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尚楚双手拉着他的手腕,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全身湿透,笑着说,“因为你喜欢我、在意我,所以你回来接我了!”
白艾泽叹了一口气,抬手用衣袖给尚楚擦了把脸:“说什么胡话。”
“小白,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尚楚兴奋地踢了踢脚边的一个水坑,水花溅的很高。
白艾泽问:“要是我不来呢?”
“那我就自己先回去,”尚楚五指攥着白艾泽的小指头,“等下个雨天你再来接我,下个雨天你要是还不来,那我就等下下个雨天,下下下个雨天,总有一天你会来的。小白,其实我——”
尚楚话音一顿,看着白艾泽傻呵呵地笑,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完。
——小白,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根本不用等下一个雨天,你最心疼我,我都知道的。
白艾泽深深凝视他片刻,接着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从尚楚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说:“看来真的病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也是被你亲的。”尚楚厚着脸皮回答。
俩人紧紧靠在一起,并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踩过深深浅浅的小水洼,雨珠打在伞面上啪嗒啪嗒响,声音像花瓣在跳舞。
尚楚转头问:“你下次什么时候亲我?”
白艾泽目视前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尚楚打了个响指,提议道:“要不我们再来打赌吧,就赌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猜先有鸡,你猜先有蛋,我输了你就亲我一下,你输了我就亲你一下,很公平吧,这么着行不行?”
白艾泽嘴角一抽,突然有种被小流氓惦记上了的感觉。
“不行,无聊。”
尚楚不依不挠地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再和我打赌?”
白艾泽言简意赅:“下次。”
尚楚啧了一声:“下次是几月几号?星期几?这周还是下周?”
“再说。”白艾泽被吵得头疼。
“再说是什么时候再说?几月几号?星期几?这周还是......”
“闭嘴。”
尚楚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要是我不闭嘴你是不是就亲我啊?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白艾泽心说这小东西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不会。”
“那不试试怎么知道?”尚楚跃跃欲试,很是期待地踮起脚,“你亲我一下我就闭嘴了,赶紧......”
“安静。”
白艾泽一巴掌糊在他嘴上,尚楚眨了眨眼。
-
前些天本来就有点儿着凉,今儿又任性地淋了雨,尚楚回了寝室就有些不太舒服,身上一阵阵地哆嗦。
他从衣柜里又搬了床被子出来,搓了搓发热的鼻头,都是他自个儿作的,真感冒了也赖不着别人。
不过白艾泽亲他了。
尚楚蜷在被窝里,砸吧砸吧嘴唇,觉得快活的不像话。
甚至可以说是他这阵子最快活的时候了。
白艾泽竟然亲他了。
不过想着想着又觉着有点儿可惜,当时他整个人都傻了,伸没伸舌头也不记得了,就记得眼前亮起一片白光,和原子弹爆炸似的,脑袋里嗡嗡地响,心脏跳到了喉咙口,旁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干!”
尚楚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捶了下床板,愤愤地坐了起来。
他怎么那么傻啊!他和白艾泽赌什么答案啊!早知道他也和白艾泽赌亲嘴儿了!
不仅要亲嘴儿,最好是抱得紧紧的亲,最好是抱得紧紧的、不穿衣服的那种亲......
尚楚脑子里冒出几个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忽然全身一个激灵,冷得缩回了被子里。
君子打赌,十年不晚。
等下回的,等下回白艾泽再落他手里,他非得把二公子藏着掖着的都给逼出来,看白艾泽还怎么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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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回还没等到,尚楚先等到了一包纸巾都擦不完的鼻涕。
他自个儿倒是觉得情况还行,除了鼻塞没什么别的症状,也没觉着多难受。
最近下雨没法出去训练,他闲下来就浑身难受,一觉睡醒还在寝室里做了两百个俯卧撑,精神头也挺好的。
但现在情况特殊,尚楚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在白艾泽面前装可怜的机会的,眼瞅着就是吃晚饭的点儿了,他给白艾泽发了条语音消息。
【我好像生病了,头很疼很疼,眼睛都睁不开,浑身一丁点力气都没有,没法下床,唉。】
白艾泽太知道尚楚是个什么东西了,一听这话就知道小混账头不疼、眼睛能睁大、精力充沛、指不定刚还在房里锻炼完,但这浓重的鼻音确实装不出来,加上他又淋了雨,白艾泽本来就放不下心,从药箱里翻出电子温度计上了楼。
尚楚已经在被窝里躺好了,耷拉着眼皮,很是柔弱的样子,听见敲门声丝毫不意外,说了声:“进来。”
白艾泽开门进了寝室,时隔这么久再次造访尚楚这间担任寝室,他一瞬间有一丝恍惚。
“你怎么来了?”尚楚表演出很是意外的样子,费劲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唉你不用特地来看我,我挺好的,挺坚强的,不就是生病吗,没事儿,我也不想打扰你,你说你还特地跑一趟干嘛......”
