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尾部已经有些变音,陆屿猛地大撤了一步,这个女人伸手抠住了他的肩膀,指甲都隔着衣服陷进了陆屿的肉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蛮力生生拽着陆屿拉扯到了楼梯口,声音又尖又细的像是小孩子的尖叫声:“哥哥,来陪我们玩吧~”
陆屿抬腿踹了这个女人一脚,后退了几步后冷眼看着被他一脚踹在地上的宁蓝:“就算真的是鬼,也不要附在一个这么弱的女人身上好吗?”
宁蓝捂着肚子抽了会儿气,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陆屿靠着墙站了会儿想这一切实在是烦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觉得最开始参与这个节目他的方向就是错误的,他为什么要按照规则走,规则能保证他活下来吗?规则能保证他得到所有他应该知道的真相吗?
很显然不可以,它甚至还他妈的在说明书提醒他生命只有一次这样的笑话。
他云里雾里地在这些鬼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跟喻行止见面了自己没认出他而他还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他要靠喻行止保护他救他要靠他送自己到安全的地方,甚至他妈的喻行止在这里变成了个十二岁的小朋友,身上绑了根铁链被当成动物一样被人随意买卖自己还他妈的让他见到人躲起来。
需要这么憋屈吗?
他如果反抗这些毫无意义的规则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样,被轻而易举的抹杀?
陆屿抬起步子就往自己呆得那间房间走去,开门的时候他还在想——有本事就他妈让他死在这个鬼地方。门打开后他沉着嗓子喊了声:“喻行止。”
喻行止磨磨蹭蹭地从床底下钻出来,站起身后歪着脑袋看着他。
陆屿低头笑:“你他妈不是说这里没鬼吗?”总不可能刚刚宁蓝是戏精上身了想要吓死自己吧?
喻行止歪了歪脑袋,眉头微微一簇。
陆屿走过去弯腰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喻行止伸手抱住他的后颈,好像还处在十分茫然的状态下,陆屿把他掉在地上的铁链慢腾腾地收起来,递到喻行止面前:“自己收起来。”喻行止乖乖地伸手抱住了已经被圈成一团的铁链,陆屿双手兜着他从房间慢腾腾地往外走:“来,哥哥带你去报仇。”
喻行止紧了紧陆屿的衣服,忍了下然后又忍了下,然后忍不住“啪叽”一口亲在了陆屿的脸上。
第44章
陆屿在抱着喻行止走到楼梯口时宁蓝还意识模糊地躺在地上,陆屿弯腰把喻行止放到地上,一手扛着宁蓝一手牵着喻行止慢腾腾地下了楼梯。
楼下有三个人懒懒散散地坐在桌旁的长凳上,左边坐着一个人陆屿不认识,右边坐着胖子,正中间的主位宁笙正架着腿一脸不耐烦地在抽烟。
三人见他从楼梯拐出来,不仅肩膀上扛着一人手中还牵着个小朋友,可能由于他走出来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嚣张,这三人闲散的动作顿了顿,一时间竟没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陆屿把扛在肩上的宁蓝丢到地上后,坐在主座的宁笙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沉着一张脸:“你……”
陆屿没看这坐着的三人,被丢下的宁蓝发出了声无意识的呻吟声,在地上挪移了片刻后再次没了动静,陆屿垂眼看了看这个疑似被鬼上身的女人,嗤笑了声随后弯腰把牵着他手站在一旁的喻行止抱起来,他走到桌前的时候桌旁几人肌肉都紧了紧,宁笙板着脸冷眼看他:“你干什么?!”他看了眼软倒在地上的宁蓝,“你把我妹怎么了?”
陆屿没搭腔,他把喻行止放到桌子上坐着,伸手握了握绑着他的那根铁链,看了眼宁笙:“我倒想问你们怎么回事?”他问,“钥匙呢?”
他话音才落,旁边坐着的胖子猛地出手想要先发制人的一把拽过绑着喻行止的铁绳,喻行止自己抱着绳子十分迅速地翻下了桌子,陆屿迅速伸手按住了胖子伸出来的手,另一边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起身抬腿就要踹上陆屿的膝盖,陆屿扭动着胖子的手绕到胖子伸手把胖子按压在了桌面上,他一只死死地压着胖子的脑袋:“等等。”他出声,声音中还带着点淡淡的嘲讽,“你们要做买卖儿童的交易,至少武装得好一点吧?”他冷笑,“就这几个人吗?”
