情,车子已经重新开了出去。
吕尧的话顺着夜风,卷进他的耳膜中。
“小屁孩,现在好人的门槛这么低了?我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
过年前一天,胡志斌骑着他那辆小破驴,载着谢安章遇两人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周兰芳正在厨房里包饺子。
闻声,她不客气地招呼刚换好鞋的三人:“人都齐了吧?赶紧过来帮忙包饺子。”
这是谢安在胡家过的第三个年,也是胡材应没有回来的第三年。
谢安是天生的厨房杀手,周兰芳手把手教了他好久,结果包出的饺子,还没有章遇包的好。
所以最后,他被派去负责调馅料,不被允许碰饺子皮了。
“应哥今年也不回来吗?”
这是往年都会被提起的话题,往常谢安这么问,周兰芳脸上总会有一丝想念和惆怅,但今天不一样,他一问,女人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我跟他通过电话,他交了个女朋友,今年要去女朋友家过年。”
胡材应年近三十,对象这事却一直没有着落,周兰芳明里暗里催促好几回,今年终于见人改口,心里的欢喜,自然不是用言语就能形容的。
“那周姨过不久可不就要抱孙子了?”
她笑,手里捏饺子皮的动作麻溜而利索:“八字才写了一撇,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呢!不急不急。”
说是这么说,但谢安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好事将近。
胡志斌和章遇安安分分坐在一旁干着被分配的活,小小的厨房里,响起的只有谢安和周兰芳两人的闲谈声,倒也让人觉得温馨。
……
“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老胡去买鞭炮了,等他回来,一起下楼放炮去。”
谢安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已经睡过去的章遇,没有拒绝:“好。”
谢安没跟人打过新年电话,但吕淮特地叮嘱他,跨年那一刻一定要祝他新年快乐。
他撑着眼皮,看着春晚里的主持人开始跨年倒数,拍拍身边歪躺着的胡志斌:“老胡,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胡志斌的精神力明显因年龄增长而受到摧残,他几乎困得睁不开眼,此时也只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在等跨年,听见谢安说话,掏了几下口袋才把手机摸出来。
倒计时只剩下五秒,谢安三两下输入吕淮的号码,电话接通的同一刻,屏幕里的几个人正一起笑着说出“新年快乐”四个字。
他连忙也跟着祝福:“吕淮,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是吕尧的声音。
谢安的困意顿时消失,他不自觉挺直身板,迟疑着问:“叔,吕淮呢?”
“睡着了,找他有事吗?”
谢安连忙说:“没事没事,让他睡吧,那我挂了。”
“晚了。”
谢安:“啊?”
“谢安,哈,你打给我干什么?”
明白吕尧已经直接把人叫醒,谢安很是无奈:“不是你让我等到最后一刻给你打电话的吗?”
“对不起啊,我忘了,哈,谢安,我好困啊,新年快乐,我挂了,晚安。”
话筒里传来忙音,谢安一颗心碎成了渣渣。
他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儿子!
……
“安哥,今年又有人给你写信!”
章遇看见桌上每年都会出现的信封,冲过去拿过来,递到谢安手中。
谢安没有拆,他知道里面是什么,打开上锁的抽屉,将信封放入其中。
抽屉里,摆着数个一模一样的纸信封。
这是不知名人士每年会送来的“压岁钱”,从不署名,谢安第一年收到的时候好奇地拆开看过一回,被里面的数目吓到,连忙又重新封上。
那一年他还不认识周兰芳,所以这份钱,不会是周兰芳他们给的。
猜不出这笔钱是谁给的,谢安只好把它们放好。
这么多年,这些钱他一分未动,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不该贪。
“安哥,这个怎么拼啊?”
章遇拆开谢安给他买的组合模型,疑惑地折腾半天也没弄明白,只好叫他。
谢安锁上柜子,走到他边上:“我看看。”
……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谢安到教室的时候,班里没几个人。
他前方几排的位置都还空着,却在李怜颖位置上,看见了本该坐在自己身后的吕淮。
而原本属于吕淮的桌椅,已经不在了。
谢安靠近,吕淮闻声转头,看见是他,小鹿一般的透亮眼眸中迸出欣喜的光,他的声音也软甜软甜的:“谢安,新年快乐!”
说着,他将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是我给你和遇遇的新年礼物。”
谢安两手空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十分不称职,有些无措地挠挠头:“抱歉,我什么都没准备。”
吕淮摇摇头,眼里的光,越发明亮。
“那我可以和你要吗?”
谢安想起因为给章遇买了汽车组合而空缺出一道口的存款,咬咬牙:“可以,你要什么都给你买。”
吕淮看着他软软地笑,细声说:“那你跟我一起上一高好不好?”
一高,指的是A市排名第一的公立高中。
谢安所在的初中,每个年段差不多有六百人,而每年可以考进一高的人,最多只有前一百名。
换言之,谢安想进一高,考试排名必须稳定保持在年段前一百名,还得保证最后一次考试不失误。
而他上学期期末的排名,正好也是100,只不过是倒数一百名。
“我考不上一高。”
吕淮有些焦急地把手下压着的试卷拿起,皱巴巴的试卷被他平展开来,他指着答题卷第一面上的选择题:“我的选择题错了两个,你能做全对,说明你其实很聪明的,谢安,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考上一高的!”
他眼里希冀的光明亮得让人不敢去直视,谢安心里突生一股烦躁,他一把收回试卷,啪一声塞进抽屉里,坐到椅子上,淡声道:“换个礼物。”
吕淮一时没从谢安几秒钟就完成的一连串动作中回过神,他脸上的笑还印着,下一秒,神情转黯,慢慢趴下脑袋,盯着谢安的侧脸小声说:“可是我就想要这个礼物。”
没人回答,谢安从抽屉中抽出草稿本,翻阅的声音盖过少年的低低抽泣声。
……
谢安几节课下来就忘了一大早的不愉快,上完第三节 课,他打算去趟卫生间,走之前问了下吕淮,吕淮当时正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听见他问,鼓着脸把头往里一扭,一句话也不打算跟他说。
幼稚的动作让谢安觉得想笑,他伸手,就要摸他的脑袋:“真不去——”
吕淮连头也不让摸,抓住他的手往边上轻轻一甩,很有脾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谢安也没再哄他,他膀胱涨得要炸,就先管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