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行止莫名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样百爪挠心的紧张感了,他伸手想拽一拽陆屿的衣摆讨好一下陆屿,陆屿的头又转了回来:“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喻行止的手赶紧收了回来,他往后院的方向指了指。
陆屿点了点头:“跟我去吗?”他问道。
喻行止赶紧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点了点头。
陆屿本来生气,见他动作又有些好笑,一直板着的一张脸眼角浮了点淡淡的笑意,伸手抱住了喻行止后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把后院那扇仅供一人通过的门一脚踹开,早上九十点天已大晴,一扫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的阴郁,后院空地上堆放着的枯草上沾的水珠都带着太阳的光亮,阳光从窄门中照**前厅里。
陆屿按照喻行止的指引穿过了后院,踹了好几扇门走进一间散发的腥臭味的屋子,房间算不上很大绑着四五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在他踹门站定后目光意志地转向他。
陆屿背着光站在门口,他侧头看了眼喻行止:“这么简单吗?”
喻行止回视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小孩子的原因,总感觉他眼睛时刻闪烁着“无辜”的光芒,他脸上一道被刀划过的伤痕血已经止住,伤口应该不是很深,只剩下一道长长的鲜红的血印留在他脸上,陆屿乍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碍眼,盯着看了片刻觉得更加碍眼了,他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收回来,弯腰把喻行止放到地面上:“需要找钥匙?”
喻行止走过去他仰头看了看抬手指了指高处的一个挂钩,然后回头看向陆屿。
陆屿走过去,这群人颈部也像被绑了根绑狗的牵引绳似的,而绳子的另一端直接绑在他们够不到的高处,陆屿脑袋有些疼,这些缩在地板上的小孩子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似乎对于他跟喻行止的到来十分茫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陆屿皱着眉头解下了绑在墙上的铁链。
他们这间屋子大门开着阳光无法透到屋内,一个顶部的天窗透进屋内一点微弱的光亮,陆屿抬着手一根一根解着绑在挂钩处的绳子。
这间房子里绑了五个小孩子,四个女孩一个男孩,等他把最里面一根绳解开后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小姑娘突然急速向前直接扑倒了安安静静站在陆屿侧后方的喻行止,变故发生的十分突然,陆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掐着喻行止脖子的不足十岁的小姑娘抬起头看向自己,她嘴上叼着个薄刀片,勾着嘴角笑得十分张扬,她用舌头卷着刀片送到自己手指上,再扣到喻行止的脖子上:“陆屿。”她小孩子的声音十分清脆,但是开口的语调带着十分张扬的笑意。
屋里另外四个小孩即使解开了绳子也缩在地上不敢动弹,这个小女孩跟他们不一样,陆屿皱着眉头看向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小女孩的脸,他觉得有点眼熟,但是细细想想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陆屿有些暴躁,努力压着自己几乎满了要溢出来的怒气。
他从刚开始被宁蓝那个人用刀尖指着颈部大动脉时候就已经有些愤怒了,更别说现在正在被一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孩子威胁,他冷着脸面无表情:“你谁?”
那个女孩笑着拽着喻行止脖上绑着的铁链,手指捏着刀片抵在他颈部:“我就知道我偷偷把你放走你是对的。”她眨了眨眼睛,仍旧是乐呵呵的样子,“免得还要我去把你们一个个找出来。”
陆屿在这个人十分欠抽的表情中恍然记起自己参加宣传片拍摄出来后,高归跟自己说过的那对以屠杀丧尸为乐的暴力夫妇,陆屿蹙着眉头盯着这个已经变成了小孩子的脸,她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因为十分肆意地在笑所以嘴角有个梨涡露了出来,让她看起来天真又肆无忌惮。
陆屿看过她的宣传海报,只随意扫了眼,其实连长什么样都没看太清,就记得这两个人身上隐隐带着一股欠抽的气质,现在这个情况下突然跟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叠加到了一起。
喻行止应该不知道她是谁,此刻正仰着脖子十分无辜地被她扣在身前。
陆屿试图朝她向前走一步:“你要干什么?”他垂着眼睛努力保持自己语气的平静,“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利益冲突。”
这个小女孩状态的人十分灿烂的一张表情:“你说什么?”她手中的刀片已经割进了喻行止的肌肤里,有细微的血透了出来,陆屿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整张脸已经黑了下来,他连眼珠子里都翻滚着愤怒,“你现在一个十岁的身体,你想做什么?”他盯着这她,“我下一秒就可以直接拧碎你的头盖骨你信不信?”