刚刚出腿的男人还想要上前,陆屿翘了翘眉梢:“你们是觉得我不能一下扭断这个胖子的脖子吗?”他嘲讽完后把视线转向这里真正能够说的行话的人。
宁笙蹙着眉头坐回了椅子上,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宁蓝,喻行止正站在宁蓝身边,他还拿铁链在宁蓝身上比了比,一副试图把宁蓝绑起来的样子。
宁笙收回目光盯着陆屿:“你果然是那个跟彭森接应的警察吗?”
陆屿想了想:“他是个警察。”他陈述,“所以你杀了他。”
宁笙抬起手似乎有些沉郁地闷了口烟:“不是我杀的。”
陆屿可笑:“那他是自己死的?”
宁笙的脸有点臭:“你不是警察……”他不咸不淡地吐出半句话,叼在嘴里的烟猛地弹到陆屿的脸上,在陆屿晃神的瞬间迅速伸手扯过被压在桌子上的胖子,随后抬脚一脚踹在了陆屿肚子上。
陆屿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回过神来见宁笙抓起他坐着的长条凳的凳脚就要往自己身上砸来:“那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来管个屁——?!”他声音有些暴躁,抓起凳子就要往陆屿身上丢。
陆屿捂了捂肚子,回身抱起喻行止躲了几步,那凳子砸在地上一声巨响,凳子腿瞬间就裂了下来,陆屿沉了沉脸:“找我做替罪羔羊,现在来嫌我是多管闲事的?”
陆屿懒得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废话,他把喻行止放回地面上用眼神提醒对方注意安全,喻行止十分无辜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屿回身去揍宁笙的时候还顺嘴问了句:“你是不是脑子也变成了小朋友?”
喻行止低头躲避飞过来的一个凳子腿,歪了歪脑袋看起来更加无辜了,旁边突然冲一个人想抓住他用来威胁陆屿,喻行止拖着自己的铁链在屋内到处乱窜,在别人扑过来抓他的时候他翻上别人肩膀坐在肩头上用铁链圈住了对方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轻松,游刃有余。
陆屿把宁笙反手按在地上回头见陆屿一根铁链把人勒的晕倒在了地上,陆屿站起身环顾屋内倒下的几个人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期节目难度未免也太低了。
他在大厅站了会儿,喻行止从已经晕厥过去的男人身上爬起来,开开心心地走了陆屿身边,人还没站定就伸手要陆屿抱。他
陆屿看他:“你太烦了。”
喻行止瘪了瘪嘴,一双举的笔直的手却没有收回去,十分固执地想要陆屿把他给抱起来,陆屿垂着眼睛看他,他就一副不抱就要哭的可怜模样盯着陆屿。
陆屿从鼻子里小声的哼出了一声,最后还是伸手抱起了喻行止,他单手抱着喻行止让对方坐在他胳膊上,一边冷声哼:“下次要是再变成小朋友,我会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认识你。”
回应他这句话的是喻行止侧头又在他脸上亲出了十分响亮的一口。
被陆屿揍得有些喘不上气的宁笙在地上翻了圈,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感觉肋骨断了好几根,呼吸都觉得疼,陆屿抬腿踹了踹他:“没心情跟你玩游戏,把绑人的钥匙给我,带我去你后院把你关起来的小朋友放掉。”
宁笙咳了两声,神色阴沉地盯着他们俩:“你们什么关系?”
陆屿垂着眼睛看他,冷嗤:“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笙捂着肚子小声咳嗽:“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都管了这么多……”他冷嘲热讽地吐槽到了一半脸色突然一变,“宁蓝,冷静——”
陆屿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胳膊就划上了他的肩膀,冰凉的刀尖戳在他的颈部大动脉处,宁蓝抖着嗓子似乎自己都在紧张:“为什么就是不可以让我们兄妹俩好好过日子呢?”
陆屿呼吸一顿,他有些怕刀伤了自己怀里的喻行止,仰着脖子没动,没想到他怀里的喻行止突然伸手直接握住了刀刃,他眉头都没蹙一下,手心割开的血缓慢地顺着刀刃滴到了陆屿的衣服上,喻行止舔了舔嘴唇,硬生生地握着刀刃把匕首搬离陆屿脖子。
但因为是小孩子的身体,力量并没有跟上来,即使他十分用力地紧紧攥着刀刃,但是仍旧被宁蓝从他手心里抽出了匕首,宁蓝看起来有些癫狂:“谁让你们一个个都来欺负我哥——!!”