白艾泽站在床边,憋着笑看他装模作样,问道:“头疼不疼?”
“不疼。”
尚楚嘴上这么说着,抬手按了按额角,就差把“我操我这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啊”写在脸上了。
白艾泽摇了摇头,转眼看见垃圾桶里满满都是纸巾,又看尚楚鼻头被揉的通红,皱眉问:“流鼻涕了?”
“啊?”尚楚顿了顿,立即否认说,“没啊,没没没真没有。”
白艾泽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尚楚还是老样子,耍赖卖乖是一把好手,真有点儿什么事情却从来不肯告诉他。
“我......”尚楚抿了抿嘴唇,又说,“是有点儿流鼻涕,鼻子都塞了,气儿都喘不上来。”
白艾泽目光微动,从口袋里拿出温度计:“量个体温。”
三十七度二。
还行,这温度不算发烧,注意保暖别再着凉就成。
宋尧去食堂打包了三份晚饭,三个人在尚楚寝室一块儿吃,宋尧边吃边控诉白艾泽这人有多可恨,这么大的雨,竟然真能狠下心让他去打饭,尚楚开导他说愿赌服输,咱们大男人说到就要做到。
宋尧还是想不起来那天在火锅店自个儿怎么就稀里糊涂输了,问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尚楚和白艾泽对视一眼,神情自若地回答:“就那么回事呗,你喝醉了,说要去嫖要去赌的,还好我们拦着你,不然你就误入歧途了你知道吗?”
“操!真的假的!”宋尧一惊。
“你不信问他。”尚楚用筷头指了指白艾泽。
“老白,真的假的啊?”宋尧一向觉得白艾泽为人正派,肯定不会说谎。
“真的。”白艾泽点头,“以后少喝酒。”
“妈的!”宋尧一头磕在桌子上,“我他妈真是堕落了!”
吃完饭,勘察学教授在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说在东城区那边借了个现场,后天出外勤,有没有要报名的。
这算是他们首警特色了,哪个局要是破获了什么案子,首警会借调案件资料,找地儿还原案发现场,带学生去做现场勘察。
这次地点在山里,加上又是暴雨天气,在群里回复报名的人数寥寥。
教授估摸也是觉着太冷清了,特地圈了白艾泽、尚楚和宋尧三人,问他们三人有没有空,想让他们做个表率。
宋尧和白艾泽是去不成了,这周末西城让他们过去做优秀实习生汇报,是早就答应下来的行程,只好礼貌回绝了教授。
“让阿楚也甭去了,”宋尧对白艾泽说,“病还没好。”
白艾泽点头:“你和他说。”
三人自己有个小群,宋尧在群里让尚楚也别去了,本来就有点儿要生病的苗头,这几天还是好好待宿舍歇着。
尚楚泡了包感冒冲剂缩在被窝里,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这周原打算去医院做趟体检,加上白艾泽和宋尧都不去,他也没什么兴致,于是也想找个理由推了。
【尚楚呢?你要是不来咱们这趟可就没人带了。】
教授在群里发了这么一句。
尚楚手指一顿,有些犹豫起来。
【这种暴雨天,又要进山,队伍里带着个Omega,拖进度吧?】
不知道是谁在群里匿名发了一句。
尚楚目光一冷,把对话框里原本编辑好的话删除,打字回复道。
【我报名,没人带队怎么行。】
坐在桌边看书的白艾泽偏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露出了一个无奈却了然的笑容。
“我靠!阿楚怎么回事啊!”宋尧不赞同地啧了一声,“非要逞什么能!”
“是有些逞能了。”白艾泽翻了一页书。
“你去劝劝啊,”宋尧推了他一把,“他肯定听你的。”
“不用,”白艾泽说,“他想去,就去。”
宋尧看了眼窗外:“可这么大的雨......”
