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举着拳头跟着嚎:“没别的,就是帅!”
“够了够了,再嗷嗷全新阳的狗都招来了,”尚楚失笑,轻轻抬了抬下巴,“都滚吧。”
二队队员们面面相觑:“滚去哪儿啊?”
“啧!去祝贺祝贺人家啊,”尚楚朝一队那边努了努嘴,又贼兮兮地眨了眨眼,小声说“顺便蹭个饭,人家队长钱多的没地儿花,懂吧?”
“哦——”
队员们恍然大悟,互相给对方搓了搓脸,一窝蜂地朝一队那边冲了过去。
“白sir,听说您晚上请客啊?带上我们呗!”
“白sir,按规矩拿了奖金就得做东啊,一队二队是一家,有饭一起吃嘛不是!”
“白sir,我们警花可发话了,蹭不到饭回去是要杀头的......”
“滚!”尚楚吼了一声,“老子可没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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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泽在老车棚找到了猫在里头吸烟的尚楚。
“你怎么来了?”
尚楚坐在一辆不知道谁不要的破烂自行车上,头也没回地问。
他对白艾泽太熟悉了,熟悉到远远地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是他。
“里面太闹了,出来透透气。”白艾泽说。
尚楚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谁透气透这儿来啊......”
这车棚废弃很久了,市局翻修后建了个新的,渐渐的也没人把车停在这里了,除了尚楚偶尔心情不好来这儿抽根烟,旁人闲着没事儿也不会过来。
白艾泽走到尚楚面前,双手环胸倚在墙上。
尚楚朝他吐了一口烟圈,半眯着眼嫌弃他:“边儿去!”
“尚警官,我透我的气,”白艾泽说,“不影响你吧?”
“你不影响我,我影响你啊!”尚楚手腕一抖,掸了掸烟灰,“你透气透我这儿来,就为了抽二手烟啊?”
他手指夹着烟往嘴里送,白艾泽突然攥住他的手腕,俯下身含住他的嘴唇。
尚楚眼睫颤动,鼻尖嗅到了Alpha身上干净的气息,怔愣片刻后尚楚闭上眼,轻轻咬了咬白艾泽放肆的舌尖。
指间的一点火光忽明忽暗,一截烟灰“啪”地掉在地上又散开,他们在隐蔽的旧车棚里接吻。
“你干嘛?”尚楚用拇指揩了揩嘴角,“白sir,光天化日搞偷袭啊?”
“尚警官的二手烟,”白艾泽笑了笑,“我很喜欢。”
“有毛病。”
尚楚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又摸出一根烟点燃。
“几根了?”白艾泽问。
尚楚深深吸了一口:“第三根,放心,这根抽完就不抽了。”
“嗯。”
白艾泽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靠在墙边看着他。
尚楚抽烟的模样很漂亮,吐烟圈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半眯起眼,眼尾挑起的那一点弧度在白雾背后显得尤其勾人;他垂头会露出白皙的后颈,他仰头能看见秀致的喉结,总之他怎样都漂亮。
“白sir,你老看我干嘛?”尚楚瞥了他一眼,“能看出什么来啊?”
白艾泽弯下腰,双手撑着尚楚的大腿,盯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想看看我的阿楚还难不难过。”
尚楚一怔,接着扔掉手里吸了一半的香烟,双手环抱着白艾泽的腰,压着声音叫了他一声,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委屈:“小白。”
不是刚才在办公室里令人信服的尚队长,而是靠在他怀里的Omega。
白艾泽拍了拍尚楚的后脑,轻声说:“嗯,我在这里。”
“我是不是......”尚楚一顿,许久后才接着说,“不适合当队长?”
白艾泽轻轻揉捏他的后颈,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阿楚自己觉得呢?”
“我、我也不知道了,我其实有点害怕,就是......”尚楚呼了一口气,旋即有些沮丧地抬起头,看着白艾泽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齐奇说是他的错,也许是我的错呢?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敢和大家说对不起,我总觉得是我......是我拖累了他们。”
白艾泽摇了摇头,双手捧着尚楚的脸,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身。
尚楚觉得耳朵里涌进来很多嘈杂的声音,这些年他常出现这种症状,每当他心神不定,那些声音就趁机往他脑海里钻,嘲笑他、质疑他、讥讽他。
“艾泽,我真的弄不清楚了,我有点儿乱......”