这个小女孩朝他笑:“信呀,我为什么不信。”她抿着嘴笑,嘴角的梨涡更加明显了,“所以我扣住的是你的伴侣啊。”
陆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在判断自己一脚踹的速度能不能快过她手中刀片的速度,随后又想为什情况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记得他上一期任务时他们好像都十分尽力在演戏,陆屿顿了顿:“游戏规则变了?”
小女孩十分夸张地朝他翘了翘眉毛,她扯着喻行止的链子后退着把他往外面带,一边朝陆屿耸肩:“很显然,你跟你的合伙人关系不太好。”她走出这间房子笑出了声,“是你给他赚的钱不够多吗,他竟然这么直接地想要摆脱你。”
陆屿想到他在来之前高归在他电话跟他说说游戏规则发生了改变,他只告诉了自己传送的坐标点会在任务完成后一小时后消失。
陆屿嗤笑了声,他瞒住了自己最大的那个改变。
比如——一个场景的积分数跟传送进场景剩余的人挂钩?或者干脆是这个场景中的所有传送者最后只能有一对伴侣能够出去?
所以他才会让你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不管怎样反正都是有人要死的。
何水扯着绑着喻行止的绳子飞速往前厅的方向走去,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自己男人,不过她相信自己男人的能力,他们能够各自完美的解决掉自己遇到的参与者,然后碰头一起离开这个装神弄鬼的地方就好了。
他们可以拿到这个场景里的积分还可以获得他们应得的人气,最后赚一点可以随意挥霍的钱,找个休息的时间再一起去度假,他们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去度假了。
她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发现喻行止的时候就有些想要偷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毕竟他的海报曾经被挂遍了大街小巷不是吗,更何况他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坐在一群像是被猫狗一样养大的小孩子当中,这就更加惹眼了。她十分简单地解开了喻行止的禁锢,这个人丝毫不疑地跑了出去。何水呆在这间漆黑到没光的房间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要么他被杀死免得自己动手,要么能帮助自己在人群找一找别的“游戏者”。结果他果然把陆屿带了过来,甚至还给自己解开了绳子。
何水掐着喻行止的脖子,心里乐滋滋的想实在是太简单了,她只要把陆屿或者喻行止其中一个弄死然后找到自己男人,把剩下那对“玩家”弄死,解放后院那群被宠物一样养大的小孩就够了。
十分简单,她觉得凭她跟他男人的能力,从录宣传片开始的一切都是在太简单了。
而这一期这个游戏规则改变的她更开心了,自己合伙人给自己发来新的游戏规则的时候她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她太满意这样的改变了,比屏幕前看着的各位都要更加满意。
没有残暴的积极求生算什么成人世界、算什么成人节目?
第46章
何水扣着喻行止,她本来想直接割了这人脖子,但是陆屿不急不缓又亦步亦趋地地跟着她的脚步,一双眼睛能射寒光似的盯着她手中的小刀片,何水撇了撇嘴,她想等自己找了自己男人,自己一刀割了喻行止的脖子,再让自己男人一刀割了陆屿的脖子。
她甚至开始觉得这个游戏的对手实在是太过于差劲了,她身前的喻行止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她扣在手上,她想这个人实在是太没用了,在宣传片中挂了那么大的海报又有什么用?人气值高又有什么用,人气值最高的那个蝴月现在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她觉得有些兴奋,生死攸关之下能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快感。
她喜欢这个新的游戏规则,当然如果她的对手能够再厉害一点她会更加兴奋……
她才想到这一点,被她提线木偶似的扣在一个小刀片下的喻行止突然有了动作,他掐住了何水扣着自己脖子的手腕,何水兴奋之下十分迅速地抬腿朝喻行止的腿弯处踹去,刀片也十分迅速地准备换到另一只没有被控制的手上去。
她身形娇小,向来是靠敏捷取胜,在速度上她十分确信没有人能快得过她,喻行止抬手一个手肘捶向了她的下巴,何水飞速地往后退,陆屿沉着一张脸朝她跨步走来,她酌情地考虑了现在这个二打一的情况,故作小孩子娇俏俏地哼出一声:“我不跟你们玩了!”她说完转身就朝前厅方向跑去,转眼就没影了。
喻行止没准备去追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又被划了道刀口的脖子,这下是真的有些委屈了。