她的匕首在空中飞舞,陆屿本来想把喻行止丢下去,再回身一脚把这个疯女人给踹走,被他抱在怀里的喻行止突然猛地向前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脑袋,绑着他的那根铁链还挂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泠泠作响。
躺在地上的宁笙翻起身:“宁蓝,冷静一点——”他伸手抱住了状若癫狂挥舞着匕首的宁蓝。
宁蓝握着的匕首几次划伤他的胳膊,他却仍旧像是无知觉一般地伸手去试图安抚这个疯了的女人。
陆屿先是喊了声喻行止的名字,喻行止在他肩膀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侧头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下,陆屿弯腰把喻行止放在地上,喻行止一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盯着他没动。
陆屿垂着眼睛看他:“手拿开。”
陆屿慢腾腾地把自己捂着脸的手拿了下来,他脸上被匕首划了一道,血正慢慢地从那伤口里面渗出来,而他另一只垂在一旁的手、手心处已经血肉模糊,血正一滴一滴地从他指尖滴在地上。
陆屿突然觉得有些伤心,喻行止太理所当然地在保护他,太理所当然地阻止他受伤了。
这是不应该的,他应该先好好保护好他自己。
他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够比他自己重要。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喻行止看了片刻,看到喻行止忍不住再次伸手捂着了自己受伤的那半张脸。
陆屿有些愤怒,转过身去看着扭在一起的这对兄妹,他眯着眼睛盯着散了一地的之前打架时候散架了的木凳子,走过去拎起了块最粗的木板,双手握着上前就在宁蓝跟宁笙背后一人给了一下。
两个人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瞬间就软在了地上。
陆屿把手上的木板丢下,站起身开始在这栋房子里的抽屉里翻东西,他翻出了好几根蜡烛,随手丢在了地下,他想要找几根绳子把这群神经病给绑起来,还要找一个能够剪开铁链的铁钳、找一点止血的纱布……
翻箱倒柜地翻了三个抽屉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被扯了扯,他垂下头看见喻行止还带着点血的手指头在捏在自己衣服上。
陆屿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这只手就收回去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没擦干的血迹,然后再次抓住他的衣摆。
陆屿回头看他,喻行止的半张脸还在缓慢地渗血,似乎感受到了陆屿的视线,他把自己抓着对方衣摆的手收回来擦了擦自己脸上冒出的血,抚过刚冒出的血后又把手在自己衣服上反复擦了擦再次伸手抓住了陆屿的衣摆。
“不疼,小岛。”
陆屿看见他无声的张嘴道。
陆屿眨了眨眼睛,他梗了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有些难受。
喻行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好一会儿歪了歪脑袋,收回自己抓着陆屿手抬起来——抱。
抱抱我。
陆屿蹲**子看他,好一会儿平淡着语气跟他说:“以后不许这样。”
我自己有能力能够保护好自己不需要你这样做。
喻行止却摇了下头。
陆屿盯着他不做声。
喻行止又摇了下头。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即使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不行。
第45章
陆屿最后从偏厅一个小库房找到了几捆麻绳,把这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全给捆了起来,免得一会儿醒了他们之中又有谁要发疯。
等陆屿把几人丢成一团,他慢腾腾地从地上站起来,转回头就看见他喻行止晃着腿坐在桌上,他一会儿低头瞥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一会儿又抬头观察陆屿的动作,直到发现陆屿的视线转到他身上,他迅速地把自己的手收了起来。
陆屿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抬腿轻轻踹了踹地上被捆着的四个人,面无表情地收挥手朝喻行止走去,喻行止把手背在自己膝盖上,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朝他眨了眨。
陆屿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抓起了他轻轻放在膝盖上的手腕,陆屿把他的手翻了过来,垂着眼睛瞥了瞥他手心的伤痕,喻行止的手指无力地蜷了蜷,他手心伤口很深,到现在血都没有完全止住,陆屿没什么情绪地问出了句:“手没事吧?”
他不太清楚在这里面手受伤伤到手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在这里面人死了也真的出不去了不是吗?
喻行止闻言飞速地朝陆屿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陆屿现在越是没有表情的样子越是心里生气,他真的生起气来就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脸“我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
他的表情越淡,内心就越愤怒。
喻行止看着他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紧张,紧张到不听使唤的手都在奋力地想要握成拳头把伤口藏起来,他又很想开口跟陆屿说两句话,又有些庆幸自己现在不能开口讲话,一时之间表情看起来十分苦恼。
陆屿垂眼盯着他手心看了片刻,视线又转到了他脸上,最后面无表情地放下手转头看向被他捆在一起的四个人:“这栋楼里还有很多人。”他声音没起伏的陈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