白艾泽盖住他的耳朵,凝视他的双眼:“阿楚,其实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尚楚在他沉静的嗓音里忽然平静了下来,那些纷乱的声音霎那间潮水般褪去,他只看见了白艾泽干干净净的瞳孔,里面干干净净地倒映着他自己。
“我知道的,”沉默片刻后,尚楚垂下眼睫,“其实我知道。”
这次表彰决定没有错,一队比他们更应该拿这个头功。
但是二队错失表彰的原因中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是因为二队队长尚楚,他是一个Omega?
白艾泽牵起尚楚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左心口的位置。
“阿楚,你适合当队长吗?”
尚楚的眼神有些茫然,掌心下传来白艾泽坚实有力的心跳,他眨了眨眼,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小白,我适合的,”尚楚抿了抿嘴唇,喉头一酸,忽然有点哽咽,“只是......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对不对?”
“对,”白艾泽亲了亲他的手背,“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是第一个考进警校的Omega,他是第一个走上刑侦一线的Omega,他是第一个做上刑侦队长的Omega。
他总是被看轻、被贬低、被漠视,既然他已经从层层包裹着他的偏见中劈出了一条血路,那么他就要走下去。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还可以做到更好、做得更多。
尚楚用力抹了一把脸,跳下自行车,两步跨到车棚外,在太阳下伸了个懒腰。
白艾泽站起身,看见尚楚转头对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就和有光似的。
“白sir,晚上去哪儿请客啊?捎带上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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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白sir做东请刑侦队全体吃饭,个个都猴急地盼着下班,尚楚脚翘在桌子上玩手机,听小桃说对面派出所抓进来几个打架斗殴的小屁孩,其中有个身手特好,一个打趴了人家五个。
“牛逼啊!”
尚楚一听来了兴趣,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干,干脆溜达过去凑凑热闹。
那群小孩儿看着也就十岁出头,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蹲在墙边,脸上全挂了彩,一块青一块紫的,加上全身沾了灰啊泥啊草叶子之类的,脏的没法儿看。
“尚队,”派出所小王见了尚楚,立即站起身招呼,“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有未成年人斗殴,我就过来看看,”尚楚绝口不提自己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才过来看热闹的,义正言辞地说,“这群孩子是社会的未来,一定要好好教育,不能马虎。”
“是是是!”小王忙不迭点头,“那万万不能马虎,保不准这里头将来就出个科学家啊工程师什么的。”
尚楚有点儿心虚:“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就随便问问。”
“你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小王有些头疼的样子,低声说,“其中有个是硬茬子,说什么都不听,叛逆的很。”
尚楚眉梢一挑,在那群小屁孩面前踱了一圈,问道:“谁起的头啊?”
“他!”
其他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齐齐伸手指着蹲在墙角的那个男孩。
看来这就是那一打五的勇士了。
尚楚走到墙角那个小勇士跟前,脚尖点了点地:“站起来。”
男孩出奇的沉默,也不为自己辩解,慢慢站起身,垂头看着自己被踩脏的白色帆布鞋。
“头抬起来我看看。”尚楚说。
男孩动了动脖子,缓缓抬起头。
他巴掌大的脸蛋上留了不少伤,但能看出来长相非常清秀,尚楚抬手拈掉他鬓角挂着的一根草叶子,问他:“为什么打架?”
男孩不说话,倔的像一只小牛。
“不说是吧?”
尚楚紧紧盯着男孩,小王头皮一紧,心说尚队不会是要严刑逼供吧?对未成年上审讯手段那可是万万不行啊!他心里正发慌,刚要出声制止,就见尚队甩了甩手:“不说拉倒!”
小王:“......”
“叫什么名字啊?”尚楚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这个总能说吧?”
小男孩看着尚楚,几秒后才动了动嘴唇:“苏星。”
苏星?什么破名儿,一点内涵都没有。
尚楚正要说些什么,外头传来一阵吵嚷,两个民警拎着一溜小屁孩进了屋。
“你说这些小学生什么毛病,全选在周五放学打群架?又抓到一帮搞事情的,”其中一个民警抱怨道,看见尚楚也在这儿,立即招呼说,“尚队,你怎么过来了?”
尚楚摆摆手:“教育未成年人,义不容辞。”
新逮进来的一串熊孩子足足有十多个,走在最前头的那个脸上张灯结彩的,嘴里嚼着块口香糖,双手插着兜,样子拽的不行。
尚楚一看他就乐了,这小学生个子没比桌面高多少,派头倒是挺足。
“哎你,”尚楚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啊?”