他费劲千辛万苦到这里睁开眼睛就是个腥臭的屋子,人还被捆一个挂钩下面,身旁围着的人全是些几乎没自我意识的小孩,直到有人“不小心”地弄开了锁着他的锁链,他当时急着去找陆屿,也没怎么注意那个躲在角落里帮他脱困的小女孩,卷了绳子就往外面跑,在床底下呆了好多天,每天偷偷在每个房间到处偷东西吃,好不容见到了喻行止他还不能说话,一句话都不能跟他说,顶着个小孩的身份天天粘着撒娇勉强尝到了点甜头,转眼就见陆屿被人用刀尖指到了脖子上,他除了伸手去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想出什么办法去尽快地让陆屿脱离困境,除了让用自己受伤去换取陆屿的不受伤之外,他实在没办法去思考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去避免两个人都受伤。
然后他又当着陆屿的面被人划伤了脖子,伤口不算深,那个女的要拿他做人质来避免陆屿冲上来揍她,所以他的伤口当然不会深,但是他就是有点委屈。
他不想陆屿受伤,也不想在陆屿面前受伤,他不想陆屿生气或者伤心。
他伸手捂着脖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哭丧着一张脸朝陆屿走去,他早就应该发现那个女的有什么不对的,他甚至可以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躲开那个女的,但是她就是被她挟制着走出了房间,被她割了一个小刀口在脖子上,他还把她放跑了。
他站在陆屿身边,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攥着陆屿的衣袖,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陆屿说,也有好多好多委屈,想要陆屿安慰他,即使没有安慰两个人能够面对面交流一下也好,他不能说话,他无法传达自己。
连委屈都委屈的悄无声息。
陆屿伸手抓住了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把他的手纳进自己手心里,陆屿伸手轻轻捏了捏,喻行止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向他。
陆屿表情顿了顿,他蹲**子替喻行止整了整乱成一团麻的衣服,他盯着喻行止脸上的伤口看了会儿,又把视线移到喻行止脖子上的小伤口,随后他凑近喻行止在对方伤口上轻轻地亲了下,抬起唇又下移至对方脖上的伤口,他亲了下,抬起眼睛带着轻微笑意地看他:“不疼了啊,乖。”
喻行止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突然恨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如果他拥有的是个成年男人的身体,他此刻就可以跟陆屿抱在一起,他就可以有一个吻。
他会加深这个吻,他肯定会加深这个吻。
喻行止伸手抱住了陆屿,好一会儿他蹲**从地上捡了块石子在雨湿过的土地上写字: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要杀了我们才能拿到传送点的坐标。
陆屿沉吟:“我们也是一样。”
喻行止蹲在地上继续写: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个玩家在这里。
陆屿看着他写出来的字点了点头:“而且现在的情况可能是,他们认识我们,而我们不认识他们。”
喻行止仰头看了他一会儿,他用石子把前面写出来的字全都画掉,继续写道:那个一定要把你置于死地的人,大概率是玩家?
陆屿垂着头盯着喻行止的后脑勺,他的头发十分柔顺,大概因为被关在起来很长时间没打理,所以看起来乱蓬蓬的,陆屿在他身边蹲下:“宁蓝?”
喻行止侧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是想说他觉得宁蓝不太像是个玩家,因为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于突兀,突兀行事毫无逻辑不像土著人能做出来的事,这样反而导致她更加不像是玩家了,转眼见到陆屿的侧脸顿了顿,在陆屿盯着地上的字看了会儿后又缓慢地转头跟他视线对上后,喻行止突然咽了咽口水。
陆屿看他:“想到了什么?”
喻行止沾了泥巴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伸手抓住陆屿的衣袖贴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
陆屿顿了下,喻行止十分无辜的眨眼睛——怎么办啊,看见你就没办法思考了。
陆屿盯着他看了片刻,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去前院看看那对兄妹醒了没?”他带着喻行止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喻行止脚步顿在了原地,他以为喻行止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停下脚步回头看,却见喻行止朝他伸出手,隔了好一会儿陆屿才反应过这个人是要自己抱他。
陆屿给他气笑了,抽回自己的手抬手在喻行止脑门上弹了下:“命都要没了,你还在这里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