白艾泽轻轻垂下眼睫,眼底目光闪动:“我答应过,他可以淋雨。”
第134章 领路
尚楚早晨起床,手机里的暴雨黄色预警升级为了橙色,就快要七点半了,外头天还是黑的。
他洗漱完回寝室吃了两片面包,泡了杯冲剂喝了,觉得状态还行,就是这阴天弄得他手臂骨头有点儿疼,于是他出门前把护肘缠上了。
下楼的时候刚好遇见上楼的白艾泽,尚楚一顿,打了声招呼:“你不去西城做汇报吗?”
“嗯,要出发了。”白艾泽说。
“那你上来干嘛?”尚楚挤了挤眼睛,明知故问道,“不是来找我吧?”
白艾泽见他两手空空,皱眉问:“伞呢?”
“喏,”尚楚歪了歪身子,那把折叠伞插在背包侧袋,“这儿呢。”
白艾泽抽出那把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折叠伞,把手里一个短粗的塑料桶递给尚楚。
“什么东西?”尚楚打开桶盖一看,里面是一把新的伞,他笑了笑,问白艾泽,“特地给我买的?”
“借你的,钱记在账上了。”白艾泽说。
“把你抠的!”尚楚撇撇嘴,把伞桶插进背包袋子里,“其实用不着,大巴就在楼下等着,一会儿进了山就穿雨衣了,没机会撑伞。”
“带着,”白艾泽说,“这次别再弄坏了。”
“放心,”尚楚笑着说,“只有你在的时候,我的伞才坏。”
“药吃了么?”
“吃了吃了,今天鼻子也不塞了,倍儿精神。”
俩人下到了一楼,雨水积了薄薄一层,宿管在楼梯口铺了厚厚几层报纸,又垫了几块木板做走道,尚楚踩着木板往外走,嘴里喋喋不休地说:“你们这群北方土包子就是没见过世面,这么点小雨就怕了,想我在新阳的时候,我靠那可是百年一遇的大台风啊,我一个人顶在前头,那气势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什么洪水猛兽见了我都吓跑了......”
白艾泽跟在后头听他吹牛,大巴车就停在宿舍楼门口,带队教官见到他就吹了声哨:“上车,赶紧,出发了!”
“走了啊。”尚楚回头对白艾泽说。
“嗯,”白艾泽点头,“上去吧。”
“你就没什么要嘱咐嘱咐的?”尚楚问。
白艾泽想了想,才说:“没有。”
尚楚已经是大人了,是成熟且优秀的预备警员,他知道尚楚能做好,不用什么嘱咐。
“行,”尚楚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朝他摇了摇手,“那你好好做汇报,我也不嘱咐了。”
“磨磨唧唧什么!”教官站在车门边大声催促,“赶紧上车!”
“我去了啊!”
白艾泽点了点头,尚楚嘴里喊着“来了来了”,朝大巴车小跑过去。
雨真是下得很大,从宿舍楼到车里也就几步路没撑伞,尚楚上了车还是一身湿,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转头看楼里的白艾泽,但窗玻璃上淌着水,根本看不清人,只能隐约见到有个挺拔的身影站在木板上,一直到车开走了还站着。
尚楚心头一热,把手掌轻轻贴在窗户上。
教官点清了人数,没收了手机,统一发了雨衣雨靴、对讲机和卷宗。
这回去的是北边郊区的一座山,地点不算荒僻,开发出了一间农家乐,三个月前山里发现了两起尸体,均是男性Omega,生前遭到过性虐待,窒息死亡。
尸体是农家乐老板发现的,那天也下着雨,有桌客人点了小鸡炖蘑菇,他上山去圈里抓鸡,下山的时候图方便抄近道,被一具尸体绊了一跤,吓得魂飞魄散。
由于天气原因,山里道路泥泞,犯罪现场本来就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加上那老板手里拎着两只鸡,又带了两只狗,更是把现场搅得一塌糊涂。
上周东城那边刚破了案,抓了嫌疑人,具体情况还没对外公布,卷宗里也没写案件细节,首警私下先把这案子借了过来,还原现场让他们做实地勘验,一切线索都要靠自己找。
尚楚看完手头的材料,心说这案子要是宋尧来就好办了,那小子对物证分析痴迷的很,最适合做这种无序现场的提取工作。
车开到了山下停车场就停了,主教让他们自行分组,一批人上山走现场,一批人留在山下农家乐做调查,每人带一个信号弹,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互相通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