“我?”领头那孩子吹了个泡泡。
“对,就你。”尚楚眉毛一挑。
“贺迟,”那小屁孩倒是一点儿也不认生,冲尚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贺卡的贺,迟到的迟。这派出所我第一次来,比龙山街那个新点儿,你们这写检讨一般要求多少字儿啊?两百的六百的和八百的我都背好模板了,字数再多就没了,不过我今天没带笔,写检讨的话你们这儿给提供笔吧?我只用百乐的笔啊,那种外头五毛批发来的写不惯。你们这里能过夜不能,能的话最好,我就不用找网吧住了......”
这叫贺迟的小子倒是挺话痨,尚楚给他吵得脑袋都大了,赶紧打断说:“停停停,你又是为什么打架啊?”
“打架需要理由吗?”贺迟瞪大双眼,一脸“这还需要问吗”的表情,“手痒了不就打了呗,我的拳头也不受控制,左勾拳右勾拳上下勾拳都是自动的,我也没办法。”
尚楚被他气笑了:“你还挺无辜?”
贺迟咧嘴笑了笑。
那边叫苏星的孩子靠在墙角一言不发,这头叫贺迟的话痨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尚楚觉着未成年果然难带,比破案难多了。
恰好白艾泽发微信来问他人在哪儿,尚楚赶紧趁机溜号,把一屋子熊孩子留给派出所自己解决。
回了市局,其余人先出发去酒店了,白艾泽留下来等他。
“小桃说你去派出所看未成年打架了,好玩儿吗?”
尚楚撇嘴:“还行,有两个小屁孩有点儿意思。”
白艾泽问:“怎么说?”
尚楚挠挠头,边收拾东西边说:“也不好说,就是其中一个挺像你,另一个吧又有点儿像我。”
“这么巧?”白艾泽关了办公区的灯,随口问,“哪里像了?”
“像你的那个不爱说话,看着也沉稳,一点儿不像那个年纪的熊孩子,”尚楚拎上背包往外走,“像我的那个特机灵,也闹腾,叽叽喳喳个没完。”
“嗯,就是挺烦人的。”白艾泽总结道。
“操!”尚楚笑着捶了他一拳,“白sir,你说我怎么没把你烦死呢?”
“就快了。”
“白艾泽你他妈给老子滚蛋!”
第145章 老情人
这回聚餐的一共有三十几号人,宋尧带着他那小徒弟也过来凑热闹,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酒店,一看发现给他们预留的包厢小得很,根本就玩儿不开,临时再找地方也来不及了,白艾泽干脆叫车把人全拉到他名下那个空置的海边别墅去,再给酒店留了地址,要他们派人把酒菜都送过去。
尚楚和翁施蹭宋尧的车,小徒弟见了尚楚就两眼冒光,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后背绷得笔直,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学生上课来了。
“操!”尚楚翘着脚窝在后座,忽然一拍大腿,“老子一个炸弹一对王炸,这他妈也能输?”
宋尧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我说你没那脑子就别玩儿这游戏,就知道瞎生气。”
“滚滚滚!好好开你的车去!”尚楚嗤了他一声,又嘀咕说,“我要不是没钱充值买记牌器,我用得着打个牌还这么憋屈吗我......”
“尚队长好厉害!”翁施突然说,“打牌竟然不用记牌器!”
宋尧额角一跳:“......我得和老谢说说,这种脑残追星族坚决不能进入公安系统。”
尚楚摸了摸鼻尖,看了眼紧挨窗边坐着的翁施,大言不惭地说:“我打牌不需要那东西,记牌都靠脑子,不用机器。”
“哇——”翁施发出一声感叹,看表情好像恨不能当场高歌一曲快乐崇拜。
尚楚被小菜鸟整的也有些臊得慌,没好意思再继续打游戏,晃着脚丫子和翁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了几句才发现他这坐姿不太对劲,两腿紧紧夹在一起,于是问:“你尿急啊?前边有个桥洞,要不在那儿停一下,你下去......”
“啊?”翁施红着耳根,摇头说“没有没有。”
“那你并着腿干嘛?难不难受啊,和坐老虎凳似的。”尚楚揶揄说。
翁施有点儿拘谨地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宋尧带着笑意的眼神,宋尧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徒弟这才觉得不那么局促,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就是紧张。”